懷孕12周的故事(懷孕14周胎兒無故停止了生長)
2023-07-28 13:09:10 3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三分鐘小姐
1
今天是結婚紀念日,然而阮心儀並不想回家。因為沒有孟子年的家,只能算個冰冷冷的房間。
在公司加班到將近11點,空蕩蕩的辦公區裡只剩下她一個人,深深嘆了口氣,關上電腦,收拾好手包,慢吞吞來到公司樓下。
左顧右望,竟不知道要去哪裡。8月的夏天燥熱得讓人心煩,黏膩的空氣穿在身上,皮膚像要窒息了一般。索性隨意揀了方向,任由自己沒有目的地走下去。
公司坐落在工體附近,周邊散落著各有情調的酒吧,晚上倒是比白天熱鬧。阮心儀不知不覺走到了老地方。
「咦,這裡的酒吧怎麼變了?」阮心儀輕輕嘀咕,這裡曾經是她和孟子年最常來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招牌,「今夜不回家。」
阮心儀默念了一遍,倒是挺符合她的心境,她呆呆望著招牌出神,手上被塞了一張優惠券,上面寫著「今夜不回家」,她四處張望,卻看不見是誰在她手中塞了優惠券。
半是好奇,半是打發孤單漫漫長夜。阮心儀走進了酒吧,酒吧燈光很昏暗,只有吧檯稍亮,有個頗有風情的女人低著頭在調酒。四周是高椅背的散座,阮心儀看不到是不是坐滿了,於是來到吧檯。
正等著服務員拿酒單,沒想到女人遞了一杯酒過來,「『今夜不回家』,適合你。」
阮心儀眉心微蹙,又瞬間熨平。不應該一個人在陌生的酒吧喝陌生人遞過來的酒,但是轉念一想,面對生活,她何曾怕過?
她不正想不回家麼?不,她不是不想回家,是不想回到沒有孟子年的家。心又沉又涼,舉起酒杯端詳起來,好一杯色彩絢爛的酒,像梵谷筆下的星空。
「怕了?」老闆娘頭也沒抬,輕悠悠送出兩個字。
阮心儀輕哂一聲,「我有什麼好怕。」她一向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初入口時味道甘甜,隨之即來的是酸苦鹹辣,像人生百態瞬間在嘴裡炸裂。阮心儀皺著眉,卻看見女人勾著嘴角微微笑。阮心儀閉著眼又來了一大口,大半杯就這麼進肚了。
是不是喝醉了?怎麼回的家?幾點回的家?阮心儀都不記得了。
只知道第二天早晨醒來時,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剛好照在眼睛上,明晃晃的刺得睜不開眼,眯著眼睛發現孟子年正躺在自己旁邊。
瞬間醒了,滿腔歡喜,恨不得立刻跳起來,隨即愁腸一轉,一百個問題堵在胸口,「你怎麼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我們以後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鼻子一酸,眼淚就快沁了出來。
孟子年在被窩裡拉了她的手,把她向自己身邊拽了兩分,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上,「老婆,昨晚我出差回來太晚了,對不起。我準備換工作了,以後一定少出差,多陪你。」
一句話就說到阮心儀的心坎裡。
阮心儀一直在和孟子年較勁,也在和自己較勁,阮心儀想知道到底在孟子年心中,她重要,還是事業前途重要。卻開不了口,以愛的名義把他拴在身邊。
他們從高中就認識,輪流做年級第一,誰也不服誰,從高中爭到大學。越爭越覺得對方有趣,從學生會到社團活動,從校內成績到校外實習,棋逢對手,過起招來酣暢淋漓。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口下的賭,「敢不敢在一起啊?」另外一個立刻應戰,「誰不敢,誰認慫。」兩個人灼灼目光對視,然後紅了臉低下頭,牽了手。
工作之後兩個人又比平臺,比職位,比獎金,比誰先為買房攢下第一筆錢,比誰更愛誰。
兩個人像瘋狂旋轉的陀螺,常常生活在同一個家裡,卻因為總在不同的時間出差,長達一個月沒見過面。
於是爭吵像被點燃的鞭炮。每次爭吵都從「你到底愛不愛我」開始,到兩個人互相言語攻擊,到撕扯,到相擁在一起。
每次爭吵都像是愛的升華,每次爭吵都讓人筋疲力盡。
爭吵,和好,周而復始。直到有一次阮心儀站在崩潰的邊緣,撂了狠話,「我們分手吧。」
趾高氣揚像只戰無不勝的鬥牛,其實內心已經哭得傾盆大雨,只希望對方不要答應,然後過來抱住她,說我們不要吵架了。
但孟子年也是倔牛,脾氣上來了從不會低頭,轉身把還沒打開的出差行李箱拎走了。
分手後的每一天阮心儀都在後悔,心像被螞蟻啃噬,當情感的渴望衝破自尊之後,她覥著臉去找孟子年了,本來想承認自己慫,可不可以不要分手。
但是深夜來到孟子年辦公室,看到的是一個小姑娘撲在孟子年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阮心儀的愁腸哀怨瞬間化為滿腔怒火,一拳打在玻璃門上,咣當一聲,玻璃沒有碎,指關節生疼。但是再疼也沒有心裡疼。恨不得衝上前把孟子年撕得粉碎,但是怒火中燒之時自尊心佔據了高位,扔了一句「你有種」轉身走了。
孟子年追了上來,從辦公室追到電梯間,追到地庫,追到車上,兩個人撕扯在一起。阮心儀覺得自己像一條失態的瘋狗,衣服被扯掉了,妝也花了,她恨自己也恨孟子年,拼命反抗著,可是兩條胳膊被制伏,身體被孟子年壓著。
孟子年呼吸的溫熱就在耳旁,欲望夾雜著怒火從阮心儀心裡燃起,猛地一口咬在了孟子年肩上。
孟子年渾身顫了一下,但也沒有反抗,任由阮心儀咬著。直到阮心儀牙齒都酸了,眼淚掉下來,孟子年才說:「她是我徒弟,今天剛剛辦完父親的喪禮。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後來他們和好了,但在阮心儀心中,總覺得曾經堅不可摧的信任之牆,有了一條小小的幾乎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裂縫。
三十多歲的異鄉人在北京,事業都處於上升期,他們長期地加班、出差、為未來打拼,兩個人之間的暗自較量,日復一日消耗著彼此的精力。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在過去的日子裡半開玩笑半認真,說得最多的就是,「誰不敢,誰就認慫啊。」
阮心儀從來不認慫,她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她怕一低頭,就會失去所有,事業,愛情,還有她自己。
這個早晨沒想到,孟子年竟然主動放下身段,停止較量,說要換工作,要多陪陪阮心儀。
2
孟子年如言換了工作,從此之後朝九晚五,早晨送阮心儀上班,晚上回家做好飯等阮心儀下班,不抽菸不喝酒,從理工工作硬漢瞬間轉身成為寵妻狂魔。
在愛情的滋潤之下,阮心儀懷孕了。
她不敢相信一切突然變得如此幸福,每當她被孟子年擁在懷裡,撒著嬌問孟子年:「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孟子年都會充滿柔情蜜意地望著她,「因為愛你呀。」
孟子年每說一次愛你,阮心儀的心就會被甜蜜撞擊一次。雙手緊緊攥著幸福,害怕再失去。
她的指尖在孟子年的胸膛輕輕畫圈,「咦,你這裡的痣呢?」工作狂丈夫辭掉工作寵我如命,身上的痣卻讓我發覺人不對。
「打掉了。」
孟子年的胸前有一顆痣,原本也沒什麼,但自從阮心儀知道孟子年的小徒弟叫陳智之後,阮心儀就吵著嚷孟子年把痣打掉,孟子年一直都沒答應。
孟子年覺得阮心儀是小孩子鬧脾氣,阮心儀卻覺得孟子年是「胸懷大志」,內心有鬼,兩個人沒少為這件事吵架。
如今阮心儀摸著孟子年光滑的胸部,心想著哪裡做的手術,竟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就像從來都沒有長過痣。
阮心儀今年34歲了,快接近大齡產婦了,之前她掉過一個孩子,所以對於這個孩子格外上心。怕磕著,怕碰著,注意飲食和情緒,每天都用舒緩的音樂做胎教。
可還是出現了問題。
胎兒似乎在14周停止了生長。16周做產檢,B超數據與14周一模一樣;17周也是這樣,18周、19周都是這樣!懷孕14周胎兒無故停止了生長,回家後丈夫的話令我愈發不安。
阮心儀瘋了一樣,找了許多專家,可是每個專家都慈眉善目地說:「沒關係,會好的,再等等。」
小腹平坦坦的,一點也不像懷孕19周的樣子,感覺不到任何胎動,肚子裡,好像空蕩蕩的。
做完產檢,阮心儀丟了魂兒一樣,她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可又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沒有去上班,直接回了家,回家的路上給孟子年打電話,卻聽到「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心裡咯噔一下,一陣寒流襲過全身,連走帶跑回到家,打開門,發現孟子年面無表情端正正坐在沙發上。
「子年?」阮心儀虛著心叫了一聲。
孟子年像被摁了開關,面目瞬間變得溫柔,整個人活了過來,走上前接過阮心儀手中的包,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但阮心儀感覺到的卻是皮膚之下的冰涼。
「你今天怎麼沒有上班?」
「你說過,希望每次回到家的時候,都能見到我。」
阮心儀背部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猛然推開了孟子年,向後退了兩步。這句話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千次,但從來沒有和孟子年說過。
因為她知道,孟子年有極強的事業心和上進心,她不忍心用愛把孟子年拴在家裡。
「你到底是誰?」
「我是子年啊,你最愛的,最想念的子年啊。」
阮心儀向後退了兩步,退到門口,奪門而出。外面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這個夏天似乎永遠都過不完,似乎永遠都是盛夏八月的天氣,黏膩的空氣像海水一樣讓人窒息。
從哪一天開始的呢?孟子年究竟從哪一天,從哪裡回來的呢?
阮心儀猛然想到了那個酒吧。
她焦急地打車,偏偏一輛車都沒有停下來;她去坐地鐵,偏偏遇上地鐵事故,全面停運;她騎摩拜,湊巧每一輛都壞了;她跑著,喘著氣,終於來到了酒吧前。
「今夜不回家」的字樣,閃爍著妖豔的光。
她猶豫了半刻,衝了進去。酒吧還是昏暗的樣子,老闆娘在吧檯後調酒,頭也沒有抬,卻問她:「你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有的人過了一天就發現生活被調了包,有的人過了一輩子都沒有發現生活竟然是假的。你說前者幸福一些,還是後者幸福一些?」
阮心儀的腦袋嗡嗡響,她似乎明白了,又好像沒有明白,語氣不像一開始那樣充滿質疑,怯了兩分,「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一直希望孟子年回來,希望能給他生個孩子,你的願望都實現了。」
「可是我的孩子為什麼停止生長了?」
「因為你原本的孩子停在了14周,所以在你的夢境裡,你無法想像和感知孩子長大、生育是什麼感覺。」
阮心儀的冷汗從額頭流到脖頸,她乾咽了一口唾沫,嘴唇乾澀,她覺得小腹絞著疼。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是流產了。
那個孩子一直出現在她的夢境中,可是她看不清孩子的臉,孩子一直叫她「媽媽,媽媽」。
老闆娘把調好的酒放在吧檯上,「喝了第二杯『今夜不回家』,你會忘記你發現的所有破綻,回到如夢境般幸福的生活中。」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只能在夢境中,做個清醒的人。痛苦會像小刀一樣,每天晚上對你凌遲處死。」
「那如果我要回到現實中呢?」
「殺死孟子年,那個讓你深愛,卻求而不得,痛不欲生的男人。」
老闆娘把酒杯向前推了半分,但阮心儀卻向後退了半步。她的手輕輕撫著小腹,感受著那裡沒有半分生命的跡象,她看著那杯酒,她和孟子年所有幸福的畫面像電影般在頭腦中飛過,如果明知這只是一場虛妄的夢,是做下去,還是醒過來?
阮心儀搖著頭,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自欺欺人。她愛孟子年,可是她渴望一個真實的孟子年,而不是一個玩偶孟子年。
猛地回頭,跑出了酒吧。
回到家中,孟子年已經做好晚飯,餐桌上是三菜一湯,餐桌旁是她最愛的男人。這個畫面曾經在腦海中幻想過千百次。如今實現了,卻覺得荒涼。
孟子年走上前,把阮心儀擁在懷裡,像爸爸抱著女兒一樣,溫暖地包裹著她。
阮心儀聽見自己的心,怦怦,怦怦直跳,她問:「陳智的父親是怎麼去世的?」
孟子年愣住了,整個面部糾結在一起,似乎在努力想這個問題。
孟子年當然不會知道答案,因為這個問題,阮心儀從來沒有問過他。
眼前的孟子年是被阮心儀的幻想塑造出來的,所以阮心儀不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會知道。
阮心儀的手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多了一把刀,她渾身都在顫抖,雙手用力把這把刀戳在了孟子年的肚子上。
她顫抖著,卻堅決地說:「對不起,我愛你,愛真實的你。」
阮心儀感覺就像有一把刀戳進了自己的肚子,鏟土機在子宮裡拼命地挖,一陣噁心和痙攣襲來,整個人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又回到了那個酒吧。
3
她坐在吧檯上,老闆娘笑盈盈地看著她。
「呦,回來了。」
「我不會妥協的。」阮心儀咬著牙齒說。
老闆娘也不回應她,兩隻手像變魔術一樣調了五光十色的酒,酒裡像流動著一條銀河,又像流動著無數生命的受精卵。
老闆娘把酒杯推到一個男人的面前,眼角似看非看瞥了阮心儀一下。阮心儀卻心驚肉跳,那個男人,正是孟子年。
「不要喝!」阮心儀還沒說出口,孟子年就已經仰頭喝了下去。
阮心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仔細觀察著,靜靜等著,似乎在等孟子年的世界發生翻天覆地、推過重來的變化,等著孟子年把自己拽入他的幻想世界。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下一刻酒吧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姑娘,那姑娘來到孟子年身旁,孟子年溫柔地攬住姑娘的肩膀,親在她的臉頰上。
阮心儀感覺自己的整顆心被殘暴地揪著,高高舉起,重重摔下。「啪」,支離破碎。
那個姑娘,是陳智。
阮心儀萬萬沒有想到,在孟子年的世界裡,原來最渴望、最深愛,最想見到的人,不是她,而是陳智。
阮心儀覺得這荒唐得就像一個笑話。她控制不住地起身,走向孟子年,她說:「都是假的,你看到的都是假的。陳智是假的,她懷孕了也是假的。」
孟子年像老牛護犢一樣擋在陳智身前,滿臉冰冷而戒備地看著阮心儀。陳智躲在孟子年身後,探出小半個腦袋,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瞪著一雙大眼睛,怯怯問:「她是誰啊?」
孟子年說:「不知道,神經病吧。」
阮心儀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像被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她眼看著孟子年半擁半護著陳智向酒吧外走去,委屈、憤怒在她的心頭交織。她能感受到自己還愛著這個男人,從高中到大學,到戀愛,到結婚,到現在,她還是愛著這個男人。
她要把孟子年從虛妄的夢境中解救出來,她想和他重新開始。
她願意溫柔低頭,她願意停止猜忌,她願意放下所有的驕傲,把自尊踩在腳下,她一直都渴望像小女生一樣撲在他的懷裡,但是骨子裡的驕傲自尊總讓她仰著頭。
從小媽媽就和她說,女孩子站直了,不準低頭,別叫任何人瞧不起。雖然阮心儀沒有爸爸,但是她比所有有爸爸的姑娘都出色。
這一刻,阮心儀低頭了,她伸手去拉孟子年。孟子年用力地甩開手,用一種嫌棄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這些都是假的!是假的!」阮心儀歇斯底裡地喊著,她多麼渴望手中再出現一把刀,她要殺了陳智,她要救孟子年出來。
但是她被推倒在地上,沒有人過來幫她。
孟子年護著陳智離開,阮心儀從地上爬起來,重重衝向陳智,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上,陳智的肚子狠狠撞到凳子邊緣,像蝦米一樣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殷紅色的血染紅了裙子,滲在地板上。
孟子年瘋了一樣衝向阮心儀,寬大的手掌用力揚起,扇下來的時候還帶著呼呼風聲,「你這個瘋子!」
阮心儀閉著眼睛準備承受這一切,可是那一巴掌似乎始終都沒有落下來。等她睜開眼睛,發現孟子年不見了,陳智不見了,地上那一攤血跡也不見了,只有老闆娘在孤燈下,用複雜而深邃的眼神望著她。
阮心儀的腦袋嗡嗡響,她木然地看著四周,又轉向老闆娘,「剛才那個,也還是我的夢境嗎?」
老闆娘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眼淚像決堤的河從眼眶洶湧而出,低沉的吶喊聲漫過喉嚨。
阮心儀全都想起來了。她和孟子年已經離婚五年了。(作品名:《今夜不回家》,作者:三分鐘小姐。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點擊右上角【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故事精彩後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