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憐的主播淪落街頭(泉州網絡主播的故事)
2023-06-21 01:57:01
[海峽網]
原標題:泉州網絡主播的故事 每天直播15個小時 只有零星路人捧場
主播這碗飯並不是人們想像中那麼容易吃的,在泉州吸金能力強的大主播數量不超過20人。
疲憊直播間——小主播生存調查
■本期執行 李菁 傅恆 莊麗祥 實習生 吳漢陽 文/圖
近日,泉州一名網絡女主播在錄製完一檔電視節目後,駕車從泉州市區回惠安小岞的家時,途經小岞環島路發生交通事故,車輛撞到電線桿後失控衝下路基,翻入溝中,導致車頭起火,女主播未能逃生不幸遇難。
據悉,該女主播一般會在下午和晚上兩個時段進行直播,每天的睡眠時間很短,長期處於疲勞狀態。事發前幾天,該女主播還曾發朋友圈稱「累到開車打瞌睡」,並配上她開車的視頻。
事故發生後,泉州網絡主播的生存狀態引起市民廣泛關注。收入高、粉絲多成了貼在主播身上的名片。然而,在龐大的主播群體中,真正「身價不菲」的「大主播」只是少數。業內人士透露,主播這碗飯並不是人們想像中那麼容易吃的,在泉州吸金能力強的大主播數量不超過20人,更多的普通主播雖然每天直播超過10小時,過著日夜顛倒沒有休息日的生活,粉絲數量卻寥寥無幾,多數小主播難以堅持超過3個月。本期封面縱深,東南早報記者走近多位泉州網絡主播,讓大家看到主播們鏡頭前光鮮的背後真實一面。
泉州網絡主播的故事 每天直播15個小時 只有零星路人捧場
娛樂主播的直播間(採訪者供圖)
產品主播工作中
移動網際網路和經濟的飛速發現,衍生出了很多新興職業,其中網絡主播成為深受年輕人喜愛的職業之一。網絡主播分為娛樂主播、產品主播、遊戲主播等。在泉州,想跨入這一行的人不少,能夠成功月入十萬元的卻不多。競爭激烈收入不穩、粉絲流動性高、長期熬夜三餐不規律,是主播們光鮮背後的「痛」。
主播說
娛樂主播
直播唱歌跳舞聊天 少人捧場常常只能自言自語
周倩(化名)今年25歲,在直播平臺上斷斷續續做娛樂主播已經近10年。
每天晚上7點到隔天凌晨3點,是粉絲流量最大的時間段。幾年來,周倩已經習慣了日夜顛倒的生活。「晚上比較多人看,刷禮物的自然也多。」她說,自己有時甚至播到天亮,白天則在家裡補眠。一周沒出過一次門不是什麼稀奇事,「別人醒著我在直播,別人睡了我還在直播,別人睡醒了我仍然在直播」。
聊天、唱歌、跳舞,表演才藝是大部分人對主播工作的定義。然而,並不是做足了這幾項就能有高收入。回憶起最初做主播的日子,周倩坦言十分難熬,尤其是剛入行的前三個月。「幾乎沒有粉絲,更別想有人給刷禮物。」周倩說,直播間裡沒有人進來,偶爾有零星的路人陪她短短幾分鐘,更沒有人和她互動,都是在自言自語。為了積累粉絲,沒人看時,周倩也不敢下線。「每天最少8小時,多的時候15小時,持續這樣的狀態,人很容易抑鬱。」
「播到有一兩萬粉絲的時候,收入就相對穩定了,也可以適當調整直播的時間。最火的主播大都只播晚上的尖峰時段,但我們不行。」她告訴記者,主播是靠粉絲刷禮物抽成來賺錢的。籤約直播平臺後,不同平臺要抽取不同的利潤,從30%到70%不等,加入公司或者「公會」的主播,還得再被抽成,算下來能到手的錢實在不算多。
周倩目前有3萬多粉絲,比起幾十萬、上百萬粉絲的大主播,差距還挺遠。「主播的收入與在線時長成正比,直播越久收入越高。」周倩說,如果運氣好,一個月能賺上萬元,運氣不好時,一個月就幾千元,甚至沒有收入也是可能的。「但是日夜顛倒,加上要不停唱歌說話,每次下線後我都懶得說話,就想著直接睡覺。」
產品主播
真正做起來的少 美食成「最痛苦」直播
「泉州嘗試做產品直播的主播不少,但是真正能夠做起來的很少。」張雲(化名)是一位鞋服類產品主播,一般在淘寶上直播賣貨,進入這一行已有兩年時間。
2015年,淘寶的直播平臺發展起來後,泉州的企業和網店也開始嘗試進駐,張雲就是那時開始從平面模特轉型為產品主播。多年的模特生涯為她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不錯的口才和互動能力讓她順利地做上了產品主播。
「產品主播和電視購物主播很像,但是對應變能力的要求更高。直播過程中,消費者的問題實時顯示,有些問題的專業性強,比如面料、搭配等,還會有一些刁鑽的問題,需要主播迅速給出答案。」張雲說,泉州的產品主播多做鞋服、美妝、食品類的直播。不同於娛樂主播可以「跨行」展示多項才藝技能,產品主播更專注於行業的產品直播。
對於具體收入,張雲沒有透露太多,但她說,在泉州想做產品主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部分產品主播接的單子並不是長期、大量的。「雙11」「雙12」和年貨節等促銷節期間,是接單旺季,其他時間,她更多的是做網店平面模特以及拍攝產品小視頻的工作。「這兩年,不少娛樂主播、平面模特想轉型成產品主播,但是能夠堅持下來轉型成功的少之又少。」
「產品主播不只是輕鬆地展示產品就好了。比如美食類主播,如果接到賣獼猴桃的單子,在直播時間裡需要不斷地吃獼猴桃,讓進來的每一個消費者都能感受到獼猴桃好吃。一場直播下來,吃掉一箱甚至兩箱獼猴桃是很正常的事,之後就不會再想吃獼猴桃了。」張雲說,產品主播相比娛樂主播也需要更好的心理素質。
娛樂主播在直播中展示才藝
娛樂主播在直播中展示才藝
娛樂主播在直播中展示才藝
網紅主播的直播點擊率頗高
月入十萬 泉州不超20人
據業內人士介紹,目前在泉州地區從事主播的人很多,有加入「公會」的,有自己開播的,有全職的,也有兼職的,有屬於玩票性質的,也有純粹想賺錢的,很難進行統計。
「泉州地區的大主播數量很少,不超過20個。」某工作室負責人表示,他所在的工作室,曾經同時培養了200多名新人,但最終堅持下來的僅30多人,這當中成為坐擁數十萬粉絲大主播的人則一個都沒有。「特別是做產品直播的,千人中可能到最後能賺到錢的只有一兩個。」
泉州真正出名、月收入過萬元的大主播不僅少,與其他城市的主播相比,粉絲數量、質量也存在水分。「泉州的大主播粉絲數量只有四五十萬。」該負責人表示,泉州直播行業從2015年開始發展起來,至今沒有產生過擁有數百萬粉絲的主播。「大主播不僅要有相貌,會唱歌、跳舞等才藝,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和觀眾互動。」但主播又不能與粉絲過於「親密」,很多公司是不允許主播參與線下活動的,「因為你不知道投入很多的粉絲會不會找到你,做些對你不利的事」。
周倩告訴記者,想要成為大主播並不是容易的事,網上說主播年收入千萬元在泉州的主播圈子裡暫時是不可能的事,「泉州收入穩定的主播,大部分也就每月一兩萬元」。
多數小主播 難堅持3個月
朱琳(化名)也曾嘗試過做娛樂主播,剛開始她對主播行業的期許不小,想像大主播一樣擁有千萬粉絲、日進鬥金。她加入一家直播公司,在業內大家稱為「公會」,經過短暫培訓後,就開始在平臺上直播。
「點進來看的人很少,也沒人刷禮物,賺不到錢。我到現在也沒想通,那些火起來的主播是為什麼火的。」朱琳剛開始做直播時就是這樣的狀態,每天她都會想新法子來吸引粉絲,有時唱歌,有時跳舞,但更多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對著屏幕無聊,有觀眾進來就打打招呼。兩個月基本沒有收入後,她只能選擇離開。
陳霞(化名)是一名比較開放的主播,靠著火爆的身材,之前她會穿吊帶、低胸裝來吸引目光,剛開始積累了一些粉絲,但隨著監管越來越嚴,經常有巡查,一發現穿著暴露,輕則下播整改,重則封號。她拿不出留住粉絲的才藝,只能轉行。
「剛籤約的新人,一般有3個月試用期,一天需要直播超過15小時。很多人播了3個月都沒人看,一個粉絲都留不住。」一家主播工作室負責人告訴記者,有些新人甚至為了做好主播去整形,可是一個月後就放棄了,「熬不住,不懂得和粉絲互動就很難做下去」。
「固粉」不易:
得記住粉絲生日送祝福
不管是哪種類型的主播,只有「固粉」才能擁有「變現」的基礎。在很多人印象中,主播只要唱歌、跳舞,熱情地和粉絲聊聊天就能賺錢,實際上每一個收入可觀的主播,都得在粉絲身上多下功夫。
「忠實粉絲的生日一定要記得,尤其是經常刷禮物的粉絲,生日時要送上祝福,過年過節時,也得送些過節的禮物,要讓粉絲從你身上感受到溫暖。」娛樂主播「小A」告訴記者,現在「固粉」不容易,以前很多粉絲會跟你一兩年,現在和你玩一兩天可能就去找別人了。大主播的情況是這樣,更別提泉州的主播了。大家想盡辦法,只為了留住粉絲,提高收入。
「主播要有人捧,團隊幫你吸引人氣,幫你上推薦,才能有更多流量變現。否則只能唱獨角戲。」一家工作室負責人說。
轉型艱難:
行業走下坡難堅持
「其實,娛樂主播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一是現在平臺多、競爭激烈,二是娛樂主播多靠唱歌、聊天,網友們看多了就覺得沒意思。」一家主播公司的負責人認為,娛樂主播的紅利期已經過去,泉州踏進這一行的人想要有新發展越來越難,而主播的「尺度」也被嚴控。「不要說色情、挑逗類的直播,就算穿吊帶衫直播也會被封號,各平臺現在對皮膚裸露程度的管理很嚴,這讓一部分想要『豁出去』賺快錢的主播無路可走。」
一部分娛樂主播和平面模特迫切地想要轉型為產品主播。「做主播的目的是將人氣變現,刷禮物的少了,就想去賣貨試試,但是轉型成功的非常少。之前,有一位粉絲數十萬的娛樂主播轉型,開了一家美妝店,根本沒人買。因為她的粉絲多為男性,不久後她的美妝店就關閉了。」此外,產品主播的專業性,對口才及應變能力的要求,也讓很多想要轉型的人無所適從。
另一方面,產品主播比娛樂主播「更苦」。娛樂主播雖然每天直播時間長,但是直播過程中可以喝水、吃飯,產品主播卻需要全程在線,這樣的快節奏,也讓部分人堅持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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