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夫人被綁架的小說(我被總裁丈夫軟禁荒郊別墅)
2023-06-07 18:01:58 2
作者:李酥酥
1
外面下著雪。
勖亦嶸進屋時,看到阮紅就趴在窗邊,伸著手指頭往玻璃上畫畫。玻璃上蒙了一層霧氣,將外面的花園遮蓋得明明寐寐,阮紅畫了兩個小人兒,又在中間勾了一顆心,勖亦嶸看了半天,問她說:「畫的是誰?」
她有些慢半拍,轉過頭來看到他,先甜甜一笑,這才說:「這個是你,這個是我。」
「畫的不錯。」
可她被表揚了,忽然撅起嘴來,轉過頭去不肯看他了。他上前將她抱在懷中,像抱著只嬌氣的小貓,捋著她長而柔軟的發說:「怎麼不高興了?」
「你好久沒來看我。」她說著,忽然哭了,「院子裡的花落了,我要江姨替我拿進來的,她不肯。」
她說話顛三倒四,可勖亦嶸還是聽明白了:「那花是栽在外面的,江姨拿不進來。而且等天氣暖和了,還會再開。」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她好打發,這樣說了就不再生氣,轉而在他懷中嘰嘰喳喳地說悄悄話,勖亦嶸耐心地聽著,不時應和兩聲,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垂下去,然後就睡著了。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覆蓋過莽莽蒼蒼的樹林,將更遠處窄窄的灰色道路也覆蓋了。勖亦嶸將她抱回房間,替她蓋好了被子,又在她額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睡著時也帶著笑,紅潤的唇角翹著,又甜又軟。
勖亦嶸望著她,心底就像是淌過滾燙的蜜糖,既快樂,又有些難捱。外面有人輕輕敲了門,他又看了阮紅一眼,這才走了出去。江姨站在外面,看他出來,低聲說:「先生,醫生來了。」
「要他去書房等著。」
江姨應了一聲,勖亦嶸又囑咐她說:「小姐喜歡花,你就多買一些擺進來,我也會讓人每天送花過來。」
「可小姐容易花粉過敏……」
他沉默一下,淡淡地笑了:「她喜歡,你就要想辦法要她滿意。」
他一向說一不二,像是個暴君,要身邊的人噤若寒蟬,江姨跟在他身邊幾年,還是怕他怕得要命,喏喏地應了一聲,看他走去書房了,這才推開門走到阮紅身邊坐下。
阮紅翻了個身,忽然睜開眼,對著她笑了笑說:「他去見醫生了?」
「是啊。每個月都要見一次的,你怎麼不睡啦?」
她伸個懶腰,將自己陷在柔軟的床鋪裡面,床品都不是她自己選的,是勖亦嶸的口味,最柔軟的織物,粉嫩的顏色,她在裡面,如臥雲端,看上去就像是沉睡的公主,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有多麼的不快樂。
「我睡不著呢,江姨。」她眼睛望著天花板,那紋路一圈一圈,纏綿地沒入看不見的角落,忽然柔柔地笑了一聲說,「他還沒死,我怎麼睡得著?」
2
勖亦嶸同醫生談完話也沒走,在書房處理完公務,這才回去臥室。
屋裡沒開燈,江姨看他進來就退出去了,他站在那裡適應了一會兒黑暗,看到阮紅睡得正香。醫生說她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是因為當初的意外傷到了頭部,可能一輩子都要這樣渾渾噩噩地活著。
他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她活得沒那麼清醒,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天上掛了月亮,映著皎皎的光,將一切照得明亮殘忍,他剛要出去,就聽到阮紅嚶嚀了一聲。
她聲音又細又柔,小奶貓似的撩撥人心,勖亦嶸的步子停下,她迷迷糊糊地問:「是勖哥哥嗎?」
「是我。」他走過去,她已經自己投入他懷中,「怎麼醒了?」
「你不在……睡不好……」她小聲地說著,「勖哥哥,我做了噩夢。」
「什麼樣的夢?」
「我夢到你不要我了。」
她說著就要哭,聲音也哽咽起來,自從當初她受傷昏迷,再醒來時智力就嚴重受損,對待她,要像對待小孩子一樣。
勖亦嶸將她的手腕握在掌心裡,又低頭吻了吻她的指尖,她輕輕地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學著他的樣子,也在他指尖上親了一口。
那溼漉漉的感覺,像是有隻小狗,笨拙地想要討人歡心,勖亦嶸抽回手來,她有些不解地歪著頭,叫他說:「勖哥哥,你不喜歡嗎?」
「喜歡。」
「那你為什麼我牽著我的手了?」
「不早了,你先睡吧。」
「勖哥哥……」他剛起身,她就在身後泫然欲泣地叫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啦?」
她出事前,兩個人剛剛在一起,情至濃時,還未來得及變質,一切就都急轉直下,愛情凝固在最盛大的一刻,才能永垂不朽,因為不會有爭執同憤怒。
勖亦嶸不知道如何回答,聽到她下了床,赤著腳走到他身後將他抱住。她很瘦,可是身上有甜而淡的香氣,落入鼻端,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
「勖哥哥……」
她將臉貼在他的背上,他猜她一定是哭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顫抖,他到底還是轉過去抱住她,她就乖順地攬住他的腰身,抱得緊緊的不肯鬆開。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那你為什麼要走?」她臉上還掛著眼淚,揚起小臉問他,「你以前都會抱著我一起睡的。」
他遲疑地將她抱起,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她湊過來,身體弧度契合,同當初一模一樣。勖亦嶸苦笑著深呼吸,她就像是無處不在的霧氣,吸入肺腑,讓人快樂又痛苦。
「真好呀。」她感嘆說,「最喜歡和勖哥哥在一起了。」
「我以後會多陪你的。」
「拉鉤。」
她伸出手來,他就配合地同她牽一牽,外面響起腳步聲,大概是江姨起夜的聲音,勖亦嶸卻皺起眉來——江姨睡樓下,就算是起夜,有什麼必要上到二樓來呢?
「勖哥哥……」她仰起頭來,如同垂死,「你愛我嗎?」
他沒有回答,就像是一切都還在過去,一切都還未曾發生。
3
江姨推開門,看到阮紅正站在床前。
雪還未化,折著日光,明亮如瀑,室內空調溫度正好,她穿著薄薄的裙子,頭髮沒有梳起來,就那麼散在背上,漂亮似是錦緞。江姨一直知道她漂亮,不然也不會讓勖亦嶸一見鍾情,可長久的折磨要她總是顯出痛楚的蒼白在心靈之中。
「小姐。」江姨放低聲音,輕輕地叫她,「東西我沒有找到。」
「書架第三層的第二本書裡沒有嗎?」
「沒有。」
她沉默片刻,江姨侷促起來,卻聽到她淡淡道:「我也沒指望一次就能找到。你昨天太不小心了,要不是我纏住他,他就要起疑心了。」
「是,我照您說的,將樓下的馬桶給弄堵了,先生今早起來果然問了。」
「他一向心細……」
她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什麼,卻沒有說下去。江姨替她拿了外套披上,說:「飯做好了。」
「江姨,我沒有胃口。」
澄澈的光裡,她的側臉消瘦,如同紙一樣泛著透明的漣漪,江姨從小看她長大,她變成這樣,自己比誰都心痛,可惜她們都是弱女子,哪裡有力挽狂瀾的本領?
江姨沒有忍住,勸她說:「你總要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就算要報仇,也要多顧及自己呀。」
「我知道的。」她笑了一下,可眼中並沒有笑容,「我只是犯噁心。」
她實在是討厭勖亦嶸,就算是同他接近都忍不住想要嘔吐,昨天一夜,對他來說是快樂,對她卻不亞於一場折磨。她幾乎想像不出,自己是如何忍耐著那刺骨的恨意來誘惑他的。
「可是紅妹,你這樣,夫人怎麼放心的下呀?」
紅妹是她的小名,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這樣稱呼她,阮紅面上鬆動,眼底也泛著眼淚,卻還是嘴硬說:「她都去世了,哪裡會知道?」
「就算在天上,夫人同老先生也會看著你的。」
她到底還是聽從江姨的,下樓吃早餐。花園裡的雪被掃掉了大半,有空運來的鮮花整整齊齊擺在窗外,她只看了一眼,便面無表情地說:「把窗簾拉上。」
江姨依言照做,又勸她:「上次宋先生說的事情,我看不大靠譜,你也不要太相信他了。」
「我自己心裡有數的。」
有什麼數她卻不肯說了,吃完飯自己上了樓,書房只有勖亦嶸回來的時候才會打開,平常都落著鎖,阮紅走上露臺,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道路,撥通了宋烈的電話。
宋烈大概正在開車,聲音溫和地問她說:「起得這麼早,吃飯了嗎?」
「東西沒有找到。」阮紅卻只是說,「他應該不會帶回來的。」
「沒關係,我不著急。」
宋烈這個人年紀輕,可是很有耐心,圈子裡都說他能成大事,阮紅在記憶裡搜索他的樣子,只記得他衣著考究,對誰都帶笑,那時她陪父母出席宴會,遇到宋烈,宋烈還同她打了招呼。母親說他不可深交,阮紅不以為然,卻也記在心裡,誰知道風水輪流轉,到底讓他們二人有了合作的機會。
說是合作其實是抬舉了自己,畢竟她現在幾乎算是被勖亦嶸軟禁在了這裡,遠離人煙,就算是死了也許都沒人曉得。
「可我著急。」她聲音平淡,可誰都聽得出裡面的絕望,「宋先生,我在他身邊活著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像是被她的語氣震懾到,停頓一會兒才說:「阿紅,人想要做到什麼,總要忍耐才行。」
阮紅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忍耐的,所以她笑了一下,說:「殺父之仇啊宋先生,我為了活著在他面前裝瘋賣傻,還能怎麼忍呢?」
4
勖亦嶸拿著花,面前的助理恭恭敬敬地同他報告說:「這花做過特殊處理,絕對不會讓人花粉過敏。」
「多少的概率?」
「百分之九十三。」
他還是不滿意,濃密的眉毛皺起來,就有了鋒利的弧度:「還不夠,做不到百分之百,不要拿來。」
助理連忙應了,拿著花離開,勖亦嶸坐在那裡,剛要處理公文,電話卻響了起來。那頭,江姨慌張地說:「先生,小姐出事了。」
勖亦嶸趕回去時,醫生早就趕到了,護士們跑進跑出,江姨站在門口,怕擋到路,將自己縮得很小。
「怎麼回事兒?」
「小姐今天要出去,又說要喝果汁,我回去替她拿的時候,她不知怎麼的跑到花叢裡了。」江姨說著,就落了眼淚,「都怪我,要是我寸步不離就好了。」
她這樣說了,勖亦嶸反而不能責備她,畢竟她一個人,又要照顧阮紅,又要看住她,實在是有些吃力,阮紅從小就花粉過敏,後來又得了哮喘,稍不注意就會復發。裡面的醫生忙碌半晌,總算要她呼吸穩定下來,勖亦嶸站在門口往裡看,她斜斜地躺在床上,頭垂下去,滿臉都是痛楚。
「勖先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裡沒有專業的醫療設備,只能暫時穩定病情。」
醫生滿頭都是汗,搓著手同他說,他沉默一會兒,問醫生:「我能進去嗎?」
「最好穿上隔離服。」
勖亦嶸換了衣服,慢慢走進去,她口鼻上掩著呼吸機,整個人都像是淹沒在了機器裡面,勖亦嶸替她將額上的汗擦去了,觸手只覺得她的肌膚那樣冰冷。外面響起一聲鳥叫,桀桀得如同哭泣,她艱難地睜開眼,看到是他,眼睛裡亮了一下。
「怎麼自己跑到花叢裡了?」
她說不出話,比著口型告訴他:「那朵花好看,我想摘給你看。」
他的手凝固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尖銳地刺破了心臟,他有些痛楚,又帶著甜蜜,到底只是說:「下次不要這樣了。」
「勖哥哥。」
「怎麼了?」
「你別難過,我下次會聽話的。」
他的眼睛裡寫滿了心疼與苦楚,就像是海下的風暴,掩藏得極深,卻肆虐在千萬尺的深處,阮紅呼吸不過來,還要裝作天真爛漫的樣子,本來就心煩意亂,看他這樣更加憤怒,她維持不下去傻白甜的樣子,索性閉上眼睛。
勖亦嶸大概以為她困了,撫了撫她的發說:「你上次說想去看電影,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好嗎?」
她沒說話,裝做自己睡著了,他就慢慢走出去,阮紅聽得到他壓低聲音叮囑江姨好好照顧她,片刻,江姨走過來,壓著興奮跟她說:「小姐,他說要帶你去外面的醫院呢!」
這就是阮紅的目的。
她在這裡已經呆了太久,與世隔絕到麻木的地步,可為了同宋烈的交易,她必須要有一個和宋烈見面的機會。
她是故意用花引發自己的過敏,江姨擔憂過,怕萬一醫生來的不及時,她病情太嚴重。
可江姨不知道,她甚至暗暗渴求著,如果一場過敏直接帶走了她,那對她來說甚至更好,至少不必讓她在這世界上孤獨地煎熬。
煎熬於愛中,痛楚於仇裡。
5
阮紅當天就被秘密送到了一家私人醫院。
這家醫院有勖亦嶸的股份,專為富人準備,每間病房相隔甚遠,環境優雅,隔音效果極佳。
用了藥,阮紅一直昏昏沉沉,只能感覺到有人一直握著她的手,她想掙脫,卻動彈不得,急的落了眼淚,嘴裡嗚嗚咽咽地說著什麼。那隻手就替她將眼淚擦了,又在她耳邊柔聲哄著說:「別怕,紅妹,有我在呢。」
她聽不清是誰在說話,覺得像是母親,卻又不大一樣,又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她還是很年輕嬌嫩的模樣,那天的日頭太大,曬得海面上波光粼粼,她站在露臺上,身邊的勖亦嶸皺著眉問她說:「你確定要一個人回去?」
她不記得為什麼煩惱,只是滿心都是不安同焦慮,卻還要強顏歡笑說:「難得出來一次。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完再來找你,咱們不是說好,還要去潛水的嗎?」
這是他們剛剛在一起,兩個人是競爭對手,可是惺惺相惜,試探了許久,終於挑明了心意,兩個人結伴來到這座度假勝地,享受甜蜜的兩人時光,可阮紅卻接到了電話,說是家裡出了變故要她立刻回去。
她揉了揉自己垂下去的發梢,聽到勖亦嶸嘆了口氣說:「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大安穩,紅妹,還是我陪你吧。」
「說了不要的。機票只買了一張,這趟航班你擠不上的,難道還要我等你嗎?」她說完,看心愛的人英俊的面孔還是沒有舒展開,索性仰起頭來,在他唇上親了親,「我媽沒說怎麼了,我猜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聽這裡的傳說,兩個人一起潛到最深處,就能一輩子在一起的。」
她說完,看他總算笑了一下,心裡就充滿了成就感,她多麼喜歡他啊,因為他們一樣的優秀,一樣的兇猛,他們天造地設,看對方就像看到另一個自己,哪怕心煩,可阮紅看著他還是覺得甜蜜。
兩個人抱在一起,忘情地親吻著,遠處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湧過來,他摟著她的腰肢,一顆汗順著眉骨滑下,落在了她的胸口,天邊的雲是鉛灰色的,沉甸甸墜在那裡,夢裡的時間流轉很快又很慢,她有些迷離地想著,自己忘了什麼呢?
「紅妹……紅妹?」
阮紅猛地睜開眼,看到江姨就站在她面前,她哆嗦了一下,還沒有完全從夢裡走出來:「江姨,我夢到那時候了……」
她夢到自己最後的好時光,之前的時光鮮花著錦,之後便急轉直下。她趕回家中時,父親已經因為食物中毒引發的併發症而去世了,她焦頭爛額,一面要照顧母親,一面又要接手公司,幾天幾夜都沒合眼。
後來一天,她陪著母親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母親當場死亡,她則頭部受傷,再醒來時已經是半年後了,她那時渾渾噩噩,勖亦嶸將她關在這荒無人煙的莊園裡,要從小將她帶大的江姨看著她,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清醒過來了,可她卻慢慢恢復了意識。
江姨說著是奇蹟,可只有她知道,這是因為,她恨著勖亦嶸,刻骨銘心到哪怕混沌,也要掙扎著醒來,不然又怎麼報血海深仇?
她睜著眼睛,可視線沒有焦距,江姨怕她出事,疊聲喚她的名字,良久,她眼睛動了動,問江姨說:「怎麼了?」
「宋先生來了,要我叫你過去。」
6
醫院有勖亦嶸的股份,可宋烈居然也是股東,自己的產業,如何都好操作,就算勖亦嶸千萬叮囑,可宋烈就是有辦法支開人,要自己能和阮紅清清靜靜地交談。
他還是老樣子,衣著妥帖考究,面上帶笑,看她進來,還起身替她拉了椅子:「你病還沒好,趕快坐下。」
「宋先生。」阮紅說話仍微微氣喘,可看著他只是問,「我該怎麼做?」
到了這時候宋烈反而不著急了,微笑道:「勖亦嶸這幾天大失水準,競拍的幾塊地要不然沒有拿下,要不然就是價格過高,讓董事會對他很不滿意。」
宋烈同勖亦嶸是競爭對手,了解彼此的動向是很正常的事情,阮紅曉得他不是無的放矢,果然,他頓了頓又說:「我猜,他是為了你才失魂落魄。」
「失魂落魄?」她笑了一下,「宋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
勖亦嶸這個人,從來就無情。
阮紅當初愛上他,就是因為他的鐵血手段,兩個人競爭中,他每一次都恰好壓她一頭,軟紅從小就爭強好勝,可不知怎麼,對他竟然生出了愛慕,這愛悄無聲息,等發現時已成燎原之勢。
她想像不出來,勖亦嶸會怎麼失魂落魄。
「你不相信?」
「他設計害死我父親,又讓我同母親出了車禍,若不是我命大,現在哪有機會同你見面?你說他為了我失魂落魄,究竟是挖苦我,還是嘲笑我?」
「阿紅,你誤會我了。」宋烈道,「愛同利益並不矛盾,他為了利益下手,也能為了你而方寸大失,人本來就是最複雜的動物,心裡想的事情,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別人又如何能去揣測?你離他最近,又因為心懷仇恨,難免當局者迷,可我看得清楚,他確實是愛你的。」
阮紅聞言,微微失神,宋烈看去,她唇邊嗪著一縷笑,卻又不像是開心。
「我知道了。」她說,「宋先生,你不用這樣提醒我。」
「你不要多心……」
「喜歡這種東西,本來就沒那麼重要,我早就不是當初愛做夢的小孩子了。」
她似是動氣,宋烈微笑看著她,只是說:「希望我們的合作早日成功。」
到了正事兒,兩人反而三言兩語便說完了,臨走時,宋烈推來一管試劑道:「如果實在找不到,可以讓他把這個喝了。最新型的吐真劑,他喝了也只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阮紅沒有去碰,宋烈又補充說:「沒有副作用的。」
她這才握在掌心裡,自顧自走出去了。她實在是瘦了很多,病服穿在身上,形銷骨立的樣子。宋烈記得她過去,飛揚跋扈,卻又豔光四射,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
人這一生,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誰有能預料到,會走到這一天?
7
病房裡有大大的落地窗,擦得透亮,可是全部封死。
阮紅坐在床上往外張望,聽到聲響時慢慢回過頭,對著走進的勖亦嶸微笑說:「勖哥哥。」
「怎麼總在看外面?」
「我想出去玩嘛。」她像是個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昨天看到氣球,紅色的,好漂亮。」
「明天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她就笑了,張開手臂要他抱,他將她抱在懷中,又掏出個小小的盒子來,阮紅打開,小聲地驚呼,不可思議地說:「這是什麼?」
盒中是一朵晶瑩剔透的玫瑰花,不知道什麼材質,顯出柔軟的質感,紅色一點點透出來,巧奪天工。勖亦嶸看她驚喜的樣子,溫柔道:「這是一種特殊的礦石,深埋在地下,幾千年時間才能形成一點兒。你對花粉過敏,暫時還不能接觸鮮花,就讓這朵花陪著你吧。」
「這麼珍貴,送給我嗎?」
「你才是最珍貴的。」
他親吻她,她笑得甜蜜,可心中的恨意越發濃了,窗外的孤鳥划過去,撲稜著翅膀不見了,江姨端著一盅湯進來,看到勖亦嶸也在,有些拘束道:「先生……不知道你也在,沒有替您準備晚飯……」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阮紅就搶先說:「我少吃一點兒,和勖哥哥一起吃!」
勖亦嶸忍不住就笑了,江姨也笑著說:「那你們先吃著,我趕快再去準備一些,免得兩個人晚上都餓肚子。」
她赤足跑下床,將湯拎過來,很殷勤地打開蓋子,倒入碗中,又將勺子擺好,眼巴巴看著他說:「勖哥哥,我餵你喝好不好?」
「為什麼?」
「每次都是你餵我呀,我也想為你做些事嘛。」
她笑得時候彎起眼睛,被窗外橙紅色的光塗抹開來,徒然就有了溫柔的影子,他望著,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盛著一勺湯遞到了他的嘴邊,他喝下,只覺得這湯很甜,還沒來得及回味,她就期待地問他說:「勖哥哥,好喝嗎?」
「好喝。」他就回答說,「被你餵了,喝起來是甜的。」
她開心地笑了,又接二連三地餵他,她手不穩,小心翼翼地遞過來,還是會灑,他平常有潔癖,別人碰一碰都要皺眉,更何況湯灑在身上?可對她,他是發不出脾氣的,還要關心她說:「小心不要燙到。」
這一碗湯都餵到了他的口中,她沒顧得上自己喝,只是望著他,那樣地笑著。世界漸漸遠去了,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中破土而生,她的手漸漸停下,在他身邊依偎著,輕輕地親吻他的面頰。
「亦嶸……」
「紅妹。」他帶著笑問她說,「怎麼哭了?」
阮紅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落淚,不知道是因為埋藏在心裡的仇恨,還是絕望於自己同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這樣的境地。他吃了吐真劑,她本該抓緊時間問他的,可她猶豫一下,還是問出了藏的最深的那個問題:「亦嶸,你喜歡過我嗎?」
他沒有絲毫停頓,替她擦了眼淚,溫柔道:「我一直都喜歡你,紅妹,從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你。」
一見鍾情這個詞太俗氣了,就好像是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只要喜歡,就能有個大團圓的結局。
可她知道,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大團圓了。
眼淚一顆一顆滾下去,落到了心死去的地方,她貼著他的耳朵,低聲地問他將東西藏到了哪裡。
他像是在回憶,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說了個地名。阮紅這次徹底僵住了,門外,江姨推門進來,催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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