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很久再見面文案(即使沒有了愛情)
2023-06-10 08:16:15 1
暖 冬
•何大堯
(一)
刺骨的寒風帶著大片的雪花,在漆黑的天地間肆意的闖蕩,無情的敲打著世間萬物,不時發出嗚嗚的怪叫。
一串停在井口廣場的礦車,在風雪中凍得瑟瑟發抖,凍得三環鏈譁譁作響。
夜班的班前會正在召開,掘進二隊的隊長林銳近日來喜事連連,坐在靠門邊的最後一排,面帶微笑,認真記錄著會議內容。今天下午又收到一個意外簡訊讓他有些興奮。
會議結束,林銳第一個推門而出,寒風一湧而上一件一件地盤剝著他的衣服。讓他措手不及連打了幾個哆嗦。他立刻緊緊上衣,縮著頭,彎著腰跑向更衣室。
夜黑燈更明。排列整齊的路燈,今夜特別明亮柔和的燈光,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圓錐體的舞臺。成群的雪花在這裡翩翩起舞。累了就輕輕地落在地上與先到的夥伴一起,泛著亮晶晶的光觀看後來的舞者;餘意未盡的又迅速進入到下一個舞臺。偶爾有進入這個舞臺的工友,變成了動畫片《熊出沒》中的「熊大」或「熊二」。
那臺大功率的風壓機散發出的熱風,勾引了一大幫換了班衣的工友。他們成半圓形圍住熱風,如同一把展開的摺扇,他們頭上礦燈的光柱聚焦在風壓機成就了這把摺扇的骨架,工友們就成了摺扇的裙邊,不時還在飄動。
林銳換完衣服,那柄扇子裡,早無插針之縫。他迅速跑進洗衣房。那裡有一個上千瓦的取暖器,誰知取暖器的四周已有好幾層人,裡面一層的人是蹲著的,雙手的放在膝上、手掌儘量張開,掌心向著取暖器,以便更大面積吸收熱能。外面那層工友都站著,同時都伸出雙手,掌心向下,防止熱能向上逃竄。取暖器反射的光染紅了他們前身,這個場景也似著名畫家梵谷筆下的向日葵。
來晚了一步的「殼子客」王胖子,很想擠進「向日葵」,就拿出看家本領衝起殼子來:「兄弟們,你們只要給我讓個位置讓我暖和一下,我就免費給你講個新聞,保證把你們『小手』都笑出來。」
「向日葵」裡一聲冷笑:「哼,王胖子,我們再也不會上你的當,昨天你讓老子給你背飯盒子,你說給我講個最新消息,結果還是那老掉牙的:小姐開會,比拼誰的奶子大,腿杆直,害的老子白白流了一身大汗」。昨天上當的信掛工的話引來了一陣嘲笑。
「今天絕對不講那些,講一個對對子的笑話。」王胖子他不死心。
「王胖子,倒掛你三天三夜都倒不出一點墨水,你還對對子。」向日葵裡一片譏笑。
「他說的對對子,你們還不曉得嘛,就是手機微信上的段子,老處女和老處男結婚了,女的出一上聯;「一條河兩座山三十五年無人觀」。男的立刻對上:「一桿槍,兩個彈,三十六年未抗戰。」信掛工再一次抽了王胖子的「底火」。
王胖子極不服氣「那橫批是啥?」
橫批:「今晚死拼」,向日葵中有人馬上補充。
王胖子黔驢技窮,任憑肆意的大笑衝擊自己的雙耳。
體型豐滿的洗衣工黃姐揉著發疼的肚子,緩了一口氣。「你們幾爺子,越說越不像話,羞不羞?」
「黃姐,你又在裝正經,只要杜哥下井去了,你都在井口張望無數次,為啥子嘛,還不是想杜哥早點下班回家給你做「作業」。
「那是為了他的安全,你個爛嘴兒說到哪裡去了。」
「黃姐有你這樣厚重的低盤,杜哥操作起來安全得很。」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一浪高過一浪的笑聲,勾起了林銳無盡的回憶:
(二)
他和徐瑤屬於礦二代,祖籍山東。當年為支援四川的三線建設,他的父親林茂昌和徐瑤的父親徐興達攜家帶口到這裡,兩家同住一個院落,親如一家,他和徐瑤真的是青梅竹馬。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林茂昌為了救徐興達,被片幫的煤砸斷右腿,落下殘疾。84年林銳高中畢業,完全有條件不在煤礦就業,林茂昌堅持要他子承父業回礦上工作,林銳是一個重孝道的人,就依從了父親。跟徐興達學習採煤,徐興達也十分看好林銳。不僅把他當徒弟,未來的女婿,還當作是自己的兒子。他要在林銳身上回報林茂昌的斷腿救命之恩。
次年徐瑤高中畢業,招工到了供銷社,在離礦區不遠的商店當售貨員。每天下班後林銳都去找徐瑤,形影不離引起了不少少男少女的嫉妒。人人都誇他們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他們心裡都有說不出的甜蜜。林銳十分勤快,他們家缺什麼東西,需要什麼幫助,用不著吩咐,林銳都辦的漂漂亮亮的,徐興達兩口子樂得合不上嘴,逢人就誇林銳是個好孩子,是個靠得住的好女婿。林徐兩家關係更加密切。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雙方父母在一起商議決定在87年元旦把他們的婚事辦了。
眼看婚期已近,林銳、徐瑤樂開了花,忙著布置新房,準備請柬,當時通訊落後,遠處的親戚朋友請誰去通知,林銳和徐瑤也作了具體的安排。萬事俱備,只等元旦一到就可洞房花燭。
公元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十六日,林銳終身難忘,卻又不願提起,那天下午三時,他雖逃得一命,卻痛苦一生。
林銳想衝出去讓寒風和暴風雪衝淡那血腥的記憶。但兩腳軟軟的,絲毫用不上力,不願提起的往事,在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他和師傅徐興達,工友小李正在磧頭架廂作業,徐興達有些心神不定,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在困擾著他。他一邊吩咐林銳和小李注意安全,一邊仔細觀察巷道的頂板和側幫。下午三點左右,頂板掉渣增多,並伴有微弱的斷裂聲,徐興達大喊一聲「快跑,冒頂了。」同時一把推開林銳,剛要轉身去拉小李,只聽巷道「嘭」的一聲,巷道裡粉塵瀰漫礦燈如豆。
粉塵散去,回過神的林銳急忙用礦燈尋找師傅和小李。冒頂的煤矸已把徐興達打到在地上,下半身已深深埋住,準備去拉小李的手尚未收回,小李不見蹤影。冒頂的煤矸還在源源不斷的滑來,迅速向徐興達上的頭部淹來,林銳拼命地扒著煤渣,他要把師父救出來。此時,徐興達面目猙獰,口中吐著大量的鮮血。眼睛紅紅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卻死死看著林銳,他要將身後一切事務託付給林銳。
林銳仍沒有放棄營救師父,他緊緊拉住師父的手,希望能把徐興達拉出來。煤渣卻毫不留情淹了過來,吞沒徐興達的頭和伸著的右手。林銳在鬆開徐興達的手那一刻,仍然能感到師父對生的渴望。
徐興達從煤矸中掏出來已是第三天的事。徐瑤和母親張素芬都哭得不省人事,林銳協同工友給師父淨了身。徐興達的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像生前一樣,右手也一直伸著。林銳幫師父合上眼睛,手臂卻怎樣也板不下來。風水先生說:「誰能滿足他最後的心願,手臂自然會放下來。」
「最後的心願?」林銳想起了師父臨終前看他的眼神,他明白?就含著淚對著徐興達的遺體保證:「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遵照你的遺願,注重安全保全生命好好幹,絕不讓悲劇重演。同時我會照顧好徐瑤和伯母,你就安心上路吧!」說來也奇怪,林銳一番誠懇的表白後,徐興達這支硬生生的手臂,慢慢地被林銳板到原位。
徐興達入土為安,隨鄉入俗。按四川民俗,人死後每隔七天就到死人的墳前給去世的人上香燒紙,稱為燒「七紙」。直到七七四十九天的畢七,滿一百天還要燒「百期」。每次都是林銳和徐瑤去,每次徐瑤都哭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林銳不知也流多少傷心的淚。
徐興達突然離去,婚期只得暫時取消,林銳到徐瑤他們家去的更勤。前一段時間,徐瑤的母親倒如從前一樣,只是一提起徐興達就泣不成聲,淚流滿面。後來林銳發現張素芬對他的態度發生微妙的變化。只要他到,不是無端的發脾氣,就是故意摔爛一些小物件,然後就嚎啕大哭,說自己的命好苦啊。心裡好像有許多話,但又不好起口。當時林銳也沒有多想。覺得張素芬中年喪夫,這種宣洩也是正常的。
春節過後,徐興達的百期到了。林銳和徐瑤準備好上墳祭拜的供品正要出發,張素芬前來攔住:「林銳,你今天就別去了,我和徐瑤一起,老徐已經走了整整一百天了。我也該去看看他,並且我們一家人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去了不方便。」
林銳搓著手,望著徐瑤。
「媽,就讓林銳一同去吧!又不是外人」。
「你不懂,聽媽的話。」說完眼淚就流出來。
目送著這對苦命的母女,林銳突然有種被遺棄的傷感。
從墳山回來,徐瑤總是沉默寡言,日漸消瘦。有幾次叫住林銳卻欲言又止,只是流淚。
(三)
又過了幾天,張素芬讓林銳到她家,說有事商量。
林銳很高興,心想一定是找我商量婚事,並暗中發誓等結了婚就把張素芬接到他家,讓自己父母與她作伴,免得他孤單。
一進門,就看見師母坐在桌邊,雙眼紅腫,眼圈發黑,十分憔悴。林銳正要講話,張素芬搖了一搖手。招呼林銳坐下,眼淚又流了下來。
「林銳,你師娘的命好苦啊!我與你師父半輩子夫妻,只有徐瑤這麼一個女兒,如今老徐又丟下我們娘倆去了,徐瑤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希望她能幸福,不要走我的老路,你也希望她幸福是不是?林銳。」
「師娘,你放心我會對徐瑤好的,我也會把你當親娘來孝順。」林銳立刻表白。
「你是個好孩子,也很孝順,這些我心裡都明白,可是你現在從事的工作只能讓我們擔驚害怕。」
林銳發現錨頭不對,立刻緊張起來。「師娘,你到底要說啥?」
「林銳,你不怪我心狠,我真的不希望女兒延續我的故事。你不知道當一個礦工的女人有多難,男人一進井下,女人的心也跟著去了。哪怕是失手摔碎了什麼小物件,就眼睛跳一下,腳抽一下筋,都覺得是兇兆,心子都上了嗓門。知道男人平安回家才能放下,日子就那樣一天一天熬過來的。你看看,我和你媽還不到五十歲,都老成什麼樣了?」話未盡已泣不成聲。
張素芬用手抹去眼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一定要拆散你們,只要你能換一個工作單位,不再當礦工,哪怕再窮,我都願意把徐瑤嫁給你。」
「媽」。「師娘。」徐瑤的一聲媽,林銳的一聲師娘伴隨林銳的下跪,張素芬有些心軟,有些內疚。她轉身要去拉林銳,卻看到徐興達的靈位,突然堅定起來,收回了伸出去的手。「這是老徐的意思,我那天上墳與他商量過了。」說完就快步走進了臥室,邊走邊流著眼淚。
徐瑤哭喊著跟了進去。
林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徐瑤他們家出來的。等他再去找徐瑤的時候,張素芬已不準他和徐瑤接觸。不久後,張素芬一家就不知去向。
(四)
望著人去樓空的院落,林銳徹底崩潰。他經常曠工,與一夥不三不四的人交結在一起,吃喝玩樂打架鬥毆。自然也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一天,在鎮上一家飯館喝酒,與店家言語不和發生爭執,大打出手,砸爛不少的東西,又被請到派出所。所長打電話要礦保衛科去取人。吳科長一接電話,腦殼都大了,只得去找林茂昌一同去取人。
派出所裡戴著手銬的林銳若無其事,翻著一雙白眼,望著天花板,不僅翹起二郎腿,還有規律在抖動。
林茂昌他們的到來,林銳沒有絲毫的內疚,反而還幸災樂禍。他認為今天這樣的局面與他無關,完全是這兩個老傢伙一手造成的。他心裡是這樣盤算的。
先說老漢你嘛,你當了一輩子礦工,還成了傷殘,深知礦工的艱難,就不該讓你兒子再當礦工。當初我高中畢業本來有機會走出礦山,你卻堅持要我子承父業,為國家做貢獻,步你後塵當一名礦工。沒有你的固執,就沒有今天的結果。
說起你吳大腦袋(吳科長綽號:吳大腦袋)更可恨,為了挽救我和徐瑤的愛情,我去找了人事科。他們非常同情,說保衛科可能還需要一個人員,他們去問一問吳科長。可你倒好,問你的時候,你卻說:「一線人員辛苦,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們二線多做一點沒關係。」我調動的事就這樣黃在你手裡。你說你黃土都埋到嘴巴了,你還爭當什麼春蠶、燭炬。我一看到你就想擰斷你那細細的脖子,把你的大腦袋當球踢,今天你跑跑路還是輕的。等老子出去了,在廠裡還要給你惹更大的麻煩,讓你不得安寧。」
林茂昌狠狠地恨了他一眼,是恨鐵不成鋼。便不斷向所長和店家賠不是,「子不教,父之過。損失理應賠償。」
店家見林茂昌態度好,又是一個傷殘礦工,便在賠償金額作了很大的讓步。二百多元的損失只讓林茂昌賠一百二十元。
林茂昌千恩萬謝,將拐杖倚在桌邊,雙手費力地解開外衣胸前的紐扣,慢慢地從外衣口袋裡摸出一個用手巾層層包著的小包。裡面有個淡黃色的牛皮紙信封,信封摺疊處己發毛破損。林茂昌失去拐杖的支撐,傷殘的腿在劇烈顫抖,手也跟著抖動,他在顫抖中摸出信封裡的錢。錢是兩種面額的,十元的在上面,五十的在下面。
林茂昌先數了數五十元的,一共五張,便哆哆嗦嗦地取出兩張,再把十幾張十元的蘸著口水數了一篇,然後把五十元放在一起重新翻著看了又看,抽出二張五十的、兩張十元的,確定之後,便揚起頭思索了一陣子,長嘆一聲,下決心似的點點頭,這才一瘸一拐地雙手遞給店家。隨後迅速把剩下的錢疊好,小心翼翼地掖回原處,扣好紐扣,用抖動的手拍了幾下。
林銳知道,剛才那些錢是前幾年礦上發給林茂昌的傷殘補貼,是父親的命根。過年過節都不會動它,去年他在準備婚事時父親才拿出了一點。可是今天……
林銳忍不住仔細看了一眼林茂昌,才發現這一年來父親蒼老了許多。臉上爬了皺紋,頭髮幾乎全白了,身體狀況也遠不及以前,哪怕拄著拐杖都還是顫抖的很厲害。
林茂昌交完錢轉過身來,拖著傷殘的腿移到林銳面前,老淚縱橫:「兒啊,鴉有反哺之情,羊有跪乳之恩。我和你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送你讀書識字指望你能出人頭地,我們老有所養。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麼樣子,照這樣下去,不說有女人看得起你,就連我也看不起你。你還不如我手裡這個竹棍。雖然細小,不成形狀,但能忠於拐杖之職,減輕我的痛苦和負擔。作為男人就應該有擔當,無論在什麼崗位上,只要能做出成績,何患無妻。」
林銳如夢初醒,他「撲」的一聲跪在地上給父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爸,我知錯。」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扶起林銳。林茂昌喜極而泣「我就等你這句話。」
所長立即給林銳打開手銬連連稱讚:「好,好,好。浪子回頭金不換。」
店家了解實情,得知他手中這一百二十元錢是林茂昌捨己救人的傷殘補助。立即把它退還給林茂昌:「老哥,只要 娃娃能迷途知返,比啥都強,你能為別人舍一條腿,我扔點家什不算什麼。」
林茂昌堅決不收,他認為這些錢能換回兒子的清醒太值了。兩個人就這樣推讓著,最後店家就說:「我收下這四張伍元的,四季發財,圖個吉利。這一百元,就當我送給小夥子迷途知返的賀禮,祝他百事百順,如何?」
(五)
回頭的林銳努力學習安全知識,苦研採掘技術,很快就被提成了班長。後來他所帶的班組在生產和安全的評估中,每次都是第一,以他名字命名的班組成了集團公司學習的榜樣。
兩年後,林銳被提為副隊長,他的工作能力和先進事跡贏得了充電房美女陳娟的芳心,同時也得到公司的認可,被保送到重慶煤炭學院進修,畢業後一直擔任公司王牌掘進隊隊長,幹得風生水起。但是他心裡始終忘卻不了初戀的甜蜜,記憶的深處依舊保留著徐瑤的身影。
去年與徐瑤不期而遇,讓他感到震驚。看上去徐瑤不僅還是那樣漂亮而且帶有韻味。一種莫名的衝動,又一次在心中生起。與徐瑤的交談中得知,當年張素芬通過一個在勞動局當官的表親把徐瑤調到這遠離礦區七十公裡的縣城供銷社。頭幾年徐瑤背著張素芬打電話找過林銳,先是找不著人,後來不是進井了,就去學習了。徐瑤認為林銳是故意不理她,加上環境改變,就再沒有聯繫。
供銷社改制後,徐瑤開了一家百貨超市,老公馮泰是縣汽車隊的司機,現在經營客運車,為人豁達,對徐瑤很好。說道馮泰,徐瑤一臉幸福。林銳心裡酸酸的,剛剛燃起的激情,又被濃濃的醋酸澆滅了。
今天上午,徐瑤發來簡訊說,她明天去省城進貨,將和老公馮泰一起繞道來礦上看林銳,介紹馮泰和林銳認識一下。
徐瑤這樣的安排,讓林銳不自在,心裡不是滋味。但又想見到徐瑤,就自己安慰自己,徐瑤能到這曾經令她傷心不已的地方來看我,說明他心中還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就有些高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林隊長,你一個人在笑啥子?這一次被評為省勞模,你還沒有請客喲!」一直沒得逞的王胖子,推了一把沉思中的林銳。
「是啊,林隊,你每次評了先進、得了獎金都要請兄弟聚一聚,怎麼這一次還沒有醒動?」王胖子的話引起了「向日葵」的同鳴。
「兄弟們不要急,我這幾天有點私事,等忙完了一定請兄弟們在礦上最好的館子搓一頓。我的這點成績和榮譽,都是全隊兄弟遵章守紀換來的。軍功章裡有你們的一半。希望兄弟們在今後的工作中,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好啦,人車來了跟我進井。」林銳領著兄弟夥,頂著風雪坐上人車,隨清脆的鈴聲駛進了溫暖的井巷。
和往常一樣,只要林銳帶班,都是提前安全完成生產任務。接著進行文明生產,等下一班來接班。
今天因為徐瑤要來礦上看他,林銳破例讓工友們下了個早班。他走在最後,一邊走一邊觀察巷道。這是一個全煤巷道,上面是採空區,山體壓力很大。他特別小心,發現有什麼隱患,就立即處理。他希望今天千萬不要發現什麼隱患。
(六)
生活往往喜歡做弄人,你怕什麼它就來什麼。軌道中間躺著一個錨杆託盤,林銳一看,巷道頂部的鋼帶和錨杆變形下沉。裡面全是下落的煤渣。脹鼓鼓的,如同一個暴漲的奶子。不同奶子裡面全是白色的乳汁,他能養育生命。
這個奶子裡面全是黑色的煤渣,如果落出來是會要人命的。
林銳立即向調度室匯報,要求早班值班隊長帶人處理已壞的器材,並在巷道等他們進來。
等林銳處理完安全隱患,已是早上九點多了,他匆匆忙忙跑出井口,風停雪住,大地銀裝素裹。一輪紅日噴薄即出。雖無夏日的激情,卻也帶來不少溫暖。他四處尋找,不見徐瑤蹤影。他自嘲地笑了笑,也許徐瑤也只是說說而已,她已有了稱心如意的老公,我也太多情了。隨後搖了搖頭,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洗澡房。
「林隊長,這裡有一封信,是一個美女給你的,人家等了你一上午,剛才走。她還問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情,看樣子 與你關係不一般,該不是你的哪個吧?」調度室的小王調侃著林銳。
「你小子,沒老沒小,我都這把年紀,你還開那種玩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趕快給我拿來。」林銳總是在年輕工友面前充老太爺。
「不是情書,你幹嘛那樣激動?要不我直接交給隊長夫人?「
「你敢,你可有把柄在老夫手上!「
「好好,給你,你總是拿那點破事說事,我惹不起你行了吧!」小王怕林銳揭他的短,一把把信遞給林銳。
林銳已經知道是誰寫的信,徐瑤寫的一手好字,如同他人一樣漂亮。
「林銳,由於時間的關係,我們不能再等你了。我在公司的文化宣傳欄上看到你的先進事跡,聽到工友們對你的高度評價。我曾經的男朋友是如此優秀,我很高心很自豪。馮泰都連聲說你了不起。
多年了,我一直很內疚。為我當初的動搖,給你帶的不幸感到慚愧。也請你放下對我母親的怨恨,她也是為我好。當年林叔的受傷、父親的突然去世,對她的影響和打擊很大。我也是感同身受,便隨了她的意。這一切不求你諒解,但求你能理解。這些年只要一提起你,母親總是掉眼淚。覺得對不住你,虧欠你太多。
前些天聽說我要來看你,就特別到城外的觀音廟,為你求了一道平安符,並用父親的撫恤金(那可是父親的命)給你買了一個玉觀音,她說這些能保佑你逢兇化吉,長命百歲。她是想用實際行動來彌補她對你的虧欠。
我老公馮泰,他是個通情達理的性情中人,他知道你我之間的故事。他要我多給你打電話,說不能成為夫妻,但願能成為朋友。上天對我不錯,讓我能夠遇到你們兩個優秀的男人,我很幸福,知足了。
還有一件事,我和老公已經商量好了,讓你來當我兒子的乾爹。讓他通過你來了解他的外公,不知你願不願意?
林銳,都說你老婆是出名的大美人,性格溫和。你們感情很好,你對她更是百依百順,我有些妒忌,更多是祝福……」
林銳看著手中紅紅的,三角形狀的平安符和碧綠溫和的玉觀音,耳邊似乎聽到了冰雪在陽光中融化的聲音。(完)
(溫馨提示:文中圖片來自網絡,與正文內容無關。)
讀完這篇小說,你有什麼感想呢?如果認為好,歡迎大家轉發、點讚,並在以下評論區發表你的觀點,支持鼓勵作者再為我們撰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作者簡介】
何大堯,男,生於1966年7月,廣元市旺蒼縣金溪鎮江長村一組人。高中畢業,當過代課教師,從事運輸職業二十餘年。他愛好廣泛,喜歡讀書、書法、根雕,特別是對文學情有獨鍾。2014年進入川煤集團石洞溝煤業有限公司上班後,他閱讀不止,筆耕不輟,現有數十篇散文、詩歌、小說、新聞發表在《陽光》《川煤文藝》《廣旺能源報》等報刊雜誌。他的許多作品獲得石洞溝煤業公司、四川廣旺集團公司等次獎,本人多次被評為「優秀通訊員」。2018年,其家庭榮獲第三屆全國「書香之家」稱號。
(來源:文化旺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