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創業成功拋棄糟糠之妻(夫妻白手起家吃盡苦頭)
2023-06-10 17:07:02 1
本故事已由作者:米丘,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帳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我和老公因為空調溫度離婚了
只因為我想把空調調成28度,他卻非要調成22……
「林東,你可真是出息了啊!居然讓法院給我寄傳票,你怎麼不乾脆說,把露露燉了,我們一人一半,剛剛夠吃呢!」
我氣得口不擇言,機關槍一樣向林東掃射一通後,立馬掛斷了電話,才不耐煩聽他的唧唧歪歪。
我想和林東協議離婚,他卻想和我爭露露的撫養權。簡直可恨,忘了說了,露露是我們養了十年的寵物狗,但是,它是我領養的!不是林東!
林東這個吃軟飯的,簡直恬不知恥。
等著吧!
我和他結婚十三年,這次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1
認識林東那年,我18歲,他也才19歲。
我是藝術生,但一沒門路,二沒實力,上不了大學,又不甘於在小鎮上謀生。
和父母商量一番後,我決定去S市闖一闖。
懷揣著1萬塊的巨款,我租下了七浦路上的一個小門面,開始了我賣衣服的生涯。
林東就在我對面的店鋪裡賣衣服。
那時候年輕,臉皮薄,又不懂經營之道,顧客來了,常常獅子大開口,一還價就砍掉七成的價格,我驚得目瞪口呆,這價格連本錢都不夠,唯唯諾諾下,這生意又黃了。
「你不能這麼做生意啊,本地的規矩都不知道,我們開價都往成本的兩倍以上開的,你這樣,連底褲都要賠光了。」林東坐在店門口,一邊翹著腳一邊扇著扇子說道。
其實我並不怎麼想搭理他,他語言粗俗,行為粗俗。
關鍵長得也不是我喜歡的樣子,他瘦得像根麻稈,還是一副沒長開的少年模樣,衣服套在他身上,像旗杆上獵獵作響的旗幟,完全是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是,我比他更小孩,我有求於他,「你教教我吧。」
就這樣,我們一來二去的熟悉了起來。
後來,林東覺得我眼光好,提議我們可以合開店鋪,我負責選品,他負責雜務和銷售。
我覺得這樣挺好,節省了房租,分攤了風險,於是我們把兩個店鋪合成了一個。
日子就這樣摳摳索索,蠅營狗苟地過了下去。
漸漸地,我察覺林東喜歡我,但我故作不知,我不想把簡單的合作關係變成複雜的戀人關係。
直到那個冬天。
2
那年冬天特別冷,瘦弱的林東得了流感,可是我們的庫存見底了,倔強的我不願意店鋪關門,決定自己一個人去進貨。
進貨的倉庫在很遠的郊區,那時候的交通遠遠沒有如今這樣發達,地鐵也只開通了一號線和二號線。
為了省錢,我倒了地鐵又倒公交,回來的時候,已是地鐵的末班車了。
站臺裡的燈在我身後逐次熄滅,電梯已經停了,我拖著兩個巨大的麻袋,一步步往上挪。
甬道那樣長,冷冽的風呼嘯著打著旋從我身邊刮過,我閉緊眼睛,抬手擋風,卻不想被麻袋拉拽著往後倒了下去,扭到了腳。
那一瞬間,我就哭了。
我突然不明白這樣活著的意義,我才20歲不到,別人在讀大學,在欣賞著畫廊裡的畫,看著電影,我卻只能在這冬夜的冷風裡,踽踽前行,所謂何來?
所有的力氣在那一瞬間都消失了,我蹲了下來,算了,算了,就這樣吧,讓這風把我刮沒了吧!
「薛明明,你在幹嘛?」一束光從頭頂射了過來。
我滿臉是淚,抬頭看去,卻被手電的光刺痛了眼睛,眼淚流得更兇了。
「摔疼了?咳咳咳……」林東蹲下來檢查我的腳。
「你怎麼來了?不是發燒嗎?」
林東的臉出現在光裡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現實裡,這世界上和我一樣的人還那麼多。
「睡醒發現你不在,就知道你進貨去了,這條路最省錢,沿著找過來不就找到你了嗎?歇兩天,店又不會倒,這種天出來幹什麼?咳咳咳,找罪受嗎?」
「你都知道我走最省錢的路了,我還能讓店關兩天嗎?嘴這麼毒,難怪沒人喜歡你?」
講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這瘦弱的男人發著燒,在這樣的夜裡,還出來找我,這情義我還不起。
「你才嘴毒呢?趴我背上吧!」林東蹲在我身前。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趴了上去,那背脊骨隔著厚厚的羽絨服都硌著我胸口疼,他是有多瘦。
「休息一會兒吧。」我看見他滿頭的汗,我們相貼的地方,異常的溫暖。
「你是想讓我多背一會兒吧。」林東又嘴毒了。
我拍了他一下,乖乖地趴在他身上了。
後來,林東告訴我,他怕不一鼓作氣,第二次他就背不動我了。
那個冬夜,冷冽的狂風席捲而過,空無一人的街頭,只有一個發著燒的人背著一個瘸腿的人,瘸腿的人手裡拖著兩個大麻袋。
「林東,你喜歡我嗎?」
我明顯感覺林東停頓了一下,「嗯。」
「你說什麼?風太大了。」我明明聽見了,可是不想只有一個輕飄飄的「嗯」。
「我說,我喜歡你!」這次,林東說了出來。
「風好大呀。」
「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這次空蕩蕩的街頭久久迴蕩著這句話。
「嗯。」我輕輕哼了一聲。
「別藉口風大哦,我可都聽見了。」他說。
我的嘴角裂開了,無聲的微笑。
我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是什麼樣的,但在那刻,我確實覺得我們可以攜手同行很久很久。
然而,這只是我的錯覺。
3
我曾聽說過一句話,「愛是一場博弈,必須保持永遠與對方不分伯仲、勢均力敵,才能長此以往地相依相惜。」
而我和林東的悲劇恰恰是因為我把他拋在了時光的隙縫裡,他還在原地,而我已經向前走了許久。
與林東確認關係後,我們開始一起奮鬥,那時候開淘寶店火了起來,加之房租又貴,我們徹底改成了線上店鋪。
沒想到,憑著我的審美品味,淘寶店越來越火,居然有了一大批擁躉。
慢慢地,我的野心越來越大,不再滿足於銷售批發過來的衣服,我想賣自己的衣服。
要賣自己的衣服就必須有自己的工廠,而我們那時候剛存滿30萬。
林東的意思是用這筆錢付個首付,我們就能在這個城市裡結婚定居了。
而我想盤下一個小型工廠,這樣我就能做小規模定製服裝,實現我的藝術理想了。
針對這30萬的用法,我們拉鋸了很久,林東始終認為現在的淘寶店就已經很好了,是我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而如果盤下工廠,結果未知,很可能這些年的努力付諸流水。
我知道他說的都對,可是我依然不想放棄,那是我的夢想啊!我的藝術夢啊!
我偷偷預約了參觀工廠。
工廠坐落在偏僻的郊區,儘管出發時還是日頭高照,到達時,太陽卻已快落山,昏黃的日光彌散在蒼白的外牆上,泛出孤冷的光,四周空無一人。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空曠的廠區,心裡像繃著一根弦。不會有事吧?
「咔嚓嚓——」突然,背後傳來一陣聲響,忽而又安靜了。
不會吧,想什麼就來什麼。
我壓著嗓子,顫抖著道:「誰?誰在哪裡?」
「還能是誰!我唄,我真是被你嚇死的命,你怎麼敢一個人三更半夜來這種地方?」林東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你哪隻眼睛看見三更半夜啦?太陽剛下山,好不好?而且要不是你不同意,我能偷偷摸摸來嗎?」被林東嚇了一跳,我當然沒好氣。
「那敢情全是我的錯了?那,算了,我走了。」林東作勢要走。
我急了,「回來,你說一句擔心我才跟過來的,不行啊?非得跟我嗆著來。」我拉住林東的衣角,這嘴毒的男人,我才不讓他走呢,要死一起死。
「膽子比老鼠還小,還想辦什麼工廠,不能太太平平過日子嗎?過來,我牽著你走,這黑燈瞎火的。」林東終究是嘴硬心軟的人。
「耶,你同意啦!」我一蹦三尺高,跳到了林東的後背上。
「我可沒說同意啊。」
「不同意?那你陪我看什麼工廠?你就是嘴毒。」我拍了一下林東的肩,又靠了上去。
夜色如此靜謐,風如此和緩,我的心底不由泛起一股溫柔,「其實,林東,就算沒有婚房,我也是願意和你成婚的。比起婚房,我更想實現夢想,你懂不懂?」我趴在林東的背上,喃喃道。
「嗯。」過了很久,風吹來一聲呢喃。
「我就當你答應啦。」我雀躍著,掰過他的臉,在他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林東沒說什麼,只是月光把他嘴角的微笑照得那樣溫柔。
後來,我們定下了那個工廠。
當時的我,還沾沾自喜過,自以為說服了林東,哪裡曉得這不過是林東為愛做的妥協。而一旦愛在日積月累的生活裡,不斷被消磨,不同三觀的人該如何妥協呢?
4
「老王,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我通過內線電話,接通了公司的法務部門。
如今,我已經是擁有兩個獨立服裝品牌的老總了。
「老闆,找我什麼事?」
「我就是想和你諮詢一下,如果我和林東打撫養權官司,我們誰贏的概率比較大?」
我感覺對面的老王嘴巴裡好塞下一個桌球了,好在他迅速恢復了常態。
「老闆,你們貌似沒孩子吧?」
「我是說露露啦!」
「露露,對,露露,哈哈哈哈……」
我厲目掃過去,老王頓時閉了嘴。
他們怎麼會知道露露之於我們的意義呢?它見證了我們整個艱苦奮鬥的時光,是我們年輕歲月的記憶承載。
那時,我和林東把所有的積蓄押注在這個廠子上,因為再也沒有多餘的錢另租房子了,我們只能搭了個小平房,吃住都在廠子裡。
因為沒廚房設備,我搞了個煤球爐,燒水燒飯全靠它了,冬天它更是成了取暖的必備利器。
我還記得,那是個傍晚,幼小的露露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找到這裡的,蜷縮在煤球爐邊取暖。
我走進小平房的時候,它安然地在那裡打著小呼嚕,完全沒有警惕心,可想而知,它是多麼累。
它是那樣孱弱,仿佛一碰就會化掉,我覺得這大約是種緣分,又或是屬於母性的溫柔,我決定養它。
它被我抱在懷裡,我央求林東,「養它吧,就多一口飯,我們吃啥它就吃啥,不費什麼力的。」
林東起先是不同意的,他覺得養寵物就必須負責,防疫、體檢、狗糧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我們那時候連自己都要養不起了。
「所以,你看,露露是不是應該歸我?是我領養它的。」
「那薛總,領養露露的時候,你和林先生結婚了嗎?」
「結了。」那時候,我們就是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領證的,連酒席都沒辦,我知道林東為此一直不太開心。
「那露露就算是你們的婚生子,啊,不對,是婚後財產?」老王憋著笑,悄咪咪又偷看了我一眼,大約是我臉色難看,他立馬改口,「我是說,是婚後寵物。咳咳咳,那麼平時是誰照顧它呢?」
剛領養露露的時候,其實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們照顧露露還是露露在照顧我們?
那時我們剛剛盤下工廠,還沒招到幾個工人,廠房空曠,全靠露露幫我們巡視看守。
而我們因為太窮,自己都是隨便對付一口,哪裡還有錢給露露吃什麼狗糧,都是我們吃什麼它就吃什麼,吃的最多的就是蛋炒飯,這也為後來露露的身體埋下了隱患。
而那時的我們全然不知,日子清苦卻異常溫馨。
我們怕有人來偷盜,於是常常兩個人加露露一條狗巡遊在廠房裡。
露露這裡抓一隻老鼠,那裡抓一條蛇,常常惹得我驚慌大叫,一蹦就蹦林東懷裡,林東任勞任怨,一路把我背回小平房裡。
走走停停逛逛,巡視一圈下來仿佛又談了一遍戀愛。
那時的黃昏,橘黃的光暈亮堂堂地灑在露露的皮毛上和林東的臉上,如今回想起來,還覺得那光是暖的。
我不由地牽起了嘴角。
「薛總?薛總?」
「啊,是林東照顧的多。」
我們盤下工廠後不久,行業裡又有了新風向,直播行業興起,我迅速抓住了風口,工廠的訂單直線上升,公司規模不斷擴大,而我越來越忙,倒不是林東不願意幫忙,這仿佛是自然形成的分工。
我總是銳意進取而林東總是躑躅不前,於是自然而然地我們形成了女主外男主內的生活模式。
「薛明明,你給露露吃了什麼?」
有一次,我開著直播,林東突然衝了進來,疾言厲色地質問我,我連忙道了個歉,下播。
「你幹什麼呀,不知道我在直播嗎?有事不能等我播完再說嗎?」
「播你個頭,播播播。」林東還是當初那個翹著二郎腿搖著蒲扇,粗言粗語的漢子,這幾年的養尊處優並沒有養出他的高素質。
「我警告你啊,注意你的言行啊,我可是在賺錢。」
「你少播幾次,又不會耽誤你賺錢,就知道錢錢錢。」
「你知道這行多激烈,沒有我的負重前行,哪有你的歲月靜好?」
「說的什麼狗屁,聽不懂,就問你到底給露露吃了什麼?」林東扯著我袖子把我拖離了直播間。
我走到外面一看,露露趴在地上無精打採,地上還一灘嘔吐物。
我心一緊,蹲下來摸露露的頭,「平時都是你管它的,出了事就來找我?」
「它剛剛一直趴你那兒,肯定是你餵它吃了什麼?」
我這才想起,剛剛我在準備直播稿,露露在我腿邊繞來繞去,我隨手把自己吃的代餐餵它嘴裡了,這是我以前的習慣,自己有口啥吃的就餵露露一口,糟了。
「快帶它去看醫生。它吃了我的代餐。」
林東抱起露露就往前奔,「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露露本來就身體不好。」
「說什麼廢話,還不快走。」
「要是我餵了露露吃代餐,你不要打死我嗎?換你了,怎麼說都不能說了。」
我們就這麼一路拌著嘴吵到了動物醫院。醫生說,露露這幾年跟著我們風餐露宿,胃已經不好了,要十分小心餵養。
「薛明明,你有沒有點愧疚心,這些年,除了賺錢,你還把什麼放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露露年紀大了,胃不好。」
「我只是習慣成自然。」
「那是幾年前的習慣了。」林東抱著露露大步往前走,根本不再聽我說什麼。
有時候我會想,我和林東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共富貴,有錢起來的我們,仿佛只剩下了爭吵。
「薛總,你覺得露露會選你還是林先生?」老王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裡拽了起來。
「啊?」
「你知道法官會酌情考慮孩子的感受。」
「難道照顧孩子多的人就有優勢嗎?對賺錢養家的人太不公平了。」我憤怒地拍桌而起。
「其實,薛總,你和林總為什麼非得離婚呢?你們倆可是公司大多數女性員工的榜樣啊,你們分工明確,女主外男主內,郎才女貌,讓我們看見了婚姻的另一種可能,激勵著我們很多人呢。」
為什麼非得離婚?這說起來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5
我們要離婚,起因只是因為空調溫度。
我要把溫度擱到28度,他非得調到22度。
「薛明明,你是不是被慣的不知天高地厚啦?你以為人家真崇拜你呀,什麼榜一大哥,還不是出賣色相!我告訴你,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林東,你有病啊,我就想調個溫度,你就人生攻擊?說到底你就是嫉妒!」
「嫉妒?是嫉妒你忙到飛起來?還是嫉妒你只能吃代餐?」
「你自己知道嫉妒什麼?否則,我一出去應酬,你就跟著,是什麼意思?」
林東沉默了半晌,在那「呵呵呵」喘氣。
我趁勝追擊,「你出去應酬又能怎樣,只會給我丟臉,剔牙,抖腿,話題說得牛頭不對馬嘴。拜託,我不求你幫忙,但你也不要幫倒忙啊,你光嫉妒別的男人有什麼用,你得有自己的理想。不能光盯著地上的六便士,得抬頭看看月亮。」
「光盯著錢的人是你,每天等你回家等到只能看月亮的人是我,這些年,你說說你有幾天是天亮回家的?」林東氣憤地控訴道。
我簡直無語,「拜託你,看看書,《月亮和六便士》你看過沒有?」
「我又不像你,要對著那些粉絲偽裝形象,看什麼書啊,再說,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就這樣,現在你倒是嫌棄我了!說到底,你就是不愛我了!」
我覺得林東簡直像個怨夫,語言毫無邏輯,吵架吵得天馬行空。
而且聽上去他句句在理,可是,細究之下,我才是那個大怨種啊!
每天累死累活地賺錢,老公卻總認為我要去勾引男人,跟他談理想,他跟我抱怨不關心家庭。
「林東,到底是我不愛你還是你不愛我了?以前我要想調個溫度,你會不讓我嗎?」我聽到自己濃濃的鼻音。
林東躺在一邊,默默無語,不知過了多久,我都快睡著了,林東慢悠悠地道:「薛明明,以前不管我說多毒的話,你都會聽到我話語背後的真心,可是現在的你懶得去思考這些,你只聽你想聽的,看你想看的。」
太累的我無暇去分辨林東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就被睡神帶去了夢鄉,夢裡,林東背著我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第二天起床,林東已經走了,我發現床頭的遙控器顯示在28度,不由得勾唇一笑,拿起遙控器的瞬間,一張紙條飄落,上面寫著,「我們離婚吧。」
6
離婚就離婚,我還怕他不成?
可是,我發現我真的有點怕耶。
飯後營養湯沒了,那是林東怕我節食節出毛病來,特意幫我調的,還蠻好吃的。
我的維生素片快吃光了。
家裡衛生間發臭了。
我直播的衣服找不到了。
但,不要緊,這些都可以找個阿姨代替,雖然我對阿姨有點挑。
想至此,我趁熱打鐵地問道:「老王,你就說,我贏得概率大不大?」
我才不會把離婚的原因告訴老王呢!太丟人了!關鍵也說不清!
「薛總,我剛收到一條信息,是林先生律師發過來的,說是如果你不放棄露露的撫養權,林先生就要來和你搶公司的管理權了!」老王翻出一條簡訊給我看。
「反了他了,居然還要來和我搶公司?他不知道公司全靠我撐著嗎?他管?他管得來嗎?」我氣得一蹦三尺高。
這軟飯男成了普信男了,居然還要搶公司,這不是擎等著倒閉嗎?
「你告訴他,他沒資格和我搶公司!」
「可是,薛總,公司是你們的婚後財產,林先生確實是有50%的股份,理論上,他是可以要求的。」
「反了,反了,」我怒目圓睜,「你就說,你要跟誰?」
「老闆,我不是露露啊!」老王以為我沒看見他在暗翻白眼,其實我全看到了。
哦,這幫沒義氣的。
7
「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我一看是家裡的電話,就撇下老王去茶水間接電話。
「明明,你和林東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啦?」
靠,林東這個不講義氣的,居然把事情鬧到我爸媽那裡去了!
「呵呵呵,林東怎麼跟你們說的?」我打著馬虎眼。
「他啥都沒說,就是一下子給我們買了一年的靈芝粉,還叫我們好好保重,你說嚇人不嚇人!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還是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你就跟他說,就算他真的生不出孩子,我們也不怪他,這樣的好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不要給我作沒了。」
我媽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但我覺得裡面信息量極大。
為什麼我爸媽要吃靈芝粉?
為什麼我媽覺得林東身體不行,生不出孩子?
他和我離婚到底有沒有什麼隱情?
我腦子裡亂成一團,連我媽什麼時候掛的電話都不知道。
「哎,現在茶水間都沒什麼點心了。」
「是啊,林總在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小點心,連為糖尿病人準備的無糖點心都有,真貼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在綠植後面,沒人看見我,員工們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八卦。
聽他們談論林東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是我從未發覺過的他,他是如此參與著公司的日常運作,明明公司是靠我才能壯大的,但人們記得的還是他。
我猥瑣地躲在綠植後面,想聽聽他們還會說些什麼關於林東的話,他們卻開始談論起其他,這讓我有些憤怒,故意咳嗽了一聲,嚇得小姑娘們連忙跑了。
我終於覺得解氣了,但是我一定要知道林東還有什麼瞞著我!
8
其實我一直知道林東搬去了哪裡,但驕傲如我,怎麼可能先低頭,不過如今好奇心驅使我不得不來一趟了。
可是,我卻被一扇防盜門攔住了。
這是我和林東在賺到錢之後買的第一套房子,就在郊區工廠的隔壁。
林東是個孤兒,又是個念舊的人,能去的地方有限,我一猜就知道他在這裡。
可是,就像被遺忘在塵埃裡的時光,這套陳舊房子的鑰匙,我早就找不到了。
我走到門口的綠植邊,摸索了一圈,果然鑰匙還在那裡,一陣風吹來,我突然覺得有點鼻酸。
年輕時的我大約是被林東養得太好了,萬事不操心,我所有的心力都用來追逐了夢想,那些小事全不在我心上,鑰匙更是丟三落四。
於是林東就買了個綠植放在門口,把鑰匙插在土裡,為我預備著。
如今那把鑰匙還在那裡,是他忘記了?還是他依然為我留著門?
我輕輕推開了門,房間裡沒人,露露也不在,難道是我想錯了?他根本不在這裡?
我打開柜子,還好衣服在,可是為什麼有那麼多針筒?
林東到底在幹嘛?
有一瞬間,我產生了非常恐怖的聯想,他一直那樣瘦,有時候又突然大汗淋漓,人會發抖,爸媽又問他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還說他生不出孩子,又出現這些針筒,難道林東他生了什麼重病了?
不會的他還這麼年輕,一定不會的!
我在腦子裡拼命去找他不會生病的佐證,可是這些年我和他共同的回憶實在太少,而最多的就是爭吵和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
我開始在房間裡瘋狂尋找證據,可是掀開窗簾的我,卻恰好看見林東和一個女人在門口的馬路上擁抱,就當著露露的面,露露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那個女人是誰?
為什麼我覺得越來越不了解林東了呢?
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9
已近黃昏,日暈呈橙紅色投映在白牆上,顯得其餘的地方更黑了。
我不想開燈,把整個人陷在沙發裡,我在等林東,已經等了很久很久,從白天等到黃昏。
我在想他和那個女人還要講多少話才會回來,他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他會不會細心地拂去女人臉上的汗水?他會不會溫言細語地與她說話?
如果是原來的我,我一定會衝下去甩他一耳光,可惜如今的我卻有點怕。
可是我到底在怕什麼呢?我想不明白!
我只是坐在沙發上,五感卻全在門外,終於我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我明明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告訴自己,等會兒要好好和林東溝通,可是當門打開的一瞬間,我還是失控了,拿起手邊的花瓶就扔了出去,「那女人是誰?」
呵,我的聲音可真難聽啊,像幾天都沒喝水的沙漠旅人。
「薛明明?你怎麼在這裡?」
燈突然「啪——」地亮了,刺目的白光讓我瞬間淚如泉湧。
林東的臉在白光裡異常冷淡,那一瞬,我突然福至心靈,原來我在怕他不再愛我。
「薛明明,你是不是以為永遠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對我?是不是以為我想和你離婚都是假的?」
林東蒼白的臉上突然滑下了血痕,是花瓶的碎片。
「不是,不是,我沒有想到會弄傷你。」我拼命搖頭。
「你只是有持無恐而已。」
說完這句,林東低下頭脫鞋,把露露送到了陽臺的窩裡。
露露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是歡喜的,卻又有點猶豫,最終跟著林東去了陽臺。
而我也愣在了原地,是啊,在我的潛意識裡,可能從來沒覺得林東真的要和我離婚,所以才能如此傲慢行事,從不低頭求饒,我總以為他會先來求和,我以為露露的撫養權官司是一場他和我爭權奪利的遊戲,最終他會屈服,就像原來每一次一樣。
直到我看見那個和他擁抱的女人。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你是不是不再愛我了?」我低低地哭喊起來。
林東給我遞來一張餐巾紙,平靜地道:「薛明明,你有沒有想過,無數個你去應酬的夜晚,我也會想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他們都是生意。」我狠狠地擤了把鼻涕,肆無忌憚,這是只有在林東面前才會出現的我,因他從不嫌棄我的粗魯形象。
林東搖了搖頭,「你當初說的沒錯,我嫉妒他們,因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還多,可你也說錯了,我跟著你去酒宴,只是怕你會吃虧。然而你已經只會把我往壞處想了。」
「我沒有。我知道你的好。」我嘟囔著。
「不,你不知道。被愛的人有持無恐,以前我不懂這句歌詞,後來,我才懂了。因為你已經看不見我了。」
「不,不是。」我否定著,可我知道這否定虛弱無力,因為如今的我真的已經根本看不懂林東了。
那些別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他仿佛有著無數的秘密。
10
「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想和我離婚?」我拿著最近得到的消息,極力地想要證明我是看得見他的。
「呲——」林東笑出聲來,「明明,你是不是電視看多了?」
我不服氣道:「那你為什麼要和我爸媽講奇奇怪怪的話?還有那些針筒是幹什麼的?」
林東還是笑著,仿佛依然是曾經那個把我當成傻丫頭的少年,「我是有病,剛剛那個就是我的醫生。」
「怎麼回事?」我腦子裡都是《藍色生死戀》之類的古早偶像劇,控制不住地發抖。
「傻子,想什麼呢?我得的是糖尿病,要注射胰島素,我總不會因為糖尿病和你離婚吧,……」
糖尿病?這是長期毛病吧?什麼時候的事?
我突然覺得心痛難當,我是有多麼的疏忽啊!
回憶起來,明明一切都是有徵兆的。
那時候,我有很多事要去應酬。其實我比林東能喝,可是他總是不讓我去,反而自己去和別人拼酒,那時我以為他是嫉妒,是男人奇怪的自尊心,常常對他呲之以鼻。
明明他回來的時候就腿腫過,我一直以為是喝多了,有點痛風了。那時候我還嘲笑他為了嫉妒不要命了,從不想他也許是怕我吃虧。
我喜歡吃甜食,林東為了哄我開心,出去總會給我帶點回來,我為了保持身材,總是吃一兩口淺嘗即止,林東是苦慣了的人,哪裡捨得扔,把我吃剩下的全吞進了肚子裡。
如今想來,他對我的好簡直像是他的催命符。
林東還在說著什麼,可是我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我趔趄著上前擁抱他,「對不起,對不起……」
林東仿佛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拍了拍我的後背,「明明,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這毛病是父母給的,但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也怪不上他們,可你不同,以後我們離婚了,對你爸媽好點,行嗎?」
「他們把你當兒子,你不能拋下他們!」我鼻音濃重,懇求著他。
「媽前年開掉過一個良性腫瘤,靈芝粉要買給她吃,增強免疫力的。」
「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我抱著林東,抬頭仰望著他,他那樣瘦。
「不是什麼大事,你忙就沒告訴你。」
他到底幫我擋了多少事呢?
我控制不住地流淚,把林東的胸口都濡溼了。
「為什麼我爸媽說你生不出孩子?他們知道你的病?」我抽噎著,語不連貫。
「你不願意生孩子,我只能說是我生不出了。」林東無奈地拍拍我的頭。
我想起來了,那時我為了直播上鏡,就必須保持身材,所以一直不想生孩子,而我媽一直嘮嘮叨叨地逼我,突然有一天,她不再說這件事了,我還以為她想通過了,沒想到是林東撒了個彌天大謊。
我靠在林東的胸口,緊緊地抱著他,「林東,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我再也找不到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
我感覺林東的手臂也緊緊地梏著我,甚至讓我有些疼痛,突然他放開了,「明明,我依然愛你,可是離婚這件事我已經考慮很久了,露露的撫養權也必須歸我。」
「為什麼?」
「你知道嗎?說出來你可能又要笑我,可能因為從小的缺憾,我的理想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可是這些你都給不了我。」林東撫摸著我的頭髮,溫柔道。
「我可以啊,我們可以馬上備孕。」
林東搖著頭,「你不懂,生孩子和養孩子不同,就如當初的露露一樣。我想與你一起陪伴著孩子成長,一起討論他要吃什麼,喝什麼,去哪裡上學?而不是一個家的形式……」
我捂住林東的嘴,像人形玩偶一樣纏在他身上,「我不懂,你就教我,既然我們依然相愛,為什麼不能再試試呢?給我個機會!」我忽閃著眼睛看他。
夫妻做久了,輕易就能抓住對方的弱點,刺人的話能鑽進心裡去,甜言蜜語也能說到心坎上,我知道林東是最吃這套的,果然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他被逼無奈跟著我回去了。
那時,我依然以為林東愛我如故,輕易就會為我妥協,還為此暗暗自喜過,卻忽略了他深刻而絕望的眼神。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他也許早已知道結局會是這樣的吧!
11
之後的日子確實有段甜蜜的時光,我修了一段時間的假,因著疫情的關係也不能走遠,只陪著林東和露露去了隔壁的蘇州轉轉。
雖然是如此短距離的旅遊,林東卻很開心,連年老的露露都仿佛重新煥發了青春,居然有了奔跳雀躍的模樣,我有點愧疚又有點欣慰,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只是我的內心一直有股隱隱的不安,後來我才知道那不安叫做責任感。
那天,玩累了的露露趴在地上陷入沉睡,而我和林東正準備來段親密時光,卻接到了公司的電話。
我怯怯地抬頭看林東:「跟他們說了,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別打我電話,真是不懂事。」
林東無奈地揉了我一下,「快接吧,你啊!」
我奔跳著去陽臺接電話,不想讓病弱的林東操心。
就像一段婚姻經營的久了,分開的時候,難免慘烈而糾結,公司也是如此。
我明明有意漸漸放手,卻發現根本不行。
到了如今,曾經是我夢想產物的公司早已變了個模樣,我不知道是它捆綁了我還是我捆綁了它。
因為直播性質的原因,公司很大程度上依賴我的形象,我的經營,而我一旦離開,可能就意味著公司的分崩離析,何況現在還是疫情期間。
一家公司的倒閉牽扯著多少家庭,公司已經有了它自己的生命,而我也不過是個為它打工的人。
我無奈地接起電話,對面傳來老王的聲音,「薛總,你在哪裡?快回來,那家小工廠出事了。」
我原本是有自己的工廠的,但是因為疫情原因,工廠不得不暫時關閉,但是前期接的訂單必須發出去,延期是要賠償的。
那時候,大家都被封控在家,公司毫無進帳,但是我不能不發工資,本來就是艱難時期,多少人指著那點工資生活,我咬咬牙,拿出備用資金,一分錢不少的發了出去。
可是,流動資金告罄,為了能夠按期發出訂單,我只能在外地找了個外包工廠,沒想到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我焦急地問。
「那個代工廠的質量不過關,訂單被退回來了,對方要求我們延期賠償。」
「你們怎麼做的質檢?」我憤怒道。
「質檢主管收了賄賂,撒謊了。」老王的聲音沿著電話線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就像屋外接連不斷的細雨。
我悲哀地望了一眼屋內的林東與露露,雨幕把我們隔了好幾重,我漸漸看不清他們。
努力想著措詞,我縮了縮鼻子,微笑著走進去,「剛剛說到哪裡了?」
林東的臉色並不好看,卻依然笑著:「回去吧。」
「不,我不……」明明剛剛我還在想措詞,可是看見這樣的林東,我卻又想倔強一回,管它外面山崩地裂,我只要我們在一起。
「薛明明,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色吧,表情撒不了謊,你已經很焦急了。」
就如我熟知林東的弱點一樣,他也一樣了解我,我索性一鼓作氣,「你跟我一起走。」
林東搖了搖頭,「太晚了,露露折騰不動,我也一樣。你別擔心,快點走吧!」
林東的微笑有點僵硬,但不斷抖動的手機早已佔據我的神經,我無暇再去分辨那笑容背後的含義,只能拿上車鑰匙奔出門去,留下一句「等我。」
我哪裡曉得露露再也沒等到我!
12
回到S市的我馬上開始補救措施,幾乎沒空再去想林東和露露的事。
我不知林東有沒有回來?也不知露露身體怎樣?有間隙的時候,我也想給他們打個電話,卻又馬上被其他工作佔據,毫無喘息。
直到我開會的時候收到林東的一條微信,「露露走了,沒什麼痛苦。」
耳邊的聲音「嗡嗡」作響,全變成了無意義的音節,我突然尖叫「給我訂去蘇州的高鐵。」
「薛總,蘇州封控了,目前去不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全不知道!露露最後的那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有沒有被病痛折磨?我又一次食言了,我不是個好「媽媽」!
我感覺眼睛有點酸脹,我疑心它已經不聽我的使喚,只能頂著眾人疑惑的眼光跑出了辦公室。
露露之於我和林東的意義重大,我知道它的離開猶如與那段歲月的徹底割裂,林東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果然,微信又來了一條消息,「明明,我們離婚吧!」
夫妻白手起家吃盡苦頭,打拼13年終於富裕,卻迎來離婚結局
我拿起手機就撥了出去,剛接通,我就對著林東吼:「林東,為什麼又要提離婚?你有必要這樣嗎?露露離開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真的來不及,你說我看不見你,那你看得見我嗎?我有多難,你知道嗎?這些年,我表面光鮮,實際呢,你難道不知道?」
電話那端傳來林東平靜的聲音,「我都知道,這些年,我也默默支持著你,你的父母,我來照顧,露露我來照顧,甚至公司的應酬和一些後勤,我也兼顧了。但是,明明,也只能這樣了,我的能力有限,我志不在此,其實那次與你提出離婚,我已經看明白了,只是你還看不明白。你已經有了更重要的責任,而我想要的還是曾經那些,我追不上你,你照顧不了我!與其最後我們互相怨憤,一地雞毛,不如就在此刻告別,你說呢?」
「不要,我不要……」我的嘴裡嘟囔著,腦子裡卻想起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薛總,薛總,賠償方案出來了……」老王從辦公室裡追出來,「你看看……」
我好想跟他說,我不管了,可是辦公室裡一雙雙眼睛期盼地看著我,期待著我解決問題,期待著我帶領他們走出難關,怎麼辦呢?
我一狠心,鑽進了辦公室,我聽見電話那端林東的聲音傳來,「明明,你已經做了選擇,再見!薛明明,再見!」
風卷著沙礫拍打在辦公室的玻璃窗上,簌簌作響,仿佛林東在與我告別,我又看見了那個麻稈一樣的少年,他不斷向後退去,向我揮著手,越來越遠,而我再也趴不到他的背上。無可奈何的悲哀爬上我的心房。
「薛總,薛總?」
「啊,剛說到哪裡?繼續吧!」(原標題:《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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