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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的報答受不起

2023-10-05 08:16:34

 白爾就像是一隻刺蝟,讓人無法靠近。也許,她的清高和孤傲都和傳聞中有錢有勢的男朋友有關。但是傳聞終究只是傳聞,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從今晚白爾的表現,我猜測她的男朋友只是她編造的一個保護自己的故事罷了。今天我利用上司的身份得到了她。我知道,只要我是她的上司,她就無法逃脫。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個最不著調的理由,竟然讓白爾屈服了。我說:「你想加薪還是想被炒魷魚?」

  回去的路上,一個陌生男人給我打來電話:「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我憤怒地大罵:「神經病,你算老幾,我用得著跟你匯報?這事連我老婆都管不著!」「你要是不說,我滅了你!」

  身後射過來一束愈來愈強的光,一輛摩託車向我飛馳而來。我倉皇逃離,驚慌得忘記掛掉電話,手機裡傳來男人惱羞成怒的聲音:「告訴我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我似乎聽到手機裡傳來一陣悽慘的尖叫聲。

  白爾死了,這個消息是中午我在單位看新聞時知道的。她被利器擊中頭部,失血過多而死……警方懷疑,她是被人先奸後殺……警方已提取了犯罪嫌疑人的精液……我暈得厲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看完這則新聞的。這件事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如果我說白爾是自願和我發生關係的,認識她、了解她的人一定認為我在說謊。

  手機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我被嚇了一跳。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他的聲音略帶嘲諷,甚至有些得意地說:「告訴我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我覺得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來。那天晚上,白爾自始至終只和我說了一句話:「就當是我報答你!」

  當我把這些告訴那個男人時,他似乎被激怒了,惡狠狠地說:「好,跟我玩貓捉老鼠,我陪你玩到底。如果我沒有推算錯的話,警察已經到你單位樓下了,你不想死的話就逃。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入、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說得完全正確,所以我逃了。我不能回家,也許家裡已經被警方監視了。我向最好的朋友阿富借了一些錢。這個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他,我們是從小穿同一條開襠褲長大、可以為彼此犧牲生命的人。

  我開始了逃亡生活。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即使我換了手機號碼,他也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我,自始至終只問:「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我近乎哀求地告訴他,白爾什麼都沒有說,除了親熱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在進行了無數次這樣的對話之後,那個男人被我激怒了。他說:「惹惱我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我知道他想殺我的話,簡直是易如反掌。他之所以讓我活著,一定有什麼原因。直覺告訴我.最近有人在跟蹤我。我簡直快要崩潰了,覺得每一個人都像壞人,每一個人又都像警察。

  最近,我總會和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不期而遇,或許是他太鮮明的長相,讓我對他印象深刻。我覺得這是刻意的巧合,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感到慌恐。

  為了躲避那些可疑的人,我已經餓了很久,天黑的時候,我摸到一個偏僻的小飯館裡,在一個隱蔽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剛坐下沒有多久,我就聽到「砰」的一聲,靠近我的那個窗戶玻璃碎了一地。服務員聞聲趕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如果是石子或用其他東西砸碎玻璃,現場肯定會留下證據。

  不遠處,我看到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神情緊張地望著我。我知道,謀殺開始了。這次玻璃破碎事件只是對我的警告,如果是子彈的話,我恐怕早就沒命了。這是在告訴我,就算殺了我,也不會被查到證據。果然,很快我又接到那個男人的電話:「最後一遍,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我被逼瘋了,說:「白爾真的只說:『就當是我報答你!』她只給了我她的身體。」

  男人氣急敗壞地大吼:「你真是死鴨子嘴硬,惹怒我,後果自負!」一陣深深的恐懼感襲來,內心的恐慌被無限放大。

  那個絡腮鬍子一直在跟蹤我。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地區,絡腮鬍子一直跟著我走了五條街。我十分害怕他突然從後面勒住我的脖子或是突然捅我一刀,只能跟他捉迷藏。

  前面又是一個拐角處,我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警察同志,快抓住他!」我對「警察」二字極其敏感,嚇得轉身而逃。旁邊一個男人和我擦肩而過,一邊飛奔,一邊喊親愛的。從我轉身返回,到他飛奔過去前後不到半分鐘,我聽到了一聲驚恐的尖叫。那個男人在空中畫了一條拋物線,重重地摔向遠方,血將路面染成了鮮紅色。

  我呆立在原地,心臟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我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馬路對面的女孩揮舞的右手停止在空中,像一尊雕塑站在那裡。而那輛肇事車像一陣風快速消失了。我知道,真正的謀殺開始了。如果不是我聽到有人喊警察,那麼出事的就會是我。

  我不敢長時間停留在一個地方,只能漫無目的地漂泊。我開始想念我的妻子,第一次感覺愧對她,擔心她。我給阿富打電話,讓他去看看我的妻子,向她報個平安。

  如果有時間,順便再給我拿些錢,我已經窮途末路了。掛斷電話,我總覺得我忘記了說什麼,卻想不起來。

  然而,阿富卻帶給我一個傷心欲絕的消息。我的妻子死了,被人用刀割斷了喉嚨!阿富說,屋內被人翻得一片狼藉,可能是小偷入室搶劫被妻子發現,小偷將妻子殺死的。這是阿富去我家時才發現的,而那時妻子已死了十天,由於夏天溫度高,屍體已開始腐爛……

  當阿富在旅館的小餐廳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了。這又是一次血淋淋的警告,我感覺那個跟蹤我的人就坐在食客當中,我的生命已經掐在他的手裡,只是我不知道是誰。

  一位長相有些怪異的服務生端著果汁向我們走來。他的臉很黑,嘴唇周圍卻是淺色的。真沒有想到飯店會請這樣的人,影響食慾。更不可理喻的是,一位彪形大漢攔住服務生,將自己手中的茶水放在盤子裡,從服務生手裡奪過果汁一飲而盡,整個過程讓服務生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我渾身冒冷汗了,那個男人喝完果汁不到一分鐘,便癱軟在地上,口吐白沫,身體不停地抽搐著。果汁有毒,那杯果汁是我要的!我再一次目睹了一個人痛苦的死亡過程。當我四下尋找服務生時,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服務生,就是前兩天跟蹤我的絡腮鬍子。這幾天他跟蹤我,一直受到陽光強烈的照耀,臉已經被曬黑,只有粘鬍子的部分沒有曬到,所以比其他部分白。雖然過去了兩天,但是粘過鬍子的部分顏色還是會淺一點。

  那個男人的電話又打過來,他說如果我不將東西交給他,將會有人陸續死去,下一個可能是阿富,可能是我……為了安撫我的情緒,阿富決定冒著危險留下來陪我,我十分感動。

  那個男人似乎無處不在。他說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如果想活命的話,趕快把白爾交給我的東西拿出來。

  阿富說,如果白爾真的交給你什麼東西,就趕快交給警方,這樣至少能保住性命。我也想把東西交給警方,可我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阿富聽到這句話,滿臉懷疑。

  此時,電視上正播著一則通緝令,上面的人竟然是我。阿富臉色變得慘白,擔心地說:「警方現在已經開始通緝你了,這樣你會更危險。如果那些罪犯被逼急了,可能真的會不擇手段。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把白爾給你的東西交給警方……」我懶得解釋,憂心忡忡地回到房間。我按下燈的開關,屋內卻漆黑一片,不知道是臆想還是幻覺,我似乎聽到白爾被殺時的慘叫聲。

  我驚慌失措地跑出去,給服務生打電話,然後躲進阿富的房間。大約過了三分鐘,從我屋裡傳來慘叫聲,服務生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一發子彈正中他的腦門。

  很奇異的謀殺,房間裡很空曠,家具都在四周,離他的身體還有一段距離,只有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懸著一盞燈,而且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就亮著,看來服務生是把燈修好以後被殺的。

 在窗戶上發現了彈孔,可見子彈是從外面射進來的。根據旅館窗口的位置來看,子彈是從同樣高度的地方射進來的,而惟一能達到這個高度的建築物是30米以外的一棟辦公樓,窗外沒有可供攀爬之物。

  兇手是怎樣確定服務生的位置呢?發射點在30米之外,房間很大,又掛著窗簾,而彈孔只有一個!

  很恐怖的謀殺,不留痕跡的謀殺。我用手捂住胸口,身體忍不住地戰慄著。這又是一次針對我的謀殺事件。

  此時,我又看到了那個讓我膽戰心驚的面孔,那個粘過絡腮鬍子、扮過服務生的男人。他躲在最外面,目光冰冷凜冽,像一把刀,讓我忘記了呼吸。當我撥開人群追出去的時侯,他已經消失不見了。我的後背透著一股涼意。

  我回到阿富的房間時,他臉色蒼白,神情木訥地舉著一個U盤說:「我往你包裡放錢時發現的。難道是那天晚上白爾偷偷放進你包裡的?」包的內側被人用刀劃了一個口子,U盤就被人用超強粘力膠粘在包的底部,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的。也許,這個U盤就是那個男人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阿富說:「明天將它交給警方吧!」

  那一晚,我睡得相當沉,逃亡二十多天以來,這是我睡得最踏實的一覺,可是後來我又做噩夢了,夢見白爾,夢見妻子,夢見服務生,夢見彪形大漢……

  他們滿臉鮮血地站在我面前,慢慢向我逼近。我被嚇醒了,我想叫,但我的叫聲卻被淹沒在喉嚨裡,因為我的嘴巴被膠帶封住了,我被綁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阿富神色凝重地站在我面前,目光兇狠。眼前的阿富仿佛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他的講述讓我跌入絕望的谷底。原來,所有人都是阿富殺的。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得到白爾的U盤,這張U盤裡存著阿富犯罪的證據。白爾的男朋友一直在阿富手下做事,他想退出阿富的組織,但他知道阿富太多事情。阿富將他滅口了,卻沒想到他竟然留下阿富每一次犯罪的記錄。

  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真相。阿富舉起槍說:「現在,就讓我送你一程!」

  阿富的槍並沒有打中我,是及時趕來的警察和絡腮鬍子救了我,那個絡腮鬍子叫許安,是一名偵探,也是白爾的大學同學。

  其實整個事件,都是白爾設計好的圈套,白爾的男朋友慘遭殺害,一直找不到幕後真兇。為了給男友報仇,白爾用性命做了一次賭注。她故意放話出去,說男友留給她一樣東西,裡面有犯罪團夥的犯罪證據。她知道兇手一定會殺她滅口,她必須找一個人做誘餌,引蛇出洞,讓事情按她的計劃發展下去,找出隱藏在背後的人,而我的社會地位和受關注度成為她的最佳人選。白爾和我上床,就是為了製造強姦案的假象。

  當警方開始調查我,兇手追殺我的時候,她的計劃就成功了。

  她將自己的計劃通過電子郵件告訴了許安,讓許安跟蹤我尋找證據。她將信件設置成定時發送,所以許安收到信時已是白爾遇害的第二天。逃亡期間,都是許安在暗中保護我。

  毒果汁事件,是許安救了我。那個彪形大漢只是許安為了防止罪犯懷疑,找人演的一場戲。那個槍擊案,也是許安救了我。其實房間的燈早就修好了,我們只不過是在下面放了一個塑料人,槍擊中的只是塑料人,服務生也只是配合我們演了一場戲。白爾的男友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那個U盤是我們故意放進包裡,引阿富露出馬腳……

  所有的一切,都是阿富一個小小的疏忽留下的破綻。那次我給他打電話,我總感覺忘記了說一句話,原來我忘記告訴阿富我的地址,可他竟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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