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一抹濃濃的鄉愁(鄉情散文浜裡的苦楝樹)
2023-09-13 08:29:27
鄉情散文:浜裡的苦楝樹
文:吳建昌
近日從小表姐口中得知,鄉下老家因農村集聚建設,浜裡只剩下十來戶人家了,原先熱熱鬧鬧的一個浜,如今是熱鬧不足,冷清有餘。表姐的言語之中,流露出些許的傷感與無奈。
受到表姐傷感情緒的影響,星期天下午,我便開車來到了生我養我的鄉下老家,到浜底、浜口去走走,看看那些曾經留給我們兒時些許歡樂的老樹、老竹林還在否。
車停浜前空地,下車直往浜裡走去。表姐說的沒錯,真的顯得有點冷清。外浜口只剩下一戶人家了,原先從外浜口到浜裡百米之間房子都已拆的差不多了,留下的是碎石亂瓦的空地,有的宅基地已被挖掘機翻耕好了準備復耕了。原先在屋後的幾個大的竹園也已經沒有了,當然表姐家的竹園也已沒有了。記得暑假回來時好像那幾塊竹園還在的。從浜裡往外浜口走去,竟沒碰到一個老鄰居,心裡甚是惆悵。正在傷感之餘,突然間看到原小隊公場邊上臨河的那幾棵苦楝樹還在,心裡掠過了一絲的欣喜與安慰。因為原先浜裡的苦楝樹曾經給過我們一些歡樂,也給過我們一些心酸的甜蜜。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那幾棵苦練樹下,端詳著這幾棵楝樹。
時已初冬,楝樹已經不緊不慢地進入了沉睡姿態,跟一旁的幾叢木槿及其他雜樹彼此相依。苦楝樹樹幹老虯斑駁,如銅似鐵,錚錚地直指湛藍的天空,如同一個衛士,堅守著他的崗位,履行著他的職責,守護著全浜,看護著每一個走過它身邊的行人。樹枝上還掛著一串一串的楝樹籽,金黃金黃的。欣喜之餘,眼前的這幾棵楝樹,讓我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曾經歡樂又卻又有點酸澀的年代。
鄉情散文:浜裡的苦楝樹
我記得小時候,不大的浜裡,幾乎每家每戶的房前屋後,自留地邊都種有苦楝樹,因為它長起來很快,樹栽下三五年,就會形成參天大樹,高的可達二十來米,可以作為打制家具的木料。那些苦楝樹,有的是社員種下的,有的是鳥兒銜來的楝樹籽掉下再從土裡自然長出來的。
每年春分過後,那些苦楝便會長出葉片新芽,而後葉由新芽變成嫩綠,再由嫩綠漸入翠綠,至深綠,不到個把月的時間,重重的羽狀葉片,翠綠紛紛,團團如蓋。屋前屋後,浜裡浜口,都是一片蘑菇雲般的濃眉深黛,一樹碧情。等到清明過後,那些大的楝樹的深綠間開始冒出星星點點的紫白,點綴其間。苦楝樹花是有香味的,一到開花時節,整個浜裡似乎瀰漫著苦楝樹花的幽香,張嘴用舌頭輕輕一添,仿佛也能嘗出空氣間的幽香。後來從書上讀到了一句古詩,那古詩說 「處處社時茅屋雨,年年春後楝花風」,似乎悟出了點什麼
時到六月,楝樹結果了。如圓豆般大小的果實,一串串的,像翡翠似的掛在樹枝之間,煞是好看。等楝樹的果實再長大些,我們孩子會一顆顆地把它們摘下來,用來做彈弓的子彈打麻雀。夏天的午後,滿浜裡就是我們忙,一手拿著彈弓,一手懷揣著苦楝子,行走在浜底浜口,尋找機會打麻雀。到了七八月間,等苦楝樹籽又換上了金黃色外衣,鳥兒又會飛來啄食楝樹籽。
記得,當年我們家的屋旁屋後也種著好多些楝樹,那些楝樹有的是在木槿樹叢旁悄悄長出來的,等它稍大後,再砍掉旁邊的木槿樹,楝樹就快速地生長著;有的苦楝樹是我們兄弟幾個從紅旗塘桑樹地裡尋來移栽的。春天的時候,我們會到紅旗塘上的桑樹地裡去尋找那些樹幹筆直、沒有傷痕蟲疤的一米多高的楝樹苗,找到以後,用鐵鍁小心地挖出來,再拿到屋後屋邊的空地上種下去。那時種栽楝樹,當然不是為了賞花,而是為了得到楝樹的木材。因為那時物質資料相對匱乏,人家造房子、打家具的木料都是要計劃分配的,且不一定有,而楝樹生命力強,對環境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易栽易活,且長得快,可以作為打制家具的木料,自家種,自家砍,好像沒有什麼不妥。就這樣,那時的整個浜裡種有許多楝樹。記得我大哥二哥結婚時的一些家具就是用自家種的楝樹加工成板材後再請木匠師傅打制的,當時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記得當年有一段時間裡,公社供銷社的收購站曾大量收購苦楝樹的籽,說是楝樹籽可以釀燒酒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所以,那金黃色的楝樹籽又成了我們賺取零花錢的寶貝了。記得那幾年到了初冬時節,整個浜裡總是會看到大人小孩手拿長竹竿敲打楝樹籽的情景。敲打楝樹籽的竹竿頂部有的綁上一把小鐮刀,有的綁上一塊小木板,或楝樹底下或爬到楝樹身上,使勁地敲打楝樹籽,劈裡啪啦的敲,劈裡啪啦的掉下來,連樹底下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
記得當時別人家的父母會幫助自家孩子打楝樹籽的,我們的父母卻從來沒有幫過我們,這倒不是父母不關心我們,而是有特殊的原因的。好在我們兄弟三人,人多力量大。兄弟三人配合默契,大哥二哥負責用竹竿打楝樹籽,我負責在樹下撿楝樹籽裝進籃子裡。再把籃子裡的拿到家裡放進麻袋裡(當時家裡布袋沒有,麻袋有的),等到攢滿了一麻袋,就好賣到公社供銷社的收購站了。供銷社的收購站在鎮上,而我們浜又在集鎮的最遠處,到鎮上又需要擺渡前往的。兄弟三人(我嘛是跟班的)抬著一麻袋的楝樹籽,走上六裡路,把楝樹籽賣給收購站,換取一點為數不多的錢。楝樹籽的收購價多少錢一斤,已經忘記了,反正很廉價的。記得當年供銷社的收購站在鎮上楠木橋的東橋堍,四五間小瓦平房,門面朝西開的,收購站的負責人好像姓沈。當時兄弟三人與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抬著麻袋,走到收購站賣楝樹籽,不覺得難為情。要是換在現在,肯定是尷尬得很的。
「咦!這不是三叔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在了耳邊。這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想。回頭一看,原來是我二嫂的弟弟已經站在了我的旁邊。我二嫂的弟弟,隨我侄子的叫法,也客氣的叫我為三叔的,我知道他家是為數不多還堅守在浜裡的人家。
「哦,他舅舅。」我反應過來,也客氣的回應道。
二嫂的弟弟比我小沒幾歲,論輩分,他還是我做民辦教師時的學生。
他聽完我說這次回浜裡來的原委後,就跟我講了浜裡那些已被拆房子的原由,這點我知道的:城鎮化建設的需要,自願集聚到鎮上,農村宅基地復耕。然後他也給我講了眼前這幾棵楝樹沒有被砍掉的原因。這幾棵楝樹不是人為種植的,而是自然長出來的,近十來年了,屬於全浜人的樹。再說這幾棵楝樹也見證了浜裡這十來年的變化,又是臨著河不礙事,浜裡的人也捨不得砍掉它。就這樣,這幾棵楝樹得以保留著。
哦……我應答著。
世事滄桑,歲月輪迴; 社會的發展,時代的前進。雖暫離鄉村,可心根植於故鄉。苦楝樹,曾承載過歡樂與酸甜;苦楝樹,魂牽夢思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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