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曼電影故事簡介(一四川婦女看電影趙一曼痛哭:太像我失蹤20多年的妹妹)
2023-09-10 06:12:31
1950年,電影《趙一曼》在川南宜賓上映。抗日民族英雄趙一曼英勇、悲壯的事跡,深深地感動了每一位觀眾,大家由衷地稱讚、欽佩、崇敬這位偉大的民族英雄。觀眾中有位年過半百的婦女,心情格外激動,直至失聲痛哭。
銀幕上趙一曼的堅強、機智、勇敢……太像她失蹤20多年的親妹妹——李坤泰、李淑寧、李一超。
這位婦女名叫李坤傑。她很快向黨組織匯報:胞妹李坤泰,在宜賓縣城讀書時名叫李淑寧,在報刊發表文章用筆名李一超。1926年,宜賓黨組織推薦她報考中央軍校(即黃埔軍校),1927年春被錄取進武漢分校政治大隊女生隊。
黃埔軍校以往只招收男生,不招女生,而在黃埔軍校武漢分校招收女生,這是黃埔軍校史上第一次招收的一期女生———被列為黃埔軍校的第6期。在這期人數不多,也可稱得上是參差不齊的第一期女學員中,湧現出了最為突出的四個人物。她們被稱作是黃埔女四傑。分別是「神槍手」胡筠、民族英雄趙一曼、廣州起義遊曦、少將胡蘭畦。
1927年秋,黨中央派她去莫斯科學習,1928年底回國後與家人失去了聯繫……
李坤傑開始四處大談妹妹的下落。她找到宜賓地委書記、妹妹在宜賓讀書時的老師陳林,得到的回覆是,「你的妹妹李淑寧,1928年時我們在莫斯科見過面,以後就不知道了。」凡是外省來四川的解放軍首長、幹部,她都要前去打聽是否認識或了解妹妹的去向。凡是又同志出川,她都要想方設法委託他們幫忙查訪妹妹的行蹤。凡是能閱讀到的書報雜誌,她都用心閱讀,期待能在字裡行間捕捉有關妹妹的點滴消息。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1952年的一天,妹妹在宜賓女中時的同學鄭雙壁找上門來,將一張泛黃的照片交到李坤傑手裡,說:「二姐,這是淑寧在上海是寄給我妹妹鄭易楠的照片,要我轉交給你。」照片中的妹妹端莊的坐在藤椅上,懷中抱著兩歲多的小孩。
1954年初,一位從四川去北京出差的幹部給李坤傑帶回來一個消息,「電影上那個趙一曼姓你,是四川宜賓人。」這個消息來自趙一曼在哈爾濱時的領導何成湘。李坤傑將妹妹的照片、介紹妹妹在宜賓及入黃埔軍校等情況寄給了何成湘。
鄭易楠來信告訴李坤傑,「當時,李淑寧在中央機關與周恩來、潘梓年等一道工作,你可以向周總理打聽打聽。」李坤傑鼓起勇氣,將查訪妹妹李坤泰的信,投寄到周總理那裡。周總理看過信後,委託全國婦聯主席蔡暢協助尋找。
一個偶然的機會,李坤傑了解到任弼時的夫人陳琮英是妹妹的小姑子,進而打探到妹妹的丈夫陳達邦在國家機關某部門工作,妹妹照片中懷抱的孩子在人民大學學習。不久,李坤傑收到姨侄陳掖賢的信:
「我在十三歲的時候就知道媽媽名叫李一超。……慈姑(陳琮英)他們知道李一超曾化名姓趙(趙大姐),在東北犧牲。雖然也想到李一超可能就是趙一曼,但是找不到證據……」
1956年,《工人日報》記者帶著李一超抱著兒子的照片,來到趙一曼曾經戰鬥的黑龍江省珠河一帶。當年幫助趙一曼越獄的魏玉恆老漢仔細端詳著照片,一拍大腿喊起來:「是她,是趙一曼,沒錯。」在趙一曼領導過的遊擊戰鬥區,當年的遊擊隊員、鄉親們看了照片,都異口同聲喊道:「瘦李,她就是瘦李!」
最後,記者在哈爾濱檔案館,在塵封的日偽檔案中,發現了趙一曼被捕後的全部記錄。卷袋中有一張發黃的照片,是趙一曼躺在病床上。那緊閉的雙唇,閃亮的眼睛,清秀的容顏,與懷抱孩子的李一超照片一對照,確實是同一個人。
真相終於大白,趙一曼就是出生在四川省宜賓縣的李坤泰!
1927年8月趙一曼同一批進步青年,從上海乘蘇聯貨輪到達海參崴,然後換乘火車來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1928年春,她與同學陳達邦(湖南長沙人、黃埔軍校六期畢業生)結婚。1928年冬,按照黨的指示,已有身孕的她與一批同志回國,先後在上海、宜賓、南昌等地從事黨的工作。
1929年1月2日,趙一曼在宜賓一位好心大嫂的靜 下,生下一名男孩,起名寧兒(紀念列寧的意思)。回上海後,因帶著孩子無法工作,黨組織幫她找到陳達邦的親妹妹陳琮英(任弼時夫人),隨後把孩子送到長沙東鄉陳嶽雲(陳達邦的堂兄)家撫養。
1930年5月,趙一曼同李一珉、趙毅敏等組成「家庭」,成功完成了掩護中華蘇維埃在上海召開代表大會的任務,受到中央的表揚。之後,她又被派到江西做了一段地下工作。
九一八事變後,中華全國總工會決定在東北建立中華全國總工會駐滿辦事處,任命黃維新(化名其青、老曹)為辦事處主任、趙一曼為組織部長。1932年2月,兩人假扮夫妻到了東北奉天。
趙一曼在奉天從事了一段時間的工人運動後,即被派到任總工會駐滿辦事處組織部長兼哈市總工會黨團書記,後又擔任哈爾濱總工會代理書記。由於哈爾濱黨組織遭到敵人破壞,她被派到珠河中心縣委,在那裡積極發動群眾,組織抗日自衛隊,與日寇展開鬥爭。
趙一曼在珠河遊擊區時,偽滿的哈爾濱報紙刊登了題為「共匪女頭領趙一曼,紅槍白馬猖獗於哈東地區」的報導,「共匪女首趙一曼,紅裝白馬奔馳於叢山密林,常採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之戰術,使我倍感難以對付……」
日偽同時重金懸賞捉拿這個「跨雙槍,騎白馬的密林女王……」,就是在這個時候,趙一曼「紅槍白馬女英雄」的形象深深紮根於東北老鄉們的心裡。儘管有很多誣衊不實之詞,卻也把她說得神乎其神。其實,趙一曼從外貌看,是個消瘦且孱弱的女子,跟她一起戰鬥的遊擊隊員都稱她為「瘦李」,只是革命時代賦予了她堅強的意志。
1935年11月,擔任東北人民革命軍第3軍第1師第2團政委的趙一曼,在跟日偽軍作戰時,不幸臀部和右腳受了傷,到農民的家裡養傷。不幸的是,珠河縣警察局的警務科員探知此事後,帶人衝進這戶農民家裡,逮捕了傷病在身的趙一曼。當時,敵人並不清楚趙一曼的真實身份,將她跟照顧她養傷的農家女孩一起抓了去。
偽滿濱江省公署警務廳特務科外事股長大野泰治被派來審訊抗日幹部,他看到趙一曼穿著一件黑棉衣,腰下被血染著,臉伏在車臺上,頭髮散亂,大腿的褲管都被血灌滿了,不斷往外滲,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坐在身旁照料她。
大野泰治擔心趙一曼馬上死掉,得不到口供,從而失掉可能的情報,趕緊讓人找個適合的場所審問。從審訊中,他得知對方叫趙一曼,二十七歲,在婦女抗日會工作,家庭是個富戶,本人受過中國女性的最高教育。在這些問題上,趙一曼態度坦然,回答得非常爽快。但當大野泰治問到關於趙尚志部隊的事時,她堅定回答:「關於抗日聯軍的事,我不知道。」問她是不是共產黨員,在黨內什麼地位,她回答說:「我同共產黨沒有關係。」
趙一曼面對兇殘的日寇審訊,毫不避諱自己所參加的抗日活動。儘管身受重傷非常虛弱,但她還是一下子提高了聲調,義正嚴詞回答了大野泰治的問題,同時也控訴了日軍的暴行。她說:「我是中國人,日本侵略中國以來的行動,不是幾句話所能道盡的。中國人反抗這樣的日軍,難道還用得著解釋嗎?我們中國人民除了抗戰外,別無出路!」
每講完一句,趙一曼就盯著翻譯的嘴,生怕他翻譯不全似的,翻完了又繼續講,滔滔不絕。大野泰治不知不覺間,就成了趙一曼的宣傳對象。難以招架之下,大野泰治只好趕緊阻止趙一曼講話,頗有氣急敗壞之感。
之後,由於日本人擔心趙一曼的傷勢過重,隨時會死去,便請了大夫過來醫治,轉而又將她送到了哈爾濱的醫院。
有一天,哈爾濱市南崗警察署司法主任巡官千田常二帶領警士山本和雄及翻譯,巡視了由濱江省警務廳特務科監禁在哈爾濱市醫院中的病人情況。在醫院外科主任醫師森田陪同下,他們繞過將主樓與遼陽街隔開的配樓的庭院,看到一片已經開始泛綠的樺樹林、楊樹林。他們從平房的後門踏上破爛的臺階進入治療病房。進門後向左拐,走到昏暗的走廊盡頭,看到一名姓趙的警衛帶著手槍在執勤。他身後的門上掛著病人的名牌「王氏」。
病房裡像倉庫一樣冷冷清清,除了一張粗糙的鐵床以外,幾乎什麼設備都沒有。鐵床上躺著一位留短髮的中年婦女,身上蓋著又髒又舊的被子。她被日本警察闖進門的聲音驚醒,抬起頭看了一下,又重新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在森田主任醫師的命令下,護士解開了患者身上的繃帶。那爛肉、膿血、藥品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氣味。患者的臀部、右大腿部、左膝關節上部的三處槍傷都紅腫著,傷口附近已經潰爛成黑色,膿血直往外流。
「是昨天才送進來的,給她做應急手術時,傷口裡已經生蛆了……」森田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給患者處理傷口。由於受傷和虛弱,連身子也動不了的「王氏」,臉色蒼白得一根血絲都見不到,像死人一樣,身體非常瘦弱。與此極不相稱的是,她的頭顱顯得很大,關節很粗,手腳像老人一樣布滿了皺紋。只見她緊咬著嘴唇,忍受著痛楚,炯炯有神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天花板的一角。山本和雄心裡想,這個女人真夠頑強的了。
後來,山本和雄才知道,這位「王氏」,就是趙尚志將軍領導下的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路軍及濱江省東部地區農民運動的領導人,就是令日滿軍警聞風喪膽的「白馬美女」趙一曼女士。由於日軍對她的槍傷根本不予治療就進行拘留、監禁和嚴刑拷打,她的傷勢嚴重惡化,連生命都陷入了危險狀態。
10天、20天過去了,看到趙一曼的傷勢好轉並且有了些食慾之後,特務科長川本命令部下採取軟硬兼施的辦法審訊她,企圖從她口中探聽到趙尚志的部隊以及楊靖宇、周保中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的秘密。
當警務科的警佐登樂松和翻譯周賢彬一起走進趙一曼的病房時,天已經快黑了,周圍一片寂靜。登樂松命令門口的警衛說:「我說,從現在開始審訊,不準任何人接近這個病房!」然後,咣當一聲關上鐵門。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到趙一曼的病床邊,怒氣衝衝地問道:「你想得怎麼樣?」
趙一曼只把臉轉向他看了一眼,根本不想回答。
「今天,你必須回答!不然,你就要吃苦頭了!……你們的山寨在什麼地方啊?」
趙一曼瞪著登樂松,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對此,登樂松心裡發慌了,站起身來喊道:「這個混蛋!」他一手掀開了趙女士身上的被子。
「嘿!快起來!」姓周的翻譯揪著趙一曼的頭髮,想把她拉起來,可是身受重傷的病人怎麼能夠站得起來呢?她強忍著劇烈的痛楚,抬起上身,隨後馬上又無力地倒下去了。登樂松看到這種情形,氣得滿臉通紅,嘴唇顫抖著,打了趙一曼一個耳光。然後,他咬牙切齒地說:「好!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他和另一位日本警察一起抓住趙一曼的右腕,用兩支鉛筆挾住她的手指尖,狠狠地一使勁。那骨碎筋斷般的劇痛,使趙一曼全身的肌肉一陣痙攣,她咬緊牙關強忍著,用那雙燃燒著憤怒與仇恨烈火的眼睛狠狠地盯著二人。
「到現在你還不老實!這個犟女人!」怒罵聲、拷打聲、痛苦的呻吟聲混在一起,在這靜謐的夜晚傳出很遠、很遠。
趙一曼的痛苦遭遇引起了警衛人員董憲勳和醫院女護士韓勇義的同情。董憲勳每次看到她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情景,都像自己被人從頭上澆下一盆冷水一樣全身顫慄起來。韓勇義一想到每次被拷打都大量失血、毫無食慾的「王氏」,眼前就出現她那萬分痛苦的面容。這真是人間地獄啊!她心如刀絞一般,眼淚奪眶而出。
1936年6月28日,董憲勳和韓勇義將趙一曼背出監獄,送上事先僱來的小汽車。經過輾轉後,趙一曼到了阿城縣境內的金家窩棚董憲勳的叔叔家。6月30日,趙一曼在準備被俘抗日遊擊區的途中,不幸被追趕的日軍趕上,再次落入日軍的魔掌。
趙一曼被帶回哈爾濱後,兇殘的日本軍警對她進行了更加嚴酷的刑訊,前後採用的酷刑多達幾十種,其中還包括長達七個小時的電刑。但趙一曼始終堅貞不屈,沒有吐露任何實情。
登樂松為了從董憲勳、 董廣正、 韓勇義三人的口中得到抗日聯軍的秘密, 對他們也進行了變本加厲的嚴刑拷打。 那三個人的回答竟是一致的: 「作為一名和趙女士一樣的中國人, 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重病號每天遭受拷打而被你們折磨死。」 由於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對他們的審訊後來只好停止了。
後來, 日本侵略者日軍知道從趙一曼的口中得不到有用的情報,決定把她送回珠河縣處死「示眾」。
1936年8月1日,日軍將她押往珠河。8月2日,日軍將其綁在大車上,在珠河縣城「遊街示眾」。此時,趙一曼犧牲之前,面對敵人的屠刀,她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國共產黨萬歲」的口號。當趙一曼昂首走到小北門外的草坪中央時,幾個軍警的槍口對準她。
一個日軍軍官走到趙一曼跟前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講嗎?」趙一曼怒視著,把手中的紙卷遞過去說:「把這些話傳給我家鄉的兒子!」日軍官看過字條,向軍警們猛一揮手,罪惡的子彈射進趙一曼的軀體,犧牲於珠河縣(今黑龍江省尚志縣)小北門外,年僅31歲。
趙一曼在慷慨就義之時,留下了對兒子的期盼:
「母親對於你沒有能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抗日的鬥爭,今天已經到了犧牲的前夕了。希望你,寧兒啊!趕快成人,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在你長大成人之後,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
在被日軍關押刑訊期間,趙一曼寫了一首律詩《濱江抒懷》,送給審訊過自己的日本人大野泰治:男兒豈是全都好,女子緣何分外差?未惜頭顱新故國,甘將熱血沃中華。
大野泰治後來一直保留著這首詩,戰敗後,在太原戰犯管理所交出了這首詩。他先是立正,給寫有詩歌的紙片敬了一個軍禮,然後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懺悔,他說:「我一直崇敬趙一曼女士,她是真正的中國的女子,作為一個軍人,我願意把最標準的軍禮給我心目中的英雄,作為一個人,我願意下跪求得趙女士靈魂的寬恕。」
參考資料
《抗日英雄趙一曼》,倪良端,黨史天地
《趙一曼在奉天》,張大庸、鞏書 民,黨史縱橫
《"紅槍白馬女英雄"——趙一曼》,王新華,重慶行政:公共人物
《讓日軍下跪的趙一曼》,耿立,時代郵刊
《我所見到的抗日女英雄趙一曼》,山本和雄,日本戰犯手記
《日本侵略者殺害抗日英雄趙一曼的經過》,大野泰治,文史資料選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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