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別墅迷案
2023-10-11 11:32:19 1
一輛白色小轎車
臘月二十七,春節就要到了,楊苗溝村劉老太的心卻一陣緊似一陣。炕上躺著重病的老頭子,外面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兩個月沒有接到女兒秀敏的音信;沒錢治病,沒錢過年,煩惱的事攪得劉老太心亂如麻。
劉家只有三口人,日子本來過得不錯。老漢種田養牛,供女兒秀敏讀完了省城大學本科的學業。秀敏正在人才市場尋找工作的當兒,父親卻得了病。到城裡醫院一查,醫生把可怕的診斷告訴了劉老太母女倆:小腦生了腫瘤,應當及早手術,拖下去後果嚴重。母女倆瞞著劉老漢,把抑制腫瘤生長的藥裝在降壓藥的藥瓶裡給老漢吃。
醫生說手術費至少六萬元,這個數目對劉家來說是個天文數字。母女倆想盡了各種辦法,到頭來還是難以籌到這筆錢。被迫無奈的秀敏下了決心,要到南方打工掙錢為父親治病。她對父親說學校已給她找到工作,通知她儘快到職。劉老漢說:「年輕人要往前奔,不要惦記家,我的病不要緊。」劉秀敏含淚告別父母,登上了開往南方的列車。
秀敏走後十天,來電話告訴母親,她已平安抵達一個有名的海濱城市,而且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新時代公司為老總翻譯外文資料,月薪三千元!
老夫婦很樂觀,女兒有了高薪工作,老漢治病的費用有了希望。從八月份開始,劉秀敏每月往家裡寄三千元。可是只寄了四個月,家裡就再也收不到劉秀敏寄來的錢和信。打電話無人接,寫信如石沉大海。
眼下年關已到,劉老太一趟又一趟走出自家小院,到村頭的大路口去接女兒。她幻想著女兒提著給父親買的藥和好吃的食品,回家過春節了!三天前劉老太就這樣做,每趟班車到站時,她都要提前等在路口,可是直到眼下,也沒有盼到女兒的蹤影。
下午三點,雪住了,風停了,劉老太踩著厚厚的積雪又來到村口。她抬眼一望,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大路上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她只好掃興地往回走。正在這時,她聽到一陣「突突」的聲音,回頭一看,是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她一陣驚喜,是女兒打車回來了!可是車子從她身邊飛馳而過。劉老太失望地看著小轎車消失在遠方的雪地裡……
雪堆裡一具女屍
正月初六,一條爆炸性的新聞驚動了山村,村西路邊的田野裡,發現了一具埋在雪堆中的女屍!許多好奇的人都到那裡去看,劉老太老兩口的心突突地直跳,想去看,又害怕去看,只得向人們打探事情的原由。
村裡的羊倌小順在路邊羊,發現地裡有一個雪堆,他好奇地用棍子一挑,卻碰到了一個硬東西,扒出一看是個編織袋子,解開袋嘴兒一看,猛地把小順子嚇得坐在雪地上,袋裡露出半條雪白的人腿!
小順子心驚肉跳地跑回村報告了村主任,村主任向派出所報了案。警察們把屍體倒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具被肢解了的無頭女屍,屍體的皮膚白皙細嫩。兇手把屍體的大腿和手臂剁斷,與無頭的軀幹一起裝在袋子裡,令人慘不忍睹。屍體一絲不掛無一件遺物,從皮膚等方面認定,女屍的年齡當在二十到二十四歲之間。雪地只是拋屍現場。屍體的頭顱不在現場。
劉老太的心似被一隻手狠狠地揪著,她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她謊稱去買藥,瞞著老漢偷偷地去了鄉派出所。在警察同志的陪同下,在醫院的冷藏櫃裡,劉老太見到了無名屍體。她顫抖著,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女兒秀敏的特徵。姑娘大了,又在城裡念了四年大學,母親對女兒的胴體已經很陌生。只是秀敏左耳後那顆米粒大的黑痣,在母親的腦海裡記憶清晰,但可惜屍體並沒有腦袋。
劉老太的心情複雜得很,她不情願這屍體是她女兒,又仿佛覺得屍體就是她的女兒。這天夜裡她作了個惡夢,夢見女兒被一個流氓砍得滿身是血,哭喊著叫媽媽救她。劉老太大聲斥罵著向兇手追了過去,可是眼前血光一閃,女兒和兇手都不見了……劉老太嚇醒了,睜眼一看自己躺在炕上,眼淚打溼了枕頭,窗外北風呼呼地狂叫著,她再也睡不著了,決定明天到埋屍的現場去看一看,她覺得從那裡或許能找到一點線索。
一隻黑玻璃蝴蝶
劉老太來到雪地拋屍現場一看,這裡腳印壓著腳印,汽車的輪胎把泥土和雪碾在一起,印著清晰的痕跡。這是警察的汽車壓的。這時劉老太突然想到了那輛白色的小轎車,她突發奇想:這屍體是不是那輛小車送來的,要不然他冒著大雪來幹啥,村子西邊就是山,那裡根本沒有過山的大路。劉老太想,自己要向警察反映這件事。
劉老太一邊想,一邊細細地查看掩埋屍體的積雪,她甚至一把一把地扒拉積雪,希望找到一兩件東西,來證明這屍體並不是自己的女兒。但是這裡的一切都被警察們細緻地查找過了,她,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還能從這裡找到什麼呢?她只好失望地往回走。
當劉老太走離現場五十多步遠時,突然發現在車轍邊,有一點刺眼的亮麗光斑。劉老太貓腰一看,頓時腦袋「嗡」的一聲響!原來是一條細細的金屬項鍊,鏈子的終端,墜著一隻黑色的玻璃蝴蝶。她太熟悉了,這隻項鍊是女兒秀敏的,是她五年前給秀敏買的。當時娘兒倆到集上去賣雞蛋,秀敏在賣工藝品的小攤前多看了幾眼這隻黑蝴蝶項鍊,她就不顧秀敏勸阻,花了三元錢給女兒買了一條。女兒很喜歡項鍊上那隻生動的玻璃蝴蝶。她把項鍊裝在文具盒裡,閒暇時就拿出來小心地把玩一番。一次一個同學不慎把她的文具盒碰掉地上,黑蝴蝶的右後翅被摔掉半個小米大的缺痕,秀敏心疼得直咂嘴兒。後來秀敏上了大學,仍舊把這隻黑蝴蝶帶在身邊,她說這凝聚著母親的一片心意。如今這隻帶有半個小米粒缺痕的黑蝴蝶掉在離拋屍現場這樣近的地方,那具肢解的屍體不是可憐的女兒又是誰呢?劉老太立時傷心得淚流滿面、心肝俱碎!
劉老太懷揣那隻黑蝴蝶,強抑著悲痛的心,故作平靜地叮囑老頭子好好看家,她到鄉裡郵局再去給女兒寄一封信,走出家門後卻急急地去了鄉派出所。
派出所的同志們正忙著。劉老太一進屋,把黑蝴蝶項鍊從懷裡掏出來,一句話沒說,淚水便譁譁地流了下來。警察勸慰她好一陣,劉老太才把白色轎車和黑蝴蝶項鍊的事說給了警察。
老漢揀到一顆人頭
劉老太把項鍊的事一說,警察們都認為這是破案的一條重要線索,他們立即向縣局領導匯報。領導們很快研究決定,派專案組組長、縣刑警大隊隊長崔武和鄉派出所所長李軍,按著劉老太提供的秀敏打工地址,登上開往南方海濱城市的列車,去核查劉秀敏的蹤跡。
崔武、李軍來到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後,按照地址一查,這裡根本就沒有信上寫的那家公司。崔武二人著急了,認為劉秀敏遇害的可能性更大了。二人來到當地公安局,說明了案件的情況後,這裡的同行很重視此案,熱情地表示一定協助他們把劉秀敏失蹤一事查清。同行們熱情地把崔武和李軍安排在公安局招待所住下。
崔武和李軍在該市同行協助下,深入到許多基層單位走訪,終於在一個市區的工商局裡查到一家新時代公司的註冊登記。但是到那裡一看,只是一家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門上掛著落滿塵垢的招牌,已經很長時間沒開門了。問左右鄰居,他們說,過去是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到這裡來,但是她什麼也不經營,只是在屋裡聽音樂唱卡拉OK。還有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也偶爾來這裡,但兩個多月前他們都不來了。
崔武拿出劉秀敏的照片,請鄰居們辨認,人們看了以後都搖頭,說照片上這人比那個女人更漂亮,她似乎來過這裡一二次,但她不是在這裡上班的那個女人。崔武和李軍感到案情複雜了。劉秀敏雖未在這裡上過班,但她卻出現過一二次,看來劉秀敏在本區打工是無疑了。可是她具體在哪裡打工呢?
像大海撈針一樣撈了三天,仍是一籌莫展,崔武和李軍的工作陷入了僵局。二人正在思謀新的思路,本市的同行趙寶國探長,向崔武和李軍提供了一條新的重大線索。
本市的一位退休幹部邢老先生,常常義務做公益性的好事。每天天剛亮就把自己在晚間收集到的垃圾,用自行車馱著送往郊區垃圾場。今天早晨他在倒垃圾時,一腳踩到了一個包裝袋,圓滑溜的險些將他滑倒。他仔細一瞧袋子上沾有血跡,好奇地解開袋口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袋子裡裝的是一顆人頭!
邢老先生立刻打了報警電話,探長趙寶國一行立時驅車趕到現場。法醫把人頭取出來一看,是個留著男士髮型的女人。死者年齡在20—25歲,死亡時間約在兩周以前。趙探長他們在現場仔細搜查,結果沒有查到屍身,這才想到了崔武和李軍的案子,請他們去辨認一下,這個女人頭,是不是他們要找的劉秀敏。
崔武和李軍來到冷藏櫃前,只見那顆人頭上掛了一層白絨絨的冰霜,眼睛被冰霜糊著,顏面一片慘白。只有脖頸處的切口斷面,有幾點血跡。面容已經變形,很難看清死者的真實面貌。李軍想起劉老太的話,劉秀敏的左耳後邊,有顆米粒大的黑痣。他用鑷子牽動頭髮,使頭顱左耳後部暴露出來,用酒精棉球擦去冰霜。可是那白皙的皮膚上油光滑嫩,根本沒有痣的痕跡。
兩地的警察一致認為,不能排除這顆人頭和遙遠東北那個屍身的聯繫。從頭部與脖子斷面位置上看,屍身和頭顱屬於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雙方決定聯合起來偵破此案。
兩地警察坐在一起,認真地研究制定偵察方案,決定從查清屍源、尋找第一現場入手偵破。
趙寶國探長把新時代公司左右鄰居的人請來,讓他們辨認這個人頭是否是那兩個女人之一的腦袋。為了儘量恢復頭顱的本來面容,趙探長用消毒液把頭顱進行了一番清洗,結果初步認定,她不是劉秀敏,而和新時代公司裡常上班那個女人有些相像。
頭顱找到了出處,可這個神秘的女人家住哪裡?到底是誰?對警方來說都還是未知數。
雙方決定,下一步的工作,是查找兇殺案的第一現場。第一現場本市和楊苗溝村都有可能,要兩地分頭偵察。
貓脖子上的求救信
正當崔武和李軍要返回家鄉去查找第一現場時,本市又發生了一件與此案有關的事:海濱別墅區的趙女士,發現了一封神秘的求救信。
趙女士五十多歲,退休後賦閒在家,住在單位獎給她丈夫的一座小樓裡。丈夫在一家科研機構當研究員,經常到世界各地出差。兒子和兒媳在新加坡工作,所以家裡經常是趙女士一人。一個人住在豪華別墅裡,當然會覺得很寂寞,所以老伴給她買了兩隻畫眉鳥和一隻純種波斯貓。聽聽畫眉鳥的動聽鳴叫,領著波斯貓在海濱綠地上散散步,趙女士夠得上本市悠閒自在的上等市民了。
趙女士的波斯貓是雌貓,名叫艾麗。艾麗長得很美,全身潔白無一根雜毛。藍藍的雙眼像兩潭湖水。艾麗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每到發情期,總要在海濱草坪上「叫春」,那尋求配偶的聲音既深情又悽唳。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貓,艾麗終於叫來一隻雄貓。那雄貓通體黑色,黃黃的眼睛,體態雄健極善攀跳。白貓和黑貓歡愉得親密無比,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雄貓窮追不捨,從海濱草坪陪伴著艾麗來到趙女士家裡。趙女士為艾麗找到配偶而高興,給兩隻貓做了豐盛的午餐。
可是新來的雄貓很不安分,在吃過午餐之後,竟悄悄來到畫眉籠子下面,貪婪地抬頭凝視籠中畫眉,並不時地把前腿舉起來做欲捕狀。趙女士一邊斥責它不禮貌,一邊細緻觀察著它。突然趙女士發現,雄貓的脖子下有一卷白色的紙捲兒。趙女士覺得好奇,就用特香的貓食引誘它,終於把貓脖子上的紙卷解了下來。趙女士把紙卷展開一看,大吃一驚,原來這是一封求救信,上面寫著簡短的幾行小字:
好心的朋友:我遇到了災難,請通知警方快來救我。
豪華別墅 秀敏 ×日
趙女士看過信,急忙把它送到了附近派出所,派出所又把情況報告了市局。
趙探長把崔武和李軍叫去,給他們看了這封貓脖上的信。趙探長說:「看來你們先不要忙著回去,應當去尋找這封求救信的作者,這個求救人的名字和你們那個失蹤的姑娘名字相同。」
崔武和李軍很高興,他們通過電話跟家裡領導做了匯報,領導指令他們留在本市,查清這個秀敏的下落,儘快解救她脫險。
趙探長和崔武、李軍一起來到趙女士家,進行認真的拜訪。趙女士說這裡是新開發的別墅區,樓主之間老死不相往來。住戶都是有錢的富商大款,不是養著成雙的狼狗,就是僱有強悍的保鏢。平時這些別墅的大門總是牢牢地關著,顯得幽靜而冷漠,很難看到哪家的窗子後面有人影活動。
談到那隻帶信的貓,趙女士掃興地說:「我從派出所回來以後,這隻貓就不見了,甚至把我的艾麗也拐走了,只是在昨晚後半夜,艾麗才從陽臺跳進屋子,可是那隻貓再也沒有回來。」
別墅區的物業管理處在雛型階段,許多高級別墅還沒有裝修完畢,所以如何查找求救者的準確位置,確實有很大難度。兇手在暗處,破案人在明處,弄不好就會打草驚蛇,作案者會轉移人質或者殺人滅口。
李軍思索了一陣對隊長和探長說:「我倒有一個笨拙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達到目的。」崔武催他快說,他說:「在我們農村,狗起群子貓叫鴦的事,一天兩天是鬧不完的。郎貓女貓的相互戀情是非常大的,我們可不可以藉助跟蹤女貓艾麗去尋找帶信的郎貓?如果找到那隻郎貓的住處,遇難者的下落就會初見端倪。」趙探長說:「好辦法,好辦法,就讓艾麗做我們的嚮導!」
跟蹤艾麗
趙探長把借用艾麗作嚮導的話一說,趙女士不但熱情支持,而且十分願意參與跟蹤。她說:「警察同志,我很願意幫忙解救這個孩子,這麼著吧,我領著艾麗去尋找那隻黑色郎貓的住處!」探長們聽後非常感謝。可是他們預料一旦把艾麗放出去,它可能會瘋狂地去尋愛侶,轉瞬間就會消失在錯亂複雜的樓群中,所以必須對艾麗加以控制。趙女士說:「這很好辦,我給艾麗戴上脖索,用繩子牽著它以散步的方式去尋找,等到它真正接近目標時,我們再把它放出去。」大家笑著說:「薑還是老的辣,多謝趙女士的高策!」
為了使事情辦的更穩妥,趙探長騎了一輛摩託車。三位警察都換上了休閒便裝,李軍扮成趙女士的兒子,「娘倆兒」牽著艾麗悠閒的散步,由艾麗自由選擇要去的方位。趙探長駕著摩託,身後坐著崔武,他們跟趙女士「娘倆兒」拉開距離,遠遠地盯在他們身後。
趙女士牽著艾麗,身邊陪著李軍,雖然二人的心都繃緊了弦,但卻裝作心平氣和的聊天兒。趙女士退休前是一位大學教師,除了教授知識之外,她很少與校外的社會接觸。今天她參加了只是在電影電視中看過的行動,心情難免有點緊張。
可愛的艾麗走得也很悠閒,用它那雙藍色的眼睛不住的東張西望,有時候還不停地嗅這嗅那,它在努力尋找著愛侶的蹤跡。趙女士巧妙地用手上的鏈子控制著它的速度,三者之間的關係顯得十分和諧。
大約走了半裡多路,艾麗的情緒發生變化。有幾次想掙脫鏈子向草坪上闖,趙女士只好順著艾麗要去的方向放鬆鏈子,跟在它的後面向前走。他們離開了人行小道,向路邊的草坪花壇走去。「母子倆」的心不由一震,李軍用眼睛的餘光機警地向周圍觀察,趙女士的心怦怦跳個不停,他們感到快要接近目標了。
突然間,艾麗掙脫了趙女士牽著它的手,腰一弓迅猛地撲了出去!趙女士想捉住拖在地上的鏈子,但眼前白光一閃,艾麗衝出去兩丈多遠!趙女士喘息著,李軍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艾麗的身影。
趙探長的摩託加大了速度,緊緊跟定艾麗的去向。艾麗此時慌不擇路,穿越過許多障礙,鏈子也掛丟了。輕裝後的艾麗跑得更快,把趙女士和李軍遠遠地甩在後邊。趙女士因急速行走,喘息的很厲害,李軍只好一邊安慰,一邊扶著「母親」追趕艾麗。
趙探長靈巧地駕著摩託,崔武用犀利的眼光盯著艾麗的身影,最終他們清楚地看到,艾麗越過花欄,像箭一樣直奔一幢豪華的三層小獨樓。它迅速地通過柵欄式的鑄鐵圍牆,腰一弓躥到二樓的陽臺邊,但它進不去室內,又「噌」地跳了下來,直奔樓門。
趙探長摁了幾次門鈴,樓門終於開了,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輕男人,滿面冷峻地走到大門前,冷冷地說:「對不起,主人不在家,有事十天以後再來!」趙探長操著當地的口音說:「我們不找主人,我姑媽的貓跑進你家院裡去了,請您把大門打開,讓我們把貓捉出來。」
魁梧的男人還是不動聲色,崔武趕忙遞上一支高檔香菸,隔著柵欄和藹地說:「請行行方便,讓我幫朋友把他姑媽的貓捉出來。要不然,您把它捉住還給我們也行。」崔武心裡想,諒你也沒有本事把艾麗捉住。那男人接過煙,仔細瞧瞧品牌後用嘴唇叼起來,崔武趕忙把火機打著,伸著胳膊送進院裡。
魁梧男人吐出一口藍色的煙霧,冷峻的臉色轉為傲慢的平淡,漫不經心地從腰間掏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主人有吩咐,任何人不準進入樓內,你們只能在院子裡捉貓!」「譁啦」一聲,大門拉開了一道縫隙,趙探長和崔武走進院子。
一隻養狼鐵籠的後面
崔武和趙探長來到樓門前,發現艾麗正在那裡把門撓得「咔咔」直響。那男人貓腰就去抓艾麗,艾麗腰一弓逃過抓捕。那男人邊開樓門邊說你們自己在外面抓吧。孰料他剛一開門,艾麗「嗖」的一聲先他而躥入樓內。那男人說:「我給你們去捉,你們在外面等著!」但他忘了栓門轉身進去捉艾麗。
趙探長他們聽到樓內奔跑和叫罵聲,知道艾麗正和那男人周旋,二人交換一下眼色,乘機敏捷地進入樓內。樓內很靜,艾麗和那男人在二樓周旋,探長和崔武就搜查一樓。
他們用鷹一般的眼睛很快把室內掃視一遍,一樓裡五個房間的門全鎖著,門上的銅質把手上全都落著淡淡的一層灰塵,顯然新近沒有打開過。
他們突然聞到一股野獸的腥臊氣味,不禁心裡一驚,難道乾乾淨淨的樓內養著野獸?他們尋著氣味飄來的方向走去,果然在旁門側面的一個房間門前,放著一隻鐵籠。鐵籠裡臥著一隻草黃色的野獸,它一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立刻站了起來,聳著尖尖的耳朵,拖著長長的尾巴,原來是主人飼養的一匹野狼!那狼以為是給它送食物,焦急地用爪子撓著鐵籠。
正在這時,走廊裡傳來噔噔的跑動聲,原來是那男人氣勢洶洶地從二樓衝下來。他面色鐵青,對著探長他們粗野地罵道:「混蛋!馬上給我滾出去!不然別怪老子手狠!」
趙探長笑著說:「別這麼氣勢洶洶的,手狠又能怎麼樣呢?」那傢伙突然翻臉,「嗖」的從褲袋裡拔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趙探長和崔武,兇狠地罵道:「混蛋!真是給臉不要臉,再不滾出去,我立刻送你們回老家!」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在那男人的背後突然喊道:「貓在這裡!快抓住它!」那男人剛欲回頭看,從他背後突然飛來一腳,「」的一聲手槍被踢飛一丈多遠,他抖著手「嗷嗷」怪叫。緊跟著他腿彎處又挨了一腳,立時撲倒在地,崔武撲過去,一腳踏在他的後背上,趙探長「譁啦」一聲把他的雙手反銬起來!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原來踢飛手槍的是李軍,他是跳越獨樓的柵欄圍牆進入樓內的。
趙探長命令那男人站起來,他用狼一般的眼神怒視著眼前的三個人:「我要報警,這裡是郎總的私人住宅,我們郎總是省政協委員!」趙探長威武地說:「不用報警,我們就是警察!這是證件。你妨礙我們執行公務,只得先委屈一下!」男人聽後,狼眼裡的火光立時熄滅了,極度充血的臉色退去了紅潤,渾身疲軟地靠在走廊的牆壁上。
趙探長他們依法對別墅進行了搜查,沒有發現可疑的跡象,那男人臉上出現了一絲得意。崔武隊長用犀利的眼光盯著那人說:「請把狼籠子後面那個房間的門打開!」那人身子抖了一下,囁嚅著說:「鑰匙郎總自己帶走了……」李軍走過去,圍著狼籠子看了一圈兒,轉過來對那人說:「請你把狼脖子上掛的鑰匙解下來。」原來狼脖子的長毛裡,隱隱的掛著一枚鑰匙。男人哆嗦著說:「我,我怕它咬我……」趙探長厲聲吼道:「掛上去的時候你怎麼不怕咬?快!」那男人無奈,只好打了一聲餵食的呼哨,狼把頭部伸向籠壁,那人顫抖著取下鑰匙。
趙探長讓男人把房門打開,裡面卻是一個空空的房間。李軍低頭看了看地面,地面上有一些隱隱的塵土足跡,一直通向牆壁上嵌著的一面穿衣立鏡。那立鏡有一人多高,裝著精製的鋁合金框子。李軍走過去,用手輕輕往旁邊推了鏡框一下,不料那鏡子竟輕輕滑動。李軍又用力一推,鏡子就退進牆內,鏡後竟然是一扇門,門裡還有一個房間!那男人看到這一切,「撲通」一下坐在地上,用戴銬的雙手揉著眼睛哭起來:「郎總,我的乾爹,都怪孩兒無用啊……」
鏡子後面的密閉房間裡,有一張床,床上臥著一位蓬頭垢面,臉色憔悴的姑娘。她,正是失蹤兩個多月,在耳後邊有一顆米粒大黑痣的姑娘劉秀敏!
等待郎總
劉秀敏被監禁在那個房間裡已兩個多月了。原來,她來到這座城市的人才市場之後,就被省城裡新時代公司的郎新賀總裁看中,以月薪三千元的高薪聘她做外文資料譯員。新時代公司地址在省城,郎總卻要秀敏住在本市這個豪華住宅內翻譯資料。
郎新賀五十三歲,是個靠炒賣房地產暴發的巨富,擁有資財幾千萬元,現已退出房地產業,靠著新時代公司走私電子器材而繼續發財。表面上看他事業騰飛遵紀守法,頭上戴著優秀民營企業家的桂冠,掛著省政協委員的頭銜。實際上是一個手狠心黑的色狼。他發跡後拋棄了結髮妻子,玩弄過無以計數的年輕女性。他對美貌年輕的女人隨時獵取隨時拋掉,把女人視為身上的衣服,穿一穿就換新的,頂多付出一筆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錢而已。
劉秀敏來時,郎新賀有個漂亮的年輕妻子,就是在本市新時代公司上班的那個女人,名字叫蘇暢。她白天在那個小屋裡看管存放的走私物品,夜晚就回到這座樓裡。秀敏住到這裡以後,常常聽見郎總夫婦夜間吵架。女人說他又有外遇,郎總則向妻子解釋說沒有,二人話不投機就吵架。
秀敏為了取一些資料,曾到公司的小屋去過一兩次,她看出郎總夫人對自己很冷漠就知趣地再也不去了,只是讓別人把資料取來,把自己住的房間關閉起來整天工作。她的房間既是工作室、臥室又兼著廚房,屋子裡自備了炊具,忙餓了就隨時煮一點麵條就著鹹菜吃,因為她要攢錢給爹爹治病。
但是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兩個多月前的那天深夜,郎總藉故闖進秀敏房間,下流地挑逗一陣後,提出要與秀敏結成夫妻。秀敏清楚郎新賀的權力和地位,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同他抗爭,就嚴肅認真地對他說:「尊敬的郎總,您是省政協委員,不能不了解《婚姻法》的神聖不可侵犯,觸犯了婚姻法,會毀掉您的名譽和前程的!」秀敏想以此拖延時間,然後設法逃離這個危險的魔窟。但她哪裡知道,郎新賀用高薪聘她就是為了佔有她的美色,到手的羔羊豈能讓她逃掉。從此他就給他的乾兒子兼保鏢呂玉下話:「不許秀敏離開這裡半步!」郎新賀則對秀敏表示,他將儘快與蘇暢離婚,然後就同她結婚。
可是蘇暢也不是好惹的,她與郎新賀有合法的結婚手續,又掌握著郎新賀許多見不得人的內幕。她以此相要挾,離婚可以,財產必須平分一半!吝嗇的郎新賀哪肯舍財,於是離婚的事拖了下來。郎新賀怕秀敏逃掉,就把她秘密地監禁在這個封閉的房間裡。秀敏成了與外界斷絕一切聯繫的籠中之鳥。
那天郎家的黑貓乘著呂玉送飯之機跟進秀敏屋裡,秀敏頓時心裡一亮,用好吃的食物來餵貓,末了對呂玉說:「你們把我關得太無聊了,把貓留下來讓它和我玩一會兒吧。」於是呂玉就答應了她,秀敏就寫了那個求救紙條,用衣服上拆下的線綁在貓脖子上,後來這封信就被帶到了趙女士家。
籠中鳥秀敏終於得救,好心的趙女士把她領進自己家裡,讓秀敏給家裡打了電話。
趙探長他們決定駐守在郎新賀的別墅裡,以便進一步查找蘇暢和郎新賀的下落。趙探長讓呂玉用手機傳呼郎新賀馬上回家,說劉秀敏已同意和他結婚。郎新賀心喜若狂。回話說辦完了業務再買幾身時髦的結婚禮服,明天晚上準能到家。
趙探長一行就在這裡耐心地等待郎總了。
等來個殺人醫生
第二天上午,客廳裡的電話鈴響了,趙探長拿起話筒:「您好,這裡是郎公館,請問您找誰?」「我是白醫生,請問郎總回來了沒有?」探長說:「郎總凌晨才回來,他現在正睡覺,有事請跟我說。我是保鏢。」「我問問他,我的事情他準備好了沒有?」探長機警地說:「準備好了,準備好了,臨睡前他對我說過,今天要把老白的事情辦了。您現在就可以來,我馬上去喊郎總!」探長說完作了個鬼臉,立時把電話撂了,對崔武二人說:「現在我們準備迎接新的客人吧!」
音樂門鈴悅耳地響起來,李軍所長拉開房門。進來的人四十多歲,穿著筆挺的西裝。進屋後他看見都是陌生的人,不禁有些驚詫,轉身想退出去,探長說:「白醫生,我們都在等你,既來了就不要回去了。」白醫生驚恐地囁嚅著:「我,我是來找郎總的……」探長說:「不要找他了,昨天夜裡他被拘捕了,你們的事情敗露了。作為醫生,不會不懂法律對自首的犯罪嫌疑人從寬處理的政策吧!」
白醫生名叫白策,一家私人診所的醫生,是郎新賀發跡前的酒肉朋友。此刻他如同被電擊了一般,面色蒼白汗如雨下,顫抖地交待了自己的犯罪經過。
一個月前,郎新賀來到他的診所,對他說蘇暢要和他離婚,目的是謀取他的一半家產。他不能把自己的財產分給這忘恩負義的女人,所以想讓白策給他找個外地民工,把蘇暢滅了,他願出十萬元的酬金。
白策聽後對郎新賀說:「大哥,求民工滅掉一個女人,哪裡用得了這樣多的酬金!」郎新賀說:「有一半是給兄弟你的,這事我不能出面。不過請你放心,對你來說絕對沒有後患!」
白策骯髒的心靈被金錢徵服了,他想自己充當殺手,用藥把蘇暢滅了,把這十萬元獨佔。郎新賀當場讚揚白策的大膽行為,當晚就付給他五萬元錢,說手頭現金不方便,事成之後一定再給他五萬元錢。
第三天晚上,白策做為郎新賀的摯友來到海濱別墅。郎新賀夫婦立時熱情招待,聽了一陣音樂後,郎新賀讓門前飯店送來了酒菜,要留白策吃夜宵。
蘇暢作為家庭主婦很熱情地招待白策,在她出去氽湯的功夫,白策把白色無味的烈性毒藥倒進了她的酒杯。蘇暢端著香噴噴的熱湯進來後,白策提議為他們夫妻重歸於好而乾杯。蘇暢端起酒杯,和白策碰杯後一飲而盡。不出三分鐘,蘇暢腦袋一栽就死在桌邊。郎新賀和白策趕緊把屍體拖進衛生間。
二人喝完酒後,策劃怎樣處理屍體,郎新賀想出一個鬼點子,把屍體肢解送到劉秀敏的家鄉去。這樣既能迷惑秀敏父母斷了來南方找女兒的打算,認為劉秀敏是春節期間回家被當地劫匪打死的;又可以使本市警方發現不了蘇暢的屍體,從而掩蓋二人的殺人罪行。
屍體被他二人肢解後放了一周,然後把內臟絞碎從下水道衝出去,空洞的軀幹和四肢裝在編織袋子裡,由郎新賀親自駕車拋到秀敏家鄉楊苗溝村西的雪地裡。為使老兩口確認這無頭女屍是他們的女兒,郎新賀偷來秀敏的黑蝴蝶項鍊,扔在了拋屍現場的路邊。蘇暢的頭顱則由白策裝起來拋到郊外十裡遠的垃圾場。
郎新賀去東北拋屍回來後,白策找他要那五萬元錢。郎新賀嘴上說你別忙,等我把和蘇暢的離婚證書辦了,請你喝秀敏和我的喜酒前,一定給你籌齊那五萬元。其實郎新賀覺得殺蘇暢自己也出了一半力,有意不給他那五萬元。
白策交待完罪行以後,趙探長他們又搜查到肢解屍體時鋪的塑料布以及蘇暢當時穿的衣服,這些東西都被郎新賀包起來裝在衣箱裡,他得意這件事辦得天衣無縫,沒有及時把它燒掉,如今成了殺人的鐵證。
當天晚上八點鐘,趙探長他們終於等來了郎新賀。他開著白色的寶馬轎車,風塵僕僕地從上海歸來,幻想著今夜就與秀敏溫存。卻不料剛一走出車門,卻戴上了冰冷的手銬,被兩名警察架著,走上街口停著的那輛警車。
幸福的結局
好心的趙女士十分同情秀敏的遭遇,她慷慨地帶上十萬元支票,自費租了一輛轎車,與崔武和李軍一起送劉秀敏回家。那十萬元支票,是送給秀敏爸爸作腦瘤手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