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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妯娌爭兒

2023-10-15 23:56:45

  一、小小案子審三年

  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建昌知府鄭源渙剛接任第二天就接到一樁爭兒的案件。告狀的是兩妯娌,夫家姓黃。兩妯娌在呈上訴狀時,各在裡面夾著一張500兩的銀票。兄嫂上午來,叔嬸下午來。閱完訴狀,鄭源渙感到很奇怪:這事本應由建昌縣管,兩妯娌怎麼告到府衙來了?想來必是受了委屈,不然不會越級上告。鄭源渙決心親自審理這樁家務事,便喚進師爺,問他知不知道建昌城這樁爭兒案。師爺連聲乖巧地應道:「知道知道。」接著便從頭至尾向鄭源渙介紹起這樁爭兒案的由來:

  建昌府屬下有12個縣,府衙就設在建昌縣。縣城東關衙有一對同胞兄弟,哥哥叫呂旺,弟弟叫呂齊。也許是上天故意捉弄富人,呂家財厚丁稀。呂旺年近五十,膝下無子,呂齊正當而立之年,只有一個7歲雛兒呂昌。呂旺原指望弟弟再生個兒子過繼給自己以續香火。誰知未等弟弟再有兒子,這薄命人竟得了不治之症。臨終前,呂旺將弟弟喚到床邊,指著案頭上的田契房契借據告訴他:「兄即將撒手人寰,家中的銀子足夠你嫂子用一輩子了,這些肥田美宅兄已無用處。你速去喚人寫張契約,將這些東西過繼到你的名下。兄別無他求,只有一個小小的願望:日後逢到兄忌辰時,弟與昌兒為兄燒些紙錢。」

  常言道: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呂齊三歲喪父五歲喪母,是兄嫂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娶親分家時,家產也由他先挑。這樣的兄長世間難尋呀!聽完哥哥這一席肺腑之言,弟弟的心碎了。他抱著哥哥號啕起來:「哥哥呀,你弟媳還年輕,還會再生養的。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馬上把呂昌過繼給哥哥。哥哥若走了,嫂嫂也有個照應。」說幹就幹,呂齊吩咐家人辦了兩桌薄酒,請來族中的長輩,當面寫了兒子過繼契約,第二天就把呂昌送到哥哥家。兩天後,呂旺歸天,呂昌身披孝服為呂旺送終。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晃五年過去了,未見呂齊的妻子再放一聲仔屁。那年重陽節,呂齊乘船出外討債,船行江中,突遇龍捲風,連船帶人都沉沒到江底去了。這下呂家可慘了,一門雙寡。更慘的要算呂齊了,本來有兒子,反落得無嗣,葬身魚腹,連鬼魂都不歸家門。

  再說呂齊妻子林氏,原先想自己不到30歲,把呂昌過繼給大伯,自己還可再生兒子承接父業,這樣呂門兩份家業都在自己兒子名下。誰知事與願違,這下好了,雞飛蛋打,不但兒子沒了,連自己那份家業遲早也要歸到大伯名下。聽著兒子圍著兄嫂左一聲右一聲叫著「娘」,林氏悲痛欲絕。這都怪自家那死鬼,如果不把兒子過繼出去,現在自己就不會這麼孤苦伶仃了。林氏越想越心酸,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後她決定找兄嫂張氏討回兒子。

  冬至這一天,林氏來到兄嫂張氏家中,推說當初丈夫擅作主張沒跟自己商量就把呂昌過繼給大伯,現在孤身一人好不悽惶,要兄嫂把兒子還給自己。張氏自然不肯,說當初三對六面把兒子過繼給我,現在好意思再要回去?妯娌倆盤答幾句後開始動起手腳,還好被族人勸止。

  林氏氣不過又去找族長,結果被族長狠狠臭罵一頓,說過繼的兒子哪能回頭!林氏也生就一副倔脾氣,一紙訴狀將兄嫂告上公堂。

  清楚了原委,鄭源渙很感奇怪:一個小小的爭兒案怎麼竟打了整整三年官司?便問道:「這裡面是不是有貓膩?」

  師爺應得很圓滑:「這得問當事人了。」

  鄭源渙果斷地一揮手:「傳原、被告!」

  二、一兒如何全兩母

  兩妯娌很快到庭。

  嫂嫂張氏50餘歲,仍風韻猶存。弟媳林氏年近30,也是水靈靈一朵白蓮花。

  鄭源渙一問官司的情況,就把兩妯娌問出眼淚來了。常言道:當官不撈錢,回家沒本錢。自古當官就盼望有人打官司,只有打官司他們才能撈錢。林氏的訴狀投上去後,只開了一庭就如石沉大海。「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那林氏是女流之輩,哪裡懂得這些道理?後來聽她姐夫指點,送了建昌蔡知縣300兩銀子,蔡知縣嫌少,又將案子拖了半年,直到林氏又送了200兩銀子後才重新開庭,把呂昌判還生母。養母自然不甘心,如法炮製,等蔡知縣任滿,也給新上任的黃知縣遞了訴狀,送了500兩銀子。結果新知縣又把呂昌送還給養母。一來一往,一輸一贏,兩人打了個平手,又回到原來的格局,耗了三年時間不說,還白白把1000兩銀子送給兩任貪官作了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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