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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為什麼要三打祝家莊(明明知道打祝家莊有違道義)

2023-05-25 16:23:03 3

楊角風談水滸第80期:

《水滸傳》中,宋江親自指揮的第一場大型戰役,就是攻打祝家莊了。這也是梁山自成立以來,遇到的第一個以集團形式對抗梁山大軍的事件,而且連續對戰三次,梁山才最終取勝。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梁山「好漢們」之前的每一次出擊,都可以扣上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或為生存,或為救人,或為除暴安良。

但這一次出擊,理由太過牽強,究其原因,竟然是因為一隻雞!

那麼,這場血案的背後究竟隱藏著哪些秘密呢?

楊角風談水滸第80期:宋江的小心思,明明知道打祝家莊有違道義,他為什麼還是去打了?

一、

要想講清楚這個問題,我們還得從楊雄和石秀上梁山一事講起:

前面一期我們講到了楊雄,別看他名字裡面有個「雄」字,其實到睡覺的時候就「雄」不起來了。因為其妻子潘巧雲的欲望比較強盛,導致在丈夫這裡「吃不飽」,無奈之下選擇了具備「潘、驢、鄧、小、閒」美稱的大和尚裴如海。

其實也不能怪她,在那種壓抑的年代,需求得不到滿足,是會出現這種問題,畢竟她前夫也是因此喪生: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最終,在石秀的火眼金睛之下,識破了潘巧雲跟大和尚的隱情,並將證據一一列在了楊雄面前。楊雄也確實雄起了一把,不顧潘巧雲的苦苦哀求,一刀結果了其性命,隨後便跟著石秀踏上了梁山之路。

事實上,在去不去梁山一事上,楊雄還是有點猶豫的,畢竟他們不認識梁山的人啊,但石秀就說了:

「哥哥差矣。如今天下江湖上皆聞山東及時雨宋公明招賢納士,結識天下好漢。」

別看石秀這樣說,他其實也沒見過宋江面的,這些都是聽說!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經見過戴宗和楊林,是他們倆介紹自己上梁山的,若不是因為楊雄,石秀估計早就到山上了。

講到這裡,我(楊角風)又得多說幾句,為什麼宋江的名號會這麼響亮,明白了這一點,也就能很好理解他為什麼要打祝家莊了。

二、

宋江不過是一個押司,就算是一個大網紅押司,也僅限於體制裡面,怎麼會在江湖上這麼有號召力呢?

很簡單啊,就從他的外號入手,他的外號是「孝義黑三郎」!

很多人以為宋江排行老三,所以叫三郎,書中也確實是這樣寫的。其實還真不一定,至少從宋太公那裡看,宋江是老大,至於堂兄弟也參與排名,咱就不說了。我理解的所謂「三郎」,跟石秀那個外號「拼命三郎」是一樣的,石秀也不一定排行老三。它更像是一個稱呼,形容詞,形容宋江很孝義,石秀很拼命。

這不是關鍵,關鍵在「孝義」二字上,在家嘛,宋江很孝順,在外嘛,宋江很仗義!

但也有一個矛盾點,那就是,在宋江殺了閻婆惜之後,曾跑回家裡躲著,官府來查的時候,宋太公拿出了跟他斷絕關係的文書:

「不孝之子宋江,自小忤逆,不肯本分生理,要去做吏,百般說他不從。因此老漢數年前,本縣官長處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籍,不在老漢戶內人數。」

既然有忤逆的行為,還被父親告了,他怎麼還能在當地獲得孝順的美稱呢?

這就涉及到他為什麼「仗義」了?

那時候做官可比做吏要容易,官是輪流轉的,但吏是多年不變的。我們看《大明王朝1566》,海瑞就是官,二老爺田有祿就是吏,很多時候海瑞還得指望田有祿替自己幹活。

宋江這樣操作,其實是一條規避風險的潛規則了,畢竟他的職責告訴他,一不小心家人就會受到牽連。

三、

作為一名基層押司,宋江其實肩負著訴訟、賦稅、案卷整理等工作,馬虎不得!

也正因此,給了他結識江湖人士的機會,同時由於手中握著這種權力,導致其在當地混得相當開,人人都得求他辦事。

宋江就利用自己的職權,獲得了不少金錢,而且每次都可以打著替官府辦事的幌子,打個白條就能成事。

對於江湖人士來講,打打殺殺不是全部,因為那解決不了溫飽,但到宋大哥這裡就不一樣了,他是慷慨解囊啊:

「但有人來投奔他的,若高若低,無有不納,便留在莊上館穀,終日追陪,並無厭倦;若要起身,盡力資助。端的是揮霍,視金似土。人問他求錢物,亦不推託。」

以前我(楊角風)分析《雍正王朝》的時候,比較喜歡年羹堯這個人物,宋江在某些方面跟他也有像的地方。他就是手持蘿蔔和大棒,在前期收服人心,向上爬的過程中,大部分時間揮舞著蘿蔔。等到掌握殺身大權的時候,又開始揮舞大棒了,而宋江前期手中沒有大棒,只有蘿蔔。

縱使晁蓋等人犯下了滔天大案,宋江也是經過一番操作,竟然放跑了他們。這在劉唐、阮小三、公孫勝、吳用,甚至李逵等人看來,這哪是及時雨啊,簡直是聖人下凡。

見人就分錢,不管你是幹啥的,出了事還幫你趟事,哪怕自己惹上官司,這種人,號召力當然強了。再加上這時候他上了梁山,手中的資源一點都不少,楊雄和石秀自然願意追隨宋江。

四、

正在兩人打定主意上梁山之際,旁邊又蹦出一個時遷,也正是由於時遷的加入,才引發了後面的三打祝家莊!

本來他們安安穩穩去梁山也就罷了,半路上進了一家酒店,人家本來要關門了,也說得很清楚,店裡肉食賣光了,只有米和素菜。

但沒想到,吃到半截,時遷竟然從鍋裡拎出一隻大公雞來,楊雄還知道訓斥他一頓,說他還這樣賊性不改,石秀卻只是笑笑,隨後三人高興地吃起來:

「三個笑了一回,把這雞來手撕開吃了,一面盛飯來吃。」

隨後便案發了……

有人說,石秀不是答應賠錢了嘛,是店小二不依不饒,非要要他們還雞,囂張得很。一個店小二都這麼囂張,更何況他的靠山祝家莊了,所以,宋江打他們,不冤。

這就有點不講理啦,人家那是報鳴的雞,就指望那隻雞叫自己起床了,你們給偷吃了。偷吃了也就罷了,一開始還不承認,不好好認錯,而是滿嘴謊話,顛倒黑白:

「敢被野貓拖了?黃猩子吃了?鷂鷹撲了去?我卻怎地得知。」

別說人家有靠山了,就算普通人家,也不能由你們這樣放肆啊,無法無天啊,人家自然不讓他們三個走,不賠個不是,不賠錢別想走!

事後三人的行為更過分了,不僅放火燒了人家酒店,還將前來追趕的人捅死十來個:

「那夥人初時不知,輪著槍棒趕來,楊雄手起樸刀,早戳翻了五七個。」

五、

人家就是想討個公道,也沒打算要你們三個的命,可惜……

但是最終戰鬥的結果是,楊雄和石秀跑了,但時遷被抓。本來石秀遇到了杜興,找到祝家莊的結盟山莊李家莊,讓李應派人去求情放人,但失敗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你們偷了雞,燒了店,還捅死了好幾個人,然後想憑藉一封書信就讓放人,那祝家莊的管事人,以後臉面往哪放?

是啊,連自己的小弟們都護不住,以後怎麼指望大家幫你抵禦外敵呢?

回過頭來送信的杜興就挖苦了李應一頓,原來你的書信也不好使啊,人家根本不鳥你:

「叵耐那廝,枉與他許多年結生死之交,今日全無些仁義!」

這樣一來,李應面子上就過不去了,於是親自跑過去問個明白,結果明白沒問來,反而被祝家兄弟揍下馬來,狼狽返回。

祝家莊這樣不給面子,是不是太過飛揚跋扈了?

其實不然,確實是時遷等人無理在先,況且他們祝家莊、扈家莊、李家莊之所以結盟,其目的也是為了防範梁山賊寇。道理也很簡單,梁山現在隊伍十分壯大,原先靠柴進資助也好,劫了生辰綱也罷,再加上打劫過路人,終歸是入不敷出。

因為入不敷出,自然就要下山籌糧,說是籌糧,其實是不給錢的,作為當地的百姓,自然要保護自家糧食了。

店小二就曾經解釋過,自家酒館為什麼有刀:

「此間離梁山泊不遠,地方較近,只恐他那裡賊人來借糧,因此準備下。」

六、

本來大家說好了,一起對抗梁山,結果就遇到了這麼三個打著梁山的旗號,偷雞、燒店、殺人,而且時遷還招了:

「賊人時遷已自招了,你休要在這裡胡說亂道!」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在祝家莊的人看來,是李應違背了誓言,跟梁山賊寇攪合在一起了。

但李應其實也是冤枉的,他是被杜興騙了,因為一開始杜興就沒跟他說實話,沒有透露楊雄等人是打算投奔梁山的。當然,梁山此時還沒有答應讓他們入夥,也確實不能講,他們三個就是梁山賊寇。

李應這裡沒辦法了,勢單力薄,打不過人家祝家莊的人,而且此時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索性也默許了對方就是梁山人,一不做二不休,跟梁山勾搭上了。

其實想想也是划算的!

畢竟對李應來講,他跟梁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這次又天降良機,有了跟梁山套近乎的機會。祝家莊註定跟梁山尿不到一個壺,剛才講過,這是原則性問題,不能保護莊裡人,就失去了立足之本,這沒辦法妥協。扈家莊也不行,祝彪跟扈三娘有婚約,她不能不站在祝家莊這邊。

但李家莊不一樣了,在李應看來,梁山實力雄厚,打敗祝家莊是早晚的事。自己這時候站隊梁山,等到那時候就可以獨霸獨龍崗,只需要按時給梁山交點保護費便可。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的書信在原則性問題面前沒有任何作用,還是寫了,最終也會把聯盟瓦解的罪過推到祝家莊頭上,誰讓你們不給我面子:

「我今一個平人,二次修書來討,你如何扯了我的書札,恥辱我名,是何道理?」

七、

等到楊雄和石秀找上了梁山,眾人確實很高興,設宴款待,喝到興頭上,楊雄開始添油加醋地訴說祝家莊的不是,把怒火往梁山這邊引:

「李應二次修書去討,怎當祝家三子堅執不放,誓願要捉山寨裡好漢,且又千般辱罵。叵耐那廝十分無禮!」

此時的梁山老大還是晁蓋,一聽這話,當時就怒了,他憤怒的原因不在於祝家莊多麼無理,而是怪時遷這廝,怎麼會打著梁山的旗號,幹這種下三濫的事!

「這廝兩個把梁山泊好漢的名目去偷雞吃,因此連累我等受辱,今日先斬了這兩個……」

晁蓋的想法很簡單,不能敗壞梁山的名聲,其實想想,梁山哪有什麼好名聲,自己不也是劫了生辰綱才落草的嘛?

宋江考慮問題就要長遠地多了,剛剛我(楊角風)也提到了,宋江是一手持蘿蔔,一手持大棒。在他犯事之前,大都是蘿蔔,等到犯事之後,基本就變成了大棒了。對付清風寨那夥人是如此,對付黃文炳那夥人是如此,對付祝家莊的人,同樣如此!

當然,宋江也給出了四條不得不打祝家莊的理由:

「一是與山寨報仇,不折了銳氣;二乃免此小輩,被他恥辱;三則得許多糧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請李應上山入夥。」

那麼宋江給出的這四條理由,就是全部嗎?

並不是,這裡面有真有假,其動機背後還藏著其他的目的。

八、

首先,宋江說的第一條理由,在事實面前就站不住腳!

楊雄、石秀、時遷,他們三個那時候還不是梁山人,直接打著梁山的旗號,這才讓梁山折了銳氣,而不是祝家莊讓梁山折了銳氣。

不然的話,你李逵可以打家劫舍,我李鬼為什麼就不行?你宋江可以強搶民女,我假宋江為什麼就不行?

是啊,你李逵為什麼面對李鬼時,不熱情邀請他跟著自己上梁山,而是選擇一刀劈了人家呢?

說到底,還是宋江雙標了,不管怎麼說,祝家莊是自保的山莊,畢竟在宋朝,這種莊子屬於堡寨。雖然沒有正規軍的武力強盛,但也屬於地方自保的團練性質,屬於宋軍四個等級中的禁軍、廂軍、蕃兵、鄉兵最差的那種。

宋江說的後面兩條理由,倒是事實,確實,自從他帶著一批人上山之後,食物短缺的問題日益嚴重。吃的用的還是王倫留下的底子,外加晁蓋帶來的生辰綱那些,自己嫡系這邊比較受限。

而且,我們之前也分析過,宋江不落草還好,一旦決定落草了,他必然要將梁山發揚光大。既然要發揚光大,離梁山最近的祝家莊,就是必須要攻克的首座堡壘,不然,做不大。

既然早晚要開戰,這次機會送上門了,宋江為什麼不幹呢?

若是聽從晁蓋的話,將楊雄和石秀砍了,試問一下,那些還想上梁山的人,怎麼想?但凡能活下去,誰會吃飽了撐的上梁山啊,能來的多多少少都有毛病啊,他們怎麼保證自己的毛病不會被晁蓋視為無惡不作,不可饒恕?

九、

再有便是,宋江其實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試問一下,若你是楊雄和石秀,晁蓋直接指著自己的鼻子說,砍了你倆,而宋江為了自己,敢跟梁山老大拍板,叫囂不能殺。那麼,以後楊雄和石秀在梁山站穩腳跟,用腳指頭想想也清楚,這倆鐵定站宋江一邊啊。

宋江要想成就大事,必然要籠絡更多的人,以便徹底取代晁蓋,成為梁山的權威,無人敢再跟他唱反調,以便實現自己先做大,再招安的目的。

事實上宋江就成功了啊,他這一公開唱反調,第一個站出來力挺的就是吳用,隨後便是戴宗,緊接著底下人全都響應了,晁蓋還能怎麼辦?

而三打祝家莊,宋江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一戰也是梁山的轉型之戰:

若是一開始梁山還有點反貪官反暴政的性質,但這之後就變了,成了憑拳頭說話的組織,老百姓為了自保,要麼被消滅,要麼就加入它。

這也是宋江的立威之戰,將他的指揮才能發揮了出來,更是在梁山站穩了腳跟,吸引了一大群小迷弟。

同時,梁山此戰也深深震撼了其他山寨,為日後他們的歸順奠定了基礎,比如桃花山、登雲山、二龍山……

當然,這場戰役中,梁山也犯下很多錯誤,比如不該屠了扈家莊,再比如不該逼著李家莊的人全部搬到梁山。或許後來作者安排梁山「好漢」們,一個個地死去,多少也有點還債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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