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老八路聚餐看到一農村老婦(85年老八路聚餐看到一農村老婦)
2023-08-09 06:53:44 1
王九煥與老戰友
引言
1985年9月14日清晨,作為曾經的老八路郝子朋正在山西省武鄉縣光榮院飯堂中端著手中的飯碗呆呆出神。
原來就在這天,飯堂中一群老八路正在聚餐,其中包括一個其貌不揚的農村婦女。郝子朋原本沒有在意。等他走近之際,迎面而來一股熟悉感。
尤其是他走近一看,這個農婦對著他微微一笑,那種熟悉感更加強烈了。郝子朋細細端詳著已年過六旬的老人,突然想起了什麼:這不是40年前和自己一同戰鬥,睡了兩年大通鋪的戰友王子清嗎?
他越想越不對勁,但眼光落在這張臉上因天花留下的幾個特殊麻點和鼻子下的黑痣,他更加確信這是王子清!
可郝子朋將目光望向凸起的胸部時,再度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的頭點點、搖搖。突然,他脫口說:「王子清!」
王九煥下意識回答說:「到!」郝子朋好奇道:「你是?」只見這個婦女回答說:「我是王子清啊!」
「那你是?」他立即回答:「我就是郝子朋啊!」話音剛落,這兩位老革命的雙手便緊緊握在一起。
王九煥照片
頓時,飯堂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向王子清這個神秘而又普通的女性。當大家的落座後,郝子朋忍不住詢問王子清:「你明明是個女兒身,當年怎么女扮男裝參軍了呢?」
這天,王子清的心情本來就不錯,又遇到了老戰友。自然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和從軍經歷。直到這時,郝子朋才得知她原本的名字是王九煥。
王九煥是誰,她有著什麼特殊的經歷呢?
逃離家庭,加入部隊1938年深秋的一天,太行山大雪紛飛,北風呼嘯。在一條崎嶇的山路上,一個衣衫破碎的小孩踏著深深的積雪,頂著北風,艱難地向北走去。這個小孩便是王九煥,年僅14歲的她此行決計要投奔八路軍去!
1925年,王九煥出生於武鄉縣北社區一個貧苦農家中。她上面有八個姐姐,一個弟弟,全家十口人擠在一孔僅有十平方米的窯洞中,留給她的空間僅有一個長90釐米、寬60釐米的窗臺上。
父親要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可以說是異常艱難,最終被逼得尋了短見。12歲那年,她被家人賣給徐家堖一家姓李的當了童養媳。
王九煥的「丈夫」是個三四十歲的傻子。常常駝背,雙眼呆滯,時不時傻笑,甩起衣袖擦著鼻涕。
舊社會童養媳
某天深秋,武鄉突然下起了大雪。這天,公公又拿著擀麵杖劈頭蓋臉對她進行毒打。王九煥只覺得腦子發懵,兩眼發黑,一頭栽倒在雪地中昏死過去。
當天掌燈時分,地下黨員李相孩被一堵像高牆的白色墳頭的雪堆絆了一跤。等他爬起來一看,雪堆外露出一雙凍硬的小腳。他輕輕扒開雪堆,抱出了衣服已凍成了硬片的王九煥。
李相孩把王九煥背回屋裡,給她灌了一碗熱麵湯。王九煥一醒,一下撲在李相孩的懷裡,哭了起來。「李叔叔,這世道簡直比黃連還苦,你說我的出路在哪裡呀!"
李相孩望著窗外颼颼寒風,簌簌落雪,深情地說:「我給你指出一條出路吧!"
等到第二天天色剛亮,王九煥來到了村邊的小樹林裡。李相孩已等在那裡了。他塞給王九煥一個窩窩頭,有力地說:「孩子,從這裡向北一直走,那裡有你的活路。"
「到了那裡找誰呀?」「找八路軍!」「八路軍是幹什麼的?"「八路軍能幫窮人推翻三座大山,實現婚姻自由,你將來想嫁誰,就嫁誰!"
於是,王九煥帶著新的生活希望,向北跑去了。雪地上留下了她小小的腳印。這一行腳印,穿過樹林,飛過山崗,一直向北延伸下去,通向那有紅旗的地方。
傍晚,王九煥經過了一天的風雪搏鬥,來到了夾在兩座大山中間的郭家溝村頭。
在通往郭家溝的山坡上,兩位八路軍戰士突然覺得裝滿乾菜的小平車,輕了許多,一回頭見一個滿身積雪,臉色蠟黃的孩子正幫他們推車。
「孩子,你是從哪裡來的?找誰?"「老叔,我就是來找你們的!"
八路軍戰士見王九煥衣著破舊,身軀消瘦,就知道這是一個苦孩子。很快把她帶到了連部,指著一個高個子,背盒子槍的人說:「這就是我們的連長!」
連長拍打著王九煥身上的雪花說:「小鬼,當兵很苦呢,行軍打仗一天便要走八百十裡,你行不行?」
王九煥斬釘截鐵地說:「行啊,咋不行,再苦我都不怕!」連長看著王九煥光著一隻腳,身上穿著一身成年男子的衣服,心裡直發酸,便扭頭對衛生喊道:「給他換衣服,理髮!」
被誤認為男子,奮戰沙場武鄉有一句形容女孩兒的順口溜:「十二小炊巴,十三馬尾巴。」當時,炊巴,十三馬尾巴。王九煥那時留的是男孩的頭,再加上她穿的是傻丈夫的衣服,說話聲姐,被連長和戰士們錯認是男孩子了。
衛生員用剃刀將王九煥那長滿蝨子、蟣子被傻丈夫揪得凌亂的頭髮,一掃而光,剃成了光頭。連長讓司務長拿來棉衣和鞋子。
儘管王九煥穿上棉衣到了膝蓋,那棉鞋穿在腳上像兩隻大大的船,但她還是美得抿不上嘴。連長笑著對他說:「你叫什麼名字,讓文書登記一下。」
王九煥尋思:他們把我當成了男的,我要說出自己真名實姓,讓他們發現我是個女的,就不會要我當兵了。她想到莊裡有個小夥名叫王子清,便脫口答道:「我叫王子清!」
晚上,窯洞裡的土炕上擠著十來個青年戰士。班長怕這個新戰友睡在邊上受凍,特地把她安排在中間。王九煥躺在厚厚的乾草上,蓋著軍被和棉衣,她感到溫暖、新奇,但又有些忐忑不安;整個連隊,只有她一個女的啊!
於是,王九煥便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主要事務跑操,瞄準、唱歌、站崗、行軍、打仗。這裡沒有公公那憎惡的面孔,也沒有傻丈夫的拳頭,有的是老同志像大哥哥一樣的關懷。
某天,她們連隊剛剛登上一個山頭,就遠遠看見一群日本鬼子正在一個村裡燒殺搶掠,窯洞中冒著黑煙,被侮辱的姐妹死在街頭。
王九煥和戰友們都氣得紅了眼。他們怒號著撲下山去,全殲了來燒殺的日本鬼子。人們便讚揚王九煥:「這小鬼,打仗勇敢,能吃苦,不開小差!」
在黨組織的關心和培養下,王九煥逐漸成長起來。一天,指導員找到她,問:「你願意參加共產黨嗎?"「不讓回家,我就參加!」
聽到這裡,指導員笑了。這小鬼熱愛部隊的積極性是可貴的,可是要做一個黨員光這一點還不夠啊。
指導員一連找王九煥談了三次話,給她講革命道路,黨組織也吸收她參加和學習黨的知識。在學習中,王九煥逐漸了解到:當兵不僅是給個人謀生路,而是為了消滅侵略者,保衛國家,為了千千萬萬受苦的兄弟姐妹翻身解放。
王九煥的戰鬥激情更加熾烈地燃燒起來。行軍,她爭著幫別人扛槍,打仗,她衝在前頭。那在一個特別晴朗的日子,在一片小松林裡,王九煥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王九煥愈發渴望戰鬥,越擔心自己的女性身份被別人識破。好在當時她存在一些「有利條件」:由於家境貧寒和到部隊後緊張艱苦的生活,她身體發育得特別晚。
頻繁的戰鬥,連隊又有不許脫光衣服睡覺的規定,她那天生的粗喉嚨大嗓、不太俊俏的面孔和小時出天花留下的印記,都為她幫了不少的忙。
然而,要在這樣一個集體生活中女扮男裝,確實不是一件容易事。剛當兵的頭幾年還比較好辦,往後難題就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
王九煥女人身份被揭穿到了十七八歲,首先是胸部漸漸凸了起來。她急得直冒汗:這可怎麼辦啊?左思右想,才想出了個辦法,用八路軍裹腿的帶子,把胸部緊緊地纏起來。試了試果然能行,原本凸起的胸部,頓時變得平平的了。
一次行軍休息時,她無意發現男同志都有喉結。用手一摸,自己的脖子卻平平的。晚上,連忙找來一塊布,在脖子上纏了一圈,裡面還放了一個小榻花球兒。別人問,她說怕受涼。
夏天生產勞動,有的戰士喜歡光著膀子揮鏟掄鎬。每逢這時,她就以攻為守,不等別人「喊王九煥,把衣服脫了吧」,就警告他們說:「小心讓連長看見挨批!」
19歲那年,王九煥第一次來了例假。在一次行軍途中,她突然覺得身底下溼乎乎的。趁著休息時一看,她頓時明白了一切。
於是,她便趁著大家都已經熟睡的時候將內衣清洗乾淨。萬幸的是,由於生活艱苦,戰鬥頻繁,例假來得極少。
1943年,鬼子在太行山區開始了秋季「掃蕩」。我主力部隊決定拔掉日寇,伸進我根據地和遼縣據點。
王九煥和戰友們負責堅守一個路口。鬼子為了奪路竄逃,拼命向路口猛撲。手榴彈、槍聲響成一片,雙方傷亡很大。
王九煥
不一會兒,鬼子又瘋狂地衝了上來。王九煥一連扔出幾顆手榴彈,炸死了前面的兩個鬼子。這時,指導員跑過來一把拉住王九煥:「連長和六名戰士受了傷,你把他們搶出火線,送到白岸醫院去!」
王九煥只是抹了抹臉上的灰塵,帶著擔架上了路。一天下午,擔架隊進入一個村子。王九煥剛想休息一下,村頭便響起了槍聲。
連長一看,立即命令道:「你趕緊和老鄉將傷員背出來,我負責掩護!」王九煥深情地望著連長,便和老鄉將傷員背到山洞中,接著回來找連長。
等她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了。王九煥找了半天,終於在老鄉的院子裡找到了連長。
背著連長剛一出院門,就遇到了一個鬼子。「八格亞魯」地叫喊,王九煥沒等鬼子醒悟過來,猛地向鬼子撞去。
鬼子撞倒了,她抱住連長順勢滾進了門前的一個溝裡。「叭叭叭」一陣槍聲後,王九煥失去了知覺。
一陣秋雨,把王九煥和連長澆醒了。她掙扎差爬起來,覺得右臂鑽心一樣的疼,用手一摸,鮮血已溼透了衣袖,王九煥受傷了。
王九煥忍著傷痛把連長背到了山洞後,又帶著擔架隊,經過千辛萬難,終於來到了後方醫院。
老院長端祥著這個被鮮血浸透右臂,臉上到處是樹枝劃破痕跡的年輕戰士,連連誇獎說:「不簡單!不簡單!我們要給你請功!"
傷員安置好後,老院長就安排給王九煥動手術。誰知,王九煥紅了臉,一口回絕:「我的傷不重,我不治!"
老院長抓過她的右臂一看,鮮血順著衣裳浸紅了上衣。他立刻命令:馬上手術!就這樣,王九煥被迫上了手術臺。但當醫生給她解衣服時,她卻緊緊地抓住扭扣,不讓解。沒法,醫生用了麻藥。
老醫生的剪刀輕輕剪開王九煥的右衣袖,解開她的上衣,立時驚呆了:原來這是女的!老醫生含著淚水,小心翼翼,一圈一圈地,解著裹帶。
建國後,王九煥怎樣了王九煥醒來後,同屋的三個男戰士已搬走了。她知道:自己隱藏了六年的秘密已經洩露。沒想到,最讓她擔心的事情接著發生了。
當她傷愈快出院的時候,醫院讓她去參加支部大會。會上宣布給王九煥記二等功,決定把她留後方醫院工作。
會後,王九煥大哭了一場。她痛惜自己再也不能回到戰鬥連隊和戰友們一起拼死殺敵了。醫院領導看透了她的心思,反覆對她講前方後方都一樣幹革命的道理。但她怎麼也抑制不住自己傷心的淚水。
王九煥在住院期間,結識了一個年輕的八路軍男幹部。他叫張玉龍,要比王九煥大兩歲。張玉龍是因腿部受傷住的院。
王九煥在護理張玉龍的過程中,兩個人逐漸有了感情。醫院領導見他倆情投意合,就出來當月下老人。
就在他倆情愫益深的時候,張玉龍對王九煥突然冷淡了,故意躲閃她。王九煥是個直率人,找到了張玉龍,非要他說個明白。
張玉龍吞吞吐吐,支支唔唔,逼得沒法了,扔下一張紙條,逕自走了。王九煥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九煥:有人說你不是女的,是「二疑子」,是真的嗎?革命同志可不能騙人啊!
王九煥看完,笑了。原來,幾天前,張玉龍的一位要好的朋友悄悄對他說:九煥不一定是個女的。聽了這些謠言,張玉龍猶豫了。
事也湊巧。兩三個月後,張玉龍的脖子被敵人彈片打傷,再次住進了醫院。當時是夏天,張玉龍的傷口發炎長了蛆。王九煥用藥水,細細的把他傷口洗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七天七夜,她一直守護在病床頭,給他趕蒼蠅。張玉龍靜靜地躺在床上,含著淚水,深情地望著病床邊的王九煥,她是那麼溫柔,那麼細緻,白白的臉,這一切不正是女性所獨有的嗎!
正在這時,看護進來了,半開玩笑地對張玉龍說:「聽說你懷疑九煥,她是經過婦科檢查的,是百分之百的女的!」頓時,張玉龍的臉頓時紅得像雞冠子。
1950年,新中國成立了,中華大地到處都是勝利的鑼鼓聲,戰鬥英雄包圍著的是五彩繽紛的鮮花。
然而在這時,有兩位身穿褪了色軍裝的老軍人,卻悄然走在山間小路上。這兩位老軍人就是王九煥和張玉龍。
王九煥在恢復女人身份後,又在部隊戎馬生活了六載,先後轉戰山西、河北、陝西、四川等省。
王九煥夫婦
在從軍的12年中,她先後參加了上百次戰鬥,立下兩次大功,多達幾十次受到嘉獎。如今新中國成立,她重新拿起鋤頭,歸居鄉間成為了農民。
回鄉後,生活十分困苦。張家唯一的一孔窯洞倒塌了。組織分給他們三孔窯洞和四畝山地。窯洞四壁空空,就連鍋碗瓢盆都是借的。
張玉龍先後五次負傷,脖子裡一直留有彈片。雖經多次治療,仍是臥床不起。王九煥承受著一家四口的生活的擔子。
白天上山耕種,晚上回家紡紗。當時紡一斤紗八角錢,她一天紡一兩,掙八分錢。這八分錢要擔負一個四口之家的財政支出,實在太難了。經常是連煤油和食鹽都買不起。
1956年中秋節,5歲的女兒見別家吃餃子,回家哭著要,被張玉龍打了一頓,打完之後,老張也難過的暗暗流起淚來。王九煥更是心裡酸酸的。
街坊鄰居見他們這樣苦,說:「憑你們兩個'老三八』和身上的「光榮疤』,只要伸伸手,上級就要照顧。」
左二為晚年的王九煥
她倆聽了,一笑置之。她們把功名利祿,視若浮雲。王九煥在部隊的立功勳章,讓女兒玩兒丟了,但她並不在意。
這便是老一輩八路軍和革命黨人的品格,值得我們後人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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