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鳳舞九天古龍(古龍小說陸小鳳系列)
2023-06-06 14:01:03
小說鳳舞九天古龍?正文 第十三章 孤注一擲 午夜,風平浪靜,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於小說鳳舞九天古龍?我們一起去了解並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吧!
小說鳳舞九天古龍
正文 第十三章 孤注一擲
午夜,風平浪靜。
船走得又快又穩。按照這樣的速度,後天黃昏時就可以看到陸地。
船上有兩班船夫,不當班的都已睡了,走出底艙,就可以聽見他們的鼾聲。
無論什麼人的鼾聲,都絕不會是種很好聽的聲音,尤其是當你睡在他們旁邊的時候,有些人的鼾聲簡直可以讓你聽得恨不得自已是個聾子。
可是陸小鳳現在卻覺得他聽到的鼾聲很好聽,因為這種聲音不但能讓他覺得很安全,而且能讓他保持清醒。
宮九是不是也睡著了?
當然沒有,他就算睡著,也不會睡得這麼沉。
他是個不平凡的人,是個超人,他的能力,他所擁有的一切,絕不是任何人所能夢想得到的。
他仿佛永遠都能保持清醒。
立刻要去面對這麼樣一個人,陸小鳳心裡是什麼感覺?
有關這個人的傳說,他已聽得多了,但是面對面的相見,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幾乎已接近神話般的傳說,究竟是不是真的?
在這夜涼如水的玉霧中宵裡,他一個人會做些什麼事?
是在靜坐沉思?還是在享受孤獨的真趣?
當班的船夫都在操作,大家各守其位,誰也不敢離開半步。
艙房外並沒有警衛。
九少爺在這裡,有誰敢妄越雷池半步?
這給予陸小鳳不少方便,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主艙,艙門緊閉,門外悄無人蹤。
沒有人敢打擾九少爺的安寧,尤其是每當午夜的時候,除了宮主外,誰也不許在附近徘徊窺伺。
現在陸小鳳來了。
他既沒有徘徊,也沒有窺望,他確知九少爺一定就在這間艙房裡。
他還沒有敲門,就聽見艙房裡傳出一陣奇異的聲音。
是一種帶著呻吟的喘息聲,就像是條垂死的野獸在痛苦掙扎。
陸小鳳怔住。
艙房裡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正在被宮九虐待折磨?
這世上豈非本就有些人以虐待別人為樂。
門裡忽然又有人呻吟著低呼:快來救我,我已忍受不住!
陸小鳳也已忍受不住。
他一向痛恨這種以別人的痛苦為樂的狂人,他用力撞開門闖進去。
他又怔住。
艙門裡只有一個人。
一個頭髮散亂,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正半裸著在地上撕扎翻滾。
他的軀體蒼白而瘦弱,帶著斑斑的血漬,卻是他自己用針刺出來的。
他手裡還有根針。
艙房裡布置得精雅而華麗,散落在地上的衣衫也是手工精緻,質料高貴的上等貨。
這無疑就是宮九的艙房。
這個人是誰?
沒有人虐待他,他為什麼要自己虐待自己。
看見陸小鳳進來,他顯然也吃了一驚,但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痛苦與渴望,已使他完全失卻了理智。
他又在低呼。"鞭子……鞭子……"
床頭的木架上果然掛著條鞭子。
"用鞭子抽我……用力抽我。
陸小鳳看見了這條鞭子,卻沒有動手,只是冷冷的看著。
這個人也在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乞憐和哀求。
"求求你,快……快拿鞭子。"
陸小鳳坐了下來,遠遠的坐了下來。
現在他已猜到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宮九,他知道這世上也就有喜歡虐待自己的人。
自虐雖然是變態的,卻也是種發洩。
陸小鳳從不能了解這種人,看見宮九,卻忽然明白了。
他得到的已太多,而且太容易得到,所以他心裡的欲望,只有在虐待自己時,才能真正得到滿足。
陸小鳳冷冷的看著他,道:"你是不是在等宮主?她喜歡用鞭子抽人,我不喜歡!"這人眼睛裡的乞憐之色忽然變成了仇恨和怨毒,喘息著道:"你喜歡什麼?喜歡沙曼?"他忽然大笑,瘋狂般大笑。"你若以為那女人是個淑女,你就錯了,她是個婊子!"陸小鳳的手握緊。
這人笑得更瘋狂。"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婊子,為了塊肥肉就肯陪人上床睡覺,她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跟人上床睡過覺。"陸小鳳忽然衝過去,拿起了鞭子。
別人侮辱他,他也許還不會如此憤怒,侮辱他所愛的人,卻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
這人大笑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因為你也知道我說的是真話!"陸小鳳咬著牙,忽然一鞭子袖了下去,抽在他蒼白瘦弱的胸膛上。
第一鞭抽下去,第二鞭不難了。
這人眼裡發出了光,嘴裡卻還在不停的侮罵,鞭子抽得越重,他眼睛越兇,也罵得越兇。
這是雙重的發洩。
他的身子忽然蜷曲,又伸開,然後就躺在那裡,動也不動了。
他已滿足。
陸小鳳跟跪後退,坐了下去,衣服已溼透。
他的憤怒已發洩。
他忽然發現自己心裡仿佛也有種奇異而邪惡的滿足。
這種感覺卻令他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他閉上眼睛,勉強控制著自己,等他再張開眼時,地上的人已不見了。
艙房裡寂靜無聲,若不是鞭子還在他手裡,他幾乎要以為剛才又做了場惡夢。就在這時,一個人從裡艙慢慢的走出來,漆黑的發鬃一絲不亂,雪白的衣衫上連一根皺紋都沒有,輪廓優美如雕刻般的臉上帶著種冷酷,自負,而堅決的表情,眼神銳利如刀鋒。
這個人就是剛才那個人。
有誰能相信?
陸小鳳卻不能不信。
這既不是奇蹟,也不是惡夢,真實的事,有時遠比惡夢更離奇可怕,更令人作嘔。
這人刀鋒般的目光正盯在他臉上,忽然道:"我就是宮九。"陸小鳳淡淡道:"我知道。"
現在他終於完全知道宮九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他既不是神,也不是超人,只不過是條蝸牛而已。
因為他總是像蝸牛般躲在他那超人的殼子裡,只有在沒人看見時,才會鑽出來透透氣。
也許就因為他在殼裡鱉得太久,所以他心裡的欲望必須發洩。
他選了種最噁心的法子,因為別的事他太容易得到,只有這種法子才能讓他真正滿足。
現在他雖然又鑽進了他那又冷又硬又光鮮的殼子裡,可是陸小鳳已不再伯他。
一個人若是真正看清了另外一個人,對他就絕不會再有所畏懼。
陸小鳳道:"你就是宮九。"
宮九道:"我就是!"
陸小鳳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會來找你。
宮九冷冷道:"世上不怕死的人很多,並不止你一個。"陸小鳳道:"我怕死。"
宮九道:"所以你現在一定很後悔。
陸小鳳道:"後悔?"
宮九道:"你後悔剛才為什麼不殺了我。"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剛才我的確有機會殺了你的!"宮九道:"你沒有。"
陸小鳳笑了,看著自己手裡的鞭子在笑。
宮九臉上卻完全沒有羞愧之色,剛才這鞭子就好像根本不是抽在他身上的。
陸小鳳道:"我沒有殺你,是我的錯,我並不想要你感激,可是你……"他的聲音停頓,因為宮九忽又做出件很奇怪的事。
他忽又解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胸膛和後背。
他的肌膚光滑堅白如玉石。
陸小鳳再次怔住。
這個人身上的鞭痕和血跡到哪裡去了?
他不懂。
雖然他也聽到傳說中有種神秘的功夫,練到某種程度時,就會有種奇異的再生力,可以在瞬間合創痕平復收口。
可是他一直認為那只不過是種荒謬的傳說而已。
宮九又穿上衣服,靜靜的看著他,道:"現在你是不是已明白!"陸小鳳道:"明白什麼?"
宮九道:"你剛才並沒有錯,因為你根本沒有機會。"陸小鳳道:"所以你也不必對我感激。"
宮九道:"所以你現在已非死不可。"
陸小鳳又笑了。宮九道:"無論誰做出了不該做的事,都非死不可。"陸小鳳道:"何況我還看見了一些不該看的事。宮九忽然輕輕嘆息,道:"只可惜現在我還不能殺你。"陸小鳳道:"因為你從不免費殺人?"宮九道:"為了你,這一點我可以破例!"陸小鳳道:"你為的是什麼?"宮九凝視著他,過了很久,忽然問道:"她在哪裡?"這句話問得很奇突,甚至連"她"是誰都沒有指明。陸小鳳卻毫不遲疑就回答。"在箱子裡!"宮九道:"你知道我問的是誰?"陸小鳳道:"我知道。"他也忍不住問。"你也知道她已落入我們手裡。"富九道:"你怕死,可是你來了,你當然不是來送死的。兩個人互相凝視著,眼睛裡都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不管那是種什麼樣的表情,其中多少都帶著些尊敬。
這種對仇敵的尊敬,有時甚至還遠比對朋友的尊敬嚴肅得多。
又過了很久,宮九才緩緩道:"你準備用她的命,來換你們兩條命!"陸小鳳道:"不是兩條命,是四條命!"
宮九道:"還有兩條命是老實和尚和小玉的?"陸小鳳點頭。
他不能不承認這個人的確有些超人的地方。
宮九道:"你要的是……"
陸小鳳道:"我只要一個時辰。"
他再解釋。"我帶她走,你的船迴轉,一個時辰後我放她走。"宮九道:"船上的兩條小艇你都奪下?"
陸小鳳道:"我知道小玉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宮九道:"一個時辰後,你就讓她來跟我會合?"陸小鳳道:"四個人用不著兩條小艇,其中一條就是為她準備的。"宮九道:"你想得很周到。"
陸小鳳道:"我說話也算數。"
宮九道:"只有不多話的人,說話才算數。
陸小鳳道:"你看我像是個多嘴的人?"
他不像。
宮九道:"你能忘記這幾天看見的事?"陸小鳳道:"不能!"這些事本就是任何人都忘不了的。
宮九道:"你能替我們保守秘密?"
陸小鳳笑了笑,道:"你們的事我就算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宮九看著他,眼中露出滿意之色,道:"看來你好像從不輕易答應別人一件事?"陸小鳳道:"是的。"
宮九道:"不輕諾的人,就不會寡信。"
陸小鳳道:"我總是在盡力去做。"
宮九道:"那麼我相信她回來的時候一定平安無恙。"陸小鳳道:"一定!"
宮九道:"我也相信現在小艇一定已放了下去。"陸小鳳道:"很可能。
宮九慢慢的站起來,道:"那麼只要等你一下去,就可以看見這條船已回頭了。
他站起來,就表示這次談話已結束。
陸小鳳也站起來,看著他,微笑道:"跟你談交易,的確是件很愉快的事。"宮九淡淡道:"我也一樣。
陸小鳳大步走出去,拉開了艙門。宮九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又道:"我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陸小鳳道:"最後一次相見?"
宮九點點頭,道:"下次你再見到我時,我相信彼此都不會有這麼愉快了。"黑暗的海洋,浪潮已起。
小艇在海洋中飄蕩,就像是沸水鍋中的一粒米。
陸小鳳和老實和尚並肩搖槳,操舵的是小玉。
宮九的船早已回頭了,他們已經在這黑暗的海洋上走了很久。
老實和尚忽然問。你真的見到了宮九?"
陸小鳳道:"嗯!"
老實和尚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陸小鳳沉吟著。
這句話本是他常常問別人的,現在居然有人問他了。
他在考慮著應該怎麼答覆。
"不知道:"
這就是他考慮的結果。
他考慮得越久,越覺得只有這三個字才是最好的答覆。
因為他實在不能了解這個人。
老實和尚道:"你們已見過面,談過話,但你卻還是不知道。"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我只知道一點。"
老實和尚道:"哪一點?"
陸小鳳苦笑道:"我絕不想再看見他,也絕不想跟他交手!"船尾的小玉忽然也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有些事就算你真的不想去做,有時卻又偏偏非去做不可!"陸小鳳道:"難道我一定還會見著他?"
小玉沉默著,面對著黑暗的海洋,居然好像沒聽見他問的話。
這小女孩心裡是不是也隱藏著什麼秘密?
另外--
她忽然定住舵,將這條小艇用力拉過來。"現在時候一定已經到了,我們已經應該放她走。"沙曼默默的打開箱子,牛肉湯還是赤裸著蜷伏在箱子裡。
連動都不能動。
淡淡的星光,照在她身上,她的胴體就像海浪般柔滑光亮。
沙曼道:"你還不想走?"
牛肉湯道:"我為什麼要走?這箱子裡又暖和,又舒服!"沙曼道:"你不想回去見你的九哥?"
牛肉湯道:"我若不回去,他遲早總會追上來的,我一點都不急!"她忽然站起來,赤裸的胴體在夜色中著光,正好面對著老實和尚。
她眨著眼問,"和尚有多久沒看過脫光的女人了?"老實和尚垂著頭,道:"好像……好像已經有幾百年了!"牛肉湯笑道:"佛家講究眼中有色,心中無色,和尚為什麼不敢看我?"老實和尚苦笑道:"和尚的道行還不夠。"
牛肉湯嫣然道:"難道和尚心裡有鬼。"
老實和尚道:"有一點。"
牛肉湯吃吃的笑著,忽然一屁股坐到他懷裡去了。
"坐在和尚懷裡,原來比躺在箱子裡還舒服得多。"老實和尚頭上已連汗都冒了出來。
他當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搗蛋,要讓這條小艇沒法子走快。
她若不回去,宮九當然會追上來。
可惜和尚心裡雖然有數,卻也一點法子都沒有,非但不敢伸手去推,簡直連動都不敢動。
牛肉湯眼珠子轉了轉,忽又問道:"和尚有多久沒摸過女人了。"老實和尚道:"不……不知道!"
牛肉湯道:"是不知道?還是忘記了?"
老實和尚道:"是……是忘記了?"
牛肉湯笑道:"和尚一定連摸女人是什麼滋味都忘了,讓我來提醒提醒你!"她忽然捉住老實和尚的手。
老實和尚好像已嚇得要叫了起來,幸好就在這時候,一隻手忽然伸過來,扣住了牛肉湯的腕子,一摔一翻,她的人就飛了起來。撲通"一聲,掉進海裡。
陸小鳳拍了拍手,道:"割掉繫船的繩子,她上去也好,不上去也好,都不關我們的事了。"小玉道:"她果她一定要淹死,我們怎麼辦呢?"陸小鳳道:"我們也只有看著。"
小玉嫣然道:"好辦法,好主意。"
要對付牛肉湯這種人,這的確是最好的法子。
牛肉湯不停的在海浪中跳動著,放聲大罵。"陸小鳳,你這個王八蛋,我絕不會饒了你的,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剁碎了煮了吃。
正文 第十四章 仗義救人
她罵得聲音好大,陸小鳳卻聽不見,逐一個字都聽不見。
老實和尚擦著汗,嘆著氣,苦笑道:"看來這叫做天生的一物治一物。"忽然間。砰"的一聲響,一個浪頭打上了小艇,天上連星光都已被烏雲淹沒。
是不是暴風雨快要來了?
海上更黑暗,小艇搖晃得更劇烈,星光消失後,連方向已分辨不出。
老實和尚用兩隻手緊緊握住船舷,臉上已無人色,不停的喃喃自語。"這怎麼辦,和尚看見澡盆裡的水都害怕,連洗澡都不敢洗。"小玉笑了,道:"原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已有個浪重重的打在她身上,她的人就倒了下去。
陸小鳳搶著去把舵,他就算能把穩舵,辨不出方向又有什麼用?老實和尚嘆著氣,苦笑道:"現在和尚總算明白了。
陸小鳳道:"明白了什麼事?"
老實和尚道:"明白宮九為什麼那麼痛快就答應了你。"他嘆息著又道:"那小子一定早就算出了海上會有風暴,早就知道我們過不了這一關。"陸小鳳道:"莫忘了她妹妹現在也在條小船上,那條船並不比我們這條大。"老實和尚道:"莫忘了那一頭是個狐狸精,我們卻是群旱鴨子。"陸小鳳沉默著,也不禁嘆了口氣,道:"若是有老狐狸在,就好了。"老實和尚道:"老狐狸是什麼人?"
陸小鳳道:"他也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只不過這世上如果有三百種可讓船要翻的法子,他至少懂得兩百九十九種。
突聽一個人道:"三百種我都懂。"
小艇的船板忽然有一塊掀了起來,一個人從下面伸出了頭,滿頭白髮蒼蒼,一雙眼睛卻湛藍如海水。
"老狐狸!"陸小鳳叫了起來。你怎麼還沒有死呢?"老狐狸眨了眨眼,道:"你有沒有看見魚淹死在水裡?"陸小鳳。"沒有。"
魚可能死在水裡,卻絕不是被淹死的。
老狐狸笑道:"我在陸上是條老狐狸,到了水裡,就是條魚"小玉道:"是條什麼魚?"
陸小鳳大笑。當然是條老甲魚!"
風暴已過去。
無論多麼小的船,無論多麼大的風浪,只要有好手操舵,都一定會渡過去的。
老狐狸的手穩如磐石。
"這些日子來,你躲到哪裡去了?""當然是在水裡。"老狐狸道。
一個人若能在水下潛伏,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吃什麼?"陸小鳳問。
"大魚吃小魚,老魚吃大魚。"
生魚的營養,還比紅燒魚,清蒸魚,油煎魚都大得多。
所以他的手還很穩,體力還未消失。
"你怎麼會到這條船上來的?"
"我看見這條船在裝水,就知道它又要走了。他笑得好得意。我也知道不到危急的時候,絕不會有人動救生的小船。
小玉一直在聽著,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原來這個人真是老狐狸。
老實和尚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狐狸精的。"小玉看著他,忽然問道:"你真的從不洗澡?"
老實和尚道:"誰說的?"
小玉道:"剛才你自已說的,看見水你就害怕,怎麼能洗澡?"老實和尚道:"我乾淨。"
夕陽消失。
老狐狸的眼晴也變得像夕陽般多姿多彩。
"我們現在到哪裡去?"
"老狐狸當然要回狐狸窩的。"
他笑得更開心,因為他知道舵在他手上,別人想不去都不行。
"狐狸窩是個什麼地方?"
"是個只要你去過一次,就一定會想再回的地方。""你去過?"
陸小鳳點點頭,眼睛裡也發出了光。
那些低黯的,總是有煙霧迷漫的屋子,那些粗礦而直率的人,那一杯杯烈得可以讓人流出眼淚的酒,那木板上到處都是洞眼的洗澡房……
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只要一想起,他心裡就會覺得有說不出的溫暖。
老狐狸眯著眼,看著他。你心裡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想回去?陸小鳳不能不承認。有一點.
老狐狸道:"是只有一點,還是想得要命?"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我想得要命。"
老狐狸笑了,順手往前面一指,道:"你看那是什麼?"陸小鳳回過頭,就看見了陸地。
偉大而可愛的陸地,他們終於回來了。
他們當然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他們的信心和勇氣並末消。
老狐狸興奮得就像是個孩子。
這海岸,這沙灘,甚至連那一塊巖石,都是他熟悉的。
無論他在哪裡,只要他一閉起眼,就能看到。
他閉著眼。
可是他一上岸就怔住,海岸、沙灘、巖石都沒有變,狐狸窩卻變了。
低矮破舊的平房已變得煥然一新,窗戶上也糊起了雪白的窗紙,裡面已不再有粗擴豪邁的笑聲傳出來,他的狐狸窩竟似已變得像座墳墓。
陸小鳳也很意外,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走錯地方。"其實他當然也知道老狐狸是絕不會走錯地方的,世上本來絕沒有找不到自己老窩的狐狸。
可是世上也絕沒有永不改變的事,狐狸窩也一樣會變的。
陸小鳳又道:"你出門的時候,你的狐狸窩交給誰?"小玉搶著道:"老狐狸出了門,狐狸窩當然交給母狐狸。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老狐狸道:"你明白了什麼?"
陸小鳳道:"你那條母狐狸,一定也是個狐狸精,狐狸精做寡婦是做不長的,她以為你已葬身海底,你這狐狸窩現在說不定已換了主人。"者狐狸冷笑道:"有誰敢要那狐狸精,我倒真佩服他。"他們站在一塊巖石後,剛好可以看見狐狸窩那扇新漆的門。
門忽然開了,一個人施施然走了出來,勾鼻高顴,目光如鷹。
陸小鳳又嘆了口氣,道:"別的人也許會不敢,這個人一定敢。
老狐狸道:"你認得他?"陸小鳳道:"我也知道他不敢做的事還很少。"老狐狸道:"他是誰?"
陸小鳳道:"鷹眼老七,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老狐狸臉色有點變了。
陸小鳳道:"他無論搶了誰的窩我都不奇怪,我只奇怪他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小玉道:"你為什麼不去問他去?"老狐狸道:"這裡是我的地盤,我去問他。
他說去就去,一轉出巖石,鷹眼老七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睛就盯著他。
老狐狸也在眯著眼睛看他。
鷹眼老七忽然說道:"喂,你過來。"
老狐狸道:"我本來就要過來。
鷹眼老七指著那條小艇,道:"那條船是你的?"老狐狸說道:"本來不是,現在已經是了。
鷹眼老七道:"剛才船上是不是有四五個人?"
老狐狸道:"嗯。"
鷹眼老七道:"別的人呢?"
老狐狸笑眯眯的看著他,道:"你是衙門裡的人?"鷹眼老七搖搖頭。老狐狸道:"你知不知道這地方本來歸淮管?"鷹眼老七又搖搖頭,道:"誰?"老狐狸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鷹眼老七道:"你就是老狐狸?"老狐狸笑了笑,道:"所以問話的應該是我,不是你。"他說問就問。"你是什麼人?於什麼來的?一共來了幾個?還有別的人在哪裡?"鷹眼老七冷冷道:"你為什麼不先回頭看看?"
老狐狸回過頭,就發現已有兩個身著勁服的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到了身後。
他還沒有轉身,這兩人已閃電般出手,把他的身子架了起來,鷹眼老七冷笑道:"現在應該由誰來問話了?"
老狐狸苦笑道:"你。"
鷹眼老七冷笑著轉身,大步走進了門,道:"帶他進來。""砰"的一聲,門又關起。
兩個黑衣人已將老狐狸架了進來,牆角屋脊背後人影閃動,至少還有七八個同樣裝束的黑衣人在這狐狸窩四周埋伏著。
遠處蹄聲響起,還有二十來個騎士在附近往復巡弋,穿的竟全部是七品武官的服色。
陸小鳳已皺起眉,喃喃道:"胡老七的排場幾時變得這麼大的?"剛才架走老狐狸的那兩人,身法輕快,出手迅急。
埋伏在屋脊牆角後,武功也絕不比他們差,已全都可以算是一流高手。
能夠用這麼多高手做警衛的人還不多,鷹眼老七本來的確沒這樣的排場。
在遠處巡弋的騎士們,忽然有一個打馬馳來,牆角後也立刻有個黑衣人迎了上去。
騎士立刻翻身下馬,打躬請安。
他身上穿的雖是七品服色,看見這黑人態度很恭敬,就像是見到了頂頭上司。
小玉道:"看來不但他的氣派大,他的屬下氣派也不小。"沙曼道:"這些黑衣人絕不是十二連環塢的屬下。"陸小鳳道:"你怎麼知道?"
沙曼道:"我聽說過十二連環塢,雖然不能算是個盜窟,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陸小鳳道:"難道你認為這些穿黑衣服的朋友都是好人?"其實他心裡也知道這些人絕不是十二連環塢的屬下,十二連環塢從來不跟官府打交道的。
可是現在他的情緒很不穩定,很想找個人來鬥鬥嘴。
這種法子對於穩定他的情緒,通常都很有效。
沙曼卻不理他了。
陸小鳳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怎麼忽然變成啞巴了?"沙曼故意板著臉,道:"你要我說什麼?"
陸小鳳又捏捏她的臉,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看出了他們是什麼人?"沙曼道:"他們當然都不是好人。"
陸小鳳道:"為什麼不是好人?"
沙曼道:"因為你說的。"
陸小鳳道:"我說的話你都聽?"
沙曼道:"我不聽你的話,聽誰的話?"
陸小鳳笑了,忽然樓住她的腰,在她嘴上親了親,沙曼再想扳起臉已不行了。
她整個人都已軟在他懷裡。
小玉嘆了口氣,道:"你們幫幫忙好不好,就算要親熱,至少也該分分時候,看看地方。"沙曼道:"你若看著難受,我也可以讓他親親你。"陸小鳳笑道:"只可惜我的嘴現在沒有空。"他們的嘴的確都忙得很,那邊兩個人的嘴也沒有閉著。
穿著七品服色,全身甲胃鮮明的武官,一直都在躬著身。而那穿黑衣人說的話,聲音很低,臉上表情嚴肅而恭謹,仿佛正在報告一件極密的軍情。
那黑衣人卻好像已聽得有點不耐煩了,已經在揮手要他走。
沙曼壓低聲音,道:"這個人一定是天龍南宗的弟子。
陸小鳳道:"你看得出?"
沙曼道:"天龍南宗的輕功身法很特別,剛才對付老狐狸的兩個人,用的擒拿法也是天龍南宗的獨門手法,所以我才說他們絕不是十二連環塢屬下。"這次陸小鳳沒開口,小玉卻問道:"為什麼?"
沙曼道:"天龍南宗的大師兄是個天閣,所以就索性淨身入宮做了太監,近年來據說很有權,就將他的師弟們都引進宮去,所以天龍南宗的門下,十個中倒有九個是大內侍衛。"小玉道:"所以連這些武官們看見他們都得低下頭?"沙曼道:"就算再大一點的官,看見他們都得低頭的。"小玉道:"可是大內的侍衛怎麼會到這裡來了,怎麼會跟著鷹眼老七?"沙曼故意氣她。"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問他?"
小玉眨了眨眼,道:"曼姑娘若是真的叫我去,我就去。"她沒有去。
因為那一直低著頭的武宮,頭忽然指了起來,那一直趾高氣揚的黑衣人卻倒了下去。
陸小觀仿佛看見那武官手裡刀光一閃,刺入了黑衣人的腰。
黑衣人身子立刻軟了,那武官又託住了他,往狐狸窩那邊走,臉上在陪著笑,嘴裡還在說著話,可惜黑衣人卻已聽不見了。
從陸小鳳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他腰上軟肋下的衣裳已被鮮血染紅。
這地方正是人身上致命的要害,這一刀出手狠毒而準踴。
一個小小七品武官,怎麼會有這麼快的刀?為什麼要刺殺大內的侍衛?
這狐狸窩裡究竟有些什麼人,什麼秘密?
陸小鳳的手已放鬆了沙曼。
小玉也沒有再看他們。
此刻在他們眼前發生的事不但緊張刺激,而且很神秘,他們已完全被吸引。
現在,那武官幾乎已快進到狐狸窩的後門,另外的騎士也開始悄悄的策著馬走過來。
牆角後又閃著黑衣人,武官正在向他招呼,也不知說了句什麼話。
黑衣人立刻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武官手裡忽然又有刀光一閃,又刺入了這人的腰。
這一刀出手更準更快。黑衣人連哼都沒有哼就倒了下去。
看來這七品武官不但是個武功高手,殺人的經驗似極豐富。
可是這裡已到了禁區,四周埋伏的暗卡都已被驚動。
十來個裝束打扮完全一樣的黑衣人都已現了身,亮出了兵刃。
遠處的騎士也揮鞭打馬,衝了過來,前面的一排人,拿的是大槍長戟,騎術精純,顯然都是久經戰陣的沙場老將。
後面的一排人用的卻是江湖常見的短兵刃,有的還亮出了腰上的暗器囊。
那武官已將黑衣人的屍身用力拋了出去,厲聲道:"我們是奉王爺之命拿人,有人敢抗命,一律格殺勿論。
黑衣人中也有人厲聲道:"我們才是王府的侍衛,你們算什麼東西?"兩句話說完,戰馬已衝了過來,第一排人長槍大戟飛舞,聲勢十分驚人,後面的一排騎士卻忽然從馬竣上飛身而起,找機會要衝進狐狸窩去。一個個輕功都不弱,出手的暗器更狠毒。"天龍南宗"也正是以輕功和暗器知名的,雙方針鋒相對,出手也絕不留情。
陸小鳳看傻了,他實在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他已看出了另外一件事,天龍南宗門下弟子的武功,並沒有江湖傳說中那麼高明,那些穿著七品官服色的騎士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已倒下五六個,狐狸窩的窗戶已被撞碎了三四扇,已經有七八個人闖了進去。
剛才在一瞬間就已手刃了兩個黑衣人的武官,現在又殺了兩個。
第一個闖進去的就是他。
看到了這個人殺人,陸小鳳就想起了他家裡的廚子。
他小時候常常溜到廚房去,看那個廚子削黃瓜,切白菜。
這個人殺人上就好像那個廚子斬瓜切菜一樣。
他的刀絕不會落空的。
屋子裡究竟有些什麼人?
至少有老狐狸和鷹眼老七,陸小鳳絕不能不承認他們是他的朋友。
朋友,多可愛的兩個字,一個人能不能沒有朋友?
不能。
--一個人能像黃瓜白菜一樣被砍斷?
不能。
--一個人能不能在聽見朋友的慘呼聲時裝作聽不見?
不能。
至少陸小鳳不能。
他已經聽見了老狐狸的慘呼聲。
那是種很奇怪的聲音,就好像一個小女孩被人強姦時發出來的一樣。
一個很小很小的女孩子。
陸小鳳很想裝作聽不見,可是他不能。
沙曼看著他,忽然問道:"老狐狸是不是你的朋友?"陸小鳳道:"不是。"
沙曼道:"你想不想去救他?"
陸小鳳道:"不想。"
他真的不想,因為他實在沒有把握對付那絕不是真武官的武官。
可是他的人已衝了出去。
如果你心裡有痛苦,喝醉了是不是就會忘記?
不是!
為什麼?
因為你清醒後更痛苦。
所以喝醉了對你並沒有用處。
絕沒有。
那末你為什麼要醉?
我不知道。
一個人為什麼總是常常要去做自己並不想做的事?
我不知道。
屋子裡的情況很慘,本來那些趾高氣昂的黑衣人,現在大多數已倒了下去,有的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有的死魚般掛在窗棍上,武官們的刀鋒上都有血。
二柄帶血的刀鋒架住了老狐狸的脖子,另外四柄逼住了鷹眼老七的咽喉,他們看見陸小鳳衝進來的時候,就好像看見了天降的救星。武官們看著他衝進來,卻像是在看著只自投羅網的笨鳥。
只有陸小鳳自己心裡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
陸小鳳就是陸小鳳,一個既不能算太好,也不能算太壞的人,有時很聰明,有時很笨,有時很衝動,有時很冷靜。
一進了這屋子,也就忽然變得很冷靜,因為他畢竟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送死的。
陸小鳳自己先替自己留了條路--如果救不了別人時,只要先救自己。
武官們冷眼看著他。
他在笑,容窖氣氣的拱著手笑道:"各位勞師動眾,遠道而來,為的就是來抓這兩個人的?"沒有人回答,沒有反應。
陸小鳳道:"他們犯了什麼罪?"
還是沒有人回答,沒有反應。
陸小鳳忽然覺得自己的胃在收縮,就像狂醉後的第二天早上又被人在胃上踢了一腳。
倒在血泊中的人忽然已站起來,掛在窗饋上的死魚忽然又變得生龍活虎。
鷹眼老七和老狐狸脖子上的刀已逼住他胸膛和咽喉。
他忽然發覺自己已落入了一張網裡,一張由四十九個人,三十七柄刀織成的網。
陸小鳳變成了一條魚,一條網中魚。
魚在落入網中時,會掙扎、會擺動想衝出網去。
陸小鳳不是魚。
所以他一動也沒有動。
只要動一下,架在他胸膛和咽喉上的七把刀就會要去他的命。
他怎麼能動?
他忽然變得更冷靜,冷靜的站著,像一座山那樣屹立。
陸小鳳在遇到危機時,能夠冷靜,有一個人卻不能。
--誰?
沙曼。
陸小鳳已經進去很久了,他怎麼還不出來?
沙曼看到過黑衣人和大內侍衛的武功,她相信,陸小鳳絕對可以勝過他們。
然而,陸小鳳怎麼還不出來?
一定是遇到了什麼?
"什麼"有很多解釋。對戀愛中的沙曼來說"什麼"的解釋只有一種。那就是危機。
所以她一點也冷靜不起來。
她站起來要往裡面衝。
有一個人卻不想她衝進去。
誰?
老實和尚。
所以老實和尚就拉住沙曼的衣袖。
所以老實和尚只好擋在沙曼的面前。
沙曼道:"你為什麼要攔住我?"
老市和尚道:"不是我攔住你。"
沙曼指著老實和尚道:"難道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你?"老實和尚道:"這只是我的身體。
沙曼道:"你是說,有人要你攔住我?"
老實和尚點頭。
沙曼道:"誰?"老實和尚道:"陸小鳳。"
沙曼道:"我不懂。他什麼時候要你攔住我?"老實和尚道:"他並沒有要我攔住你。"沙曼詫異的看著老實和尚。
者實和尚道:"我知道他一定不希望你進去。"沙曼道:"為什麼?"
老實和尚道:"因為他們在裡面,一定是談一件極機密的事。"沙曼道:"你怎麼知道?"
老實和尚道:"我就是知道:"
沙曼道:"萬一--"
老實和尚道:"你放心,我保證陸小鳳絕不會有危險。"陸小鳳真的沒有危險碼?
難道架在他胸膛和咽喉上的七把刀,不是真刀?
刀當然是真刀,只不過架在陸小鳳胸膛和咽喉上沒有多久,忽然就全都撤去而已。
鷹眼老七忽然大笑道:"陸小鳳果然是陸小鳳,在最危險的時候,依然是那麼鎮靜。"老狐狸也笑道:"陸小鳳在水裡鎮靜,在陸地更鎮靜,佩服。佩服。"陸小鳳道:"兩位的玩笑,也未免開得太大了,如果我不鎮靜,豈非早就喪生在你們的刀下?"鷹眼老七道:"不這樣做,他們就不相信陸小鳳的獨到功夫,情非得已,還請多多包涵。"陸小鳳道:"為什麼要他們相信我的功夫?"
鷹眼老七道:"因為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陸小鳳道:"幫忙也用得著這樣嗎?"
鷹眼老七道:"這件事不但離奇,而且神秘,不但神秘,而且充滿了危機。"陸小鳳道:"哦?"
鷹眼老七道:"這件事牽涉到三千五百萬兩的金珠珍寶。
陸小鳳道:"還有呢?"
鷹眼老七道:"還有一百零三個精明幹練的武林好手,都在一夜之間失蹤了。
陸小鳳的眼睛已經張大,因為這麼龐大的財寶,這麼多位武林好手,竟然在一夜失蹤,這件事一定很神秘,很危險,也一定很好玩。
神秘危險好玩,三樣只要有一樣,陸小鳳就會被吸引,更何況三種都有的事?
所以陸小鳳就靜靜聽著鷹眼老七報告整個事件的經過。
說到最後,鷹眼老七加上一句。這件事,不但關係中原十三家最大鏢局的存亡榮辱,而且江湖中至少有七十八位知名之士,眼看就要因此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陸小鳳聽完整個故事,一言不發。所有的人都沒有發出聲音,連一點都沒有。
因為他們怕有一點聲音,也會影響陸小鳳的沉思。
所以他們都屏息靜氣,看著有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陸小鳳看著鷹眼老七道:"三批人查訪都毫無結果?"鷹眼老七道:"沒有,一點沒有。"
陸小鳳道:"一點可疑的地方也沒有查獲?"
鷹眼老七道:"有一個可疑的地方,就是出事前那天早上,有一批木匠到過那裡,帶著幾大車木材,據說是為了要做佛像和木魚用的。"陸小鳳的眼睛亮了起來,追問道:"做佛像和木魚?"鷹眼老七道:"是的。"陸小鳳道:"你們為什麼不繼續追查?"
鷹眼老七道:"查過了,那批人在當天晚上就離開了,而且我們發現,他們都是太平王府的木匠,一點可疑的地方也沒有。"陸小鳳道:"哦?"
陸小鳳的四條眉毛仿佛要皺在一起,這是他沉思的樣子。
陸小鳳抬頭,看著圍在四周的黑衣人和武官,對鷹眼老七道:"這些都是負責辦案的人?"鷹眼老七道:"是的,假如再也查不出消息,我們都只有一條路走。"老狐狸道:"死路。"
陸小鳳道:"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
老狐狸道:"本來一點也沒有,只可惜我的狐狸窩忽然來了一個人。"陸小鳳道:"誰?"老狐狸道:"你。"
陸小鳳道:"我?"
老狐狸道:"因為我沒有死,所以鷹眼老七就認為你也應該活著,所以我們就在這裡等了你五天。"陸小鳳道:"你們等到了。"
等是等到了,可是有用嗎?
六月十五就是太平王的世子所給的限期了,而現在已經是六月十四日。
所以鷹眼老七的臉色也並沒有多好看。
陸小鳳道:"太平王的世子是個講道理的人物?"鷹眼老七道:"絕對是。"
陸小鳳道:"那你轉告他,有人看到過那一百零三個人裡的一個,而且,也看過那批失落的珠寶。"所有的人都看著陸小鳳臉上。
鷹眼老七的眼瞪得最大。
"真的?"這是大家異口同聲的問話,聲音裡有著興奮和緊張。
"陸小鳳畢竟就是陸小鳳!"
這是鷹眼老七的讚嘆。
他卻不知道,陸小鳳看到那一百多尊佛像時,已經歷了多麼險惡的暴風雨和驚濤駭浪。
陸小鳳幾乎喪生在大海裡。陸小鳳幾乎死在牛肉湯的一句話裡。陸小鳳幾乎被賀尚書殺死。
但他都化險為夷,而且在那間秘室中看到那些木魚,木魚裡的珠寶,還有"住在"佛像裡面的"大力神鷹"葛通。
陸小鳳忽然想起了他被暴風雨打落海中時,看到的一種魚。
木魚。
那時他正坐在一尊佛像上。所以陸小鳳就對老狐狸道:"東西是你運走的。"吃驚的當然不止老狐狸而已。
還有鷹眼老七和那批黑衣人及武官。
他們突然圍住老狐狸。
老狐狸想苦笑,但是連一點悽慘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陸小鳳道:"但是你卻一點也不知道內情。"
老狐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鷹眼老七道:"那批東西現在在哪裡?"
陸小鳳道:"你信任我?"
鷹眼老七道:"這件案子一發生,我就想到只有你能破案,便專程來找你,你想,我對你會不信任嗎?陸小鳳道:"好,那你就去回復太平王的世子,請他再給你十五天的期限。十五天之內,我一定給你找回來。"鷹眼老七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陸小鳳道:"不能。"
鷹眼老七道:"為什麼?"
陸小鳳道:"因為那裡實在太危險了。
陸小鳳絕不讓別人去涉險,危難的事,他只會奮不顧身的自已去解決,這是陸小鳳的脾氣。
鷹眼老七了解陸小鳳的脾氣。所以也沒有堅持。
陸小鳳道:"現在我只需要一條大船,和老狐狸的幫忙。"老狐狸忽然覺得很愉快。
連鷹眼老七都不能參與的事,他老狐狸竟然能夠,這豈非是人生一大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