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幽夢小說第二十三章(小說風雨大清河)
2023-06-19 00:06:53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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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玉明,四川三臺縣人,生於1979年,四川省作協會員。2009年開始小說創作,有短、中、長篇小說發表。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十三)
九紅嫁入劉家著實讓清河熱鬧了一番,流水價的席面,穿花拂柳的婆姨,大紅的箱籠,如山的賀禮……讓清河的水也漲沸了幾尺,蝦蟹沿著河堤爬到街面上來湊熱鬧。照例是入門踩火盆跨簷溝入洞房。老太爺叮囑劉三江說:「九紅算不得正房,就不在堂屋裡叩拜。我還要囑咐你幾件事要牢記,素清是我的好媳婦,今後家裡事情由她做主,這是第一樁;現在老四還沒有婚配,九紅給劉家生個孩子才是至關重要的,此第二樁;九紅是個戲子,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要對她多多提防。以前你那個嫂子就是個水性楊花的性子,才幾年的功夫,就熬不住了,不但害了自己的性命還連累我劉家的聲譽。九紅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要小心在意。這點須謹記。」
按照老太爺的意思,南玉多少是劉家的媳婦,她不仁劉家不能無義,讓她死得體面一點。南玉沉在河窪子裡,發福挑斷腳筋割了舌頭讓龔駝背發落去。沒有想豆倌在水窪子裡發現了南玉的屍體,惹得鄉場裡流言蜚語。老太爺發了慈悲之心,厚葬南玉,並親自到南玉娘家去安慰了親家,說:「南玉是個好孩子,可惜體弱心窄,嫁過來後就一直想不開。原以為只是暫時的,沒想她竟然跳了河。真真對不起親家。」給親家拿了筆錢,要他們節哀順變。這件事情是老太爺心裡的痛,每每想起來就傷感不已。劉大河和三江勸他說,只怪南玉心術不正,守不得婦道才壞了劉家的聲譽。如今九紅進了門,老太爺不禁擔憂,九紅漂亮是沒得說的,只是戲子水性,見的世面多,難免要惹些風流事情,傳了出去讓劉家祖宗蒙羞那是萬死莫贖。故而老太爺一再叮囑劉三江,要他多個心眼,要以前事為鑑,以免將來出格的事情再發生。
劉三江打發眾人散去,便貓著醉步去揭開九紅的蓋頭,摟了九紅就要親,早被九紅一隻手擋住了,說:「你我如今是夫妻了,還急在這一時?」
劉三江笑道:「良宵苦短,不趁著這好時候還要等什麼?」九紅眼睛裡的笑意沒了,淡淡地說道:「從來好事天生儉,自古瓜兒苦後甜。我只是希望找的男人待我一輩子好。」劉三江說道:「你放心,我是要一輩子好好兒待你的。倘若哪天有二心天打雷劈叫我不得好死。」九紅只是冷笑,劉三江把積蓄了許久的熱情頓時冷了半截。把脫到一半的褲子又提溜上去,按捺住性子,坐在燈下看九紅。洞房裡安靜下來,聽得前院裡於蒼頭跟著弦子不緊不慢的唱道:
一個妝做張太公,他改做小二哥。行行行說向城中過。見過年少的婦女向簾下立,那老子用意鋪謀待娶做老婆。教小二哥相說合,但要的豆穀米麥,問什麼布絹紗羅……
一片叫好聲。賈德義給老太爺裝了一鬥煙點上,說:「這個於蒼頭人不怎麼樣,唱起戲來倒是有板有眼的。」陳子仁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賈爺是戲精,一眼就識得透。於老闆的戲雖是唱得好,真正看得懂的少。」
賈德義吸了口煙泡,說:「可惜他唱不得《三岔口》。」老太爺道:「那叫『燈下黑』,京戲班子以前倒是演過的。咱們這裡的老戲『頂燈』還是出彩的。」陳子仁迎奉道:「頂燈好,只是沒有吐火熱鬧。」賈德義只是笑。老太爺說:「你和老三是過命的兄弟,他年輕,有些兒不經人事,你可得多擔待一點。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清河還不夠你倆個伸展的?」賈德義笑道:「老太爺說的是至理名言。今天是三兄弟的大喜之日,我的禮薄了一點兒,您老不要見怪。」老太爺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不在禮多禮少,在於心。」賈德義看了兩齣戲,起身告辭。老太爺看著他和龔駝背消失在黑暗裡,臉上的肉抽了一下,回頭對陳子仁說:「你給我配的藥很見效的,可惜快沒有了,你再給我配一副。」陳子仁點頭答應。老太爺藉口要去發熱行散回屋裡去了。
劉四海把酒吃得爛醉,吐了幾回方才有些清醒。聽著前院裡熱熱鬧鬧,心內愈加悲涼。掙著起來開窗細聽時,半空裡一聲炮響,禮花在空中綻開,把暗夜點燃了,清河水裡也映得亮晃晃的。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在一閃念間透明起來,很快又被黑的獸口吞沒了。他朝西廂房看了看,一片燭火的光搖搖曳曳的,把地面染得血紅,仿佛在流動,又仿佛是沉落在夢裡的呵欠。劉四海一夜無眠。
第二天,九紅自去拜會老太爺和素清。素清拉了她的手說:「你我從今後就是姊妹了,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儘管說一聲,姐姐給你辦好。」九紅笑著道謝,倆個甚是親密。素清願意搬到後院裡歇息,把廂房讓給九紅和劉三江住。老太爺很是高興,說:「妯娌相親家裡和美就是福。」素清道:「只要九紅能夠給劉家生個一男半女,比什麼都強。」老太爺樂得哈哈大笑。小宛心裡極不舒服,暗罵素清不要臉,在老太爺面前耍乖。回到屋子裡沒見著劉大河,狠狠罵了一回。想起許久沒有到廟裡去,不知道淨空那個小廝怎地了。心裡風光旖旎,收拾了一番,到廟裡拜菩薩去。
日子流水似的,把清河鄉場泡軟了沉在安謐裡,仿佛沉睡的嬰兒。九紅到東院裡去了幾趟也沒有見著劉四海,有些悵然。劉三江把幾個長工訓練訓練教他們放槍,炒豆子一般噼噼啪啪地亂響,人都以為劉家放鞭炮。小宛對廟裡的菩薩極是迷信,去了三五次。劉大河本要陪她去的,都被她拒了,劉大河樂得逍遙跑到茶館和人賭牌。賈德義沒有挨著九紅的腥味兒,心裡懷恨。但都是街面上的爺們兒,還是拜把子的兄弟,自然不能顯露出來。一次喝酒,賈德義說打算把女兒賈小喬許給劉四海,不知道三弟怎麼看?劉三江聽罷,搖頭道:「這哪裡要得的,侄女兒嫁給我四弟豈不亂了輩分。」賈小喬大哭一場罵賈德義道,呸,我哪裡喜歡一個娘娘腔的男人,你喜歡怎地不去勾回來?賈德義直咂嘴。
老太爺和智玄每日裡閒談。負責盯著九紅的胡朝朝聽到小佛堂裡的木魚聲,心就迷亂。抽了空子就和秋秋說些葷話,暗地裡摸了她幾回;九紅覷得,只是冷笑。時間就在清河被發泡稀軟了,仿佛絲線,拉成一截截的,攥在每個人的手裡,變成一種閒適和從容,一份淡定和靜謐。
轉瞬間到了清明,雲愁雨細,把清河籠罩在一片迷濛煙水中。老太爺掐指算著清明會的時間,著人通知族人到祠堂來祭拜祖先,把劉貴妃墓前的空坪平整出來,備好祭品,以便祭祀。事頭多,劉大河又是個囫圇人,劉三江也不得空,劉四海和苟先芝打得火熱,家裡仿佛一下子沒了可以跳動的人,素清見老太爺辛苦,帶著小宛和九紅幫著老太爺安排。九紅不計較老太爺沒有答應讓她當家的條件,還主動要求在會上唱一出「哭墳」,老太爺自然高興,說雖是悲了一點,但也襯得出氣氛。
安排得穩妥了,老太爺方才出了口長氣,覺得身子骨勞乏,把陳子仁送來的藥服了一劑,渾身潮熱,讓素清把秋秋叫來發散。素清到小佛堂找秋秋,哪有人影子,心裡犯了疑,眼看天都要黑了,這個丫頭會到哪裡去?便在院子裡四處尋她。院子裡空寂寂的,她走過溼淋淋的庭院,聽見那廂裡小宛正在和劉大河為尼姑了凡的事兒吵鬧。
這個了凡是慧心大師的弟子。慧心與智玄法師交好,曾帶著她來過「三聖宮」。玲瓏剔透的一個人,把水靈靈的身子罩在寬大的袍子裡,讓人見憐。小宛笑她可惜了,這麼好的身段擱在哪裡不勾掉男人的魂,偏偏要入了空門?我看廟裡的淨空和你倒是登對,何不住在一起生他一堆小和尚少尼姑出來?了凡說:「罪過罪過,說這話是要墜入阿鼻地獄的。」小宛笑道:「要是天天呆在廟裡吃長齋嘴裡連個油腥兒也沒有,還不如墜入地獄。」了凡也不生氣,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小宛盡撿些沒頭沒腦子的葷話去逗她,了凡哪裡曉得,只聽得一時害羞,一時燥熱,一時憋悶,柔語低聲說:「原來還有這些事情,我倒不曉得,早曉得死了也值得了。」小宛撲哧一笑,說:「你還是個生瓜蛋子,開了竅就曉得裡面的妙處。」她本想作弄小尼姑,了凡卻想入非非。小宛見她呆頭呆腦在那裡想,一臉壞笑著撇下她走了。
不曾想了凡聽了她的話,心就花了。念經時老是走神,慧心提醒了多回,她才拿起木魚駁駁亂敲。慧心說她塵緣未盡與佛無緣,要她在庵裡誦經靜心,告誡她說,靜水方能流聲,靜心方能林籟結響。你要潛心修煉方才能夠感動佛祖渡你脫離凡俗。
了凡哪裡聽得進去,等慧心隨喜去了,就偷偷來找小宛聽她講凡塵間的大道。小宛和她熟稔了,又見她開竅,心裡就有些喜歡她。要留她在自己屋裡歇息。劉大河見了心裡瘙癢難耐,一心想看看了凡寬袍子裡的風光。他裝著虔順的樣子給小宛倆個倒茶,拿了果子來討好。把一雙眼睛在了凡身上繞來繞去。小宛看在眼睛裡,把了凡打發走了。罵劉大河:「你是貓生狗養的,見不得葷腥?先前九紅那個小蹄子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現在又打起小尼姑的主意。瞧你那個騷狗樣兒,一輩子吃不飽的饢糠貨。」劉大河囁嚅道:「你不要說弟媳婦的是非,讓他們聽見了不好。」小宛一把抓住他薄耳朵,罵道:「老娘偏要說,又怎地?賣騷屁股的小娘們就勾了你的魂兒,你啥時候在老娘身上下過勁?」劉大河把她的手拉開,說:「我也只是看看,就看不得?」小宛冷笑,說:「你屁股一歪要屙啥子屎,以為老娘不曉得?你那點花花腸子裡盡裝些稀粑粑,就沒有想怎麼把這個家當起來給老娘掙點光鮮。」劉大河委屈地說:「現在不是老太爺做主麼,我哪裡當什麼家?」小宛怒火譁地衝上來,用指頭戳著劉大河的腦門,說:「我在你家裡也快十年了,還不如後進門的素清?她有啥本事,還不是靠了你三弟才把持著這後院和帳房?天公瞎了眼讓老娘碰上你這麼個窩囊廢。」小宛停了一下又道,「說不得她和老太爺不乾不淨的呢,你沒有聽說她屋裡那個秋秋就是給老太爺備著發散的?」素清在外面聽得氣苦,拔腳要走,又想聽她說,把呼吸屏得細細的,走到窗子邊側著耳朵偷聽。
劉大河嚇了一跳,也不敢接口,坐在桌子旁端了水喝,等她氣平了些,才說:「老太爺說了的,誰只要有個兒子這麼大的家業就是誰的。我哪裡是色迷,不過是看那個小尼姑像個會生養的料兒,就多瞅了幾眼。」小宛又要罵,聽他這麼一說,把眼珠子剜了他一眼,說:「原來你還有點心眼。這個小妮子還是個沒開瓢的生瓜,說不得……」
素清聽她聲音壓得低低的——蚊蚋一般,便輕手輕腳地挨著牆壁退了回去。對小宛有了一絲怨恨——這女人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心裡藏了齷齪,到今天方才把她看清楚了。惡毒下流,和廟裡的和尚亂搞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看在妯娌的份上,我早把這事告訴老太爺了。你打得好算盤我就偏偏不讓你得逞。素清心裡憤憤,走得急了差一點滑到在地上,心裡騰地冒出火來,罵秋秋這個浪騷貨不曉得死到哪裡去了。
素清定了定神,見天色陰鬱得似要流淌下來,雲層鍋蓋一般籠在頭頂上,梅花針樣的細雨飄飄灑灑地落下來,混在淡淡的夜色中,只聽見簌簌地聲響。一個人蹲在柱頭邊點燈籠,火光閃亮,原來是邱麻子,手裡捏著火媒子在那裡使勁兒吹。素清說:「上次買的洋火就用完了?」邱麻子把燈籠掛在廊柱的鐵鉤上,紅黃的燈光散落開來。邱麻子借了燈光看是素清,涎著笑臉,問了安,說:「洋火被胡朝朝拿去燒煙去了,一時間又找不到他的人,怕老太爺生氣怪我們沒有點燈,就把以前點菸的火媒子拿來用用。」素清冷笑,說:「胡朝朝倒是會享受,他把這家裡當成自家的了,想拿啥就拿去,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邱麻子平時就見不得胡朝朝和秋秋打得火熱,趁機搧風點火,說:「我也叫他不要亂拿東西的,他說一盒洋火算個屁。我說讓三少奶奶知道了不好。他道,在這個府裡他只曉得老太爺和三爺,哪裡什麼三少四少奶奶的。」素清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他倒是驕橫得很了。」邱麻子說:「胡朝朝這個人心眼兒好,就是太招搖,就因三爺寵著他眼睛裡便看不起人。」素清臉都青了,也不說話,抬腳就走。邱麻子跟在後邊,心裡直樂,想這下可有胡朝朝好受的了。
穿過東院,就是牲口棚子。沒有給畜生預備燈,四處黑黢黢的。邱麻子耳朵靈,聽得棚子裡細細碎碎地響,忙一把拉住素清,低低地說道,有人!素清吃了一驚,細細聽了,聲音熟悉得很,黏黏糊糊的仿佛從肉裡面鑽出來一樣。素清聽得面紅耳熱,好在黑暗裡邱麻子看不見。便讓邱麻子去拿燈火來,邱麻子妓院裡去過多次的,把那個聲音聽得精熟,想三少奶奶要捉姦,女人麵皮薄,不好說明白。這種好事哪有不熱鬧的,便到夥房裡帶了兩個人打了火把,把四下裡照得明晃晃的。
素清看草垛裡抖抖地動,兩對腳還在那裡蹬。便使個眼神,邱麻子發一聲喊,破鑼似的炸響開來,把草堆裡倆人嚇得三魂去了兩魄,蜷縮在草裡瑟瑟發抖。幾個人過去拉住那兩對腳拽出來,燈火下看得分明,正是胡朝朝和秋秋!赤身裸體白花花的肉在燈火下晃眼。邱麻子妒火橫生,一巴掌搧在胡朝朝臉上,罵道:「狗日的好享受,敢掏老爺子的窩窩!」胡朝朝平日就瞧他不起,遇事兒就炸崩起;此刻卻不聲不響,垂了腦袋,手裡拿件衫子遮住下體。眾人看秋秋時,一隻手捂住羞處,一手按在胸口上,滿面緋紅,皮膚裡要沁出血來。素清哪裡見得這等齷齪事情,冷著眼,說:「你們好快活!一對兒狗兒生養的樣子,見不得葷腥了?我見著都噁心,你們幾個——」她點著那幾個長工道,「把他們帶給老太爺發落去!」
兩人聽了臉色都變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秋秋抱了素清的腿,哀求道:「三少奶奶,您念在我平日裡伺候您的份上,饒了我們這一回吧。」邱麻子痛恨秋秋不和他好,說:「老爺子和三少奶奶待你們多好,你們不好好兒地伺候,還做出豬狗樣的事情。害得三少奶奶差點摔在院子裡,摔壞了身子,你們的賤命賠得起的?」
素清想起小宛的話,心裡的火就攢起來,她本想用秋秋來討老太爺好的,偏這個騷貨暗地裡偷嘴,壞了自己的謀劃。小宛不是瞧自己不起麼,今日裡我就發發威,讓她們都瞧瞧,我素清也不是好惹的。她打定主意要給府裡的人來個下馬威,也就顧不得胡朝朝合過自己的胃口了。老太爺不是指著秋秋這個賤人發散麼,就讓他也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免得說我撐不起這個家來。
看著倆人眼淚鼻涕的樣子,素清就覺得厭惡。她冷笑,笑聲像從鍋底刮過一般,讓人骨子裡都覺得涼絲絲的。老太爺也得了消息,氣得把茶碗扔在地上,碎裂成幾塊,罵道:「一個下人都敢掏老子的洞洞,還了得?」他對劉三江說,「幸好沒有把秋秋這個小騷貨納房裡,要不然生出個什麼賤種?到時候是叫我做爹,還是叫胡朝朝做爹?不成體統,簡直亂了章法,一定要嚴懲。」
劉三江建議家法從事,讓下頭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僭越的有些規矩是不能碰的。劉大河高聲叫好,說:「狗日的是吃了豹子膽,把我們劉家的臉都丟盡了。女的沉河裡,男的剮了餵狗。」
九紅見小宛眼皮也不眨一下,坐在那裡出神。小宛和廟裡的淨空相好被賈德義掏得實實的,吃了老大的虧,她生怕這件事情被老太爺曉得,就是讓素清知道也是了不得的,到時候潑天大禍就落在自己身上了。南玉沉河裡淹死,她是親眼見的,活鮮鮮的一個人在河水裡一泡就硬撅撅的了。南玉死的時候大罵了老太爺一頓,被塞了布在嘴裡。南玉的屍體打撈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肉青白青白的,一塊一塊直往下掉。兩個白白的眼珠子在臉頰上一晃一晃,白白涼涼地滲到小宛的心底裡,小宛一見就把隔夜的飯吐了出來。事後想起就害怕。幾次做夢都夢見老太爺讓人把自己扔在河裡,河水冰冷刺骨,水草綿綿軟軟地在眼前晃蕩,好像千萬條手把自己往下拉。她覺得胸口被千鈞巨石壓住,呼吸不得,大叫著醒來。冷月悽悽,劉大河把腿擱在自己胸口上。不要看自己平日裡對劉大河大吵大叫的,其實心裡脆嫩得很,仿佛個薄胎的瓷瓶兒,一指頭就戳碎了,哪裡像素清那樣寵辱不驚,心堅如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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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編輯:姚小紅、洪與、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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