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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推理小說綁架鎮長謎案上(偵探推理小說綁架鎮長謎案上)

2023-06-05 14:3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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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推理小說綁架鎮長謎案上

第1章 綽號「炸藥包」的實習警察

  亨吉鎮長失蹤了,這是今天早上的事。

  今天是九月的第二個星期日,恰逢巧克力鎮最隆重的節日——公園節。

  公園節,是因為慶祝活動是在巧克力鎮公園裡舉行而得名的。節日裡,小鎮居民們不但可以免費品嘗各種美食,還可以免費享受公園裡所有的娛樂設備,所以每一屆公園節都非常熱鬧。

  這一屆更是這樣。原因嘛,一是「葡萄殺人事件」給小鎮帶來的恐怖陰雲終於散去,人們在感受到生命的寶貴後,更加懂得該如何快樂生活了;二是現在恰好是小鎮的競選季節,由於年底就要進行鎮長大選,所以那些鎮長候選人都在不遺餘力地抓緊時間宣傳自己,當然更不會錯過這次和選民近距離接觸的好機會了。

  用巧克力鎮報社社長兼記者德伯的話說:這些鎮長候選人簡直讓節日慶祝活動蓬勃生輝。不過龍克可不這麼認為——如果候選人真能生出些什麼的話,那只能是麻煩,而在這些麻煩背後,可能還隱藏著某種危機。

  這次,這位頭戴狼頭面具的神奇警長又對了。

  案件是在龍克眼皮底下發生的。

  今天一大早,龍克就帶著巴託和新助手亨哧來到了巧克力鎮公園。

  哼哧是誰?他啊,是一位年輕的實習警察,來自大臘腸市。

  這可真是件怪事,要知道,大臘腸市的警察是從不到巧克力鎮這樣的小地方去實習的,大城市裡形形色色的案件已經足夠他們應付的了。再說,在他們眼裡,巧克力鎮只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地方,在這兒實習簡直就是度假,這對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大臘腸市警察來說,幾乎就是一種侮辱,他們又怎麼會甘心到小鎮上來呢?

  可是哼哧還是來了。原因嘛,或許和他的外號有關。這位人稱「炸藥包」的年輕人在大臘腸市已經實習十一個月了,除了一貫的冒冒失失、打草驚蛇外,偶爾也能接近案情真相,雖然最終的結果總是千篇一律地放跑兇手,讓好人蒙冤。

  也不是說,同事們因此就不喜歡他,雖然大家都需要加倍工作來彌補他造成的過錯,而負責他實習的警長也被牽連降了職,可他畢竟也給同事們帶來了一些「好處」,那就是由於工作量加大,大家身上的肥肉越來越少,身體越來越結實了,據說很多人都已經達到了國家二級健美運動員的標準呢。

  儘管如此,大臘腸市警察局再也沒有哪個警長敢接收他了(看來,警長的職位顯然比健美的身材更重要),而根據警察總署的規定,如果實習警員在一年的實習期內不能協助破獲一起案件的話——這條似乎是專為刁難亨哧而設置的——那他就將被終生取消成為警察的資格。眼看實習期就要滿了,亨哧卻連參與破案的機會都沒有,這怎麼能不讓他著急呢?

  幸好亨哧有個叫亨吉的叔叔,幸好亨吉叔叔在巧克力鎮當鎮長,幸好這個小鎮也有警察局,還幸好這個警察局也能接收實習警察,所以亨哧警員就又有了讓好人蒙冤的機會。他決定在這最後一個月裡,一定要破獲一件大案子,所以這兩天他天天盼著小鎮不太平。

  亨吉鎮長對亨哧的到來是十分高興的。

  自從「葡萄殺人事件」一案以來,其他鎮長候選人紛紛指責亨吉鎮長,說他為了壓縮鎮財政支出,故意讓鎮警察局只有龍克一名正式警察,這簡直就是對小鎮納稅人極度不負責。現在好了,亨哧雖然是來實習的,可他的到來確實增加了小鎮的警力,這下看那些候選人還怎麼說?

  鎮長頗為自己這一石二鳥之計感到得意。

  龍克也很高興。為什麼不呢?兩個助手總比一個好。再說,在龍克看來,每個人都是有優點的,就像巴託,雖然膽小迷信腦筋不夠靈活……可他至少真誠、善良、堅持正義啊,而且對自己的理想——成為一名優秀警察——還一如既往地不懈追求呢。所以,龍克相信,只要給亨哧機會,他就一定能成為合格的警察。

  只有巴託爾一個人不高興。他當然不希望有人來搶自己的助手位置,就算是來實習的也不成——誰知道實習結束後會不會留在小鎮上?要知道,哼哧可是有位當鎮長的叔叔啊,留在鎮上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在巴託眼裡,龍克身邊只有一個助手就足夠了,而這個助手的最佳人選只能是他巴託。所以他對哼哧一點兒都不友好,甚至是毫不客氣。

  「嘿,別呆頭呆腦像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這兒,要想發現案子就得腿腳勤快點兒。去,到那邊看看去。」巴託對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看誰都像嫌疑犯的亨哧說。

  「是,小前輩!」

  亨哧雖然是鎮長的侄子,卻沒有架子,工作上也很有衝勁,對龍克和巴託更是十分尊敬,一口一個「大前輩」、「小前輩」,這又讓巴託十分滿意。如果不是怕他搶了自己的助手位置,巴託倒是很喜歡亨哧呢。讓他不解的是,這麼有幹勁的警察,怎麼會連續十一個月都沒破過一起案子呢?

第2章 候選鎮長大比拼

  上午九點,公園節的慶祝活動正式開始。

  亨吉鎮長身穿一身筆挺的黑色禮服,卻打著一條老鼠皮色的、如老太太臉般皺皺巴巴的灰格子領帶,在主席臺上重複著歷屆公園節一模一樣的開幕詞。

  公園裡人山人海,幾乎所有小鎮居民都來了,不過,他們可不是為聽鎮長大人的文物級開幕詞來得——比起那些美味食品來,亨吉的陳詞濫調也太讓人倒胃口了。

  還好,講話終於結束了,慶祝活動正式開始。公園裡立刻沸騰起來,連那些鎮長候選人也跟著沸騰起來——他們爭著搶著向小鎮居民演說自己的施政綱領。

  「龍克,你覺得新一屆的鎮長會是誰?」

  支開了哼哧,巴託終於不用再端著小前輩的架子了,他和警長開心地聊了起來。

  「你覺得呢?」正在吃免費巧克力蛋糕的龍克說道。

  聽到警長徵詢自己的意見,巴託立刻來了精神,相當專業地說:「要我看,一定是朗貝牧師!從目前的民眾支持率看,他排在第二位,只落後亨吉鎮長兩個百分點,而且他的支持率還在不斷上升。我覺得朗貝牧師提出的教育為本,通過教育讓大家充滿愛心、感謝生命、淨化心靈,不在生活中迷失自己的倡議,真的很好呢……」

  龍克趕緊打斷助手:「哦,說說其他人吧。」

  在「夜半黑衣人」一案中,警長可是領教過朗貝牧師的那套空洞理論和虛偽假面。

  「排名第三的是老冬銳先生,他的支持率比朗貝牧師低五個百分點。老冬銳自稱是經驗豐富的法律界人士,其實也就參加過兩屆陪審團。他的政治主張是加強法律威嚴,增加小鎮警力,嚴格執法,對罪犯要毫不留情,像隨地吐痰、到處亂停車的人就應該立即槍斃,更別說偷東西和殺人了……反正聽著挺可怕的。

  「第四位是商人多嗦先生,他的支持率和老冬銳幾乎一樣,只差一個百分點。要說多嗦先生能成為鎮長候選人還是你的功勞呢。上次在偵破「地獄之吻」案件時,讓他給鎮敬老院捐了三百萬,結果大家都說他是小鎮上最有愛心的人。多嗦先生每次聽別人這麼說,都會感動得直掉眼淚呢——他當然是心疼那些錢了,可別人還以為他真是心地特別善良呢,一個勁兒地請求他來競選鎮長。嘿,你說這事兒逗不逗。多嗦提出的口號是大力發展小鎮商業。他能算出每開一家商店會給小鎮帶來多少經濟收益,平均到每個小鎮居民身上會是多少錢,能產生多少間接收益,又會帶動多少相關行業……反正他的演說就是不停地算啊算啊算啊,那些聽的人不但得數學特好,還要隨身帶著紙筆和計算器才行。有的家長索性把哆嗦的講演當成了數學輔導班,帶著孩子一起來聽……

  「不過,我覺得最誇張的候選人還要算娜莎小姐,雖然現在她只有百分之八的支持率,可她比誰都有幹勁。娜莎小姐是個女權主義者。她許諾,要是她能當上鎮長,就一定要改變目前男女不平等的現狀,她要讓那些化妝品、美髮館、高跟鞋、減肥藥都見鬼去!她說,女人有權像男人一樣邋邋遢遢,不講衛生。她要讓猛男淑女變成猛女淑男,她還說女人應該拒絕生孩子,那些男人想要孩子就讓他們自己生去吧……我看她簡直是瘋了。要不是娜莎小姐長得太醜,直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我才不信她會搞什么女權運動呢。話又說回來了,誰會支持娜莎呢?恐怕也只有像黑倫這種不男不女的傢伙吧……」

  「嘿,巴託,你在背後說我什麼呢?」

  巴託的老同學兼鄰居、身材健美脾氣火暴的黑倫,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和黑倫在一起的還有鎮醫院的護士——朱迪小姐。

  巴託嚇得冷汗都流了出來——要是讓黑倫聽到他剛才說的話,那丫頭非把他打成餡餅不可。

  「我……我……我就說……怎麼……沒看見……漂亮的……黑倫同學……」

  「這還差不多!」

  黑倫顯然是沒聽清巴託剛才說了些什麼,她轉向龍克:「龍克警長,你會投哪位候選人的票呢?」

  「我想我會投亨吉鎮長,讓他連任。」

  「那個胖豬鎮長,又饞又懶,你怎麼會偷他?」黑倫粗重的眉毛驚訝地挑到了腦門上,「我看你還是支持娜莎小姐吧,也算你為女權運動作了一點兒貢獻。看,我和朱迪姐姐就是去為娜莎小姐加油的。」

  「我可不是。」朱迪小姐趕緊解釋道,「我只是去看看熱鬧。」

  「對,先去看看熱鬧,」黑倫親暱地說,「我保證娜莎小姐的講話特別鼓舞人心,你一聽就會喜歡。快走快走……龍克、巴託,記著投娜莎小姐的票啊!」

  巴託瞪著黑倫的背影:「哼,自己變態不算,還要毒害別人!」

  「巴託,你剛才怎麼沒提亨吉鎮長呢?他不也是下屆鎮長候選人嗎?」

  「他?」巴託撇了撇嘴,「以前覺得亨吉鎮長還不錯,誰知道他竟然那麼糟糕!你沒看偷偷貼在街上的那些傳單嗎?都說他又笨又懶又貪心,還特別小氣,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鎮長的!」

  龍克笑了:「這並不是什麼新聞啊!咱們不是早就知道鎮長的這些毛病了嗎?」

  「傳單上還有咱們不知道的事呢,」巴託壓低聲音說,「那上面說,他還尿床呢!可真給咱們小鎮丟臉!」

  龍克有些吃驚:「這麼大人了,他還尿床?」

  「不,是他小時候。」

  警長大笑起來:「哈哈,有誰小時候不尿床呢?」

  「那倒也是。」巴託撓了撓頭,有些困惑地說,「可是,為什麼這些事一放到鎮長身上,我就覺得十惡不赦了呢?」

  「巴託,」龍克意味深長地說,「別忘了,現在可是競選季節啊。再說,亨吉鎮長目前的支持率不還是最高的嗎?」

  「管他呢!反正我不會投他的票!」

第3章 蛋糕大戰

  就在警長和巴託說話的時候,鎮長夫人菲奇太太和她的好朋友基絲夫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菲奇是一位相當豐滿的太太,差不多有兩個鎮長那麼胖,站在那裡像一堵牆,腿短肚子大,滾起來似乎比走要容易得多。

  菲奇並不漂亮,相反長得很讓人難過,和娜莎小姐絕對有一拼。不過,她在大臘腸市有一個有錢有權勢的哥哥,於是在亨吉鎮長眼裡就成了西施。鎮長夫人在小鎮上的朋友並不多,真正要好的只有基絲夫人一位。這一方面是因為,兩家同住在小鎮上風景最優美、房價最昂貴的花生街上,而且還是鄰居;另一方面,也只有基絲夫人每次見到菲奇,都會誇她氣質高雅、穿衣服有品位、魔鬼身材、嫵媚動人……所以,菲奇才特許基絲可以陪同自己這位小鎮第一夫人一起逛街——要知道,她可不會讓一個小老百姓站在她身邊。

  「嘿,你們兩個,」菲奇瞪了瞪小圓眼睛,用下巴頦兒指著龍克和巴託,「把眼睛都睜大點兒!別再讓小鎮出什麼事了,你們警察局已經給鎮長先生惹不少麻煩了!」

  龍克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對待這種高傲無理的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別理她。

  正在這時,亨哧實習警官滿臉通紅地跑了過來,看他那副義憤填膺、怒氣衝衝的樣子,顯然是遇到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兒。

  果然,亨哧還沒站穩就吼了起來:「這麼盛大的節日,這麼多的人,可是……可是連一個案子都沒發生!沒有盜竊,沒有搶劫,沒有謀殺,沒有綁架……簡直是太平盛世!我的眼睛都瞪酸了,結果呢?連個嫌疑犯的影兒都沒看見!大前輩你說,這叫什麼世界?!」

  龍克和巴託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抱怨太平盛世呢,都不禁大笑起來。

  菲奇夫人沒笑,她狠狠瞪了亨哧一眼,轉身走了。看來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鎮長大人的這位侄子。基絲夫人也沒笑,丟下一句「沒教養」,扭著水蛇腰,也跟著鎮長夫人走了。

  「你們……你們笑什麼?」亨哧憤怒地說。

  「你這麼兇神惡煞似的在旁邊盯著,就算人群中有嫌疑犯也不敢幹壞事啊!」巴託說。

  亨哧還在生氣:「那他們就不能勇敢一點兒?」

  龍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亨哧,作為一名警官,任何急躁和衝動都會誤事的,會使你對身邊最明顯的線索視而不見。別著急,案子總會有的,也許現在正發生著呢。」

  亨哧終於平靜下來,突然他也笑了。

  「還是大前輩說得對。以前就有人說過我脾氣太急、太火暴,像炸藥包,好幾件案子都是因為性急給辦砸了。」

  正說話間,亨吉鎮長向他們走了過來。

  鎮長今天穿了一身名貴的西服,配以鋥亮的皮鞋和整齊的髮型,顯得格外體面。只是胸前那條灰格子領帶看起來有些破舊,和整套衣服很不搭調。此外,鎮長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有些神經兮兮的。他似乎有什麼話想對龍克說,可還沒等開口,腰裡的手機就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

  「哼哼哼,我是亨吉鎮長……什麼?休想!」鎮長暴跳起來,「我是決不會退出競選的!……好,我可以跟你談一談,可是我警告你,別想威脅我!」

  說完,鎮長收起電話,轉身向樹林走去。

  「鎮長這是怎麼啦?」巴託吃驚地問。

  亨哧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最近有點兒怪,昨天晚上我去看他,他就心神不寧的。」

  龍克盯著鎮長的背影,憑直覺,他感到自己應該跟著鎮長去樹林裡看看。可就在這時候,候選人演講的地方突然亂了起來。警長他們不得不趕了過去,也因此,他們錯過了一次阻止犯罪的良機……

  混亂的起因很簡單,朗貝牧師和冬銳先生的支持者因為一點兒小小的摩擦,互相投擲起蛋糕來。然而蛋糕又不是自動追蹤飛彈,難免會殃及無辜,而中彈者又會發起新一輪的攻擊,於是更多的人被卷進了混戰。孩子們更是火上澆油,把投擲蛋糕當成了打雪仗,使得場面更加亂作一團,不可收拾。

  「不想死的都給我住……」

  亨哧剛吼到一半,一個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巧克力餡餅就封住了他的嘴。這下可把這位「炸藥包」點燃了,他一口把餡餅咬成兩半,然後大吼一聲衝上前去,將一桶奶油蛋糕準確地扣在了離他最近的基絲夫人的頭上,順便讓這位夫人如鬼哭般的號叫聲響徹公園上空。

  「龍克,我們該怎麼辦?」巴託擔心地說。

  龍克卻長嘆一聲:「還能怎麼辦?現在咱們要是衝上去,準得成為他們投擲蛋糕的靶子,反正向警察扔蛋糕也不犯法。我看咱們還是趕緊搶救出幾塊蛋糕,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也比讓這些美食被他們糟蹋了強。等蛋糕扔光了,他們自然會停下來。」

第4章 一條帶血的領帶

  當龍克和巴託在一片矮樹叢後面消滅掉六個巧克力蛋糕以及一大壺巧克力咕咚茶後,公園裡的戰鬥果然漸漸平息下來,缺乏「子彈」支援的人們不得不紛紛回家洗衣服去,只剩下可可樹巧克力店的老闆——叨羅太太——在不停地抱怨:「唉!唉!……真是浪費!這可是最好的蛋糕啊!早知道這樣,我才不為公園節提供蛋糕呢!……」

  這時候,一個「白毛雪怪」突然出現在龍克他們面前,開心地說:「真痛快!大前輩,小前輩,剛才那一仗打得真痛快,人仰馬翻,奶油成河!」

  望著亨哧那滑稽的樣子,龍克他們再一次大笑起來。警長不得不讓亨哧提前下班,回家洗澡去。

  正當龍克他們也要離開公園的時候,菲奇夫人突然「滾動」著沉重的身體,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嘿,你們兩個,看見亨吉鎮長沒有?」

  「發生了什麼事?」龍克問。

  「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菲奇憤怒得滿臉肥肉直哆嗦,「所有地方都找不到鎮長!我給他打電話,他居然關著手機!這個亨吉,要是他敢背著我去約會什麼野女人,看我不打斷他的豬腿!」

  龍克這才想起亨吉鎮長獨自走進樹林裡去了,他對菲奇說:「你大概用不著打斷鎮長的腿,我看見他一個人進樹林了。」

  說完,龍克帶著菲奇夫人鑽進了樹林。

  這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樹林,位於巧克力鎮公園的北側。穿過樹林就是公園的北門,從那裡可以通往鎮上唯一的富人街——環境優美、行人稀少的花生街。大多數遊人都不願意走這個門:一來是這條路太僻靜難走了,二來花生街的居民們普遍並不好客——你還能指望菲奇太太和基絲夫人會和普通小鎮居民坐在一起聊天嗎?所以,沒人願意到花生街上去挨白眼。也正因為如此,這片樹林就成了鎮公園裡為數不多的僻靜角落。

  此刻,樹林裡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並沒有鎮長的影子。

  「龍克,你看!」巴託突然驚叫起來。

  順著他的手指,龍克看到,鎮長那條灰格子領帶正垂在一處低矮的樹杈上。警長取下領帶,突然發現領帶背面有幾處暗紅色的血跡,從凝固程度上判斷,出血的時間並不長。

  菲奇夫人也看見了血跡,她幾乎昏了過去,繼而尖叫起來:「有人對鎮長下了毒手!」

  「你怎麼知道?」龍克問。

  「我當然知道!因為有人威脅鎮長,讓他退出競選!」

  龍克想起了鎮長在走進樹林前接的那個電話,看來的確有人在威脅他。

  「是誰在威脅鎮長?他為什麼不報案?」巴託急切地問。

  「我怎麼知道是誰?」菲奇夫人臉上的肥肉又哆嗦起來,「那個笨豬,他從來不跟我說這些事!要不是我偷聽了他的電話,我還不知道有人恐嚇他呢!現在好了,這個笨蛋,一定……一定是被人殺死了!」

  說到這兒,菲奇夫人咧開血盆大口,號啕大哭起來。

  龍克趕緊安慰菲奇,主要是無法忍受她那難聽的哭聲:「好啦,菲奇夫人,一條帶血的領帶可說明不了什麼,說不定這只是一個誤會,鎮長這會兒正在家裡喝茶呢。」

  警長把護送菲奇夫人回家的倒黴任務交給了巴託,自己留在樹林裡繼續尋找線索。然而,除了在林間草地上發現有人行走過的痕跡外,並無其他收穫。

  在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龍克帶著巴託走訪了鎮長可能去的所有地方,卻沒有發現任何鎮長的蹤跡。亨吉鎮長就這樣失蹤了,就像從小鎮上蒸發掉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第5章 迷霧重重的失蹤案

  第二天一大早,亨哧怒氣衝衝地闖進了鎮警察局辦公室。

  「嘿!兩位前輩,我叔叔昨天失蹤了,你們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今天的報紙登了這件事,我還蒙在鼓裡呢!」

  說著,他將一份今天的《巧克力鎮報》扔在了桌子上。

  「聽著,愛衝動的傢伙!」巴託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小鎮法律規定,失蹤二十四小時以上才能定為失蹤案。既然鎮長失蹤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連案子都不能算,通知你幹嗎?再說,昨天我們給你打了兩次電話,都沒人接,這能怪我們嗎?」

  亨哧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真對不起,都怪我睡覺太死,昨天洗完澡,我就睡著了……」

  龍克拿起了桌上的報紙:「真沒想到德伯的動作這麼快,才過了一天,就讓鎮長失蹤的事情見報了。看看,他不但採訪了菲奇夫人,還採訪了其他鎮長候選人呢。」

  「我看看!」

  巴託接過報紙,那上面果然有德伯記者對菲奇和幾個鎮長候選人的採訪文章。菲奇的說法很簡單,她相信一定是有人為了讓亨吉鎮長退出競選而殺害了他。讓巴託吃驚的是其他幾位鎮長候選人的態度。他們對這件事的看法竟然出奇地一致,不但一改對亨吉鎮長一貫的批評態度,居然也從他身上找出了優點!他們一致認為鎮長是不可多得的好鎮長,這次的失蹤案很可能是基於某種政治目的的謀害,兇手一定是能從這件事中獲得重大利益的人。只有朗貝的觀點和別人不同,他認為是亨吉鎮長終於良心發現,自知有愧於小鎮居民,才自動消失的。

  「真奇怪!昨天這些人還在罵亨吉鎮長,今天又說他好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龍克撇了撇嘴,「如果亨吉鎮長真的遇害了,那些原先支持亨吉的選民,就會成為其他鎮長候選人的爭奪目標。這時候,只有對亨吉鎮長大加讚賞的候選人,才能得到這部分選民的支持。」

  「哦,我明白了,他們這麼做是在拉攏人心。」

  龍克點點頭,說:「巴託,你認為鎮長失蹤的原因是什麼呢?」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和競選有關了!」巴託相當自信地說,「亨吉鎮長活得那麼舒坦,他可沒有離家出走的理由,所以一定是遭到了襲擊!龍克,你還記得鎮長在失蹤前接的那個電話嗎?有人在威脅他,要他退出競選。亨吉去樹林裡和那人談判,結果談判不成,兇手就下了毒手。按照報紙上的說法,兇手一定是能從鎮長失蹤案中獲得最大利益的人。這樣看來,朗貝的嫌疑最大!你想啊,目前朗貝的支持率只排在亨吉鎮長後面,如果鎮長出了意外,朗貝就能排到第一了。而且,在昨天的公園節上,製造混亂的也正是朗貝牧師的支持者。如果不是那場蛋糕大戰,我們也不會遠離那片樹林,沒準兒還能聽見鎮長的呼救聲呢。所以,那場混亂一定也是這個陰謀的一部分!」

  巴託越說越興奮,他得意地吸了一下鼻子:「還有,今天報紙上登出來的所有候選人中,也只有朗貝和別人的看法不一樣,這正說明他做賊心虛,故意混淆視聽!所以殺害鎮長的兇手就是朗貝!」

  「那還等什麼?」亨哧一下跳了起來,喘著粗氣說,「我現在就把他抓來!」

  「別那麼著急!」龍克一把拽住正要往外衝的亨哧,轉身對巴託說,「你的分析的確有一定道理,可是事情並不那麼簡單。第一,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咱們還不能說鎮長已經被害。第二,即使他被害了,我看最大受益人也未必是朗貝。第三,說到做賊心虛,如果謀害亨吉鎮長的兇手真在這四位候選人之中,那兇手這時候就一定會說鎮長的好話,來掩蓋自己的罪惡。這樣看來,那三個候選人的嫌疑比朗貝還要大呢。第四,我問過黑倫和一些在場的人,在亨吉鎮長接電話的時候,朗貝、多嗦、冬銳和娜莎小姐都在演講,並沒有打電話,也就是說,恐嚇電話並不是他們四個打的。當然,他們也可以僱用殺手來威脅鎮長。但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罪行暴露的危險,對於這幾位候選人來說,這樣做的風險也太大了。

  「最後一點,你不覺得樹林裡的那條灰色領帶很奇怪嗎?很明顯,領帶應該是在鎮長和襲擊者搏鬥的時候留下的,因為那上面有鎮長的血跡。可是,通常情況下,領帶只會越勒越緊,怎麼能從脖子上拽下來呢?它又是怎麼掛到樹杈上的呢?兇手在現場並沒留下其他痕跡,這說明他是個狡猾的傢伙。可他卻把領帶這麼明顯的線索留下了,這不奇怪嗎?我認為他是故意這麼做的,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巴託被龍克的這一堆問題徹底弄糊塗了,他大睜著眼睛,似懂非懂地問:「那朗貝他們到底是不是兇手?」

  「在找到亨吉鎮長之前,他們都有嫌疑,不過目前還缺乏有力的證據。」

  「嗨,不就是證據嗎?」一旁的亨哧早就不耐煩了,一拍大腿說,「我說兩位前輩,還等什麼啊?直接把那四個鎮長候選人抓來,用槍頂著他們的腦袋,我就不信他們敢不說實話!兩位前輩坐著,我這就去辦這件事!」說完,亨哧掏槍就向外衝。

  這下巴託終於明白,為什麼亨哧一連十一個月都沒破過一起案子了——這傢伙身上一定有肉食恐龍的基因,也太暴力衝動、不動腦筋了!這樣的人能當好警察?當罪犯還差不多。

  他和龍剋死命拉住亨哧。

  「別胡來!」龍克嚴厲地說,「亨哧,給你一個重要任務,你現在就去趟鎮長家。菲奇夫人曾經偷聽過打給亨吉鎮長的恐嚇電話,看看她能不能就此事再提供一些線索。」

  亨哧不太滿意地走了。龍克這才長出一口氣。

  「我們也出發,去拜訪一下那四位鎮長候選人,看看他們此刻都是什麼心情!」

第6章 完美的亨吉鎮長

  朗貝是一位身材瘦高的業餘牧師,也是小鎮上為數不多的哲人。儘管他有一雙兇狠的三角眼,可總能在這雙眼睛裡擠滿笑容,讓人覺得和藹可親。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家都稱讚朗貝是小鎮上最溫和善良、充滿愛心的人。

  此刻,這位「愛心天使」正坐在他自己開創的「拯救犯罪慈善基金會」的辦公室裡,熱情地接待龍克和巴託呢。

  「原來是龍克警長和巴託啊!」朗貝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開足馬力微笑著,「今天你們二位來我這裡,一定是想談談關於罪犯的事吧?」

  龍克一愣:「哦?這麼說,你知道罪犯是誰?」

  「那還用說?」朗貝搖頭晃腦起來,「當代社會中犯罪不斷,就是因為人們的欲望太多,對欲望的克制太少,這種欲望又集中表現在對金錢的佔有上。所以,造成一切犯罪的根源,就是——錢!錢就是當代社會中最大的罪犯啊!人其實有很少一部分錢就足夠用了,多餘的錢就是對犯罪的誘惑。問題的關鍵是,那些多出來的錢,那些罪犯,我們該怎麼處理呢?」

  朗貝笑眯眯地盯著龍克和巴託。

  龍克差點嘔吐起來。這套說辭他太熟悉了,在「夜半黑衣人」一案中,朗貝就是這樣對他說的,而且還鼓動他把所有的錢都捐給朗貝自己的「拯救犯罪慈善基金會」。可事實真相是,朗貝想藉此把大家的錢都變成他自己的錢,然後用到競選活動中去。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朗貝病房裡看到他貪婪數錢的樣子,龍克只覺得眼前有一條滿臉微笑的巨大蛆蟲在拼命蠕動。

  「你大概想錯了,朗貝先生,」龍克拼命克制住嘔吐的衝動,冷冷地說,「我們來是為了亨吉鎮長失蹤的事。」

  朗貝的眼角立刻湧出傷心的淚花:「這可真讓人難過!亨吉鎮長怎麼會失蹤了呢?我敢說,他是小鎮有史以來最出色的鎮長!他在大選之際不幸失蹤,簡直就是小鎮的災難。龍克、巴託,我希望你們能儘快找回亨吉鎮長!如果需要我的幫助,我一定竭盡全力,就算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哦,亨吉鎮長,我們實在不能失去你啊……」

  巴託被朗貝情深意切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不過,他馬上又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張報紙,不禁好奇地問:「可是,朗貝牧師,您不是在報紙上說,亨吉鎮長是因為自知愧對小鎮居民,才自動消失的嗎?」

  「這簡直是放屁!」朗貝的三角眼裡頓露兇光,不過馬上又換成了一種柔和的光,「嗯嗯,這中間可能有一點兒誤會,德伯記者一定是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怎麼會認為亨吉鎮長愧對小鎮居民呢?」

  巴託驚訝地看著朗貝,像看一個陌生人。

  龍克倒是對這位業餘牧師的回答一點都不奇怪。他問道:「朗貝牧師,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昨天上午九點半到十點,也就是鎮長失蹤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在公園裡演講。」

  「一分鐘也沒離開過嗎?」

  「一分鐘也沒有。這一點我的支持者可以作證。」

  「亨吉鎮長在失蹤前接過一個電話。在這期間,你打過電話嗎?」

  「絕對沒有!」

  「在亨吉鎮長走進樹林前,我們本來是有機會救他的,可是那時公園裡卻突然發生了騷亂,轉移了我們的注意力。這騷亂正是由於你的支持者和冬銳先生的支持者互相投擲蛋糕引起的。你認為這場騷亂是偶然的嗎?」

  朗貝的面部突然有了狼的特徵,人也變得聲嘶力竭起來:「聽著,你們為什麼不去問問該死的冬銳?那場混亂明明是他的人引起的!」

  「我們會去問他的。」龍克平靜地說,「請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亨吉鎮長不幸遇難,你認為最大的受益人會是誰?會是你嗎?」

  「我?!」

  朗貝的臉色鐵青,像孕育暴雨的烏雲。他猛然躥上桌子,野獸一樣咆哮起來:「閉嘴吧,你們這些笨警察!那個蠢豬鎮長的失蹤跟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是受益者?!你們看看!」他扯出一張傳單,「這是今天早上在我門縫裡看到的,看看那些渾蛋都說我些什麼吧:兇手、殺人犯、綁架狂、披著羊皮的狼——有我這麼帥氣的狼嗎?我是受益者?我現在是最大的受害者!」

  當龍克和巴託離開朗貝辦公室的時候,警長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正像我說的,朗貝並不是什麼受益者,亨吉鎮長的突然失蹤使他成了下屆鎮長的最佳人選,反倒成了其他鎮長候選人的集中攻擊對象。我想,昨天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朗貝牧師一定沒想明白這點,不然他也就不會說出不利於亨吉鎮長的話了。現在,其他候選人更可以根據那些話來指責他是兇手了。嘿嘿,突然間成了眾矢之的,朗貝的滋味還真不好受呢。」

  巴託這才明白朗貝勃然大怒的原因。

  「這麼說,朗貝和鎮長的失蹤並沒有關係?」

  「暫時還不能這樣說。不過從目前情況來看,冬銳、多嗦和娜莎小姐都可以通過攻擊朗貝來提升自己的支持率,他們都能從鎮長失蹤中獲益。所以,如果本案真的和競選有關的話,這四個鎮長候選人都逃不掉嫌疑。」

  巴託皺了皺眉,他覺得本案越來越複雜了。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龍克他們又走訪了其他幾位鎮長候選人。然而,除了進一步領教了冬銳的嚴厲、多嗦的精明和娜莎小姐的粗獷以外,他們並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菲奇夫人那裡也沒傳來什麼好消息——她並不能就恐嚇電話提供更多線索。

  案子似乎僵在了那裡,變得十分枯燥乏味。

  不過,小鎮上的日子卻並沒有因此而變得乏味。

  隨著鎮長生還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下屆鎮長的競選態勢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原本一致反對亨吉鎮長連任的幾位候選人先是把矛頭一齊指向了朗貝,緊接著,他們之間又互相混戰起來:娜莎指責朗貝虛偽,朗貝攻擊冬銳殘酷,冬銳咒罵多嗦充滿貪婪商人的銅臭味,而多嗦聲稱娜莎簡直是一個原始人……

  他們不但在報紙上唇槍舌劍,而且暗地裡似乎也使用了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以至於一時間有關朗貝牧師販毒、冬銳先生行騙、多嗦先生逃稅和娜莎小姐同性戀外加性變態的消息在小鎮上不脛而走。

  結果可想而知,那就是兩敗俱傷——所有鎮長候選人的支持率都在明顯下降。相反,人們倒是對已經失蹤的亨吉鎮長越發寬容起來,不但有人開始在《巧克力鎮報》上刊登文章稱讚他精明能幹、廉潔勤儉、機智勇敢、英俊健美……就連他的大肚子,也有人用風度翩翩來加以形容了,甚至還有人要在鎮中心廣場上修建一座雕像,讓大家永遠記住這位活在人們心中的好鎮長。

  這一變化真是出人意料。即使亨吉鎮長已不在人世,如果他能知道大家這樣懷念他,也一定能坦然長眠了。與此同時,小鎮上卻有四個人失眠了,那就是朗貝他們四位鎮長候選人。他們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活人總是有缺點,總是可以攻擊的,真正完美的只有那些死去的人。

第7章 亨哧的四條證據

  這是鎮長失蹤後的第四個清晨,巧克力鎮警察局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低沉。原因嘛,當然要「歸功於」剛剛來訪過的那位只會大吼大叫的菲奇太太。

  此刻,亨哧兩眼通紅,雙拳緊握,眼睛怒視著窗外。由於找不到罪犯,他只想找人打一架。

  巴託呢?垂頭喪氣地蜷坐在椅子上,兩眼一直沒離開過自己的鞋,仿佛那上面正開著一朵美麗的花。

  只有龍克很悠閒,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兩眼微閉,兩手一刻不停地向嘴裡扔著巧克力,仿佛他的嘴是一部食品粉碎機。

  屋裡很靜,只有鐘錶的滴答聲。

  巴託率先打破僵局:「龍克,也許鎮長並不是因為競選才失蹤的,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

  「說說你的想法。」

  「也許公園節那天,兇手一直在暗中監視著咱們。鎮長在咱們面前出現的時候,他故意給鎮長打了個恐嚇電話,假意讓他退出競選。這樣,當咱們聽到鎮長的電話內容時,就很容易把失蹤案和競選聯繫上。其實,失蹤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

  「情殺!」

  亨哧一聲大叫,把龍克和巴託都嚇了一跳。

  「沒錯,絕對是情殺!」亨哧像發現寶藏一樣手舞足蹈起來,「哈哈,大前輩、小前輩,我知道兇手是誰了!真正的兇手就是——菲奇!」

  巴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龍克卻饒有興趣地說:「說說理由。」

  亨哧用力搓著雙手,十二萬分肯定地說:「首先,在我叔叔失蹤的前一天,那個豬婆——就是菲奇,剛好和我叔叔吵了一架,還吵得特兇,說明他們的感情有問題。第二,叔叔失蹤後,菲奇好像一點兒都不傷心,還整天大吃大喝的。那天我到她那兒了解情況,看見桌上擺滿了好吃的,她居然還挺有胃口。第三,我在我叔叔家衛生間的洗手池裡看到一些剃鬚液的泡沫——就是刮鬍子用的那種泡泡,那種涼薄荷味兒我一聞就知道。當時我沒在意,現在想想,我叔叔都失蹤了,家裡還會有誰用剃鬚液呢?難道是菲奇用剃鬚液刮腿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亨哧得意地重重哼了一聲,「那就是我叔叔買過巨額的人壽保險,受益人正是那個豬婆!」

  「嘿,你怎麼不早說?」巴託激動得直抽鼻子。

  「你們不是一直說本案和競選有關嗎?再說,我也是剛把這些線索和失蹤案聯繫在一起的。現在看來,菲奇一定有個情人,正是他們兩個設計謀害了我叔叔!菲奇的情人還偽造了一個恐嚇電話,故意轉移咱們的視線!哼,衛生間裡的剃鬚液一定是菲奇情人留下的!這對狗男女,我叔叔屍骨未寒,他們就住到了一起,我現在就把他們都捆來!」

  說完,亨哧就像憤怒的公牛一樣,掏出槍就要往外衝。

  「等一等,亨哧,」龍克急忙把他拽住,「先別那麼衝動。你還記得你叔叔為什麼和菲奇爭吵嗎?」

  「我怎麼知道?我一去他們就不吵了。管他因為什麼呢,反正吵架總是事實!」說完,亨哧又要向外衝。

  龍克乾脆堵住了門口:「就算兇手真是菲奇,也別那麼急嘛。亨哧,如果你嬸嬸真有一個情人,你認為會是誰呢?」

  「是德伯!」亨哧想也沒想就說,「那傢伙,沒事兒總往我叔叔家跑,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倒是有這種可能!」巴託也補充道,「德伯和誰來往都不多,就是和菲奇太太來往最密切,三天兩頭往鎮長家跑。我看,他和這案子一定有關係!」

  龍克打了個響指,他覺得這案子越來越有趣了。

  「不管怎樣,我們的確有必要去拜訪一下菲奇太太。這案子已經很有些眉目了。」

  亨吉鎮長那座帶花園的豪宅就坐落在小鎮東北角的花生街上。

  這是一條風景怡人的街道,緊挨著樹木蔥鬱的巧克力鎮公園,是鎮上唯一的富人街。

  此刻,龍克他們就站在鎮長家的院門前。雖然已經按了三次門鈴,裡面卻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巴託的臉色變了:「難道菲奇被兇手殺人滅口了?」

  大家正要往裡衝,菲奇那啤酒桶般的身影卻一搖一擺地從二層白色洋樓裡挪了出來,費力地挪到了大門旁。

  「龍克,」 「啤酒桶」怒氣衝衝地問,「你還沒有鎮長大人的消息嗎?」

  「我們已經找到一些頭緒了,今天來,正是要向您再了解一些情況。」

  「找到頭緒了?」菲奇不但沒高興,反而有些驚慌,臉上的怒氣也少了許多,嘴裡嘟噥著,「還了解什麼情況?我知道的不都跟你們說了嗎?」

  龍克注意到,和四天前相比,鎮長夫人不但沒因鎮長失蹤而消瘦,反倒胖了一些,臉上的氣色也出奇地好,讓人不能不懷疑她的清白了。

  鎮長家的客廳十分豪華,家具都很名貴,上面擺了不少不知真假的古玩。靠牆是一排真皮沙發,正面的牆上掛著許多巨幅世界名畫。桌上的薰香爐裡冒著香氣,燻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龍克在屋裡走了幾步,停在了世界名畫的前面。

  「菲奇夫人,聽說鎮長在失蹤前一天的晚上曾經和您爭吵過,有這回事嗎?

  菲奇愣了一下,隨即暴怒起來:「聽著,這些都是家庭隱私,你無權知道!」

  「如果這件事關係到亨吉鎮長的失蹤案,我就有權知道!」

  望著龍克那從面具後面射出來的犀利目光,菲奇終於軟了下來。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懷疑鎮長正在和一個女人秘密來往。」

  「您有證據嗎?」

  「廢話!要是有證據,我早把他的腿打斷了!」

  巴託和亨哧對視了一眼,他們突然覺得亨吉鎮長失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躲開母老虎一樣的老婆了。

  「我們換個話題。聽說亨吉鎮長上了巨額保險,而受益人正是您,對嗎?

  菲奇的胖臉又開始哆嗦起來:「什麼?你……你敢懷疑我?」

  「還沒到懷疑的程度,不過任何案件總是有動機的,尤其是那些有預謀的案件。我們現在只不過是在尋找作案動機而已。」

  菲奇不再說話了,她開始不住地擦汗。

  龍克繼續欣賞牆上的畫,他總覺得這些畫有些奇怪。當警長的目光從名畫中間的那幅亨吉鎮長的巨幅肖像上掃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感到畫像的眼睛動了一下!

  龍克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假裝繼續欣賞畫像,可眼神卻只盯著一個地方——畫像的眼睛!

  這時候,門鈴突然響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門外沒人,地上有一封信。

  菲奇把信拿回來,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起來,那表情就像看見了一條毒蛇,而且一定是劇毒的眼鏡王蛇,不然她的酒桶身子也不會跳得那麼高。

  龍克接過信。極普通的信封信紙,信封上沒有字,信紙上有一段用報紙剪字貼成的話:

  今天中午兩點前,把五十萬現金放到騎士街從北向南數第五個垃圾桶前面,要用今天的《巧克力鎮報》包好。記住,鎮長現在在我們手裡,報警只會使他喪命!錢到放人。

  巴託驚叫起來:「亨吉鎮長真被綁架了!」

  亨哧吼得更響:「這群渾蛋,敢綁架我叔叔!看我不砸爛他們的腦袋!」

  龍克也有些吃驚:「菲奇夫人,看來鎮長真的被壞人綁架了。咱們必須按綁匪說的去辦。請您把錢準時放在指定地點,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順利抓住罪犯,營救鎮長。」

  「這不可能!」菲奇又跳了起來,比剛才還高,「休想讓我給那些騙子白送錢!那可是五十萬哪!」

  一絲笑意滑過警長的眼睛:「您怎麼知道這是白送錢呢?」

  「這還用說嗎?」菲奇的臉漲得通紅,「鎮長已經失蹤四天了,綁匪現在才來要錢,這正常嗎?鎮長肯定已經死了!」

  「的確有這種可能,但這只是一種可能啊。只要鎮長還有一線生還希望,我們就應該努力營救。難道您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平安歸來嗎?再說,亨吉鎮長在銀行的存款也是付得起贖金的。」

  這下菲奇無話可說了,她像是心臟病突發似的,雙手捂胸、滿臉痛苦地跌坐在沙發上。這五十萬贖金讓她的心都碎了。

  「要是付了贖金還救不回鎮長怎麼辦?」菲奇帶著哭腔,怨毒地瞪著龍克。

  「有這種可能,」龍克假裝苦惱地說,「我們只能盡力將錢財追回。不過,這一切得在確保鎮長人身安全的前提下進行。好了,菲奇夫人,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請您馬上去準備贖金吧,我們也要去準備一下了。」

  當龍克他們離開鎮長家時,菲奇正在將一套昂貴的茶具奮力摔在牆上——她簡直被氣瘋了。

第8章 綁匪的詭計

  現在是下午一點四十五分,溫和的陽光均勻地灑在小鎮南端的騎士街上。

  騎士街是小鎮最偏僻的街道之一,住戶很少,都集中在街的西側,而街東側則是一大片荒地,長滿了樹木和一人高的野草。

  相傳早年間,這裡經常有強盜出沒,是小鎮最不安全的街道。

  此刻,龍克警長正隱藏在騎士街西側的一座二層小樓的樓頂,那兒有一座煙囪,正是理想的掩體。

  和警長在一起的還有巴託。

  「龍克,」巴託手持望遠鏡,異常興奮地盯著街對面的五個垃圾桶說,「你說究竟是誰綁架了亨吉鎮長?」

  「這我可不清楚。」龍克悠閒地靠在煙囪後面吃著巧克力,「這件事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正說到這裡,巴託突然壓低了聲音:「來了!龍克,菲奇夫人來了!」

  一陣汽車引擎聲從遠處傳來。

  巴託繼續作著現場解說:「她下車了……手裡拿著裝錢的報紙包……她走到了垃圾桶那兒……我的天,她在幹什麼?雙手捧著報紙包親了又親,看了又看,放下又拿起來,簡直就像和親兒子生離死別……哦,她終於走了,還一步三回頭呢。看來,菲奇夫人和錢的感情可比和鎮長的深多了……」

  警長笑了。他看了看表—— 一點五十五分,綁架犯隨時都可能出現。他拿起自己那架望遠鏡,也在街上認真搜索起來。

  中午的騎士街十分寂靜,不但沒有行人,連只老鼠都沒有。整條街上最顯眼的就只有那個報紙包了,此刻它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第五個垃圾桶前面的地面上。

  一刻鐘過去了,什麼也沒發生,報紙包仍舊躺在那裡。

  「搞什麼鬼!都超過規定時間十分鐘了!」巴託不耐煩地說。

  「噓!」

  龍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遠處有一個人正向垃圾桶走來。

  「是塔格!」巴託低聲驚呼起來,「我怎麼把他忘了?龍克,你不知道,就在鎮長失蹤的前一天,我聽到塔格和菲奇吵架呢。塔格不是開了一家小商店嗎?菲奇經常去他店裡買東西卻不給現錢。塔格向菲奇要錢,菲奇卻總說塔格的商品有質量問題,不找他賠償就不錯了。嘿,菲奇向來就是這樣到處佔小便宜。那天他們吵得很兇,塔格說,如果菲奇再不還他錢,他就一定要讓她後悔!我當時還在想他能用什麼方法讓菲奇後悔呢,原來他是想綁架鎮長啊!天哪,為了一點兒錢就綁架鎮長,這也太不值當了……看,他還拎著兩包垃圾呢,裝得還挺像……」

  龍克沒理絮絮叨叨的巴託,雙眼死死盯住塔格。

  塔格不慌不忙地走到第五個垃圾桶前,伸手去掀垃圾桶的蓋子。可是也許是下雨生鏽的原因吧,桶蓋居然沒掀起來。塔格不滿地重重踢了垃圾桶一腳,嘴裡罵了句什麼,順手打開了旁邊的垃圾桶,將垃圾扔了進去。

  塔格就這樣走了,他根本就沒動那個價值五十萬的報紙包,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這怎麼可能?」巴託既吃驚又失望,他用力抽了抽鼻子,「不對!他一定是發現我們了,所以才沒拿那包錢!龍克,我建議馬上逮捕塔格!」

  「等等,再等等!」

  龍克的眼睛仍舊盯著下面,也不知是要等等再抓塔格呢,還是他根本不相信塔格是綁架犯。

  巴託的頭上都急出汗了,他擔心塔格一回去就會馬上殺了亨吉鎮長!龍克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還不行動?

  就在這時,一輛摩託車突然從遠處開了過來。

  「是魚頭,」龍克低聲說,「基丁的好朋友!」

  魚頭的車開得很慢,像是在街上閒逛。當他經過垃圾桶的時候,似乎向報紙包瞟了一眼,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一路開了過去。到達街的另一端後,魚頭停住車,大聲唱起了歌,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這傢伙,搞什麼鬼?」

  龍克緊盯著魚頭的背影,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可這小子卻一拐車把,拐進了旁邊的一條街,不見了。

  當警長將目光重新移回到垃圾桶前面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是哪裡呢?

  又一陣引擎聲從遠處傳來。

  龍克他們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一輛翠綠色毛毛蟲牌跑車已經拖著尖銳的剎車聲,閃電般停在了垃圾桶前。

  菲奇太太竟然又回來了!

  「聽著,」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下車、把那包錢重新抱在懷裡後,菲奇太太終於喘了口氣,她大聲對四周喊著,「綁匪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交易取消了。你們這群笨警察,一定是你們暴露了目標!這可怪不得我。我可不能再像傻瓜似的,把錢放在這裡給你們當誘餌了!」

  說完,這位啤酒桶夫人和她的錢與車一起駛離了騎士街。

  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巴託的臉色難看極了:「真沒想到綁匪那麼狡猾,連咱們藏在這裡都被發現了!龍克,咱們……咱們撤吧,待在這裡已經沒什麼價值了。」

  龍克仍舊沒有動,他的眼睛一刻也沒從望遠鏡前離開。

  突然,他冷哼了一聲:「只有菲奇那種蠢女人才會上當。巴託,仔細看著,好戲就要開場了!」

  巴託舉起瞭望遠鏡,可是好戲在哪兒呢?整條街上還是那麼安靜,視野中連個會動的東西都沒有,似乎連螞蟻都回家睡午覺去了。

  巴託的眼睛都酸了,他正想閉會兒眼,卻突然看到第五個垃圾桶的桶蓋動了一下!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的話,誰也不會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那個又髒又臭的垃圾桶裡居然鑽出一個人來!

  正是巧克力小鎮的不良少年、巴託的同學、亨吉鎮長的鄰居、基絲夫人的寶貝兒子——基丁!

  基丁先是一陣狂吐,然後搖搖晃晃地向街口走去,看得出他已經徹底被垃圾燻暈了。他的小乾巴臉上滿是泥汗混合物,額頭上起了一個大青包,正是被塔格間接踢中的。他手中的東西最是引人注目,那是一個報紙包,大小和菲奇的報紙包完全一樣。

  「龍克,難道……」巴託緊張得直喘粗氣,「難道菲奇中了基丁的掉包計?!」

  「你終於說對了!這正是綁匪讓菲奇用報紙包錢的原因,因為他們早就把同樣的紙包準備好了,還在垃圾桶下面事先挖好了可以掉包的洞。剛才魚頭唱歌,正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基丁趁機完成了掉包,而後他們又通知菲奇取消交易,菲奇必定回來拿贖金,咱們自然就會跟著撤退。到那時候,基丁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著巨款逍遙法外了!好了,現在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龍克將手臂一揮:「出發!」

  警長和巴託順著預先準備好的繩索迅速滑到樓下。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跨上藏在灌木叢後面的野驢牌大摩託,魚頭的摩託車已經從街角拐了回來,載著基丁向鎮外方向迅速逃去!

  「龍克,快下命令,別讓他們跑了!」巴託急得直喊。

  龍克不慌不忙地打開步話機:「亨哧亨哧,目標向你方向前進,務必攔截!」

第9章 超級警察——亨哧

  基丁的心情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超爽!

  沒想到五十萬現金這麼容易就搞到手了,而且還是在龍克警長的嚴密監視之下,基丁越發覺得自己有犯罪天才,他興奮得直想翻跟頭。

  這五十萬隻是一個開始。基丁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幹,就一定能成為一個聞名世界的大盜!他現在就要和魚頭帶著這五十萬去外面的世界闖蕩闖蕩!

  基丁正在編織著未來的美夢,僻靜的街道中間突然躥出來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超級警察!

  這是一個身著迷彩裝、臉上畫滿油彩的人,身上纏滿了子彈帶,腰裡掛著七八顆手雷,背後背了一架單髮式火箭發射器,手裡端著一支半自動步槍,正是警官亨哧!

  「不想死的就給我滾下來!」路中間的亨哧威風凜凜地大吼道。

  「基丁,怎、怎、怎、怎、怎麼辦?」魚頭緊張地問。

  「沒事,他們警察就會嚇唬人,衝過去!」基丁自信地說。

  魚頭同時提高了車速和自己心跳的速度,向亨哧衝去。

  槍真的響了。

  摩託車的前輪被打成了廢鐵,失去平衡的車將魚頭和基丁重重地摔在地上。還沒等他們爬起來,手上已經被亨哧戴上了手銬。

  亨哧的槍口抵住了基丁的腦袋:「聽著,三十秒內說出犯罪經過和藏我叔叔的地方,不然就準備遺囑吧!」

  基丁的小乾巴臉上像抹了強力增白粉蜜,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了。他一咬牙,賭定眼前這個警察不敢做出太過火的事,於是決定強硬到底。

  「你……你也聽著,你這是逼供,會被警察局開除的!我……我現在什麼也不說,我……我要見我的律師!」

  亨哧的臉像被潑了盆豬血——通紅!

  「好,有種!」

  亨哧把半自動步槍扔在地上,掏出腰裡的手雷:「拉環後十秒爆炸。這是你最後的坦白機會,不然咱們同歸於盡!」

  「你……你嚇唬誰?」基丁繼續死硬。

  亨哧不再說話,一把抓住基丁,用嘴咬掉手雷拉環,然後將手雷塞在基丁和魚頭之間。手雷刺刺地冒著煙。

  「十!……九!……八!……」亨哧倒計時。

  「嚇……嚇唬我?我……我要害怕我就不叫基丁!」基丁狂叫。

  魚頭可沒那麼勇敢,乾脆昏倒過去。

  「……七!……六!……五!……」

  亨哧面無表情,基丁的臉上可是在不斷地抽搐。

  「把……把這東西拿走!要……要出人命的!」

  「……四!……三!……二!……」亨哧堅定得像座石像。

  「你這個瘋子!」基丁渾身下起了汗雨,「我說我說!我們根本沒綁架鎮長我們只想騙點兒錢真的我發誓快把那該死的東西扔掉!……」

  「太晚了!」亨哧冷酷得像死神。

  一聲巨響!

  手雷爆炸了。基丁和魚頭爛泥一樣癱在一片紙屑和彩帶中,原來那只是一個煙花手雷。

  當龍克和巴託趕到時,兩名「綁匪」還沒從昏迷中醒來,他們身前的地上被某種液體浸溼了一大片,並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臊臭味兒。

  「嘿,亨哧,你把他們怎麼了?」龍克擔心地說。

  「也沒什麼,只是和他們開了個玩笑。」亨哧頗有些得意,「從他們嘴裡得到了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好消息是他們全招了,錢也追回來了;壞消息是他們根本不是什麼綁匪,只是兩個騙子,咱們還得去尋找真正的兇手!」

  「嘿嘿,」龍克神秘一笑,「我想咱們用不著去找兇手,他會自己走出來的。巴託,咱們現在就把錢給菲奇夫人送回去。亨哧,你最好去換身衣服,你這個樣子實在有點兒……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從哪兒找來這一身行頭的?」

  「這可是我的收藏品,除了手雷全是真傢伙!」亨哧頗為得意,「你知道嗎,我舅舅在軍隊裡是管槍械的……」

第10章 出人意料的結局

  下午兩點五十分,龍克他們再次來到鎮長家。

  然而,還沒等他們按門鈴,就差點被從裡面衝出來的「啤酒桶」撞倒。

  「菲奇夫人,您這是去哪兒?」龍克問。

  「錢!我的錢呢?!你們這群笨……」

  披頭散髮的菲奇太太突然看到了龍克手上的報紙包,愣住了。

  「我們正是給您送錢來的,您的錢被人掉包了。」

  菲奇太太一把搶過紙包,迫不及待地打開。

  當她看到那五十萬鈔票都完好無損地躺在裡面的時候,頓時熱淚盈眶,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給了每個人一個熱吻,差點兒順便把他們都勒斷了氣。

  「請進,快請進!」

  這次菲奇客氣多了,她把大家讓進客廳,並親自為他們倒茶。

  「菲奇夫人,」喝了口茶後,龍克抬起頭,「很遺憾,亨吉鎮長還沒有找到,那兩個傢伙根本不是什麼綁匪,只是兩個騙子。」

  「這沒關係,那隻笨豬早晚會被找到的。」鎮長夫人毫不擔心地說。不過,她似乎又覺得這樣說不妥,忙改口道,「你們可也別閒著,要知道亨吉鎮長已經失蹤四天了!」

  「我們當然會抓緊時間。」警長看了看表——三點整,「菲奇夫人,從目前的情況看,鎮長被綁架的可能性仍然很大,如果有新的情況,希望您能及時和我們聯繫。」

  警長準備告辭。

  可就在這時候,鎮長家的電話突然響了。龍克示意菲奇按下免提鍵,電話中傳出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聽著,鎮長在我們手裡,按我說的做,今晚十二點前把五十萬現金放在巧克力倉庫後面的樹林裡,別告訴警察,不然就等著給鎮長收屍吧!」

  電話掛斷了,在菲奇氣得差點兒咽氣之前。

  「看來我們只能這樣辦了,菲奇夫人,」龍克似乎還嫌菲奇跳得不夠高,故意說道,「您無論如何得把五十萬現金準時送到,這是救亨吉鎮長的唯一辦法。」

  「休想!誰也別想再動我的錢!」菲奇快要氣炸了,她突然衝著客廳正面的牆壁大吼起來,「你這隻笨豬,還不快滾出來?難道要把我氣死嗎?」

  巴託和亨哧都愣住了,只有龍克的臉上露出一縷意料之中的微笑。

  接著,牆壁上那幅巨大的鎮長畫像慢慢移向一旁,露出一個洞口,從裡面鑽出來的,正是已經失蹤了四天的亨吉鎮長。此刻,他正尷尬地和大家打著招呼:「哼哼哼,你們……下午好啊。」

  「龍克,我真沒想到鎮長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才一離開亨吉家,巴託就忍不住憤憤起來,「他居然把自己『綁架』了!還偽造了那個恐嚇電話!還在樹林裡留下條帶血的領帶!從一開始他就把我們都騙了,害得咱們白忙活了好幾天!」

  「是啊,」龍克點點頭,「鎮長雖然看起來不精明,可他也並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沒有頭腦,不然也就不會在兩年前擊敗那麼多競選對手,當上小鎮鎮長了。就說這次吧,這招以退為進就十分高明。本來鎮長的競選前景並不妙,因為領先那麼一兩個百分點,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成為首選的攻擊目標,很可能成為最先被淘汰的競選者。可現在呢?不但其他競選者都成了理論上的嫌疑犯,而且在失去鎮長的競選威脅後,他們還混戰了起來。另一方面,鎮長的失蹤又激發了小鎮居民的同情心,使他們想起了鎮長的好處。嘿嘿,不管怎樣,亨吉鎮長都是這次失蹤事件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贏家——如果他沒被咱們發現的話。」

  「可你又是怎麼知道,鎮長是躲在自己家裡的呢?」巴託問道。

  龍克舒展了一下身體,說道:「其實鎮長的騙局並不是沒有漏洞的,那條帶血的領帶就是一大敗筆,它的存在只會讓人懷疑。巴託,你什麼時候見鎮長戴過這麼不體面的領帶呢?尤其是在公園節這麼隆重的場合?顯然,小氣的鎮長是因為捨不得弄髒一條新領帶才這麼做的,他早就打算要犧牲這條舊領帶了。另外,要怎樣才能在搏鬥中把領帶拽掉呢?通常它只會越拽越緊,甚至要人的命。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鎮長自己把領帶解下來放在那裡,他這麼做無疑是要製造出自己遇害的假象。」

  巴託的腦袋上下運動著表示贊同。

  龍克繼續說:「只可惜,一開始我還是上了鎮長的當,忽略了這個重要細節——他當著咱們接聽恐嚇電話的表演實在太逼真了,讓我真的相信有人在威脅他。幸好,亨哧發現了那些關鍵線索。」

  「我?」一直悶悶不樂的亨哧吃驚地抬起了頭。

  「對,就是你!」警長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曾懷疑菲奇夫人謀害了你叔叔嗎?雖然你的懷疑並不準確,可你收集的那些線索卻相當有價值,從中可以得到三點結論:首先,鎮長夫人並沒有謀害鎮長,不然,她不會在動手的前一天和鎮長吵架,在鎮長失蹤後大吃大喝,還留情人過夜,這也太容易暴露自己了;第二,菲奇夫人對鎮長的失蹤並不擔心;第三,鎮長家裡藏著一個男人。這三點加在一起又恰恰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鎮長並沒失蹤,他就藏在家裡!」

  巴託和亨哧同時發出一個長長的「哦」。

  「之後咱們去亨吉鎮長家,在客廳裡我有幸發現了鎮長的藏身之所——就在巨幅鎮長肖像的後面。我斷定那肖像是一道活動門,因為肖像上的眼睛曾經動過,想必是亨吉鎮長正通過觀察孔監視咱們呢。至於後來讓鎮長自動現身嘛,這就要感謝基丁了,是他讓我看到了菲奇夫人在吝嗇和守財方面是多麼的讓人吃驚和佩服。聯想到鎮長在失蹤前和菲奇吵過一架,我相信一定是菲奇並不支持鎮長的做法,尤其是這種做法很有可能讓她破財。所以在從騎士街回來的路上,我順路去了趟五金店老闆馬哈先生那兒,請他幫了個忙,於是就有了三點整的綁匪電話。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菲奇夫人真的急了,為保住那五十萬,她選擇了背叛鎮長。」

  巴託和亨哧這才明白,原來那電話是馬哈先生打的。

  「大前輩,我有一件事想問您。」亨哧有些不自然地說。

  「說吧。自從離開鎮長家你就一直不高興,一定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啊……是。我叔叔對我很好,可他這麼做確實觸犯了法律。如果你是因為我的原因不處罰他,我心裡會很難過的……」

  龍克笑了:「如果把亨吉鎮長自編自導的失蹤案公布出去,選民們肯定不會再支持他了。亨哧,與其讓那些瘋子和偽君子來當鎮長,我寧願投你叔叔的票,至少他還真實些。我相信這樣做,對小鎮是有好處的。你說呢,巴託?」

  巴託點了點頭:「我想,真實大概是亨吉鎮長唯一的美德了。」

  大家都笑了。

  一周後,亨哧離開了巧克力鎮。

  由於協助破獲了基丁勒索案,亨哧已經順利通過了實習期,成為一名正式警員了。

  在小鎮的長途汽車站,龍克和巴託目送亨哧所乘的汽車漸漸遠去。

  「終於走了!」龍克長出了一口氣,「幸好這一個月他沒惹出什麼大亂子。知道嘛,基絲夫人已經準備起訴了,自從亨哧破獲了基丁的勒索案之後,她的寶貝兒子最近總是尿床。」

  「可是……」巴託用力抽抽鼻子,顯得很緊張。

  「可是什麼?」

  「可是……」巴託又抽抽鼻子,「亨哧他……他說他特別佩服你,他回去後要申請調到小鎮來當警察,當你的助手……」

  「什麼?!」龍克覺得嘴裡像吃了黃連那麼苦,「我沒有得罪他啊,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龍克心情沉重地走了。只剩下巴託在那裡偷偷地笑,因為這只是他和警長開的一個玩笑。

第11章 連續發生的失蹤案

  六月的中午,晴。

  巧克力鎮警察局辦公室裡,龍克警長正懶洋洋地靠在扶手椅上,手中的《警訊報》剛好翻到這樣一篇文章:

  令冰激凌小鎮居民提心弔膽的兒童失蹤案於今晨再次發生!

  今晨,施奇先生發現自己七歲的兒子神秘失蹤,而他昨晚入睡時尚在自己的臥室內!施奇先生的臥室與兒子的臥室只有一牆之隔,當夜他未聽到任何異常聲音,門窗亦關閉完好。此案正在調查中,警方尚無任何線索。

  雖然施奇先生家向來怪事不斷,一年前兒子重病急需用錢時,他的床下就意外地發現了神秘的一萬元錢,可這次發生怪案的卻不止他一家。準確地說,這已經是連續三天內冰激凌鎮的第三起兒童失蹤案了,前兩起與此案的手法如出一轍。據本報特約犯罪學權威評論專家——具有多年犯罪學研究經驗的賴特教授分析,各種跡象均表明,這些神秘案件絕非普通罪犯所為,而是出自傳說中的某種怪物之手……

  「嘿嘿。」

  警長輕蔑地一笑,手一揚,報紙便歪歪斜斜地跌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這去處實在和它上面刊登的垃圾文章相配。

  是呀,如果每一件神秘案件都可以讓傳說中的怪物來頂罪,那還要警察幹什麼呢?乾脆都去找芭拉姨媽——鎮上唯一的女巫——解決算了。

  桌上的電話狂響起來。

  是亨吉鎮長的電話。

  鎮長大人的聲音向來都像他的名牌禮服那樣體面,除了遇到兩件事時:錢受到損失,烏紗帽受到威脅。現在一定是發生了其中一件事,因為鎮長的聲音不但不體面,而且簡直比豬被屠宰時的慘叫還難聽。

  「哼哼哼,我是亨吉鎮長!聽著,龍克,出大事啦!巧克力全沒啦!……什麼巧克力?當然是大家為巧克力節準備的、裝在巧克力倉庫裡的那些巧克力!整整一倉庫啊,全都不見啦!……」

  聽到這裡,龍克也怒吼起來:「什麼?告訴我,是誰偷吃了我的巧克力?!」

  「哼哼哼,先別想你的巧克力!最重要的是巧克力節不能沒有巧克力!絕對不能!我以鎮長的名義命令你,在巧克力節開始之前一定要把巧克力給我找回來!找回來!……」

  龍克看了一眼手錶——下午一點——離晚上的巧克力節慶祝晚會開始只有六個小時了。

  鎮長聲音的不體面是可以理解的。

  巧克力節是巧克力鎮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今年的巧克力節又恰好是巧克力鎮第五百個巧克力節,就連平日為募捐一分錢都會得一次心絞痛的鎮長大人,都含淚掏錢為全體鎮民買了份神秘禮物——雖然大多數人認為此舉是為了拉攏選民,好讓大家在下次改選鎮長時投他的票。

  在這樣歡歌笑語激動人心的巧克力節上,在亨吉鎮長破天荒給大家買了禮物的巧克力節上——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難得——怎麼能沒有巧克力呢?

  龍克的憤怒也是有理由的。

  每年的巧克力節上,小鎮居民都會拿出自己精心製作的巧克力與大家分享,最出色的巧克力製作者將獲得金巧手獎,獎金可是整整一萬元呢!

  就是為了這筆獎金,龍克早在一周前就精心製作了一大盒香濃好吃的牛奶香草榛果巧克力,昨天才把它們交給鎮上的巧克力收集員,誰想到今天就發生了這種事!

  警長咬牙的聲音比說話還響:「誰要是敢偷吃我的巧克力,看我不踢爛他的屁股!」

  五分鐘後,巴託在龍克的電話催促下風風火火趕到了警察局。不過,他可不像每次遇到新案子時那樣興奮,反而有些緊張兮兮的。

  「龍……龍克,你聽說冰激凌鎮的兒童失蹤案了嗎?多……多可怕啊!」

  「哦?你也知道那案子啦?」龍克故意嚇唬他,「我們這裡還有一個更可怕的案子呢。」

  巴託的臉色頓時慘白:「是……是昨天的基丁失蹤案嗎?雖然基絲夫人只要兩小時內看不到兒子,就來報案說他失蹤,但是沒準兒這次真出了什麼可怕的事呢!你看冰激凌鎮不也……」

  警長揮手打斷了巴託:「別再提什麼基丁失蹤案了,我們這次要破的案子,是巧克力神秘失蹤案!」

第12章 毫無頭緒的案發現場

  巧克力倉庫位於小鎮最西頭,儘管這棟建築物已經有上百年歷史了,卻仍然十分堅固,只是位置太過偏僻了——背後是森林,附近只有一個廢棄木器廠。

  不過,無論誰想打倉庫的壞主意,都要看一看自己買沒買人壽保險才行,因為現任的倉庫守衛可是鎮上最優秀的守衛——號稱「無敵鐵拳」的前小鎮拳擊冠軍——木木先生!

  由於上了年紀和貪吃,木木的身材在橫向上取得了巨大突破,肚子總是先於身體其他部分走在最前面。不過,他的兩個大拳頭仍然是小鎮上最有威力的武器;而要是不幸被他那一百五十公斤的身材壓上一下的話,再結實的小偷也非骨折不可。

  誰能想到,這樣優秀的守衛看守的倉庫也會丟東西呢?

  這會兒,木木正在守衛室裡向龍克和巴託講述案件發生的經過。

  守衛室距離倉庫只有五米遠,門外的監視器正對著倉庫大門。

  「……所有的巧克力,全沒了!昨天下午它們還在倉庫裡,我親眼看著巧克力收集員把一盒盒巧克力搬進倉庫,可是今天中午,巧克力都不見了!倉庫門是好的,窗戶是好的,鑰匙一直掛在我的腰上,門鎖也沒被撬過,也沒有人接近過倉庫。從昨晚直到現在,電子監視器一直開著,錄像裡連個鬼影都沒有!可是,可是……」

  木木難過極了,他把龍克帶進倉庫。

  巧克力倉庫平時幾乎總是空著的,只有在巧克力節的時候才會被派上用場。

  龍克還清楚地記得上次進倉庫時的情景。那時,倉庫裡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巧克力包裝盒,空氣中充滿了巧克力的濃香,仿佛牆壁和地面也是巧克力做的……

  可現在呢?陰冷,昏暗,沒有香味,沒有色彩,沒有巧克力,甚至連巧克力包裝盒也沒有……整個倉庫空空蕩蕩,像只空了的蝸牛殼,讓人看著就傷心……龍克簡直無法相信,一天前這裡還堆滿了小山一樣的巧克力!

  倉庫裡只有一扇門和一扇很小的窗戶。

  門和門鎖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門口又正對著監視器,盜賊是不可能帶著巧克力從這裡離開的。

  窗戶呢?即使上面沒有安裝拇指粗的鐵條,單就它的高度——足有三米多高——也足以難住盜賊,除非他們是蜘蛛俠或蜘蛛精變的。

  這麼一想,龍克的目光不禁飛上窗戶——那上面果然有隻賊頭賊腦的大蜘蛛,正在鐵條間悠然地織著一張新網,那股傲慢勁兒,仿佛在向警長發出嘲笑呢。

  門窗都沒有問題,牆壁也非常堅固,方磚地面上除了幾個碗底大小的圓形痕跡和一些破碎的紙屑外,再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了。

  盜賊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呢?那幾百盒巧克力又是如何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呢?龍克找不到答案。這案子的確有些怪:巧克力連同那些包裝盒,仿佛是被一個貪吃的怪物一口吞掉了,消失得既神秘又乾淨,連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可是,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巧克力貪食怪」嗎?

  難道是木木監守自盜?龍克立刻槍斃了這個想法。他了解木木——他是絕不會幹這種事的。

  留下巴託繼續勘察現場,龍克決定去查看監視錄像,或許那裡面能提供一些線索。

  錄像一共六盤,從昨天下午五點半鐘——剛好是巧克力收集員將卡車上的最後十幾盒巧克力搬進倉庫的時間——直到現在,共計十八個小時。龍克把第一盤——昨晚五點半到八點半的——錄像帶塞進錄像機,用快進鍵播放。

  幾百盒巧克力確實被搬進了倉庫。龍克清清楚楚地看到木木送走巧克力收集員,然後給倉庫大門上鎖。接著,畫面便靜止下來,除了屏幕左上角那堆時間數字在瘋狂地閃動外,再也沒有其他變化,枯燥得讓人昏昏欲睡。別說是盜賊了,連只蒼蠅也沒出現過。

  龍克正想換下一盤帶子,屏幕上什麼東西跳了一下。他停下來仔細看,沒有東西在跳。倒回去再看,還是沒有。

  龍克放慢播放速度,下決心找出跳的根源。

  突然,巴託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神情像見了鬼,嘴使勁兒張著,卻吐不出一個字。

  「有線索了?」

  「有、有、有、有……」巴託終於叫出聲來,「有地洞!」

第13章 倉庫下面的地道

  這是一個黑魆魆的地洞,就在倉庫一個最昏暗的角落裡,一塊活動的方磚下面,洞口隱蔽得連龍克也沒發現。

  洞口呈圓形,很像怪獸張圓的嘴,大小剛好可以吞下一個人。洞裡寂靜無聲,深不可測,似乎還向外噴著陣陣寒氣。

  龍克率先跳了進去。巴託緊隨其後,姿勢卻不好看——大頭兒朝下。誰叫他偏要那麼使勁地揪著龍克的衣角呢?

  洞並不深,兩個人都安全「著陸」。

  四周漆黑一片,警長只好用手來代替眼睛。

  這是一個一人來高的洞,洞身很圓,洞壁也很光滑,很像是怪獸的食道。「食道」傾斜向下,很快又變成水平的,大概是通向「怪獸的胃」。越往裡走越覺得潮溼憋悶,讓人透不過氣來。

  「巴託,」龍克禮貌地說,「如果你不想讓我破產,就別用那麼大勁兒拽我的衣服,會破的。最近辦案,已經被你拽壞三件上衣了,這個月,我可沒錢再買第四件。」

  縮在龍克身後的巴託頓時滿臉通紅,他手上鬆了點勁兒,卻仍像抓著一隻隨時會飛走的鷹。

  幸好地洞開始向上傾斜了,空氣也清新了一些。前方出現了一點光亮,在黑暗中顯得神秘而耀眼。

  巴託將警長的上衣拽得更緊了。

  終於到了地洞的出口,上面竟然連個遮掩都沒有,可以直接看到湛藍的天。

  龍克從洞口探出頭,發現自己正被破舊的木條、木板包圍著,原來出口隱藏在廢舊木材堆當中。再向四周看:斑駁的廠房,寂靜的車間,殘損的圍牆,生鏽的鐵門……這不就是距巧克力倉庫不遠的廢棄木器廠嗎?這木器廠幾年前還挺紅火,可現在凋零得只剩下一些破木板和空木箱子了。盜賊倒是很狡猾,從這裡挖地道絕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警長看了看地洞出口附近的土堆,土很新,說明地洞才挖成不久。他又來到木器廠的後門,那裡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月亮大街,是進出木器廠的捷徑。地道不是一天挖成的,挖地道的人要想天天來木器廠又不被人注意,就只有走這條小路。所以,這路上一定會有一些線索。

  鞋印!一些清晰的和不太清晰的鞋印!

  龍克的嘴角浮起了一層笑意。

  跟在警長身後的巴託也看到了鞋印。他假裝專業地說:「這是鎮上最普通的鞋印了,我敢說全小鎮至少有一百個人穿這種鞋!就算這是挖地道的那個人留下的,我看也沒什麼價值。」

  龍克卻仍然認真觀察著:「鞋印有新有舊,說明鞋的主人經常來,嘿嘿,只能是那個挖地道的。鞋印是小尺碼的,步距不寬,印痕不算深——比我的淺,可以推斷出鞋的主人是個體形瘦小的人……」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小鎮上個子瘦小的人可多了去了,夠咱們調查好幾天的呢。」

  「大概用不了那麼長時間。木器廠附近住家很少,鞋的主人經常步行來挖地道,說明他的住處離這兒並不遠,我想總不會超過步行二十分鐘的路程。」

  「啊!對對!」巴託有些明白了,「這樣一來咱們需要調查的範圍就小多了!讓我想想,住在附近二十分鐘路程之內的都有誰……啊,不超過十五個!護士朱迪小姐,管道工縮羅先生,圖書管理員莫索先生,食品店店主塔格……最多一天時間就能調查完!」

  「可能需要的時間會更少!」龍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巴託,你一定注意到地道修得是多麼漂亮,又光滑又齊整,相當專業。你難道不認為,挖地道的人應該有類似的工作經歷嗎?」

  經龍克一提醒,巴託才想起剛才經過的地洞的確很齊整,雖然那時候他只顧上拽龍克的上衣了。

  「啊,我明白了!你是說,挖地道的……是縮羅?!」

  沒等巴託說完,龍克將手一揮:「出發!目標——縮羅先生家!」

第14章 身上長滿眼睛的怪物

  縮羅是小鎮上的管道工,專門和各種地下管道打交道,雖然長得縮頭縮腦的,人卻很好,就是膽子小了點兒。也正因此,沒人相信他能幹壞事,甚至包括龍克——如果不是那些證據都像箭頭一樣地指向縮羅的話。

  十五分鐘後,當龍克和巴託敲響縮羅家房門的時候,卻聽到裡面有人在哭。屋裡的人聽說來客是龍克警長,頓時不哭了,可也沒閒著,因為這時房間裡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像是房梁倒塌了。

  開門的是矮胖的縮茜太太——只能是她,縮羅先生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呢。兩個人的表情都像大白天遇見了鬼,房間裡亂得像剛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

  「嘿嘿,你們這是要……搬家嗎?」龍克故意輕鬆地說。

  誰想聽到這句話,縮羅夫婦仿佛聽到了死亡判決書,差點兒昏過去。

  「縮羅,你個天生的笨蛋!」縮茜太太尖叫起來,「我說什麼來著?你根本就不是能幹壞事的人!向巧克力倉庫挖地道,你以為警察會不知道是你挖的?以前你幹過的哪件事兒幹成了?現在可好,警察都找上門來了!人家連咱們想要逃跑的心思都看穿了,專等到咱們收拾東西的時候連窩兒端!完了!我的幸福,我的青春,我的毒藥牌化妝品……全完了!縮羅,你就等著被判無期徒刑吧!……」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一直縮縮著的縮羅先生終於挺直了脊梁,他提高嗓門說,「我是沒錢,可咱們活的也不錯。要不是你總跟基絲、菲奇那種人攀比,我也不用想方設法弄錢!你以為大夏天挖地道舒服啊?好吧,就判我無期徒刑吧,反正這種天天挨罵的生活我也受夠了……」

  「哦,縮羅!」不等縮羅說完,縮茜太太已經淚流滿面地撲了過去:「我說你也是因為我愛你!錢少沒關係,只要你陪著我就好,千萬別把我一個人拋下……」

  縮羅和縮茜抱頭痛哭,仿佛世界末日來臨。

  無須再聽,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現在要做的只是拿回那些被偷的巧克力。

  等縮羅夫婦的眼淚告一段落後,龍克打斷他們說:「縮羅先生,請把那些巧克力交出來吧!」

  「巧克力?我……我沒拿巧克力!」

  龍克和巴託不禁對視了一眼。

  「那你為什麼要挖地道?」巴託問。

  「是……是這樣的……你知道我做巧克力的手藝還……還不錯,我很想得到金巧手獎和那一萬塊錢獎金,可是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拿到冠軍,所以……我就想了一個壞主意。我想把那幾個競爭對手的巧克力都……都掉了包,換成不好的,所以……所以我就在巧克力倉庫裡挖了條地道……」

  龍克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厭惡:「那麼,你掉包了嗎?」

  「沒……沒掉成……」

  說這話的時候,縮羅幾乎縮成一團,臉上的血色一下退淨了,變成了一種難看的土灰色,兩個瞳孔縮得只剩下針尖大小的黑點兒,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昨晚那恐怖的一幕。

  「昨天晚上,大約八點多鐘,我順著地道來到巧克力倉庫底下,準備……準備去幹那件壞事。我把洞口處的方磚輕輕託了起來,滿以為一眼就能看到那些裝在盒子裡、堆成小山似的巧克力,可是……可是……」

  縮羅深深吸了口氣,艱難地說:「那時候月亮出來了,月光剛好從倉庫的小窗戶裡照進來。倉庫裡不很亮,可周圍的一切都能隱隱約約看清楚。我當時想,這樣的光線正適合我幹壞事。可是……可是我往周圍一看,一下就傻眼了!倉庫裡連一盒巧克力都沒有了!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呢?巧克力收集員不是早就該把巧克力運到倉庫裡了嗎?這時候,我突然看到地上有個奇怪的影子,就在那一小片月光裡!那影子還在動呢!我順著月光向上一看,天呀!我看到了什麼?倉庫牆邊立著一個怪物!它的個子是那麼高,腦袋幾乎和窗戶一邊高!月光是從它的側面照進來的,它的臉藏在了黑影裡,我沒看清它的樣子,只看見它身上長滿了眼睛,有好幾十隻,全都閃著寒光!……」

  縮羅死死盯著自家窗戶,好像此刻那裡就站著那個怪物!屋裡靜到了極點,連巴託的喘氣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後來呢?」龍克問。

  「後來?……沒有後來。我當時嚇昏了,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記不清楚了。」

  「這麼說,你根本沒動那些巧克力?巧克力在你到達倉庫前就不見了,也就是說是在昨晚九點之前丟失的?」

  「應該……是這樣。」縮羅縮著肩膀想了想,「嗯……現在想想,巧克力一定是給那個怪物吃光了!」

  「那麼,有沒有別人知道或者看見你挖了那條地道?」

  「絕對沒有。」縮羅縮縮脖子表示否定,「我膽小,所以挖地道的時候特別小心。這件事只告訴過我太太縮茜。」

  「有沒有可能什麼人碰巧發現了地道,在你之前到達了倉庫?」

  縮羅又縮縮脖子:「絕對不會。那地道是昨天下午才挖通的,我還在地道入口做了記號,要是有人偷著進去,我一定會知道的。」

  龍克不再問了。案件似乎又陷入到黑暗當中。

  縮茜太太似乎看出點兒什麼:「龍克警長,您大概不是來抓我家縮羅的吧。要說我家縮羅可不是壞人,雖然這次動了點兒壞心眼兒,可也把自己嚇得半死!一回來就要收拾東西逃走,生怕人家以為偷巧克力的就是他。我起誓,他可真沒偷倉庫裡的巧克力啊!……」

  「我相信偷巧克力的不是縮羅先生。如果他保證以後不再做這種蠢事,我也不想追究他挖地道的責任了。」龍克邊說邊向外走,手上的和心中的表都在催促他——現在已經兩點半了,離巧克力節慶祝晚會開始只剩下四個半小時。

  走到門口,警長回過頭對縮羅先生說道:「順便說一句,你的地洞挖得非常出色,縮羅先生,只可惜你得把它填上,在明晚之前!」

第15章 叫人頭疼的基絲夫人

  從巧克力倉庫取回那些錄像帶,龍克和巴託趕回鎮警察局。

  快到警察局的時候,龍克買了兩個巧克力香脆爽—— 一種巧克力鎮特有的冷飲,和巴託大嚼起來。

  「巴託,你好像有什麼心事。這么半天一直不說話,這可不像你啊。」

  「龍……龍克,」似乎是受了縮羅的傳染,巴託將整張臉都縮在警帽裡,只露出紐扣般的圓鼻子在那裡獨自淌汗,「我想……我想我知道是誰偷走了倉庫裡的巧克力!」

  「哦?說說看。」龍克漫不經心地說,耳朵卻豎得很直。

  「是……是……」

  巴託連張了幾次嘴,也沒能說出那個名字。他哆哆嗦嗦地從兜裡掏出一個裝證物的小塑膠袋。

  「你看,這是我在巧克力倉庫門後面找到的。我當時沒敢告訴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相信我的推理,可是……可是這的確是一個狗頭!」

  龍克顯然沒明白巴託的意思。他接過塑膠袋,裡面果然有個紐扣大小的金屬狗頭。那是一顆狼狗的頭,做得十分逼真,兩隻眼睛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不會告訴我,是這個狗頭把巧克力全吃了吧?」

  「你真的不知道?」巴託差點兒急出眼淚來,「這……這……是……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是那個巧克力貪食怪——拉庫斯呀!」

  這下,龍克終於明白了。

  他當然知道那個巧克力貪食怪——雖然並不清楚具體長相。傳說那是一個既神秘又兇殘的怪物,身上長滿了眼睛,喜歡到處遊蕩,來無影去無蹤,最愛吃巧克力,其次愛吃狗,再次是各種年齡的小孩子。

  不過,龍克一直都懷疑是否存在這樣一個怪物,因為鎮上各種版本的關於拉庫斯的傳說都出自一個共同的發源地——巴託的姨媽芭拉。芭拉姨媽是小鎮上唯一的女巫,她想像力豐富,最拿手的事是把鄰居家的小孩兒嚇得大白天都不敢獨自出來玩;她也很有經濟頭腦,家裡的各種瓶瓶罐罐只要冠以魔法寶瓶的名義,就都能賣個好價錢。

  「哦,巴託!」

  龍克不禁同情起助手來——有這樣一個姨媽真是太不幸了。

  見龍克不相信自己,巴託激動得連警帽都掀了下來。

  「你難道真沒想過嗎?只有拉庫斯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倉庫,只有拉庫斯才能一下吃掉那麼多巧克力,只有拉庫斯才會連巧克力包裝盒都不給咱們剩下,只有拉庫斯才會和縮羅先生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樣……再說,它還留下了標誌性的作案標記—— 一個金屬狗頭!」

  巴託的眼睛死死盯著金屬狗頭:「我姨媽上個月就告訴過我,她說星相的變化和蝸牛爬行的曲線,都預示著這個月小鎮將發生一場大災難!我知道你不信我姨媽,可是你看,先是和咱們相臨的冰激凌鎮接二連三發生兒童神秘失蹤案;緊接著昨天白天的時候,基絲夫人又報案說基丁失蹤了;然後昨晚又發生了巧克力失蹤案,縮羅還看見一個可怕的怪物……」

  「巴託巴託!」龍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聽著,基丁的失蹤和巧克力失蹤案沒有一點兒關係!再說,他不是經常『失蹤』嗎?那位愚蠢的基絲夫人只要兩個小時沒見到兒子,就會到警察局報案!她居然不知道,要是基丁真能失蹤的話,全鎮居民該有多高興!」

  巴託本想說:可這回基丁已經整整失蹤一天了!不過,當他看出龍克真的生氣了的時候,又把話咽了回去。在這種時候,說什麼話也不如閉緊嘴巴更安全。

  巴託低頭去吃自己的巧克力香脆爽,卻發現可口的冷飲早在烈日下化成了湯,既不脆,更不爽,只剩下黏黏糊糊的一團。他嘆了口氣,轉而又覺得龍克的確有理由厭惡基絲母子:兒子基丁雖然還只是個初中生,可他的名字絕對可以和壞蛋畫等號;母親基絲夫人更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女人,想想都叫人頭疼……

  巴託真的頭疼了,因為此時,他恰好聽到了基絲夫人那嗲聲嗲氣的聲音。尾音拖得極長,一波三折,很有種花腔女高音的自我感覺良好,雖然別人聽起來很像踩上了雞脖子。

  「哎喲——!龍克!巴託!你們倆能不能在找到我的寶貝兒子之前別再到處閒逛啊?」說著,一身貴夫人打扮的基絲夫人從警察局門前的樹陰裡扭了過來。

  「我們……我們可沒閒逛,我們正……正在辦案呢!」巴託才一開口,就不禁結巴起來。

  不過,巴託顯然不該解釋——在基絲夫人看來,敢在貴夫人面前擺理由、找藉口,無異於宣戰!

  「辦——案?!」基絲夫人搖動著小巧的檀香木扇,兩隻細長眼睛像兩臺冷氣機一樣,斜斜地向巴託射著寒氣,「這麼說,你們已經找到基丁啦?」

  「還……還沒找到……」巴託開始出汗了。

  「還——沒——找——到?!」基絲夫人警笛般鳴叫起來,「二十四小時還沒找到我兒子?!這就是我們這些納稅人花錢供養的警察的辦事效率嗎?要知道,在我先生的公司裡,你們這樣的工作效率早就被開除啦!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先生能當上那麼了不起的製藥公司的經理了。要是你們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勤奮,你!」基絲夫人乾瘦的手指直戳向巴託的鼻子,「就不會連個破警探都混不上!還有你!」手指又戳向龍克,「也不會連著兩年都沒升官了……」

  基絲夫人的先生在附近最大的城市——大臘腸市一家非常有名的大製藥公司當經理,這是她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之一,即使在討論基丁失蹤案的時候,也不忘提醒大家注意這件事。

  面對基絲夫人的攻勢,巴託潰不成軍。

  倒是龍克鎮靜從容得多,他只是驚訝地盯著基絲臉上的皺紋,仿佛在感嘆其數量之多。

  基絲夫人被看得心虛,很後悔出門前不該只抹了半斤香粉。

  「基絲夫人,您說的沒錯,」龍克適時開口,「警察的確應該對納稅人負責。可是很不巧,巧克力鎮並不是只有您一個納稅人,而我們手中偏偏有好多個案子。再說,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您的寶貝兒子不久就會自己出現……」

  還沒等警長說完,基絲夫人的冷氣機眼睛又往外射冰箭了—— 她怎麼能允許龍克把那些普通納稅人和她這位貴夫人相提並論?

  「聽著,龍克!在這個小破鎮上,我們家納的稅可是最多的!可是你們這些該死的警察是怎麼對待我們這些高貴的納稅人的呢?竟敢拿我寶貝兒子的生命安全不當回事!竟敢用這麼不負責的態度敷衍我!竟敢……」

  龍克嘆了口氣,忽然轉向巴託:「巴託,我好像對你說過,我的手槍最近老是走火,你不是答應幫我修的嗎?」

  巴託馬上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龍克的嘴角漾出一絲笑意,提高了聲音:「我看咱們得趕緊修一下,一會兒還有重要案子去辦呢。」

  說完,他掏出那支巨大的老虎牌自動手槍,翻來覆去地檢查起來。

  「對不起,基絲夫人,您最好站遠一點兒,這支槍昨天剛剛走火打穿了我的一隻靴子,我可不敢保證您一定會比靴子幸運。」

  龍克這麼說是有道理的,因為他的槍自始至終都對準了基絲夫人。

  「你……你竟敢……」基絲夫人臉更白了,香粉下雪般往下掉,「我……我要去投訴你!」

  說著,她逃向路邊那輛紅得扎眼的「毛毛蟲」牌跑車,慌忙中扭斷了一隻對身高貢獻很大的高跟鞋鞋跟。

第16章 丟失的三分鐘

  基絲夫人終於走了,巴託長出了一口氣。

  龍克看了看表——三點半,離巧克力節慶祝晚會開始只剩下三個半小時了。

  「麻煩的女人,浪費了我半個小時!」

  走進辦公室,電話鈴聲都快把房間震塌了。是亨吉鎮長的電話,詢問巧克力失蹤案的進展。

  龍克沒好氣地答覆了幾句——他現在需要安靜地思考。

  巴託請了會兒假,辦公室裡只剩下龍克一個人。屋裡的一切都靜止下來,只有警長的大腦在飛快地轉。

  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倉庫的巧克力神秘失蹤,沒有指紋,沒有腳印,現場沒留下任何線索,門窗又是那麼完好……更讓人想不通的是縮羅先生看到的那個怪物。它是誰?它是怎麼進入倉庫的?如果那些失蹤的巧克力真與這怪物有關,它又是如何把巧克力偷走的呢?難道它真是傳說中那個能夠穿牆越壁的巧克力貪食怪——拉庫斯?龍克搖了搖頭,把這個剛產生的想法扔進了垃圾桶。

  牆上的時鐘冷漠而固執地走著,離巧克力節開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一想到歡樂的節日上竟然會沒有巧克力,龍克就恨不得把時針倒撥兩圈,好多給自己一些時間破案。

  時間!

  龍克跳了起來!

  對,就是時間!他知道錄像帶上到底是什麼在跳了,是時間!是那些記錄著時間的數字!那些數字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跳」,而是數字之間出現了間斷,換句話說,錄像帶上出現了時間的空白,有一段時間沒被錄上,而這段時間很可能就是案發時間!

  龍克興奮得用力揮了一下拳頭!

  他把錄像帶塞進錄像機,很快就找到了那段畫面。果然,畫面中央的倉庫大門雖然沒有任何變化,可顯示的時間出現了中斷,丟失了三分鐘,從八點二十五分到八點二十八分之間的三分鐘!

  嘿嘿,原來問題出在這裡!有人故意讓監視器少工作了三分鐘,好掩蓋某種真相!

  龍克的眼睛裡閃動著明亮的光芒,但很快又熄滅了。

  是呀,三分鐘能幹什麼呢?要想把倉庫裡的巧克力都運走,沒有三十分鐘是絕對不可能的。三分鐘,最多只能進出一次倉庫,還得有大門鑰匙!那麼,故意讓監視器少工作三分鐘又有什麼用呢?不,也許不是故意,而只是老木木不小心碰了監視器的暫停鍵,或者這本身就是機器的一個小小的故障,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龍克把錄像帶扔到一邊,他不得不重新思索案情。可是,到處是牆壁,他的思路似乎被困在一座迷宮裡,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他拉開辦公桌抽屜,翻出一個裝巧克力的金屬罐子。

  現在正是需要巧克力幫忙激發思維、提供破案靈感的時候。只可惜,罐子裡竟然是空的,龍克這才想起一天前就已經把巧克力吃完了。他貪婪地聞著罐子裡巧克力的餘香,沮喪地垂下了頭……

  突然,他重新抬起頭,一絲得意的微笑滑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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