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時光裡的你小說全文閱讀(都市言情小說時光裡的我們3)

2023-06-02 02:47:48

時光裡的你小說全文閱讀?有些事情明明沒有那麼刻骨銘心,可是我們都記著二十多平方米的粥餅鋪,店門口是那種大片的透明塑料掛簾,煤爐裡燒著水,熱氣氤氳,弄堂裡人來人往,多半都是東洲一中的學生,面孔年輕又朝氣陸珈又給徐嘉修叫了一份粥,眉開眼笑地說:「今天我請你」徐嘉修望著她,不客氣地點頭:「好啊」粥和大餅,簡單又清口的搭配,陸珈吃得心滿意足,徐嘉修也一口粥一口餅地吃著,抬頭對她說:「味道沒變」「當然沒變」餅鋪金老闆順風耳地聽到了徐嘉修的話,笑咧咧指著自己招牌說,「我們金家祖傳的手藝」徐嘉修笑了從頭到尾,徐嘉修心情都很好,好到從餅鋪出來當場收下200塊的罰單,也是滿面春風像是撿到錢的模樣,導致巡警小哥都驚呆了,連連看向陸珈說:「有錢,任性」陸珈也很無奈,今晚的消費,晚飯不到20塊,罰單佔了200陸珈拉扯一下徐嘉修,也忍不住笑起來巡警更莫名其妙了,他真沒見過心寬成這樣的情侶,感覺身為單身狗受到了嚴重的鄙視和傷害的確,有些愉快,只有他和她知道徐嘉修攬著陸珈上車,然後去哪兒,陸珈指著前面,「我們先往前面開」薄暮入夜,道路附近深叢淺叢徐嘉修的車停在東洲一中西校門的旁邊,路燈熠熠生輝,黑色車身也散發著淡淡的光華,西校門對著學校大操場為了學生安全,鐵門常年禁封不開放晚自習時間已經開始,大門那邊不好進,陸珈帶著徐嘉修從操場西邊進去一個隱秘通道,她以為徐嘉修不知道,沒想到徐嘉修也知道「鍾先生會告訴你的?」她問,語氣半分狐疑半分確定徐嘉修不否認陸珈明白了,她告訴了孟甜甜,孟甜甜告訴鍾進,鍾進知道了,基本十班的人都知道了夜裡的操場還算安靜,前面是一幢幢燈火通明的教學樓,遠遠可以聽到老師們的講題聲音和學生的喧譁吵鬧,隱隱約約地交雜在一起,有著難以言喻的親切……陸珈挽著徐嘉修走,終於開口說:「徐嘉修,我以前就想過像這樣跟你走操場」徐嘉修相當溫柔地「嗯」了一聲,頓了頓,接著問:「還想過什麼?」嗯?陸珈抬頭,靠在徐嘉修身上,好害羞,說不出口可是今晚,原本她以為難以啟齒的一些話,很順暢很自然地說了出來包括她寫情書給葉昂暘的事,信封和信紙都一樣是因為還有剩餘,至於為什麼寫情書給葉昂暘,陸珈望了望頭頂的小星星,笑了「我就知道,你圖他牛奶了」徐嘉修冒出這一句,不容置喙的口吻「才不是」陸珈拽著徐嘉修來到操場的石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徐嘉修牽著她的手走在後面,她回頭說,「誰讓你那時候不接受我」她和徐嘉修一起在石階坐下來,繼續想著:大概真有這個原因吧她原以為自己是有戲的,結果沒戲年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定的打擊,正巧葉昂暘出現,她就大腦發熱了那時候的感情,真幼稚啊陸珈這樣想,然而回想起來依舊是滿滿的趣味徐嘉修認真聽著,也沒有亂吃飛醋,只是無奈地看著她慢慢的,徐嘉修看得越來也專注,眼眸黑幽深邃,仿佛也有話要說陸珈回視徐嘉修,徐嘉修伸手放在她的耳後,突然說:「陸珈,那你知道我以前想在這裡對你做什麼嗎?」操場後面就是小樹林,陸珈和徐嘉修來到這裡,也聽著徐嘉修告訴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如果她和他沒有重新碰面,沒有像現在這樣相愛,這些小事可能就隨著歲月的洪流漸漸湮滅,遺忘在匆匆人生道路;或者再次想起,也只是你、我各自的獨家記憶幸好,她和徐嘉修並不是這樣的人陸珈抱著徐嘉修的腰身,她現在怎麼那麼幸福呢,難以言喻的幸福,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她手裡的幸福她傻笑地看著徐嘉修,原來,徐嘉修早就是她的了這是一個多麼令人興奮地發現,簡直比中五百萬還開心她踮起腳尖,再次吻上徐嘉修,徐嘉修灼熱的舌頭在她嘴裡打了個璇兒,手掌在她後背移動,同樣燙得厲害心跳加快,徐嘉修反客為主,吻得愈來愈深,她幾乎輕吟出聲……好像他和她可以做那種不純潔的事了,畢竟她和他都推遲了那麼多年了這種想法真是要命,陸珈笑起來,結果沒一會,她笑不出來了操場入口傳來一道洪亮又熟悉的聲音,緊接著是手電筒晃過來的光亮她和徐嘉修躲在槐樹的後面,感覺心都要跳出來比起現在,剛剛的心跳加快算什麼怎麼辦,是老陸陸珈抬頭看徐嘉修,真著急了她不要被抓啊,不要像早戀分子一樣被抓出去,太丟臉了徐嘉修也望著她,摟了摟她的腰,稍微側過來,他也想不到,沒想到還會被逮第二次,第一次是假的,這次卻是真的徐嘉修心裡想笑,要不主動出去吧?不行……陸珈堅決搖頭那就這樣徐嘉修拉起陸珈的手;陸珈很快明白徐嘉修的意思,緊張變成了亢奮,點點頭一,二,三陸珈跟著徐嘉修跑了起來,徐嘉修帶著她跑得飛快,有夜風呼呼地在耳邊灌過,心裡感覺有什麼要飛了起來……小樹林不止她和徐嘉修兩個人,當老陸手電筒還沒有照過來,兩人已經跑出了一段路這樣的偷跑行為,立馬鼓舞了小樹林其他學生,一時半會兒,好幾對情侶都跑出來政教主任來了,大家快跑中間,還人吹起了口哨,清脆又嘹亮「你們再跑幾步試試」老陸發現情況不妙,追了過來,這種事要抓就抓帶頭的壞分子,陸鴻韋立馬喊出來:「大家把前面帶頭的男女同學抓住,其他同學既往不咎」啊啊啊老陸,你不能這個樣子吧……陸珈有點跑不動了,雙手拽著鐵門,徐嘉修只好帶著她停下來,當老陸手電筒晃過來,陸珈趕緊往徐嘉修後面躲一躲終於抓住這對了老陸輕咳幾聲,回過身對操場其他人吼:「其他同學立馬給我回班級」嗚嗚,還是被抓了,要不要繼續逃?好像也逃不了了……陸珈伸出手,徐嘉修將她拉了過去老陸越走越近,冷冷杵在這對「壞分子」面前陸珈只好從徐嘉修後面探出一個頭,迎著老陸亮堂的手電筒,呵呵呵呵地笑起來,小聲打招呼:「爸,是我們……」——「201x年,5月,15日,我和男朋友在操場小樹林被政教主任抓了……」夜裡,陸珈在手機裡的「拾光」記錄下第一條心情她是「拾光」的第一個用戶,這也是她在「拾光」寫下的第一條心情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美好第二天,不美好的問題還是來了關於葉昂暘這件事,徐嘉修說他會好好處理,可答應她的好好處理,是這樣的——徐嘉修訂了整整八箱兒童奶還給葉昂暘,導致送貨上門的快遞小哥都累瘋了,呼呼地靠在公司玻璃門休息著,惹得公司女員工頻頻注視,長得真帥啊……那麼大的箱子,到底是什麼呢?拆開快遞,葉昂暘當場也瘋了,徐嘉修送他牛奶就算了,為什麼還是兒童奶,徐敗壞這是罵他呢還是罵他呢呵呵葉昂暘立馬上樓,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二話不說直接開口:「我要退股」徐嘉修沒理會,葉昂暘又吼了一句:「徐敗壞,我要退股」和迪哥一前一後拉住葉昂回來了陸珈學聰明了,不再管這事,繼續在樓下辦公室該幹什麼幹什麼,倒是小達,站在辦公室外面好奇地竊聽,時不時仰頭往上看一眼,隨時跟她匯報情況陸珈還是上樓了,徐嘉修叫她上去的,讓她依據股東協議和公司章程幫葉昂暘退股清算,總之葉昂暘退多少股,他回購多少呃?這是動真格了……和迪哥一塊勸說葉昂暘:「小葉總,別衝動啊,葉昂暘扭動身體要衝上前立馬將人攔住;陸珈也看向徐嘉修,不會鬧真的吧就在這時,徐嘉修看向說:「陸珈負責清算回購你就幫小葉總搬東西,空出來的辦公室歸你使用」眨眼,又眨眼慢慢的,鬆開了手,回徐嘉修:「……好的,老大」葉昂暘不退股了不得不說有些方面,還是徐嘉修了解葉昂暘中午吃飯,飲料是兒童奶,味道……還不錯邵同學和迪哥亮子他們都一口氣喝了兩瓶,飯後又各自順了一瓶帶走,小小瓶,放口袋,很營養「謝謝小葉總分享」「客氣」葉昂暘揮揮手,同樣咕嚕嚕地吸著兒童奶,眼睛斜斜得撇向陸珈和徐嘉修,他不僅要留在這裡,他還要每天挖徐敗壞牆角,就算每天只挖一勺,也要將陸珈挖回來然後情書這件事,葉昂暘到底怎麼知道的?其實不用怎麼想,陸珈已經猜到是誰了晚上回到913公寓,陸珈轉頭盯著不到五秒立馬軟了:「是我,就是我」「珍妮絲」陸珈雙手放在的肩膀,「你怎麼答應我的……」實在抱歉,也不忘向陸珈強調自己英文名的中文發音是詹尼斯,不是珍妮絲陸珈第一次不想理會,轉過頭去,做人太沒有信用了伸手扳過陸珈的頭:「寶貝,原諒我」說完,故意眨了下眼睛,她知道陸珈吃這套沒用的……著急了,不停地挑逗著陸珈,結果都沒用,想了想,只能用最直接的辦法了半分鐘之後,陸珈爆發出了難以忍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長手長腳,力氣又大,輕輕鬆鬆將陸珈桎梏在沙發裡,然後騰出一隻手不停撓陸珈痒痒,從腋窩撓到了肚臍眼兒,一邊「用心」撓著一邊「真誠」問著:「寶貝,你可以原諒我嗎?」滾啊,不原諒陸珈眼淚直流,繼續:「哈哈哈哈……」沒辦法,只能繼續撓,「陸珈,原諒我吧」陸珈終於受不了,點點頭:「好……哈哈哈哈……好……」很開心,立馬停下來:「真的嗎,寶貝?」「不可能,假的」居然用這種殘忍的方式逼她投降,堅決不能原諒她也要嘗試一下朋友出爾反爾的滋味……陸珈立馬從沙發出來,拖鞋都沒來得及穿,直接逃離了沙發,打開913公寓門往外跑呃,被騙了追得更快,三下五除二就逮到了906公寓門,前一秒還是風風火火的速度,後一秒很自覺在徐嘉修面前收住了腳步「……老大」徐嘉修立在門旁,剛結束工作,高挺的鼻梁還架著一副金絲眼睛,他看著問:「有事?」抓抓頭,開口找了個理由:「我叫陸珈回去……睡覺」「睡覺?還是帶她回去繼續欺負?」徐嘉修淡淡反問,然後態度很堅決地說,「你回去吧,她今晚在我這裡睡」隨後是一道清脆的「啪」,徐嘉修將門關了初夏的夜晚,陣雨說來就來深夜11點,陸珈卷著被子躺在一邊,徐嘉修起來了,噔噔噔下樓,拿了一把手出門,來到電梯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按鈕夜雨磅礴,徐嘉修走出電梯遇上一位晚歸的球友,球友瀟灑地抖了抖一身的雨水,好奇問徐嘉修:「徐總,大晚上你還出門?去哪兒……」徐嘉修:「買東西」球友:「哦哦哦」徐嘉修很快來到青年公寓24小時營業便利店,推門進去直奔貨架,拿了兩盒來到收銀臺,開口問:「多少?」正要掏錢……便利店妹妹低頭看著收銀臺的兩盒岡本,突然咬著唇說不出話來,她停下收銀動作,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死死按住了兩盒岡本說:「我……不買給你」徐嘉修不可思議,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小情況,可它真就不符合常理地發生了他不是未成年,也不是沒帶錢,他現在有需求,有強烈的需求,結果他居然買不到套徐嘉修稍稍蹙眉,恨不得折回貨架重新拿兩盒直接將錢扔在收銀臺走人,事實他再急色也不能這樣強拿強買,雖然他的確也很急……便利店妹妹依舊按住兩盒岡本不放手,理由是:他可以不接受她,但不能這樣刺激她他的天,徐嘉修面露煩躁,真他媽操蛋便利店妹妹氣勢很快弱下來,就在這時,徐嘉修接到陸珈打來的電話,他面無表情地走出便利店,接聽了來電發生這樣的事,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外面雨霧重重,徐嘉修放下傘站在公寓樓的綠化帶對面的通道,即使自己鬱悶,他對電話那邊說話的語氣還是很清雅溫柔,只是捎帶兩分乾燥,潮溼的雨水都無法衝消的燥熱「陸珈,可能還要等會……」徐嘉修說呃?她不急的……陸珈整個人還卷在柔軟的被子裡面,聲音也是小小的,軟軟的她打電話給徐嘉修,不是催他,也不是突然矯情開始不要不要了,她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有些方面不得不說女人還是比男人敏感:現在這個時間,整個青年公寓能買到那東西只有24小時便利店了她之所以打電話給徐嘉修,就是想提醒他,如果今晚是那位給他送過蛋糕的妹妹值班,他先不要進去購買了……剛剛她和徐嘉修在床上吻得頭昏腦熱,氣都通不順,被情|愛堵塞的大腦哪能想到便利店這事徐嘉修下樓稍久之後,她在甜蜜等待的時候,才突然想到,就趕緊打電話過去陸珈從床上坐起來,被窩裡還留著熟悉的味道,清冽又曖昧她今晚誤入「狼窩」到心甘情願被吃掉,最後箭在弦上的時候徐嘉修問她:「……可以嗎?」嗯……嗯……可以然後事情做到一半,就鬧太套了……「那個……就是那個有嗎?」「你覺得我這裡會有嗎?」「那怎麼辦……」「我去買」沒有任何猶豫,徐嘉修吻了吻她就起來了,明明下面還難受地憋著這種酷刑,應該比嚴寒冬天快速從被窩裡起來還那啥吧結果更那啥的事情還在後面通話裡,徐嘉修說要開車出去到附近的藥店買一盒她紅著臉聽完徐嘉修的話,一張臉恨不得埋在被窩裡,開口說:「很晚了,太麻煩了」她是認真的,外面颳風又下雨,她不放心徐嘉修冒雨開車買那東西,何況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情想到這,陸珈又說了一遍:「徐嘉修,你回來吧」徐嘉修:「……」不可能陸珈:「」……這都是什麼事呢陸珈就是擔心上了,如果出門遇到事怎麼辦,女人想像力豐富起來簡直就是胡思亂想,總之她就是不讓徐嘉修開車出去,憋著臉說:「……反正我不做了,你回來」什麼,那麼點小小的困難就要放棄了?頓時,徐嘉修想殺了便利店姑娘的心都有了「陸珈……」陸珈不管了:「徐嘉修,你回來好嗎,我求你了……」徐嘉修紅著臉出門,黑著臉回來他開門進去,陸珈已經守在玄關門口等他了,身上套著他的睡袍,連拖鞋都是他的,微微抿嘴討好地笑著,盈盈燈光下,眸光水亮又溫潤徐嘉修一肚子不滿意,面色有明顯的不開心,沒主動說話好吧,肚子餓又吃不到奶的男孩是最需要安慰的陸珈主動走上前,伸手抱上今晚犯太歲的男朋友,撒著嬌安慰說:「咱們不生氣好嗎?」徐嘉修低頭換鞋,口氣清淡地說了一句:「我不生氣」臉都黑了,不生氣騙誰呢可是出了這茬子事,氣氛啊情趣啊心情啊都沒有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想著以後還能不能到便利店買東西了……陸珈繃著嘴,想想也是挺好笑的,徐嘉修警告地瞪她:「不準笑」自己惹的桃花債,還不讓她笑陸珈軟軟地靠在徐嘉修懷裡,不管如何,在這樣沉沉的雨夜裡有心愛的人相偎相依,還是很好滴徐嘉修撇過頭,好個屁陸珈無奈了,徐嘉修,你能別這樣,好嗎?徐嘉修真不是故意這樣不講道理有些事很想做,明明也可以做了,卻因為無釐頭的問題完成不了,即使再雲淡風輕的性格也會有難以控制的不舒服情緒何況,他現在不止是心裡難受好了,她知道他難受陸珈瞅著徐嘉修的臉,賣萌地給他呼呼氣徐嘉修低頭回視她,摸著她的頭髮,交流起一個問題:「陸珈,難道你不覺得這種中途被迫放棄的感覺很好受嗎?」呃?陸珈眨眼:「……」從小到大都是學習標兵,遇到問題養成的習慣基本都是迎刃而上徐嘉修這樣一說,陸珈認真想了想,別人要做那事都是怎麼辦的?很快,陸珈腦熱地出一個建議:「徐嘉修,我們去開房吧」徐嘉修愣了,紅了紅臉,眸色變得清亮,忍不住咳嗽出聲:「你說真的?」陸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建議有多荒唐,大半夜的,簡直有毛病結果徐嘉修不容她反悔地開口說:「你現在上樓換衣服,我開始訂酒店」「徐嘉修……」陸珈猶豫了兩秒,快速轉身上樓,噔噔噔開房嘍凌晨接近12點,陸珈挽著徐嘉修的手來到地下停車場,彎著腰上了黑色suv的副駕駛,三更半夜,沒有心虛是不可能的,陸珈上車之前忍不住找了找地下車庫的攝像頭,應該沒有無聊的保衛小哥盯著攝像屏幕面前看吧這場說走就走的開房行動,簡直是一場風雨無阻的空前行動陸珈已經說不出什麼感受,荒唐又甜蜜可是那麼荒唐的事,陸珈回過頭瞄瞄徐嘉修,居然還是正經從容的樣子徐嘉修也很快坐進駕駛座,一鍵啟動車子,熟練地倒車移庫,然後踩著油門,直接從a出口上來車子開到青年公寓大門,深夜的陣雨已經停下來,徐嘉修按下車窗,刷了電子卡順利出行車窗還沒合上,一股涼氣灌入車廂,陸珈靠在副駕駛,只覺得懷裡揣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有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太……刺激了陸珈和徐嘉修分享此時的心情說:「徐嘉修,我們現在像不像趁著夜黑風高到田裡偷瓜?」偷瓜?徐嘉修笑了,開著車,說了一句男人的流氓話:「嗯,是偷瓜,我偷你的瓜」啊啊啊陸珈好害羞,男朋友那麼流氓,還能不能愉快做壞事了陸珈心裡哼了哼,轉過頭看向車窗徐嘉修的suv是全景天窗那種,雨已經停下來,頭頂整個烏黑色的夜空仿佛被雨水打溼浸透,顯得格外澄淨明靜原來沒有星星的天幕也可以這樣美……今晚到現在,陸珈心情感受一直很神奇夜裡道路安靜又暢通,車輛和行人都不多,徐嘉修在紅燈停下來,轉頭看了看她,目光有淺淺的笑意紅燈閃爍,霓虹斑斕,和有"qing ren"做荒唐事,也是快樂事陸珈「哎呀」一聲,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手機忘帶了」「咳咳」徐嘉修提醒說,「難道我們今晚是去酒店蹭wifi嗎?」哦,也是陸珈笑著點點頭,又問:「你呢,帶了麼?」總不能兩人都不帶手機吧,總要有一個帶手機的「我帶了」徐嘉修說,頓了頓,「不過我已經關機了」「為什麼……」這還有為什麼嗎?徐嘉修一字一句解釋給女朋友聽:「有些事不能被打擾」嗯嗯陸珈重重地點了兩下頭,想到即將發生的事,臉頰又快速發燙,一直燙到徐嘉修將車停在洲山大酒店的停車位洲山大酒店,東洲市出名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深夜都這個時間了,依舊有門童跑過來開車門,彬彬有禮地彎腰,恭敬道:「您好,歡迎來到洲山酒店」好澎湃陸珈望了望徐嘉修,徐嘉修朝她輕挑了下眉,不敢了麼?徐嘉修先下了車,陸珈還坐在副駕駛,相比高新園區,洲山酒店的大門依舊車來車往也對,是她和徐嘉修的生活過得太清心寡欲了,瞧瞧人家的夜生活都才剛開始心理建設快速結束,陸珈彎著腰下車,同樣禮貌地對門童說了一句:「謝謝」徐嘉修姿態挺拔地立在車前等她,斂眉看向她,氣場貴胄她挽上他的手,一路跟著侍者來到酒店前臺登記徐嘉修已經提前訂了房間,江景大床房這錢燒的,青年公寓有大床不睡,居然花千來塊到酒店開房,陸珈微微撇過頭,簡直是窮奢極侈、醉生夢死、荒|淫無度……一路電梯直達二十六樓,侍者身子前傾,打開了房門:「祝先生太太夜晚愉快」太太……她都成太太了……陸珈腳步輕快地走進房間,酒店地毯柔軟得仿佛行走雲端,還是她現在整個人都已經飄在了白雲裡?陸珈看到大床,像個孩子一樣撲上去她不是沒有住過五星級酒店,可是沒有跟男朋友一塊入住酒店,夜已深,她抱著枕頭眯了眯眼,好舒服呀徐嘉修上了個洗手間,不到兩分鐘出來,發現大床房裡陸珈已經安安靜靜地……睡著了其實,陸珈也不是真睡著,只是真的困了,她看到床就想躺倒,躺倒之後就想眯眼,然後眯上眼就不想睜眼了陸珈滾了滾,想耍賴了徐嘉修湊過去,無情撥開女朋友的眼皮:「陸珈」「唔……」陸珈抱上男朋友,嘟囔說,「……明早好嗎?」所以還是白折騰了?徐嘉修望著懷裡困成貓兒的女人,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算了算了,睡吧睡吧養精蓄銳等明早……第二天前所未有的早起,還負荊請罪地做起了愛心早餐有寶貝的,也有老大的,還有她自己的,雞蛋都煎成愛心那種三份早餐火熱出爐立馬狗腿地來到906公寓外面,溫柔地敲了敲門:「寶貝,老大,起床了」五分鐘之後又來敲門,聲音比之前大了點:「寶貝,老大,起床吃早飯嘍」半個小時之後放下無法接通的手機,開始用力拍門:「老大陸珈你們還在裡面麼?」不會是出事了吧……四十分鐘之後踢門了,砰嘣嘎噔……陸珈和徐嘉修來到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早飯已經是九點了,陸珈根本不敢看徐嘉修的臉,徐嘉修先給她拿了一份熱牛奶,開口說:「暖暖肚子」陸珈更羞愧了看著徐嘉修,眼神無聲地道歉著:她不知道那事會提早兩天到訪,她一直很準的,難道是昨晚太亢奮的關係……哎徐嘉修倒是笑了,乖乖他又不是只圖那事的男朋友……「想吃什麼?我去拿」徐嘉修問她五星級酒店的自助早點還是相當豐富,陸珈胃口一般,隨便說了兩樣徐嘉修記下了,正要去拿,身後先傳來一道招呼聲「徐總」徐嘉修轉頭,看向迎面走來的男人,微笑,回以招呼:「宋總」宋總?陸珈視線從落地窗收回來,也順著聲線回過了頭……同時,青年公寓的警衛室裡火急火燎地立在錄像屏幕前,直直地看昨晚的錄像,旁邊坐著的警衛小哥指著視頻有模有樣地分析起來:「從被拍下的視頻來看,他們是昨晚12點零五分離開車庫,從他們的神態舉止來看,並不像被劫持……」「不」不認同,面色凝重地指向視頻裡陸珈頻頻回頭的畫面說,「你看,我家寶貝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警衛小哥蹙了蹙眉,還真是這樣……,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於時光裡的你小說全文閱讀?跟著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時光裡的你小說全文閱讀

有些事情明明沒有那麼刻骨銘心,可是我們都記著。二十多平方米的粥餅鋪,店門口是那種大片的透明塑料掛簾,煤爐裡燒著水,熱氣氤氳,弄堂裡人來人往,多半都是東洲一中的學生,面孔年輕又朝氣。陸珈又給徐嘉修叫了一份粥,眉開眼笑地說:「今天我請你。」徐嘉修望著她,不客氣地點頭:「好啊。」粥和大餅,簡單又清口的搭配,陸珈吃得心滿意足,徐嘉修也一口粥一口餅地吃著,抬頭對她說:「味道沒變。」「當然沒變。」餅鋪金老闆順風耳地聽到了徐嘉修的話,笑咧咧指著自己招牌說,「我們金家祖傳的手藝。」徐嘉修笑了。從頭到尾,徐嘉修心情都很好,好到從餅鋪出來當場收下200塊的罰單,也是滿面春風像是撿到錢的模樣,導致巡警小哥都驚呆了,連連看向陸珈說:「有錢,任性!」陸珈也很無奈,今晚的消費,晚飯不到20塊,罰單佔了200!陸珈拉扯一下徐嘉修,也忍不住笑起來。巡警更莫名其妙了,他真沒見過心寬成這樣的情侶,感覺身為單身狗受到了嚴重的鄙視和傷害!的確,有些愉快,只有他和她知道。徐嘉修攬著陸珈上車,然後去哪兒,陸珈指著前面,「我們先往前面開。」薄暮入夜,道路附近深叢淺叢。徐嘉修的車停在東洲一中西校門的旁邊,路燈熠熠生輝,黑色車身也散發著淡淡的光華,西校門對著學校大操場。為了學生安全,鐵門常年禁封不開放。晚自習時間已經開始,大門那邊不好進,陸珈帶著徐嘉修從操場西邊進去。一個隱秘通道,她以為徐嘉修不知道,沒想到徐嘉修也知道。「鍾先生會告訴你的?」她問,語氣半分狐疑半分確定。徐嘉修不否認。陸珈明白了,她告訴了孟甜甜,孟甜甜告訴鍾進,鍾進知道了,基本十班的人都知道了。夜裡的操場還算安靜,前面是一幢幢燈火通明的教學樓,遠遠可以聽到老師們的講題聲音和學生的喧譁吵鬧,隱隱約約地交雜在一起,有著難以言喻的親切。……陸珈挽著徐嘉修走,終於開口說:「徐嘉修,我以前就想過像這樣跟你走操場。」徐嘉修相當溫柔地「嗯」了一聲,頓了頓,接著問:「還想過什麼?」嗯?陸珈抬頭,靠在徐嘉修身上,好害羞,說不出口。可是今晚,原本她以為難以啟齒的一些話,很順暢很自然地說了出來。包括她寫情書給葉昂暘的事,信封和信紙都一樣是因為還有剩餘,至於為什麼寫情書給葉昂暘,陸珈望了望頭頂的小星星,笑了。「我就知道,你圖他牛奶了。」徐嘉修冒出這一句,不容置喙的口吻。「才不是。」陸珈拽著徐嘉修來到操場的石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徐嘉修牽著她的手走在後面,她回頭說,「誰讓你那時候不接受我。」她和徐嘉修一起在石階坐下來,繼續想著:大概真有這個原因吧。她原以為自己是有戲的,結果沒戲。年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定的打擊,正巧葉昂暘出現,她就大腦發熱了。那時候的感情,真幼稚啊。陸珈這樣想,然而回想起來依舊是滿滿的趣味。徐嘉修認真聽著,也沒有亂吃飛醋,只是無奈地看著她。慢慢的,徐嘉修看得越來也專注,眼眸黑幽深邃,仿佛也有話要說。陸珈回視徐嘉修,徐嘉修伸手放在她的耳後,突然說:「陸珈,那你知道我以前想在這裡對你做什麼嗎?」操場後面就是小樹林,陸珈和徐嘉修來到這裡,也聽著徐嘉修告訴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如果她和他沒有重新碰面,沒有像現在這樣相愛,這些小事可能就隨著歲月的洪流漸漸湮滅,遺忘在匆匆人生道路;或者再次想起,也只是你、我各自的獨家記憶。幸好,她和徐嘉修並不是這樣的人。陸珈抱著徐嘉修的腰身,她現在怎麼那麼幸福呢,難以言喻的幸福,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她手裡的幸福。她傻笑地看著徐嘉修,原來,徐嘉修早就是她的了。這是一個多麼令人興奮地發現,簡直比中五百萬還開心。她踮起腳尖,再次吻上徐嘉修,徐嘉修灼熱的舌頭在她嘴裡打了個璇兒,手掌在她後背移動,同樣燙得厲害。心跳加快,徐嘉修反客為主,吻得愈來愈深,她幾乎輕吟出聲……好像他和她可以做那種不純潔的事了,畢竟她和他都推遲了那麼多年了!這種想法真是要命,陸珈笑起來,結果沒一會,她笑不出來了。操場入口傳來一道洪亮又熟悉的聲音,緊接著是手電筒晃過來的光亮。她和徐嘉修躲在槐樹的後面,感覺心都要跳出來。比起現在,剛剛的心跳加快算什麼。怎麼辦,是老陸!陸珈抬頭看徐嘉修,真著急了。她不要被抓啊,不要像早戀分子一樣被抓出去,太丟臉了!徐嘉修也望著她,摟了摟她的腰,稍微側過來,他也想不到,沒想到還會被逮第二次,第一次是假的,這次卻是真的。徐嘉修心裡想笑,要不主動出去吧?不行……陸珈堅決搖頭。那就這樣。徐嘉修拉起陸珈的手;陸珈很快明白徐嘉修的意思,緊張變成了亢奮,點點頭。一,二,三!陸珈跟著徐嘉修跑了起來,徐嘉修帶著她跑得飛快,有夜風呼呼地在耳邊灌過,心裡感覺有什麼要飛了起來……小樹林不止她和徐嘉修兩個人,當老陸手電筒還沒有照過來,兩人已經跑出了一段路。這樣的偷跑行為,立馬鼓舞了小樹林其他學生,一時半會兒,好幾對情侶都跑出來。政教主任來了,大家快跑!中間,還人吹起了口哨,清脆又嘹亮。「你們再跑幾步試試!」老陸發現情況不妙,追了過來,這種事要抓就抓帶頭的壞分子,陸鴻韋立馬喊出來:「大家把前面帶頭的男女同學抓住,其他同學既往不咎。」啊啊啊!老陸,你不能這個樣子吧……陸珈有點跑不動了,雙手拽著鐵門,徐嘉修只好帶著她停下來,當老陸手電筒晃過來,陸珈趕緊往徐嘉修後面躲一躲。終於抓住這對了!老陸輕咳幾聲,回過身對操場其他人吼:「其他同學立馬給我回班級。」嗚嗚,還是被抓了,要不要繼續逃?好像也逃不了了……陸珈伸出手,徐嘉修將她拉了過去。老陸越走越近,冷冷杵在這對「壞分子」面前。陸珈只好從徐嘉修後面探出一個頭,迎著老陸亮堂的手電筒,呵呵呵呵地笑起來,小聲打招呼:「爸,是我們……」——「201x年,5月,15日,我和男朋友在操場小樹林被政教主任抓了……」夜裡,陸珈在手機裡的「拾光」記錄下第一條心情。她是「拾光」的第一個用戶,這也是她在「拾光」寫下的第一條心情。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美好。第二天,不美好的問題還是來了。關於葉昂暘這件事,徐嘉修說他會好好處理,可答應她的好好處理,是這樣的——徐嘉修訂了整整八箱兒童奶還給葉昂暘,導致送貨上門的快遞小哥都累瘋了,呼呼地靠在公司玻璃門休息著,惹得公司女員工頻頻注視,長得真帥啊……那麼大的箱子,到底是什麼呢?拆開快遞,葉昂暘當場也瘋了,徐嘉修送他牛奶就算了,為什麼還是兒童奶,徐敗壞這是罵他呢還是罵他呢。呵呵!葉昂暘立馬上樓,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二話不說直接開口:「我要退股。」徐嘉修沒理會,葉昂暘又吼了一句:「徐敗壞,我要退股!」和迪哥一前一後拉住葉昂回來了。陸珈學聰明了,不再管這事,繼續在樓下辦公室該幹什麼幹什麼,倒是小達,站在辦公室外面好奇地竊聽,時不時仰頭往上看一眼,隨時跟她匯報情況。陸珈還是上樓了,徐嘉修叫她上去的,讓她依據股東協議和公司章程幫葉昂暘退股清算,總之葉昂暘退多少股,他回購多少。呃?這是動真格了……和迪哥一塊勸說葉昂暘:「小葉總,別衝動啊,葉昂暘扭動身體要衝上前立馬將人攔住;陸珈也看向徐嘉修,不會鬧真的吧。就在這時,徐嘉修看向說:「陸珈負責清算回購你就幫小葉總搬東西,空出來的辦公室歸你使用。」眨眼,又眨眼。慢慢的,鬆開了手,回徐嘉修:「……好的,老大。」葉昂暘不退股了。不得不說有些方面,還是徐嘉修了解葉昂暘。中午吃飯,飲料是兒童奶,味道……還不錯。邵同學和迪哥亮子他們都一口氣喝了兩瓶,飯後又各自順了一瓶帶走,小小瓶,放口袋,很營養。「謝謝小葉總分享。」「客氣。」葉昂暘揮揮手,同樣咕嚕嚕地吸著兒童奶,眼睛斜斜得撇向陸珈和徐嘉修,他不僅要留在這裡,他還要每天挖徐敗壞牆角,就算每天只挖一勺,也要將陸珈挖回來。然後情書這件事,葉昂暘到底怎麼知道的?其實不用怎麼想,陸珈已經猜到是誰了。晚上回到913公寓,陸珈轉頭盯著不到五秒立馬軟了:「是我,就是我。」「珍妮絲!」陸珈雙手放在的肩膀,「你怎麼答應我的……」實在抱歉,也不忘向陸珈強調自己英文名的中文發音是詹尼斯,不是珍妮絲!陸珈第一次不想理會,轉過頭去,做人太沒有信用了。伸手扳過陸珈的頭:「寶貝,原諒我。」說完,故意眨了下眼睛,她知道陸珈吃這套。沒用的……著急了,不停地挑逗著陸珈,結果都沒用,想了想,只能用最直接的辦法了。半分鐘之後,陸珈爆發出了難以忍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長手長腳,力氣又大,輕輕鬆鬆將陸珈桎梏在沙發裡,然後騰出一隻手不停撓陸珈痒痒,從腋窩撓到了肚臍眼兒,一邊「用心」撓著一邊「真誠」問著:「寶貝,你可以原諒我嗎?」滾啊,不原諒!陸珈眼淚直流,繼續:「哈哈哈哈……」沒辦法,只能繼續撓,「陸珈,原諒我吧。」陸珈終於受不了,點點頭:「好……哈哈哈哈……好……」很開心,立馬停下來:「真的嗎,寶貝?」「不可能,假的。」居然用這種殘忍的方式逼她投降,堅決不能原諒!她也要嘗試一下朋友出爾反爾的滋味……陸珈立馬從沙發出來,拖鞋都沒來得及穿,直接逃離了沙發,打開913公寓門往外跑。呃,被騙了!追得更快,三下五除二就逮到了906公寓門,前一秒還是風風火火的速度,後一秒很自覺在徐嘉修面前收住了腳步。「……老大。」徐嘉修立在門旁,剛結束工作,高挺的鼻梁還架著一副金絲眼睛,他看著問:「有事?」抓抓頭,開口找了個理由:「我叫陸珈回去……睡覺。」「睡覺?還是帶她回去繼續欺負?」徐嘉修淡淡反問,然後態度很堅決地說,「你回去吧,她今晚在我這裡睡。」隨後是一道清脆的「啪」,徐嘉修將門關了。初夏的夜晚,陣雨說來就來。深夜11點,陸珈卷著被子躺在一邊,徐嘉修起來了,噔噔噔下樓,拿了一把手出門,來到電梯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按鈕。夜雨磅礴,徐嘉修走出電梯遇上一位晚歸的球友,球友瀟灑地抖了抖一身的雨水,好奇問徐嘉修:「徐總,大晚上你還出門?去哪兒……」徐嘉修:「買東西。」球友:「哦哦哦。」徐嘉修很快來到青年公寓24小時營業便利店,推門進去直奔貨架,拿了兩盒來到收銀臺,開口問:「多少?」正要掏錢……便利店妹妹低頭看著收銀臺的兩盒岡本,突然咬著唇說不出話來,她停下收銀動作,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死死按住了兩盒岡本說:「我……不買給你!」徐嘉修不可思議,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小情況,可它真就不符合常理地發生了。他不是未成年,也不是沒帶錢,他現在有需求,有強烈的需求,結果他居然買不到套!徐嘉修稍稍蹙眉,恨不得折回貨架重新拿兩盒直接將錢扔在收銀臺走人,事實他再急色也不能這樣強拿強買,雖然他的確也很急……便利店妹妹依舊按住兩盒岡本不放手,理由是:他可以不接受她,但不能這樣刺激她!他的天,徐嘉修面露煩躁,真他媽操蛋!便利店妹妹氣勢很快弱下來,就在這時,徐嘉修接到陸珈打來的電話,他面無表情地走出便利店,接聽了來電。發生這樣的事,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外面雨霧重重,徐嘉修放下傘站在公寓樓的綠化帶對面的通道,即使自己鬱悶,他對電話那邊說話的語氣還是很清雅溫柔,只是捎帶兩分乾燥,潮溼的雨水都無法衝消的燥熱。「陸珈,可能還要等會……」徐嘉修說。呃?她不急的……陸珈整個人還卷在柔軟的被子裡面,聲音也是小小的,軟軟的。她打電話給徐嘉修,不是催他,也不是突然矯情開始不要不要了,她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有些方面不得不說女人還是比男人敏感:現在這個時間,整個青年公寓能買到那東西只有24小時便利店了。她之所以打電話給徐嘉修,就是想提醒他,如果今晚是那位給他送過蛋糕的妹妹值班,他先不要進去購買了……剛剛她和徐嘉修在床上吻得頭昏腦熱,氣都通不順,被情|愛堵塞的大腦哪能想到便利店這事。徐嘉修下樓稍久之後,她在甜蜜等待的時候,才突然想到,就趕緊打電話過去。陸珈從床上坐起來,被窩裡還留著熟悉的味道,清冽又曖昧。她今晚誤入「狼窩」到心甘情願被吃掉,最後箭在弦上的時候徐嘉修問她:「……可以嗎?」嗯……嗯……可以!然後事情做到一半,就鬧太套了……「那個……就是那個有嗎?」「你覺得我這裡會有嗎?」「那怎麼辦……」「我去買。」沒有任何猶豫,徐嘉修吻了吻她就起來了,明明下面還難受地憋著。這種酷刑,應該比嚴寒冬天快速從被窩裡起來還那啥吧。結果更那啥的事情還在後面。通話裡,徐嘉修說要開車出去到附近的藥店買一盒。她紅著臉聽完徐嘉修的話,一張臉恨不得埋在被窩裡,開口說:「很晚了,太麻煩了。」她是認真的,外面颳風又下雨,她不放心徐嘉修冒雨開車買那東西,何況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情。想到這,陸珈又說了一遍:「徐嘉修,你回來吧。」徐嘉修:「……」不可能!陸珈:「!!!」……這都是什麼事呢。陸珈就是擔心上了,如果出門遇到事怎麼辦,女人想像力豐富起來簡直就是胡思亂想,總之她就是不讓徐嘉修開車出去,憋著臉說:「……反正我不做了,你回來!」什麼,那麼點小小的困難就要放棄了?!頓時,徐嘉修想殺了便利店姑娘的心都有了。「陸珈……」陸珈不管了:「徐嘉修,你回來好嗎,我求你了……」徐嘉修紅著臉出門,黑著臉回來。他開門進去,陸珈已經守在玄關門口等他了,身上套著他的睡袍,連拖鞋都是他的,微微抿嘴討好地笑著,盈盈燈光下,眸光水亮又溫潤。徐嘉修一肚子不滿意,面色有明顯的不開心,沒主動說話。好吧,肚子餓又吃不到奶的男孩是最需要安慰的。陸珈主動走上前,伸手抱上今晚犯太歲的男朋友,撒著嬌安慰說:「咱們不生氣好嗎?」徐嘉修低頭換鞋,口氣清淡地說了一句:「我不生氣。」臉都黑了,不生氣騙誰呢。可是出了這茬子事,氣氛啊情趣啊心情啊都沒有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想著以後還能不能到便利店買東西了……陸珈繃著嘴,想想也是挺好笑的,徐嘉修警告地瞪她:「不準笑。」自己惹的桃花債,還不讓她笑。陸珈軟軟地靠在徐嘉修懷裡,不管如何,在這樣沉沉的雨夜裡有心愛的人相偎相依,還是很好滴!徐嘉修撇過頭,好個屁!陸珈無奈了,徐嘉修,你能別這樣,好嗎?徐嘉修真不是故意這樣不講道理。有些事很想做,明明也可以做了,卻因為無釐頭的問題完成不了,即使再雲淡風輕的性格也會有難以控制的不舒服情緒。何況,他現在不止是心裡難受!好了,她知道他難受。陸珈瞅著徐嘉修的臉,賣萌地給他呼呼氣。徐嘉修低頭回視她,摸著她的頭髮,交流起一個問題:「陸珈,難道你不覺得這種中途被迫放棄的感覺很好受嗎?」呃?陸珈眨眼:「……」從小到大都是學習標兵,遇到問題養成的習慣基本都是迎刃而上。徐嘉修這樣一說,陸珈認真想了想,別人要做那事都是怎麼辦的?很快,陸珈腦熱地出一個建議:「徐嘉修,我們去開房吧。」徐嘉修愣了,紅了紅臉,眸色變得清亮,忍不住咳嗽出聲:「你說真的?」陸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建議有多荒唐,大半夜的,簡直有毛病。結果徐嘉修不容她反悔地開口說:「你現在上樓換衣服,我開始訂酒店。」「徐嘉修……」陸珈猶豫了兩秒,快速轉身上樓,噔噔噔。開房嘍!凌晨接近12點,陸珈挽著徐嘉修的手來到地下停車場,彎著腰上了黑色suv的副駕駛,三更半夜,沒有心虛是不可能的,陸珈上車之前忍不住找了找地下車庫的攝像頭,應該沒有無聊的保衛小哥盯著攝像屏幕面前看吧。這場說走就走的開房行動,簡直是一場風雨無阻的空前行動。陸珈已經說不出什麼感受,荒唐又甜蜜。可是那麼荒唐的事,陸珈回過頭瞄瞄徐嘉修,居然還是正經從容的樣子。徐嘉修也很快坐進駕駛座,一鍵啟動車子,熟練地倒車移庫,然後踩著油門,直接從a出口上來。車子開到青年公寓大門,深夜的陣雨已經停下來,徐嘉修按下車窗,刷了電子卡順利出行。車窗還沒合上,一股涼氣灌入車廂,陸珈靠在副駕駛,只覺得懷裡揣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有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太……刺激了!陸珈和徐嘉修分享此時的心情說:「徐嘉修,我們現在像不像趁著夜黑風高到田裡偷瓜?」偷瓜?徐嘉修笑了,開著車,說了一句男人的流氓話:「嗯,是偷瓜,我偷你的瓜。」啊啊啊!陸珈好害羞,男朋友那麼流氓,還能不能愉快做壞事了。陸珈心裡哼了哼,轉過頭看向車窗。徐嘉修的suv是全景天窗那種,雨已經停下來,頭頂整個烏黑色的夜空仿佛被雨水打溼浸透,顯得格外澄淨明靜。原來沒有星星的天幕也可以這樣美……今晚到現在,陸珈心情感受一直很神奇。夜裡道路安靜又暢通,車輛和行人都不多,徐嘉修在紅燈停下來,轉頭看了看她,目光有淺淺的笑意。紅燈閃爍,霓虹斑斕,和有"qing ren"做荒唐事,也是快樂事。陸珈「哎呀」一聲,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手機忘帶了。」「咳咳。」徐嘉修提醒說,「難道我們今晚是去酒店蹭wifi嗎?」哦,也是。陸珈笑著點點頭,又問:「你呢,帶了麼?」總不能兩人都不帶手機吧,總要有一個帶手機的。「我帶了。」徐嘉修說,頓了頓,「不過我已經關機了。」「為什麼……」這還有為什麼嗎?徐嘉修一字一句解釋給女朋友聽:「有些事不能被打擾。」嗯嗯!陸珈重重地點了兩下頭,想到即將發生的事,臉頰又快速發燙,一直燙到徐嘉修將車停在洲山大酒店的停車位。洲山大酒店,東洲市出名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深夜都這個時間了,依舊有門童跑過來開車門,彬彬有禮地彎腰,恭敬道:「您好,歡迎來到洲山酒店。」好澎湃!陸珈望了望徐嘉修,徐嘉修朝她輕挑了下眉,不敢了麼?徐嘉修先下了車,陸珈還坐在副駕駛,相比高新園區,洲山酒店的大門依舊車來車往。也對,是她和徐嘉修的生活過得太清心寡欲了,瞧瞧人家的夜生活都才剛開始!心理建設快速結束,陸珈彎著腰下車,同樣禮貌地對門童說了一句:「謝謝。」徐嘉修姿態挺拔地立在車前等她,斂眉看向她,氣場貴胄。她挽上他的手,一路跟著侍者來到酒店前臺登記。徐嘉修已經提前訂了房間,江景大床房。這錢燒的,青年公寓有大床不睡,居然花千來塊到酒店開房,陸珈微微撇過頭,簡直是窮奢極侈、醉生夢死、荒|淫無度……一路電梯直達二十六樓,侍者身子前傾,打開了房門:「祝先生太太夜晚愉快。」太太……她都成太太了……陸珈腳步輕快地走進房間,酒店地毯柔軟得仿佛行走雲端,還是她現在整個人都已經飄在了白雲裡?陸珈看到大床,像個孩子一樣撲上去。她不是沒有住過五星級酒店,可是沒有跟男朋友一塊入住酒店,夜已深,她抱著枕頭眯了眯眼,好舒服呀。徐嘉修上了個洗手間,不到兩分鐘出來,發現大床房裡陸珈已經安安靜靜地……睡著了。其實,陸珈也不是真睡著,只是真的困了,她看到床就想躺倒,躺倒之後就想眯眼,然後眯上眼就不想睜眼了。陸珈滾了滾,想耍賴了。徐嘉修湊過去,無情撥開女朋友的眼皮:「陸珈!」「唔……」陸珈抱上男朋友,嘟囔說,「……明早好嗎?」所以還是白折騰了?徐嘉修望著懷裡困成貓兒的女人,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算了算了,睡吧睡吧。養精蓄銳等明早!……第二天前所未有的早起,還負荊請罪地做起了愛心早餐。有寶貝的,也有老大的,還有她自己的,雞蛋都煎成愛心那種。三份早餐火熱出爐立馬狗腿地來到906公寓外面,溫柔地敲了敲門:「寶貝,老大,起床了!」五分鐘之後又來敲門,聲音比之前大了點:「寶貝,老大,起床吃早飯嘍!」半個小時之後放下無法接通的手機,開始用力拍門:「老大!陸珈!你們還在裡面麼?!」不會是出事了吧……四十分鐘之後踢門了,砰嘣嘎噔……陸珈和徐嘉修來到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早飯已經是九點了,陸珈根本不敢看徐嘉修的臉,徐嘉修先給她拿了一份熱牛奶,開口說:「暖暖肚子。」陸珈更羞愧了。看著徐嘉修,眼神無聲地道歉著:她不知道那事會提早兩天到訪,她一直很準的,難道是昨晚太亢奮的關係……哎!徐嘉修倒是笑了,乖乖。他又不是只圖那事的男朋友……「想吃什麼?我去拿。」徐嘉修問她。五星級酒店的自助早點還是相當豐富,陸珈胃口一般,隨便說了兩樣。徐嘉修記下了,正要去拿,身後先傳來一道招呼聲。「徐總。」徐嘉修轉頭,看向迎面走來的男人,微笑,回以招呼:「宋總。」宋總?陸珈視線從落地窗收回來,也順著聲線回過了頭……同時,青年公寓的警衛室裡火急火燎地立在錄像屏幕前,直直地看昨晚的錄像,旁邊坐著的警衛小哥指著視頻有模有樣地分析起來:「從被拍下的視頻來看,他們是昨晚12點零五分離開車庫,從他們的神態舉止來看,並不像被劫持……」「不!」不認同,面色凝重地指向視頻裡陸珈頻頻回頭的畫面說,「你看,我家寶貝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警衛小哥蹙了蹙眉,還真是這樣……

迎面走來的男人身材高大勻稱,身著舒適的棉麻襯衫和長褲,眉目舒朗,他手裡正端著一個餐盤,面帶微笑地看過來,「好巧,徐總。」「真很巧,沒想到能在東洲市見到宋總。」徐嘉修說,禮貌邀請,「一起坐?」宋雋希開口:「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哪會。」徐嘉修笑。陸珈沒怎麼見過徐嘉修長袖善舞的樣子,有時候差點忘了他也是生意場的人,需要各種應酬,不管是特意安排的,還是像這樣意外碰上的。餐桌來了「朋友」,陸珈沒開口,只是站了起來。徐嘉修很快給她解釋:「陸珈,我女朋友。」頓了頓,介紹宋雋希給她認識,「宋總,思芯特創始人。」思芯特創始人,其他已經不需要多餘的介紹了。陸珈打了個招呼:「宋總好。」「你好。」宋雋希說,目光略略地移開,點點頭。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自然能心領神會地明白,比如她和徐嘉修是東洲本地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店。宋雋希面色沒有任何八卦,安靜地在對面坐下來。陸珈不再犯懶,跟著徐嘉修一塊取自助早餐。徐嘉修也沒有多提宋雋希,如果正常人遇上這樣牛氣哄哄的人物早亢奮起來,徐嘉修沒有。陸珈挽著徐嘉修的手,她就喜歡他這份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矜傲之氣。「徐嘉修,你要吃什麼,我給你拿。」徐嘉修:「還是我給你拿吧,今天不是不舒服麼?」呃,哪有那麼脆弱。早餐食物多半是徐嘉修拿的,其中一份紅豆包也是他特意給她取的,那個,徐嘉修以為紅豆能補血嗎?宋雋希吃的是普通白粥和煮雞蛋,講究又不講究。陸珈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差,對方公司招待很客氣,住宿都是五星級酒店,她和另外一個女同事吃個早飯都能感慨半天。陸珈咬了口紅豆包,聽著徐嘉修和宋雋希的對話,很普通的場面話。「宋總這次來東洲是工作原因?」宋雋希說:「一半工作一半旅遊吧。上次在北京我和徐總聊得很好,原本還想抽時間出來跟徐總再暢談一番,結果徐總提早回了東洲。」那次出差,徐嘉修提早回來了?徐嘉修只是笑:「宋總想去東洲哪裡玩,我和陸珈都可以為你做推薦。」宋雋希一時沒說話,頓了頓說:「曾經有一位朋友向我推薦了東洲的天鹿谷,怎麼樣?」「還不錯。」徐嘉修回答,「現在去那裡的旅客挺多,是一個看日出的好地方。」宋雋希接話,問了一個問題:「聽說那裡有一棵奇形怪狀的樹?」「嗯?這個倒不知道。」徐嘉修似乎想了下,問旁邊的陸珈,「陸珈,你知道嗎?」陸珈抬起頭,抱歉說:「我還沒有去過天鹿谷。」宋雋希口氣遺憾:「不一定真的有,不過我既然來了,不去找找很可惜。」徐嘉修沒有多問:「祝宋總好運。」宋雋希點點頭。連續吃了兩個豆沙包,嘴巴膩了,陸珈輕輕碰了碰徐嘉修,提出一個小小的請求:「嘉修,我想吃小灌湯包,但是我怕自己吃不完一籠。」小灌湯包五個一份,陸珈潛在意思就是,如果她吃不完,能不能幫忙吃剩下的。徐嘉修看看陸珈還沒吃完的豆沙包,無奈一笑,同意了:「去拿吧。」陸珈拿到恩準令,離開了餐桌。這種"qing ren"之間的小親暱,宋雋希抬起頭:「我真羨慕徐總。」徐嘉修抽了一張紙巾擦拭,坦然接受羨慕,頓了頓,愉快地說了一句:「她小孩子脾氣,宋總別見怪。」「怎麼會。」……一頓早飯時間,兩個男人也寒暄得差不多。陸珈直接在餐廳出口等徐嘉修。外面牆壁鑲著一個巨型魚缸,裡面遊蕩著各種五彩繽紛的熱帶小魚,她想拿手機拍張照,才想起昨晚根本沒有帶走手機。一次任性的夜裡出走行動,導致她必須要想個理由出來,回去怎麼跟解釋。不遠處徐嘉修和宋雋希握手告別。「再會。」「隨時歡迎。」陸珈和徐嘉修離開洲山酒店,坐在副駕駛,黑溜溜的眼眸時不時瞥向駕駛座的徐嘉修。徐嘉修開口說:「是有什麼想問的嗎?」不是。陸珈伸出手,「我想玩會你的手機。」真是手機一族。徐嘉修面露不經意的笑意,他將手機遞給她,說:「我原本以為你會問我宋雋希的事。」嗯?陸珈轉過頭:「……為什麼會這樣問。」徐嘉修想了想,說起一件有趣的事:「不可否認,宋雋希挺有魅力的。上次我從北京回來,我有個堂妹知道宋雋希也參加了那次峰會,立馬打電話過來問八卦。」原來是這樣,徐嘉修也有欣賞和嫉妒的男人麼?陸珈笑了,得意滿滿說:「徐嘉修,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嗎?」徐嘉修抿抿唇,笑了。陸珈認真說:「更何況,我覺得你比宋雋希帥很多,也更有魅力。」「哦。」徐嘉修相當滿意地應了一聲,「原來我在你心裡已經那麼好了。」陸珈鼓鼓臉,懶得搭理。她低頭給徐嘉修開機,半分鐘之後差點大叫出聲,平靜一下情緒,她對徐嘉修說:「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哦。」徐嘉修依舊很淡定,還得出一個猜測,「那估計你手機裡,可能就有二十幾個她的未接電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接到陸珈電話,灰溜溜從警衛室回來,實在沒臉見警衛小哥了。大清早寶貝和老大同時消失,公司又沒人,電話一個未接一個關機,加上昨夜她聽了半宿的密室殺人案有聲小說,今早立馬警鈴大作。「所以你就把徐嘉修的門撬了?」陸珈坐在沙發問,還是無法置信的口吻。剛剛回來,徐嘉修看到自家公寓的門被撬了,臉色都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那個,我會賠的。」也背靠沙發,然後輪到她來發問了,「昨晚你和老大到底去哪兒了?」呃……陸珈氣勢很快弱下來,指指地板放著的幾個瓜,「我們去……偷瓜了。」不得不說,回來路上徐嘉修建議買幾個瓜回來的舉動實在是機智英明。「你們!你們還真是出門做壞事了……」痛心疾首,深吸一口氣書,「這種事情必須帶上我啊,我是老手!」陸珈:「……」去上班了,臨走前拍拍她的頭,嘆嘆氣:少騙她了,當她沒偷過瓜是吧,偷來的瓜哪有長那麼整齊的……陸珈請了半天假和徐嘉修都離開,她從網上找到一個號碼,撥了電話過去:「您好,請問是心誠鎖鋪嗎?」頓了頓,她突然看到茶几擺放著的毛衣,就是那件熟悉的米白色的麻花毛衣昨晚居然把毛衣給完工了……陸珈拿起毛衣,發現毛衣裡面還藏著一條巧克力,以及一張小紙條。「對不起,寶貝。」陸珈頓時感動得眼淚譁譁……——下午呆在財務部填了一張借款單,預支兩個月工資,同樣也是感動地直說老大好。沒想到她撬了老大的家門,老大還能批她預支工資提前買車車。陸珈也替開心,終於能如願買車車了,時間正好可以趕上這個月大型的車展活動。老大如此不計前嫌很愧疚,總之要謝謝老大成全再次上樓感激,然後就愣住了。徐嘉修說出目的:「等你買了車,陸珈就不跟你分攤房租了。」:「……」徐嘉修繼續無恥:「你要知道,陸珈一個月也沒有多少工資。」瞧這話說的,寶貝工資少,還不是老大您給的……關於徐嘉修的提議還是認真想了想。陸珈的確住在老大那裡方便,兩人不僅方便溝通感情,還可以每月省掉1500的工資。畢竟陸珈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弱勢群體需要格外關懷……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葉昂暘進去把最新的市場業績報告交給徐嘉修,斜著眼說:「徐敗壞,我這人很講道理的,一碼歸一碼,不會將你我的恩怨問題放進工作裡。你看我們市場部成績,一般人能達到嗎?」徐嘉修笑了笑:「辛苦了,兄弟。」哼哼,還兄弟呢!葉昂暘懶懶地靠在辦公桌,開口說起一件事:「徐總,跟你說個一線消息,我爸今早打電話告訴我的,聽說那個宋雋希來東洲了。」葉昂暘這人較真的時候很較真,真遇上事情,的確能一碼歸一碼。沃亞發展的速度的確很快,遠遠跑在東洲的前面,如果有飛的機會呢?徐嘉修放下筆:「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啊?」葉昂暘咋咋舌,「我還以為沒幾個人知道呢。」的確沒幾個人知道。徐嘉修抬頭看了眼葉昂暘,也說起一件事:「對了,你不是很想住913公寓裡麼,你現在可以找商量一下,沒準她會同意。」「為什麼……」葉昂暘想不到徐嘉修會這樣建議,那麼大方他好不習慣啊!徐嘉修隨意一靠,說出原因:「因為陸珈會搬到我那邊。」滾啊!不刺激他會死人啊,葉昂暘很生氣,他要回去喝瓶兒童奶消消氣。徐嘉修心平氣和,說起真誠話:「昂暘,我和陸珈是認真的,會結婚那種。你應該知道的……」他知道,他當然知道!如果陸珈還沒辦法讓徐敗壞動結婚念頭,徐敗壞估計要打一輩子光棍了,可是想到徐敗壞的幸福蘋果是踩著他這塊墊腳石摘到的,葉昂暘就很不爽,他瞄瞄徐嘉修,也把話說得很真誠:「還是老話,你把情書還我,我就不挖你牆角了。」徐嘉修:「出去把門帶上。」然後就是這個星期周五,原本是沃亞素質拓展。小達說起這個素質拓展就覺得可怕,他第一年來沃亞,野外徒步走路15公裡,第二年30公裡,去年是45公裡。按照這個遞增規律,今年不就是60公裡徒步訓練嗎?陸珈嚇著了,喪心病狂啊!小達感慨說,如果男人也可以請例假就好了。每年的素質拓展,女員工都可以憑這個請假不參加。不過公司也沒幾個女員工……結果很快,素質拓展的消息出來了,然後公司幾個女員工就有抱怨了。好好的周五素質拓展訓練為什麼要推到周日!為什麼……陸珈隱隱明白,如果周五進行素拓,她估計就沒辦法參加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沃亞的素質拓展,雖然聽著很可怕,她還是很想參加。同樣,今年野外素拓路線依舊是徐嘉修擬定,路程沒有去年那麼長,只有三十五公裡,小達都樂哭了,他要為沃亞賣命一輩子。陸珈打趣:「小達,世界那麼大,你就不想出去走走嗎?」什麼意思……小達立馬警惕地看過來,小聲問:「難道徐總想辭退我?」陸珈:哈哈哈!

今年沃亞全體員工素質拓展按照去年一樣,分成三個大隊,隊長分別是徐嘉修自己、葉昂暘和;不一樣是相比去年,員工人數已經翻了翻。陸珈呆在906公寓的二樓書房看照片,每年的野外素質拓展,徐嘉修都留了照片,紀念著沃亞的快速成長。第一年,沃亞員工還不多,一幫年輕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高高的山頂,他們身後豎立著沃亞的白旗,迎風招展;第二年,沃亞的員工排列成巨型的方陣圖形,滿滿的團隊凝聚力;去年,徐嘉修難得有一張獨照,一身運動裝備,鴨舌帽,手裡握著登山杖,好面容比山間陽光還清朗。徐嘉修,他就是沃亞的創始人。今年,她加入了沃亞,她和徐嘉修相愛,一切都順利地像是命運老人特意的眷顧安排一樣。陸珈靠在徐嘉修懷裡看著這些照片,心情突然很感動,也有小小的遺憾。徐嘉修從後面伸手摟過她:「明天,我們正式公布了好不好?」陸珈回過頭。徐嘉修將下巴輕輕搭在她的脖頸,繼續慵慵懶懶地說著話:「我有個建議,你看你工資那麼少,要不要再兼職一下沃亞的老闆娘?」這是什麼鬼建議……老闆娘也是崗位嗎?陸珈只是笑,眼淚都出來了,不經意溼潤了眼角。沒有什麼猶豫,她直接吻上徐嘉修,徐嘉修摟著她,修長乾淨的手指穿過她的頭髮,兩人鼻子碰著鼻子,氣息靠近纏繞,怎麼親密都不嫌多。徐嘉修,我愛你,我只愛你……除了愛你,我還會永遠陪著你,陪著沃亞,一起完成你的野心和夢想。周六,徐嘉修加班,陸珈回了一趟城南的大房子,借了男朋友的車,男士suv開得虎虎生風。她回城南是為了拿北方帶回來的登山裝備,都是一些初入門的級別,不過當時買下它們也花了不少銀子,所以沒必要買新的。陸珈來到儲存室,登山包打包回來還沒有拆封過,她打開防塵袋,拉開背包拉鏈,意外翻出一隻手機……它怎麼在裡面?陸珈有點發愣,當初她不知道怎麼打包收拾行李,所有東西整理好後,手機找不到了。反正要重新開始,就安慰自己丟了手機也是好事,手機裡那些客戶的號碼,狠狠心也不管了。在她做出要從頭開始的打算,那些原本重要的東西也就變成過去的存在。那麼久時間,手機自然關機了。陸珈想了想,直接把手機丟進雜亂裡,該聯繫的人已經聯繫回來,不該聯繫的人,就更不能聯繫了。——第二天,清早六點,三輛大巴車從科宇寫字樓出發。陸珈本應該是那邊的團隊,徐嘉修直接以「以權謀私」將她劃到他這邊對這一切只能嘆氣,即將送出去的室友就是潑出去的水哇。然後的行程就是:六點半,開始兵分三路,中午11點半共同抵達半山腰農家飯莊一起用餐,然後繼續出發,夜裡大家留宿在目的地五峰湖裡的山間酒店,第二天由大巴車接回沃亞。陸珈以為徐嘉修會將目的地定在鹿谷,葉昂暘已經得到明確消息宋雋希今天會前往鹿谷。徐嘉修無所謂表示:「上趕著不是買賣。」徐嘉修無所謂,是因為胸有成竹嗎?大巴停在山腳,陸珈收回視線,徐嘉修拉她起來,輕飄飄地擠兌她一句:「希望今天你能堅持到最後。」「別小看我。」陸珈揚揚唇,背上自己東西。還有,如果她不能堅持到最後,他會怎麼辦,丟下她嗎?徐嘉修微笑,他今天要帶隊,這一路自然不能只顧著和女朋友談情說愛;陸珈也做好了不給徐嘉修惹麻煩的打算。她體力不差,以前所裡舉辦極限鍛鍊,她不僅能照顧好自己,偶爾還能照顧幾個體弱的女同胞。徒步爬山正式開始。徐嘉修這隊,基本都是樓上的程序猿,女同胞只有兩個,陸珈和小美,小美也是因為男朋友關係加入這組,一路和男朋友秀著恩愛,從五公裡秀到十公裡,幾個程序大哥看不順眼,恨不得帶著自己老婆過來,要秀一起秀!「徐總,你們也快秀恩愛吧,一起閃瞎我們的眼!」有哥們提議,聲音很大,用徐嘉修肯定能聽到的聲音。徐嘉修在前面停下來,笑著望回頭:「怎麼秀?」陸珈臉更紅了。今天陽光充裕,加上這一路不停歇地徒步爬山,現在大家又取鬧她和徐嘉修秀個恩愛給他們看看,原本只是熱的臉直接燒了起來。其實這一路,她和徐嘉修也有秀啊,就是秀得不是很明顯:比如開始難走的路,徐嘉修會伸手拉她;遇到帶刺的枝條,徐嘉修會自覺撥過去,不讓它們碰到她……那麼誠意滿滿的恩愛,他們都眼瞎看不到麼?「徐總,不要害羞,秀一個嘛!」大家一塊起鬨。然後,小美和她的程序猿男朋友已經對嘴親了親,挑釁起來。真要命。陸珈瞄瞄徐嘉修,怎麼辦。怎麼辦?那也就這麼辦吧。徐嘉修稍稍俯下身,含笑的眸光迫在眉睫。好吧,陸珈回視徐嘉修視線,大大方方地等著徐嘉修親過來。半秒之後,陸珈突然發現自己理解錯了意思——徐嘉修是讓她主動親他!好過分……咬咬牙,還是碰了碰。「夠了嗎?」徐嘉修轉身問那些起鬨的隊員們。「嗷嗚——」好幾個還單身的男同事發出連連怪叫聲,原來他們的老大那麼會談戀愛,好刺激!就在這時,對面的山谷傳來了的聲音:「餵——大家聽到了嗎——我們已經到了——哈哈哈——」那隊居然到了!有人嘆氣:「等會肯定要耀武揚威了。」果然,陸珈和徐嘉修抵達農家飯莊時已經啃著黃瓜走過來,尾巴都要翹到了天上了。最慢還是葉昂暘那隊,公司大部分女同事都在他那邊。葉昂暘說他們之所以慢,那是他們中途休息了半個小時,他還玩了一盤鬥地主呢。「你呢,徐敗壞。」葉昂暘問。「我們啊——」徐嘉修拖了拖音,「也就是秀了幾次恩愛而已。」這個回答,陸珈不忍直視了。葉昂暘滿嘴哼哼,看向不遠處還在喘氣的小達,勾上的肩膀,也是相當不忍心說:「我說嬌嬌,你看你把隊員小達折騰的。」小達斜眼過來,然後又默默別過臉;旁邊是邵逸風幸災樂禍的臉:「達達,快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就像我這樣子……」氣氛歡愉。陸珈也輕鬆笑起來,她來到水池旁洗了手,對面是一座座巍峨的雲峰,山壁陡峭。聽說這裡的自來水來自山澗清泉,許多同事直接灌裝到水瓶裡帶走。陸珈捧了一手水,嘗了一口,真有點甜。徐嘉修笑她是心理作用,陸珈不以為然,只覺得現在的時光真好,歡聲笑語不斷。有目標,有陪伴,還有期盼,所以前方路途再辛苦也不會覺得可怕吧。下午三隊歸一,一塊出發五峰山,唱歌的唱歌,說笑話的說笑話,每個人體力不一樣,有人慢慢吃不消,也有像這樣越走越亢奮,走在最前面帶隊。陸珈和徐嘉修已經走在後面,隊伍前面需要人帶著,後面更需要人跟著。下午最慢就是小達同學,慢到連好朋友邵逸風都捨棄他走在前面。團隊精神有一項就是照顧最後一個,陸珈看小達那麼努力的樣子,都不忍心催他,反正老闆徐嘉修都很有耐心的樣子。陸珈回頭看小達,小達提了提手中購物袋,終於氣喘籲籲追了上來,還說起一件事:對很多男同胞來言,最大的挑戰還在最後一公裡。現在他們都應該放慢速度,開始養精蓄銳才對。什麼挑戰?陸珈很好奇。莫非下午徐嘉修走得慢,還跟這挑戰有關係。小達從帶來的超市購物袋裡拿出瓶裝水喝了一口,繼續說起來。就是名為「最後一公裡」的比賽,去年沃亞素質拓展推出的一項背人比賽。然後參賽選手基本是沃亞最勇猛的幾個男同事,進行男人的極限較量。比賽內容就是徒步背人走完最後一公裡,第一名獎金2000塊。說到這,小達有點不好意思:「去年我就獲獎了。」「哇……」陸珈難以置信地看著小達,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真的。」徐嘉修在旁邊適當解釋說,「背人和被背人平分獎金,小達是被背那個。」哦,還真有臉。陸珈點頭,相信了。「去年誰背的你?」她問小達。小達紅光滿面:「是……」其實他想說,被背那個也是很累的,去年比賽撐到最後幾百米的時候幾乎是將他拖到終點的!而且中間如果對方累了,被背方也是要爆發潛能背起自己同伴,畢竟獎金是平分。哈哈哈!陸珈拉著徐嘉修的手笑起來,想到一個問題,立馬抬頭問徐嘉修:「你去年參加過比賽嗎?」徐嘉修應該不會是被背那個,所以他是不是也背過女員工,或者像小達這樣柔弱的男員工。「沒有參加,太無聊了。」徐嘉修悠悠說,反問她,「難道我要自己贏自己口袋裡的錢?」也是啊。陸珈笑得更開心了。真不要臉,就算他參加了也不一定能贏啊,沃亞又不缺男漢子。陸珈甜蜜地瞅瞅徐嘉修,不知道他今年……就在這時,徐嘉修又開口說:「不過今年可以無聊一下。」呃?陸珈眨眼。徐嘉修直接把說明白:「最後一公裡,我背你。」

轉眼間,已經到了蒼翠的南嶺公路。陽光耀眼明淨,清泉山澗流淌,近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花草樹木,山色清新;遠處高高低低的群山,連綿著,蜿蜒著,靠近著湛藍湛藍的天際。最後一公裡即將開始了!陸珈仰頭看看徐嘉修,整整一公裡,他真的要嘗試嗎?徐嘉修把喝了水的瓶子遞過來,示意她幫忙拿著。另外,徐嘉修也瞅瞅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說了一句:「別輕易懷疑你的男朋友。」陸珈嘟囔一句:「我……懷疑自己體重不行嗎?」「嗯?」徐嘉修聽到這,好看地蹙了下眉頭,打量著她問:「有沒有120斤?」「滾啊——」陸珈被說笑了,她有一段時間沒稱體重了,今年年初被老陸餵得很好,最高都飆到了三位數,現在應該有點下來了。要不先試試?陸珈勾上徐嘉修的後背,兩人像是有了默契,徐嘉修微微彎了腰,已經將她騰空背起,掂了掂說:「陸珈,你還可以更胖一點。」真甜呀!陸珈頓時美得嘴角都翹了起來。大家自由組合搭檔,沃亞幾位嬌小妹子全部被一搶而空,然後是小達這樣的男性,也成了搶手貨靠在公路圍欄瞄瞄目標,還是朝小達招了招手,結果小達逃得比兔子還快,類個去,她和他去年不是配合得很好麼?是誰不顧一切將他拖到終點的……相比一群熱情洋溢,正準備積極參賽的同事,葉昂暘一點也不感興趣這個「最後一公裡」。首先他不差錢,2000有個啥好稀罕的;其次他也不需要像某人那樣秀恩愛,所以幹嘛要自找苦吃呢?結果最正常的他,因為出類拔萃反而顯得不正常了。邵逸風都已經找到妹子,過來問他為什麼不參加直接替他解釋說:「別為難小葉總了,他腰不好。」他去!葉昂暘很生氣,他哪裡腰不好!比賽開始了,陸珈趴在徐嘉修肩膀回頭看,對徐嘉修說:「葉昂暘真的要背……」「隨他吧。」徐嘉修說,停頓片刻加了一句,「反正很快就換回來了。」果然,大概走了百來步,葉昂暘扛不住了也不停催著太慢太慢,他和她都變成小尾巴了。葉昂暘被催得不耐煩,人家幾斤,她林嬌嬌幾斤,索性罷工了:「你快個給我看看。」沒問題!換角色了真比葉昂暘要快,嗖嗖嗖就追上了前面的陸珈和徐嘉修,開始並駕齊驅。陸珈不可思議看過去,葉昂暘也很興奮,挑釁地看向徐嘉修。徐嘉修依舊走得不疾不徐,不過也對葉昂暘表示:「我真羨慕你。」葉昂暘笑嘿嘿。表羨慕,小case啦!問徐嘉修:「老大,要不我也馱你走幾步?」如果老大真羨慕的話。「多謝,不用。」徐嘉修客氣謝絕。背上陸珈樂得不行,過了會,主動說:「徐嘉修,要不也換我背你吧。」其實,陸珈真只是說說而已,她想徐嘉修肯定不會答應的。結果徐嘉修頓了頓,毫不羞恥地回她:「好。」好?!真的好嗎……好!!!!陸珈氣勢赳赳地從徐嘉修背上下來,走在徐嘉修前面,男朋友請上馬吧。徐嘉修心情大好:「加油。」加油……陸珈咬咬牙,真開始加油,可是為什麼,她背得越起勁,徐嘉修那雙長腿還沒有離開對面。兩人的身高差距,她根本不能將徐嘉修背起,連騰空就好睏難。陸珈絕望了:「徐嘉修,你勾勾腿呀,勾勾腿。」這樣?算了,陸珈放棄了。徐嘉修壞笑起來,笑聲愉快。陸珈這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徐嘉修和她停下來休息,他伸手將她貼在額頭的一綹頭髮,撥到一邊。陸珈轉轉眼眸子,往上吹吹氣,直接將額頭髮絲吹了起來。徐嘉修:真調皮。有人又開始秀恩愛,前面的葉昂暘回過頭看得很不滿意,拍拍的肩膀:「換我了。」直接兩手一放,累癱了:「小葉總,我……就等你這話啊。」山風徐徐吹來,陸珈重新回到徐嘉修背上。徐嘉修藉機讓她唱歌給他聽,可是她唱歌真很難聽的。徐嘉修不認同:「那年不是唱得很好聽嗎?就是物理競賽培訓班那次。」他居然還敢提!陸珈厚著臉皮問:「你真覺得好聽?」「真的。」徐嘉修說。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記得她那年唱歌的畫面,紅著臉,瞪著眼,關鍵一口氣唱下一首歌不帶喘氣,就跟念順口溜似的。「對了,那時候你唱的是周杰倫的歌嗎?」徐嘉修問。陸珈哭,好想揪著男朋友耳朵質問,剛剛說她唱歌好聽是騙她,騙她對吧,不然他怎麼會把《星語星願》聽成周杰倫的歌,難道她真跑調到沒邊沒際了?一番辛苦,終於要到達終點了。陸珈看到了飄揚的小彩旗,想不到徐嘉修真背她走了一公裡。她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以後她是不是可以告訴自己女兒,當年你爸爸也背著媽媽走了一公裡。未來明明還沒有來,陸珈先被自己想法感動得不要不要,她想給徐嘉修生娃娃了。……徐嘉修應該也是更喜歡小閨女吧。陸珈「吃吃」笑起來。徐嘉修問她笑什麼。陸珈不知道怎麼說,一句話已經先從心裡冒了出來:「徐嘉修,我愛你。」徐嘉修也笑起來:「就這樣被一公裡感動了,嗯,那麼容易感動?」才不是呢。陸珈想起自己小時候趴在老陸肩膀的畫面,告訴徐嘉修她此時的想法:「徐嘉修,以後如果我們有女兒了,她肯定會喜歡上她爸爸的肩膀。」莫名其妙,陸珈就是很感動,感覺就像多年之前丟掉的安全感突然回來了。徐嘉修原本還是戲謔神色,也被陸珈這心血來潮的想法,感動得心底柔軟。他回陸珈:「那你以後不可以吃醋。」陸珈「嗯」了一聲。徐嘉修:「說到做到。」哼哼,陸珈不滿,還是又輕輕「嗯」了一聲。徐嘉修笑了,聲線醇醇,重複自己意思:「我說的是,剛剛有人說要給我生個女兒,一定要說到做到。」陸珈反應了半秒,然後她將右手伸到前面,在徐嘉修面前比劃了一個「ok」手勢。看到了嗎?徐嘉修:嗯,看到了。陸珈順利「著陸」終點,徐嘉修不算快,也不算慢,這一路他求穩不求快。第一名有什麼重要,重要是沿途風光和陪他看風景的人是誰。第一名到底是誰呢。不遠處和葉昂暘基本都癱了,兩人以輪流馱對方的方式第一個到達終點。葉昂暘累得小腿抽搐,提出請求:「嬌嬌,你繼續幫我背回酒店,2000塊我就不跟你分了。」「沒問題啊。」很開心,也不癱了,立馬狗腿地俯下身,「小葉總,請!」葉昂暘無語凝噎,所以折騰得那麼累,他到底圖啥呢!——今天這樣的活動和場合,徐嘉修作為大老闆自然要發言,晚上大家在山間酒店狼吞虎咽吃了飯,徐嘉修上臺發言了。他說得很簡單,連發言稿都沒有,就短短幾句話,乾脆明了又有中心思想。徐嘉修說:「……沃亞的文化就是團結、成長和創新,一起追求共同的卓越和夢想。前面在大家一路同行的努力之下,沃亞發展得很好,但它和我的最初理想還有距離,沃亞後面的路也還很長。我一直相信沃亞可以更好,你們也可以更好,就像今天的素質拓展活動,挑戰自己,克服困難,那沃亞必將有一支又一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具有強大競爭力的優秀團隊。今天我在此與你們共勉,謝謝大家!」陸珈和大家一塊鼓掌,徐嘉修的話,她心情有點澎湃。就在這時,葉昂暘在她旁邊開口,拆起徐嘉修的臺:「嘖嘖,太懶了。」懶?陸珈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這句話我都會背了。」葉昂暘說,「徐敗壞去年也這樣說,就稍微改一兩句。」什麼?陸珈:「……」葉昂暘咳嗽幾聲:「等會徐敗壞肯定說,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之後早點睡什麼的。」果然,徐嘉修真這樣說了。陸珈看著前面的徐嘉修,實在忍俊不禁,怎麼辦,她還是覺得男朋友很帥很有魅力。十七歲和二十七歲,她對徐嘉修都有一樣的崇拜,卻是不一樣的心情。陸珈和沃亞有了第一張合照,她就站在徐嘉修旁邊,徐嘉修將手隨意搭在她的肩膀,大家都是愉快地對著鏡頭;然後,她和徐嘉修也有了第一張合照,兩人在一起有段時間了,這樣的合照還真是第一次,照片還是被胡蘭姐有意提起才產生的。大合照結束,同事們相互拍照留影,很多同事都找徐嘉修合照,徐嘉修都沒有拒絕,直到胡蘭姐笑問:「徐總,陸珈,你們不單獨合照一下嗎?」她看向徐嘉修。徐嘉修點點頭,正正經經說:「的確要單獨照一張。」她走過去,徐嘉修不經意間攬上她的腰,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親暱,有些地方還是很不相同。——「咔嚓」一聲,兩人單獨合照產生。陸珈從胡蘭姐那裡要來了照片,將照片保存到了自己的「拾光」裡,珍貴留念。……夜裡,陸珈回到青年公寓已經9點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衝進衛生間洗刷刷,另外不忘替她著想,看著同樣一身汗的她說:「寶貝,你到老大那裡洗吧,他那邊有兩個洗手間。」陸珈:「(⊙v⊙)。」嬌嬌,她去了就不回來了……很公平的:「或者這裡給你洗也行,我去求老大?」「我去。」徐嘉修那邊!陸珈噔噔噔上樓,立馬上樓拿換洗的睡衣,以及小內。然後問題來了,她要選擇性感的,清純的,還是可愛的?

陸珈下樓,發現手機滴了一下,徐嘉修發來消息:「過來幫我一下。」陸珈大概能想到什麼事,抱著換洗的潔淨衣服很快出去,徐嘉修正巧出來給她開門,他已經洗好澡,身上穿著灰白色的棉質條紋短t,墨色短髮清爽溼濡,熟悉的沐浴味道撲面而來。他看到她懷抱的衣物,眼裡笑意更加明顯:「又將你趕出來了?」陸珈抬抬眸,聲音不大:「那個……借用你的衛生間洗澡,可以嗎?」難不成就允許他別有居心,她不可以有嗎?」「哦。」徐嘉修神色柔和,將門關上。他對她,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嗎?洗澡之前,陸珈先給徐嘉修貼起了膏藥。膏藥是她回來路上買的,徐嘉修說用不到,雖然男朋友看著的確問題不大,她還是怕他第二天會肌肉酸痛。徐嘉修有鍛鍊習慣,體能很好,身材看著清瘦,脫了還是有料。葉昂暘說徐嘉修以前有個外號叫做瘦杆子,徐嘉修為了擺脫這個外號,小學才開始學打球的。「別看現在有模有樣的,小時候他被叫做瘦杆子真的一點也誇張。」葉昂暘每次提到徐嘉修囧事也就那麼幾句,每次都說得津津有味。徐嘉修直接在她面前脫了短t,陸珈已經看過一次了,可能是客廳光線太亮堂的關係,她眼睛還是有點被晃到。她將膏藥貼在徐嘉修的肩胛骨,中藥味很濃,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皮膚,不自覺發燙;徐嘉修回頭看她,忽然笑了起來,比燈光還灼眼。呵呵呵呵。陸珈也笑起來,站起來去洗澡了,正要走向客用衛生間,徐嘉修在她後面說:「請用上面的。」還請呢。嘿嘿。有人說,戀人在一起久了,習性會相近,連味道都會相似,慢慢的,習慣、味蕾,觸覺……都改變了。我們是世界完全不同的個體,卻在相愛的過程不斷靠近對方,模仿著,學習著,深入著。陸珈洗好澡,習慣清潔了衛生間出來。徐嘉修坐在樓下的客廳裡上著網,見她下來就說:「已經鎖門了,你今晚要睡我這。」這口吻真是篤定得讓人討厭。陸珈慢悠悠下來:「我去敲門就好。」還要走?徐嘉修笑,支著頭望過來,接著開口說:「陸珈,你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又玩這招!陸珈還是走過去,什麼東西?徐嘉修拉她在沙發坐下來,她瞅著電腦屏幕,立馬被裡面的頁面吸引住了,是「拾光」。「喜歡嗎?」徐嘉修問她。陸珈點點頭,很喜歡。「這是我們的『拾光』,所以它不止要成為好產品,還要是很好的作品。」徐嘉修說,骨節分明的手指繼續流暢地敲動鍵盤,然後頁面又換了,變成深藍色的海域顏色,最上方的星星一閃一閃,可愛,悠遠,明亮……真漂亮。陸珈靠在徐嘉修手臂,時光,拾光。她和他不小心錯過了最美時光,所幸都沒有錯過彼此,所以現在才有了重新「拾光」的我們。「累了麼?」徐嘉修吻過來,沙啞地問她。「還好。」她也問他,「你呢。」徐嘉修笑了笑,直接將她騰空抱起,上樓了。室內只開一盞落地燈,散發著淺淺光圈,半明半暗的光線裡,扣子一顆顆被解開,陸珈聽到自己心跳一下一下的跳著,她伸手撫摸徐嘉修的後背,感受自己男人的骨骼。感情水到聚成,她已經沒有過度的慌亂和扭捏,當腦海裡想起「肌膚之親」四個字,臉頰還是微微泛紅。有些文字,只有親身體會才能感受到字和字裡呈現的美妙。徐嘉修撐在她上面,覆蓋過來,體溫靠近。兩人衣衫全褪,她鼻尖縈繞著他的氣味,混合了中藥膏藥的味道;他輕輕壓著她,她感覺靈魂都有了重量一樣,沉甸甸的,那麼甘願降落到他的懷抱裡。徐嘉修靜靜望著她,潤澤的黑眸仿佛有兩團小小的漩渦,使人沉淪。「陸珈,我真想太久了。」徐嘉修在她耳邊說,他身體已經起了明顯變化,問她,「……感受到了嗎?」「嗯……」她抱住他,雙手也不自覺地撫摸他,想要更親近一點。徐嘉修其實很早就知道了男女*,他從小接受外公外婆的君子學教育,有些事情知道也不會嘗試,更不會像一些男人以談性為榮。性對他而言,它可以分享,卻只能跟所愛的人分享,不然它只是人性的某種*而已,不是愛,更不是現在這樣親密交流。高考結束那個暑假,他舅舅獎勵他一趟歐美遊學,反正遲早要出去,先走出國門看看也好。他沒有去,依舊有事沒事跟以前的同學回東洲一中操場打球,留守的門衛朝他們喊:「你們都畢業了,怎麼還三天兩天回來啊!?」那年的東洲一中好像額外安靜,高二還沒有開始補課,高溫襲來,空氣熱得密不透氣,他和幾個男生打累了,索性躺在樹影斑斑的水泥地,聽著樹梢蟬鳴宛轉悠長……他眼睛碰到晃下來的陽光,心情是難以形容的煩躁。高考結束了,時間和心思好像也一塊放空了。白天高溫打球,深夜夢靨,醒來已經是溼濡一片,然後整個人更空了,又好像有什麼從他身體裡衝破出去。那年到北京上學,他選擇和許多老同學一塊結伴坐火車到北京,在一群還算面熟的同學裡,他找不到想找的那張臉。他和另一個男生睡在軟臥包廂裡,對面是一對情侶,夜裡男人爬下來,隨後響起女人難以忍耐的呻|吟聲。他直接拉開包廂門出來,從同學那裡借來一支煙,第一次吸菸,他被自己滿嘴的菸草味嗆出了眼淚。有些事明明與他無關,它就是存在他記憶裡,從那以後,他一直覺得那事挺噁心的。性對十九歲的他來說,是盛夏,是蟬鳴,是隔壁班陸珈。然後他發現,性也可以是火車這種,不合時宜的亂來。其實,那時候他真沒覺得陸珈很重要,他和她真算起來只是隔壁班同學,感情從不會莫名其妙熾熱起來。只是那個不重要的人,那麼多年來,偏偏成了他青春記憶裡不可複製的獨一無二。不重要,卻也是不可替代……徐嘉修捧起陸珈的後腦,低頭吻她,啃咬著,唇齒相依著。身體深處的火燒得愈來愈烈,他仿佛回到了當年的盛夏,心裡住進了一隻蟬,吱吱依依地叫囂著。「嗯嗯……」少許輕吟從陸珈唇裡逃逸出來,在這個美好的夜晚顯得格外婉轉動聽。徐嘉修開始進入,緩慢而堅定,一點點擠進那個小小的地方,渴望將自己衝進去、擠進去……然後怎麼擠不進去了?陸珈緩緩睜開眼,只見徐嘉修臉頰緋紅,高挺的鼻子冒出了細汗,薄薄的一層。怎麼辦!徐嘉修並不想陸珈注意到剛剛的細節,繼續啃咬她,就像一隻溫馴的大狼狗一樣,轉移她注意力,身下繼續努力挺|進,又小小挪進了半分。然後就卡住了,就像異物半個頭卡在那裡,陸珈都要哭了,身子本能往後躲,然後有人好不容易進去的半分,又出來了。那麼親密的交融和離開,他和她都有明顯的感覺,心情和身體都微微發震。徐嘉修又說起動人情話,像是安撫,他不停叫她陸珈,陸寶貝,還叫她小閻王。陸珈心底柔軟,情愫一股股冒出來,徐嘉修再次吻住她,舌頭狂熱地闖了進來,他在唇齒間模糊發聲問她:「陸珈……你怕不怕疼……嗯?」怕不怕?他要做什麼?這個時候陸珈不願意打退堂鼓,所以說:「……還好。」徐嘉修深深看著她,沒說話,然後就是一個勇猛的挺身,不容拒絕,全部貫入。她去!一個瞬間,陸珈疼得眼淚直流,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嗚嗚,去他的徐敗壞!……夜越來越沉,後半夜下起了陣雨,淅淅瀝瀝地拍著臥室的落地窗。這個時節就是多雨水,外面的雨聲顯得室內格外安靜繾綣。陸珈靠在徐嘉修懷裡,她和他都沒有睡著,明明兩人很累很困了,還是在這夜裡說起了小話。徐嘉修摸著她的頭髮,問她高考那年暑假怎麼都不住學校公寓。誰暑假還住學校啊。陸珈想起高考的暑假,她從海南旅遊回來,她去奶奶家,外婆家,黑了瘦了,好像還長高了一釐米,之後老陸那位嫁到北京的堂姐,熱情邀請她先過去適應環境,她就先走了。大學好多事物都讓人新鮮,偶爾她還是會想起在另一所高校的徐嘉修。她想過幾次找他,就像找其他老鄉老同學一樣。當時她又想到他已經拒絕了她,根本不喜歡她,所以就算了吧,不要打擾他了。喜歡過的心情是不變的,很快知道他又要出國,她是真替他開心;在她眼裡,徐嘉修一直很厲害,她以喜歡過他為榮,不一定所有喜歡的都要屬於自己;何況來到更大的地方讀書,她也不那麼出眾了,漂亮姑娘和有才情的女孩都很多,她只是東洲一中的小閻王而已。陸珈微微仰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滿滿都是濃情蜜語。真好,她還是得到了最好的、最喜歡的他。第二天,陸珈在柔軟的大床醒來,眯了眯眼,徐嘉修還睡得像個孩子一樣,男人秀氣濃密的睫毛真像女孩子呀。過了會,一隻手突然將她抱住,快速翻了一個身。他已經醒了?!徐嘉修要吻過來,她捂著嘴不讓。徐嘉修唇落在她的手背,某個地方又甦醒了。真要命,不受控制一樣。「不行了,等會還要上班……」陸珈說。「累不累,我給你放假。」徐嘉修說。陸珈樂不可支,說俏皮話:「謝謝老闆體諒。」不過不需要。徐嘉修也笑,埋在她脖頸嗅了嗅說:「我不是對誰都體諒,我只對你體諒。」隨後,他又伸手揉她頭髮,滿意了,才收手。壞人!徐嘉修先起來洗漱了,陸珈趁著徐嘉修離開,很快從床上爬起來,掀開了被子。她要看看傳說中的那啥,就在這時,徐嘉修又進來了,靠在一邊盯著她:「陸珈,你在幹嘛?」陸珈重新撲倒在床上,搖搖頭。徐嘉修蹙了蹙眉,不罷休又問:「找東西嗎?」是啊,找東西,找自己的落……紅。太丟臉了,陸珈直接將臉埋在被子裡,請不要管她好嗎?!哪能不管,徐嘉修走了過來,笑著問:「我幫你找。」「不用!」陸珈趕緊抬頭,「我就是幫你疊被子。」對,就是疊被子!「哦。」徐嘉修又輕笑兩聲,離開了,走了幾步回過頭告訴她:「不用疊。」陸珈還是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然後還是找不到,嗚嗚!那個,徐嘉修都不問問她嗎?算了!——今天上班,好多同事都抱怨自己醒來腰酸腿痛,陸珈也有點,不過不嚴重。然後就有同事分享經驗說:「回去之後不要立馬躺倒,再做做運動會好很多。」陸珈聽得炯炯有神,她和徐嘉修好像就是回去之後還做了一場運動,呃,是兩場。上午,徐嘉修很忙,在她這樓忙著調試,旁邊站著、邵逸風等等幾個技術骨幹,商量的商量,記錄的記錄。陸珈打個盹,醒來也開始工作,她還幫小達做了一道財務管理的題目,計算繁瑣的成本問題,精神慢慢就恢復了問徐嘉修:「老大,調試結果下午出來可以嗎?」「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去哪兒?下午,徐嘉修下樓來,身上是白色的polo衫,搭配米色長褲,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玉樹臨風、清雅俊逸。他要出去?去談合同嗎?徐嘉修來問她:「事情做得怎麼樣?」「差不多了。」陸珈回答,她今天工作不多。「跟我出去一趟。」她也要去?陸珈跟著徐嘉修來到科宇寫字樓地下車庫,徐嘉修開得是公司的車,她坐在副駕駛,很自覺繫上安全帶,然後又問了問:「到底去哪兒?」「打球。」徐嘉修說,心情不錯,開了一句玩笑話,「帶你翹班。」陸珈撇過頭,想了想,他是要帶她見世面了嗎?今天有東洲市商圈聚會的活動,地點自然是不能免俗的高爾夫球場,這些年慢慢地,不再流行酒桌談生意,更傾向打著球談合同的事,藍天白雲綠草如茵,談笑風生。徐嘉修說:「都是附庸風雅罷了。」陸珈有點難為情,直言說:「可是我連風雅都不會附……」她會玩籃球、排球、兵乓球、溜溜球,連冰球都玩過幾次,就是沒打過高爾夫球。徐嘉修:「沒關係,到時候我教你。」陸珈「哦」了「哦」,其實她潛意識裡的猶豫是,她怕給他丟臉。算了,她有美色,美色不夠,還有坦然的厚臉皮。陸珈笑起來,拉下車裡的擋板鏡子看了看,氣色不錯!東洲天碧湖高爾夫球場是這兩年旁山而修、集齊多項商務運動的高級休閒場所,陸珈聽說過,不過還是第一次來。她今天穿著本來休閒,然後在這裡直接買了一個鴨舌帽戴上,裝扮也是有模有樣。今天全是商圈聚會,一眼望去好多成功人士,以及成功人士身邊的女人們。她偷偷問了徐嘉修一個問題。徐嘉修說他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還是明明白白告訴她:「有些是真太太,有些肯定是假。」陸珈點點頭,那她也是假的。徐嘉修懶得理她,帶她上了黃色的電瓶車,繞山而上。她和徐嘉修來得不早,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玩上了,大家前後左右擁著一個人,那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嬌豔的女孩,正興奮地鼓起了手掌。是宋雋希和他女伴。「徐總,我們等你好一會了。」宋雋希拿著球桿回頭說。「我們是來晚了。」徐嘉修笑,接過球童遞上來的專屬球桿走過去,另一隻手拉著她,走了過去。陸珈收到了不少注視,來自一群衣著體面的男男女女。徐嘉修攬著她,介紹說:「陸珈,沃亞的人,也是我的——」徐嘉修停頓一下,大家都笑起來。所以她是他的什麼,"qing ren"?女朋友?還是優樂美啊?陸珈正在心裡吐槽時,徐嘉修笑容清淺,不緊不慢地加了一句:「我們儘快請大家喝一杯。」眾人恍然,趕緊說:「恭喜徐總,恭喜陸小姐。」陸珈忍不住轉動眼眸子,誰要嫁給他了,哼哼……有些快樂,還是不經意喜上眉梢。就在這時,宋雋希看過來:「徐總,有沒有興趣較量一下?」徐嘉修:「榮幸之至。」宋雋希和徐嘉修打球了,陸珈從徐嘉修篤定的樣子不由猜到幾分,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嗎?頭頂太陽越來越猛烈,女伴們不約而同來到旁邊的太陽傘下休息乘涼。宋雋希旁邊的女伴主動叫上她:「陸小姐,我們一塊吧。」陸珈對徐嘉修說了一下,跟著這位漂亮女孩到旁邊休息。對了,她還不知道女孩名字,女孩自我介紹:「我叫璐璐。」陸珈:「璐璐,你好。」來到太陽傘下,女孩就沒有剛剛的熱情了,自顧坐在白色躺椅塗抹防曬霜和補妝。陸珈只好按了按腦袋的鴨舌帽,擋了擋光,開始眯眼。女孩很年輕,大概也就二十剛出頭的樣子,陸珈不想偷聽,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女孩正在用微信和朋友聊著天,說話口氣還有小女孩那種誇張:「知道我今天跟誰出來麼?宋雋希,思芯特的宋雋希!」宋雋希……對方很快回話:「哇塞,還有誰嗎?」女孩轉過頭看看另一邊,改用文字對話:「還有徐嘉修,長得真的很帥,不愧是以前東洲一中的校草,另外他好像帶了女朋友,嗚嗚,討厭!」陸珈舒舒服服地靠躺著白色躺椅,球童送來了冷飲。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帶著少許捲舌音的普通話在旁邊響起。「你在喝什麼?」是宋雋希,正溫溫柔柔地詢問自己的女伴。女孩吸了一口:「奇異果汁,味道很不錯。」「是麼?」宋雋希回答,笑了笑說:「可以去幫我拿一杯嗎?」「沒問題呀。」「thanks.」女孩站了起來,離開了。陸珈側了側頭,繼續閉眼假寐,不關她的事。結果很快,同樣是那道聲音,吐字清楚地叫出一個英文名字。

如果不是被人有心地叫起,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有這個英文名字。陸珈抬起額前的鴨舌帽前沿,睜開眼,側頭看向宋雋希,沒有主動說話。宋雋希坐在他女伴剛剛的白色躺椅看向她,雙目斜飛,面容英挺,下午的陽光金燦燦的,有幾分灼人眼。他朝她一笑,有意無意地問:「gigi,你們東洲的鹿谷真有那棵奇形怪狀的樹嗎?」什麼?陸珈像是聽不明白似的挑了下眉頭,漂亮的濃眉杏眼格外烏黑清亮,細膩如凝脂的鵝臉蛋在明亮的陽光下襯得如同白珍珠般散發出淡淡光彩。宋雋希有片刻的凝神,只覺得陸珈比記憶中的樣子更美了,以前的陸珈是獨立聰明嬌俏活潑,充滿元氣的美;現在的她比以前更多了一種迷人味道,因為徐嘉修的關係?宋雋希的問話,陸珈依舊懶懶地靠在躺椅沒有任何動作,過了會才開口說:「宋總難道不知道,每棵樹都是生命旺盛的個體,形狀各異,在不同人眼裡有不同的風景。」宋雋希笑了:「我只想找你以前提到那棵。」「宋總沒找到?」陸珈想起徐嘉修說的好運,繼續回話,「看來宋總運氣真不夠好。」宋雋希像是被她嗆住了,一時沒說話。陸珈松鬆氣,也覺得自己說話口氣好像有點嗆人。只是她太不舒服宋雋希剛剛的口氣,有意的試探裡還夾帶著高高在上的挑釁,實在讓人很不舒服。她想起鹿谷那棵樹的緣由,那是她和所裡同組同事們一起到宋雋希東南亞加工廠做審計工作,她一共在那裡呆了五天,工作不算太多,中間她和同事還有一天的時間旅遊觀光。宋雋希正巧人也在東南亞,順便邀請她們吃了晚飯,就在一家有名的以樹為主題的餐廳裡,遮陰蔽日的大樹餐廳,巨型灌木像「歪傘」模樣長在餐廳上方。之後她跟女同事說起了東洲鹿谷有棵類似的樹,宋雋希聽著聽著感興趣了,說有機會一定要來東洲看看。沒想到,真來了。如果不是發生了一些事,她或許還能對宋總儘儘地主之誼,畢竟能「結識」那麼有身份的一個人,她也算「榮幸之至」!陸珈有些頭疼,她望向遠處的山坡,碧空澄明清澈,綠絲絨般的草坪後面是繁茂的種植灌木,火紅的小花聚在樹頂,勾成大片片的明亮顏色,就像一幅賞心悅目的昂貴油畫。徐嘉修背對著她立在那裡,身形頎長挺拔,旁邊還站著幾個男人,隨後徐嘉修回過身,朝她這邊望了過來,她朝他笑了下,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到。宋雋希也似有似無地看向徐嘉修那邊,沉默之後再次開口:「陸珈,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徐嘉修即將成為很好的合作夥伴。」陸珈拿起桌上的冷飲,吸了一口,冷靜一下大腦裡的思緒。宋雋希嘆嘆氣,像是有意解釋給她聽:「我沒想到你會成為徐嘉修的女朋友,上次的酒店見面相遇真的很令人意外。我不知道你會認識徐嘉修,不過還是恭喜你,徐嘉修的確很優秀,這也是我選擇他成為合作夥伴的原因。」「謝謝。」陸珈直直地目視前方,對宋雋希的祝福表達客氣的謝意。宋雋希笑得無奈,給她打預防針說:「我和你之前的誤會和不愉快,希望不影響我和徐總的合作。」陸珈回過頭:「宋總,你想多了,我和你之前並沒有什麼誤會。至於那些不愉快,它在我離開北方的時候就結束了。」遠遠的,徐嘉修已經朝她信步走了過來。不過出現更快是被宋雋希有意支開拿飲料的女孩,她給宋雋希端來了一杯獼猴桃汁:「我親手調的口味。」宋雋希微笑接過女孩手裡的果汁:「多謝。」「好喝嗎?」「非常好。」「……」陸珈感覺自己耳朵都要長刺了,說起來也正常,像宋雋希這樣「成功人士」,身邊有幾個女人很平常,甚至出席不同場合都有不同類型的女人陪伴,滿足各種社交需求。以前她所裡的一個男同事有過這樣的玩笑話,就是做資產評估的時候要不要將有錢男人的女人們也估算到資產裡面。她當時就想,如果真有這樣估算方式,也不是固定資產,是流動資產。今天這個高爾夫球場,又有多少固定資產,多少流動資產。徐嘉修終於走到了,伸手將她拉起,然後輕輕鬆鬆地問:「休息夠了麼,可以陪陪你的男朋友了嗎?」敢情他還需要她陪呀,明明是他終於想起她了。陸珈放下手中的冷飲,站在了徐嘉修旁邊。徐嘉修攬著她,對宋雋希說:「宋總,先不打擾了。」宋雋希目光從女伴這裡移過來,點點頭。另外可能是徐嘉修太惹眼了,她都看到宋雋希今天帶來女伴不停將視線落在徐嘉修這裡,哎!陸珈瞅瞅徐嘉修,徐嘉修渾然不在意,直接帶她離開。所以他是特意過來帶她走的,怕她一時找不到藉口麼?沿著蜿蜒曲折的草坪往上走,陸珈問徐嘉修一個問題:「你和宋總要合作了嗎?」徐嘉修閒暇地走著:「宋雋希告訴你的?」陸珈直接點頭:「不過只是說有可能合作。」徐嘉修從球童那裡給她要來一桿輕巧的女士球桿,遞給她說:「前段時間我們在北京峰會聊得不錯,的確有合作的打算。」打算?徐嘉修教她打球,她學得馬馬虎虎。徐嘉修點評說:「陸珈,你這是在鋤禾日當午麼?」說誰鋤禾日當午呢,陸珈斜著眼,鋤地哪有她的姿勢好看,她可是學著電視裡的動作揮球桿,難道錯了?徐嘉修過來矯正她的姿勢,雙手很自然環繞著她,幸好徐嘉修手長腳長,不至於空間擁擠。然後她按照徐嘉修所說的幾項注意,很快打了出去。「聰明。」徐嘉修笑得如同春風拂面,孺子可教看著她。陸珈也有點兒得意,揚著笑臉說:「原來附庸風雅也不是很難嘛。」「對啊,彈琴和彈棉花區別也不是很大。」徐嘉修接她話,帶著她走過去,繼續說宋雋希的事,「宋雋希這次找沃亞合作,是帶著投資過來。」「多少……」職業習慣,她對數字比較敏感。徐嘉修說了一個數。陸珈張了張嘴,有點被數額嚇到,更驚訝徐嘉修的雲淡風輕。沃亞的股權組成並不複雜,引入巨額投資必然會攤薄了最大持股者的權益,但是對迅速成長的企業來說,有投資沒投資差別很大。尤其是,宋雋希可以投資沃亞,這說明他有意發展某個大項目,沃亞如果不接受,宋雋希自然可以尋找其他合作夥伴,到時候必然成為了競爭關係,而且是惡性競爭。相比她的震驚,徐嘉修的注意力還在教她打高爾夫這裡,口吻很教練:「陸珈,將你的肩膀和目標線保持平行,微微彎曲膝蓋就好……呃,也不用彎成這樣,你要朝我單膝下跪麼?」啊啊啊啊!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陸珈用力一揮,不小心就打空了。徐嘉修只好自己揮桿,將她沒打出去的球打出去,一桿進洞,十分漂亮。這發揮,徐嘉修自己都有點愣了,難道是女朋友在身邊的關係?沒想到男朋友水平那麼高,都國際參賽水準了。陸珈好奇問:「徐嘉修,你什麼時候學會打高爾夫球的?」徐嘉修勾了勾嘴角:「這個還需要學麼?」陸珈:「……」徐嘉修眉眼舒展開來,說了起來:「小時候和家裡的大人玩過幾次,後來在美國讀書會跟同學出去玩,然後就能打了。這個真不難,你剛剛不是也打得挺好嗎?」都打空了還好麼?不過她和徐嘉修層次還真不一樣呀,同是東洲人,她小時候只能在東洲一中的花園鏟蝸牛玩,他都可以過來鏟高爾夫球了。徐嘉修被她這個說法弄笑了:「正巧,我小時候也喜歡挖過蝸牛。下午打球結束,陸珈和徐嘉修,以及宋雋希和他女伴乘坐同一輛六人座的電瓶車下山。陸珈隱隱明白,徐嘉修大概真有意和宋雋希合作,今天的東洲商圈聚會,他和宋雋希在球場的較量,兩人看著只是打球而已,實際坐實雙方要合作的謠言。宋雋希和徐嘉修握手告別,隨後,宋雋希也朝她伸出手。陸珈回握,宋雋希鬆手,摟著自己女伴,大大方方詢問:「東洲有沒有適合男女兩人用餐的地方?」「我和陸珈在家做飯比較多。」徐嘉修說得更大方,介紹兩家餐廳,「這是我和陸珈都喜歡的兩家。」「好的。」宋雋希笑了笑,「謝謝,再會。」徐嘉修:「再會。」陸珈和徐嘉修離開,宋雋希的司機也過來了,司機下來替他打開車門,他旁邊的女孩還有兩分侷促,仰著臉看他:「宋總,我們等會是去南樹,還是克羅斯餐廳?」「哦。」宋雋希整了整衣領,對司機說,「羅松,等會你帶……」說到名字,宋雋希又有意停下來,「小璐對嗎?」女孩呆呆地點頭:「對。」……呼!陸珈轉向車窗這邊,輕輕吐出一口鬱氣,終於結束了。她仔仔細細想了想某個問題:宋雋希要投資沃亞這事,她雖然驚訝,不至於認為宋雋希是衝著她才和徐嘉修合作,她哪值幾個億的合作。宋雋希說的意外,是意外她成了徐嘉修女朋友,然而宋雋希找沃亞合作並不什麼是意外的事,這些年東洲市的電子業在全國都是領先水平,沃亞是高新區最具有實力和競爭力的成長型企業,如果她是宋雋希,也會找徐嘉修合作。如果她是徐嘉修呢,會接受嗎?會。這是她的答案。「徐嘉修,宋雋希的事,你怎麼考慮?」陸珈坐在車裡問男朋友。徐嘉修答案很簡單:「利益博弈,沒得考慮。」呼!陸珈吹氣,她和他想法不謀而合了。其實真不是什麼壞事,換成其他相同企業,估計都樂掉大牙了。企業發展有時候要藉助東風,才有雙贏的可能,沃亞要在短期在國內上市,宋雋希簡直是沃亞最好的投資人。「徐嘉修,你現在有多少資產?」她問,一個問題。徐嘉修笑了:「你不清楚?」陸珈撇過頭,有點幸運也有點感慨,她全心全意相信著徐嘉修,徐嘉修應該也是全心全意相信著她。如果徐嘉修和宋雋希以後要建立合作關係,她是不是要更坦白一點。可是,有些事她說不出口。不不不,會越說越亂,本來沒什麼關係,說了反而扯不清……陸珈靠著皮質的座椅,還是說了出來:「徐嘉修,我以前和宋雋希打過交道。」「嘎——」是剎車片突然摩擦的聲音。徐嘉修已經將車停了下來。陸珈猛地看向徐嘉修,呃?陸珈漂亮的杏仁大眼不可思議地眨了下,有必要,有必要,有必要嘛!

發生什麼事了?徐嘉修已經打開了車門。剛剛她都在想宋雋希投資沃亞的事,以至於沒有看到前面路況,明白過來也趕緊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耳邊傳來幾道幽微低弱的小貓"shen yin"聲,她順著聲音找過去,只見車底下方躺著一隻受了傷的小花貓,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水漉漉的。所以,徐嘉修緊急剎車是因為它,這隻突然冒出的小貓又從哪兒來的。她和徐嘉修從天碧湖高爾夫球場出來,一路繞山而下,毫無疑問,它應該還是一隻流浪貓。陸珈看向肇事司機徐同學,徐嘉修面露無奈,提出解決方案:「我先將它抱出來。」陸珈點點頭,蹲下來關心說:「小心點。」「嗯。」徐嘉修不再多說,沒有顧忌就趴進車子底下,朝裡面的小貓伸出了手,慢慢地靠近。徐嘉修之所以沒有選擇開動車子,是擔心車子開動會驚嚇到小貓,導致撞傷的小貓亂跑再次受傷。徐嘉修想得周到,但小貓根本不敢靠近他。陸珈也趴在地面看起來,她以前養過「做賊」和「心虛」,想了想就學起了貓叫,喵喵喵地跟車底下的小貓「溝通」,表達人類友善和好感。「喵——喵——喵——」徐嘉修回眸看她,神色變得柔和,管用嗎?當然管用。遲緩許久,小貓真的向徐嘉修靠近,徐嘉修順利將它從車底下面帶了出來。徐嘉修檢查起來,陸珈站起來問:「嚴重嗎?」「還好,應該只是骨折。」徐嘉修回答說,「等會再找一家寵物醫院看看吧。」他討厭這樣的麻煩,不過事情因他而起,總不能撿出來就隨手一丟,任它自生自滅。陸珈自然是同意的:「好。」然後,她要從徐嘉修手裡接過這隻小貓,徐嘉修沒有給她,理由是,「這些野貓不乾淨,也沒打過疫苗,你先別碰它。對了,車廂後面有個紙箱子,你幫我拿來。」「哦……」一切解決。重新上了車,陸珈發現徐嘉修手肘有輕微的擦傷,肯定是他趴在車底下的時候蹭到的。徐嘉修說這有什麼關係,陸珈心生柔軟,男人的魅力往往表現在細節之處,讓女人覺得可靠和安心。以前她有位麻辣女同事喜歡上性格木訥的男同事多年,就是因為有次出差回來開夜車,男同事下車將路面中間的幾塊磚頭拿到路邊,小小的舉動方便了後面的車主,這不是什麼值得歌頌的大好事,卻有一種深入人心的力量,溫暖又美好。不過,徐嘉修壓根沒想收養這隻貓,他的想法是出錢治好之後要麼送人,要麼送進收留站,野貓不好養。陸珈在寵物醫院給徐嘉修擦傷的手肘貼上創口貼。徐嘉修說得沒錯,野貓不好養,「做賊」和「心虛」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和她在寵物醫院一呆就是夜幕降臨,徐嘉修帶她來的是一家熟人的寵物醫院,距離徐家很近,他家中也養著一條狗,他有空會帶它來打針。受傷的小貓暫時放在寵物醫院。她和徐嘉修跟著走出來,徐嘉修望著她:「等會直接到我家裡隨便吃點吧。」呃?她回答得特別英勇:「好!」徐嘉修拍了下她的頭,啞然失笑,不都見過面了麼。另外,徐嘉修再次側目看過來,淡淡問起:「之前在車裡,你要對我說什麼,你以前和宋雋希打過交道?」陸珈回視男朋友:「我以前工作給宋雋希公司做過審計,有過接觸……」她還是沒有多說,有些事她清者自清,說多了反而顯得心虛。這也是之前她沒有跟徐嘉修提及宋雋希的原因,宋雋希都當作不認識她了,她更沒必要說起自己和宋總的「糾纏」。如果不是宋雋希要投資沃亞,有些人就應該直接放進回收站裡,一鍵清除。「哦?」徐嘉修有片刻的愣神,牽上她的手,問她:「陸珈,你覺得宋雋希這人怎麼樣?」陸珈如實回答:「就是大多成功男人那樣子吧,有想法有實力……還花心。你看他今天帶來的女孩就知道了。」「花心?」徐嘉修不認同這個說法,「他不花心,花心是葉昂暘那種,每次都能投入感情,來得快去的也快。宋雋希呢,女人對他來說不缺,也不算什麼。」的確是這樣,無法辯駁,徐嘉修之所以分析的這樣徹底,是男人了解男人?陸珈發出一道輕微的嘆氣聲。「嘆氣什麼?」「愁呀……如果以後你也這樣咋辦。」陸珈如實回答。不過話這樣說,她對徐嘉修還是有信心的。如果徐嘉修願意,想跟他扯上關係的女孩都可以繞東洲一中三圈了。她和他好不容易在一起,陸珈有點耍賴地抱住徐嘉修,「你要珍惜我,不然我就——」徐嘉修垂眸輕笑:「不然你就怎麼樣?」陸珈說不出來,是離開他?還是搖尾乞憐地向他討愛。好像愛上一個人,真的就像有了軟肋,也像是有了鎧甲;可以輕易受傷,也可以為他變得無懼無畏。她想,以後的以後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徐嘉修不再珍惜她了,她想肯定是她做得不夠好。有一種信任,她信他超過了自己。徐嘉修就住在附近的湖庭雅墅說葉昂暘的家也在那裡,東洲市老有錢人很多都住在那裡。徐嘉修的家境肯定不錯,父親是高級工程師,母親娘家每年有分紅,不算大富大貴的豪門,絕對是生*面的中產階層。她和徐嘉修突然過來蹭飯,都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徐媽媽和阿姨又進了廚房。陸珈特別過意不去,徐爸爸攔著她不用幫忙:「難得回來吃個飯,坐著休息就好。」陸珈臉紅,徐嘉修坐在客廳裡的紅木椅子,招呼家養的金毛介紹給她認識,高高大大的金毛看到徐嘉修很開心,表現得格外歡脫。徐嘉修瞧著她,然後拍拍手,有意將金毛的乖巧展示和表演給她看,時不時發出幾聲愉快笑聲。這樣的徐嘉修,沒有東洲一中校草和沃亞老總的光環,完完全全展露出了他的大男孩的模樣,簡簡單單的帥氣。男人永遠都有大男孩的一面,徐嘉修也不例外。陸珈和徐家的金毛玩了一會,徐嘉修摸著金毛的頭,在她耳邊說:「看出來它很喜歡你,隨我。」陸珈樂得不行,她也很喜歡這條金毛,更喜歡他。徐媽媽和徐家阿姨又做好了飯菜。徐嘉修帶她到衛生間洗手,不嫌麻煩地將她手塗上沐浴露,替她洗起來,邊洗邊說:「來,洗手手吃飯飯。」表現真好,雖然有賣萌嫌疑。陸珈忍不住踮起腳尖就在男朋友的臉上吻了一下,滿眼的歡喜。徐嘉修,你幹嘛對我那麼好。你都是我的人了,我當然要對你好。徐嘉修不知道其他男人怎麼對所愛的人,他對陸珈,就是想親她愛她疼她。在沃亞一起工作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公寓裡又有那盞電燈泡高高掛著。現在他都將女朋友拐到自己家裡,自然要多親近一下,何況,他和她都已經做了「夫妻」的事了。陸珈和徐嘉修出來吃飯,看到徐媽媽和徐家阿姨默契地對視了一笑,那個,她們是不是看到了?徐家飯菜燒得好吃,真不到怎麼養出徐嘉修那麼不挑剔的味蕾。徐媽媽說:「小修,你要常常帶小陸回家吃飯,知道嗎?不能老吃你公司那個食堂,那是人吃的東西嗎?」徐嘉修給陸珈夾了一次菜,頭也不抬地回答自己媽媽:「我們現在基本自己燒著吃,挺好的。」「哦哦。」徐媽媽撲哧地笑了,兩人都開始過上小日子了。轉眼又想到一個問題,「小修,你可不能天天讓小陸做飯給你吃,現在不行,以後也不行,媽媽出錢給你們請個阿姨,好不好。」好不好?徐嘉修看向陸珈,眼眸揶揄,詢問意見。陸珈都汗顏了,其實她和徐嘉修一起做飯,還是徐嘉修動手比較多。另外,她怎麼有一種已經是徐家媳婦的感覺了。徐嘉修和徐媽媽的互動,雖然不多,陸珈還是看得很羨慕。她突然想起自己媽媽,高考結束那年她到大姨家做客,大姨告訴她,她媽媽最後幾天沒什麼遺言只有遺憾。遺憾不能看著她長大,不能繼續管著老陸少喝酒。唯有幾句遺言,如果有合適就幫忙勸著老陸重新找一個;然後一定要幫她找一個好婆家,婆婆一定要和善之人,這樣她不會受欺負。親媽不在了,以後結婚生子,還有婆婆可以幫忙照應……徐媽媽也給她夾菜,陸珈差點哽咽起來,趕緊埋頭吃飯,感覺眼淚流進了食道裡,飯菜都混合了眼淚的鹹味。至於老陸,江老師肯定是那個合適的人。其實,在高考結束之前,她不是很喜歡江老師,大概是害怕老陸會被搶走,還是想替媽媽捍衛著愛情和親情感,想法很幼稚,每每江老師對她好,她都覺得江老師別有居心。有些事情,真的是長大之後才能想明白,她以前不希望老陸和江老師在一起,現在恨不得替老陸和江老師操辦一場婚禮。徐家出來,夏天夜晚的涼風輕輕吹來,沿路的歐式路燈一盞一盞亮起,徐嘉修問起她吃飯的時候是不是想起什麼了;陸珈一時忍不住,轉身就抱住了徐嘉修,將臉埋在男朋友的胸膛裡,靜靜地抱了一會。……原諒我,徐嘉修。她不是故意那麼矯情,也不是故意不夠坦誠,只是現在一切都太好了,她不願意有一點點的冒險,冒險失去他,冒險失去關於他的一切。更不希望,因為她和宋雋希子虛烏有的關係,影響他的判斷,讓沃亞失去數億的投資。她沒有錯,她只是沒有底氣。……沃亞和宋雋希的思芯特確定了合作,接下來徐嘉修會有幾場比較正式的談判。陸珈給男朋友買的第一件禮物,是一套上了五位數的西裝。徐嘉修正式西裝不多,就那麼一兩套,都是徐媽媽買給他的。作為女朋友,她當然要給他重新添置了一套。那麼大手筆發表意見說:「陸珈,我跟你同居那麼久,發現你還是小小富婆。」小富婆談不上,小有積蓄是真的。這些年她工資收入不錯,每次投資也都能獲得了一定的收益,積累起來大概也能……如何她和徐嘉修結婚還要買婚房,她應該能夠出一半的。嗯,對,她要和徐嘉修結婚,她要嫁給他。陸珈有點小得意,不忘提醒:「對了,上次我推薦你的兩隻股,今天記得拋出去。」:「沒問題。」陸珈回了一趟東洲一中,她給徐嘉修買衣服了,也不能偏心忘了老陸。不過老陸還是抱怨她有了徐嘉修越來越不著家了。「最近忙呀。」陸珈挽著老陸的胳膊,她沒有說謊,最近沃亞的確很忙。幾個項目同時開發,她除了是沃亞的會計,還是「拾光」副隊長,真沒多少空閒。然後接下來,應該還會更忙。老陸看她給他買的衣服:「買那麼貴的牌子,是漲工資了,還是花我女婿的錢了?」切!都女婿了……她包裡真有一張徐嘉修放在她這裡的卡,不過她沒有刷。至於工資嘛,陸珈朝老陸比劃一下:「還真漲了一丟丟。」「美得你。」沃亞和思芯特這次大合作,雙方都要請會計事務所重新進行審計,專項審計、稅務審計等等,出具一項項驗資報告。作為沃亞會計,她要準備起來配合接下來的工作,事情繁瑣,幸好沃亞的帳面一直很清楚。沃亞請了東洲當地最有名的事務所;思芯特的律師、會計師團隊也即將來到東洲。宋雋希一直跟她之前所在的事務所合作,所以這次過來的人會是誰?會有故人嗎?

要買車了,看中了新馬三昂科塞拉,純粹衝著外形看上的。陸珈被問這款車如何,她不怎麼了解,不過她家倒有一輛老馬三,已經開了十幾年了。「真耐開啊。」陸珈想了想:「呃,主要是老陸保養得好。」十幾年了,連小磕碰都沒什麼。思芯特律師和會計師團過來之前的周末,陸珈和葉昂暘一塊陪買車。三人來到4s店的展示區,銷售小哥以為她和林嬌嬌過來買婚車,浪費口舌將一輛轎跑當家庭用車來誇。很莫名,葉昂暘也很無語,徐敗壞在陸珈旁邊就算了!為什麼徐敗壞都不在陸珈旁邊,銷售員也是將和陸珈誤會成一對,咋就不能誤會一下他和陸珈呢。難道他連被誤會的資格都沒有麼?什麼眼神!葉昂暘很不爽,導致對這款車也不夠喜歡,連續找出了好幾個不滿意的地方。在4s店對面的工業園區試車,陸珈坐在副駕駛,後面是銷售小哥和葉昂暘。急轉、加速,急剎……葉昂暘被甩得東倒西歪:「林嬌嬌,你還是不是女人開車啊。」銷售小哥愣了,原來是女的,女的。恕他眼拙,恕他眼拙啊……葉昂暘也試了下車,其實還算湊合的車,不過開慣了百來萬車子的人,眼光肯定比一般人要高那麼點。葉昂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很認真地看向葉昂暘:「小葉總,要不您借我一百萬,我跟您買輛同款的,追逐一下你的風採和品味好不好?」葉昂暘咳嗽幾聲,壞壞說:「買車也不能只看貴的,關鍵是適合,我覺得有款車就很適合你。」難得相信了一次:「什麼?」葉昂暘笑起來:「五菱x光啊。最近你不是很喜歡天天來咱們公司的快遞哥哥麼,正好可以跟他開同款車,多好。」:「……哦,謝謝。」仔細想了想,好像真不錯呀!趕緊問陸珈,「寶貝,你覺得五菱x光怎麼樣?」這個,陸珈有點跟不上的思維了;同樣跟不上的還有銷售小哥,納尼,五菱x光的小麵包麼?!甭逗了!葉昂暘的隨口「提議」不只聽進去了,還認真考慮起來:買昂科塞拉的話,她經濟壓力頗大,五菱x光就不會了,一口氣買三輛都不成問題。而且五菱x光還是多功能用車,可載貨可載人,還可以當越野跑郊外,改裝空間大,分分鐘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遊。決定了,就五菱x光!陸珈:「……」作為室友同事以及朋友,她試著攔住,不過如果真做出什麼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然後她也被給洗腦了,仔細想想性價比,好像是很不錯……葉昂暘真後悔提議什麼五菱x光,他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中了邪似的,一心想要那小麵包了。他去,想想以後林嬌嬌按下小麵包的車窗,朝他打招呼,畫面感簡直是……停不下來。心意已決,馬自達的4s店的銷售小哥哭了,他想死也想不到居然被五菱x光小麵包給打敗了!去!我們家現在也有很多漂亮的車型好不好!樂瘋了的是五菱x光的銷售大哥,真心想不到還有人開著r8過來買他們家的小麵包,還將他們家的車車誇得地下無天上有的,這是什麼情況,簡直是無上光榮,無上光榮呀!對,今天陸珈和一塊擠在葉昂暘兩人坐的r8過來的,陸珈都沒敢讓徐嘉修知道原本的想法是過來買車不能被人看不起,葉昂暘的r8肯定能長長臉。誒,大家都沒想到最後過來買五菱x光了。各方面都很滿意提車速度快得一比。試車結束,直接刷卡付錢提走了現車,呃,平心而論車型還是挺漂亮的,鋥亮的白色,流水線車身,內置高配,真皮座椅……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片發朋友圈,買車了,一定要曬一曬,秀一秀。還是很在意陸珈的感受,問道:「寶貝,你真心覺得怎麼樣啊?」陸珈不知道怎麼說,其實不錯的,她點頭認可,只是沒料到會是這款車,心理方面就有點……:「嗯,那你發個朋友圈,也替我開心一下。」陸珈眨眼:「……好!」葉昂暘受不了了,特怕林嬌嬌也讓他發朋友圈,先開著他的r8走了,臨走前問陸珈:「陸珈,要不你還是坐我的車回去吧。」「有新車幹嘛坐你的舊車啊。」不明白了,揮手告別,「今天謝謝小葉總了,改天請您吃飯,小葉總再見。」葉昂暘:「再見!」陸珈發了朋友圈,還將照片保存到了「拾光」裡面,拾光還沒有正式面向市場用戶,很多時候就是她一個人自娛自樂。朋友圈很快有人來點讚和評論,同事、朋友,同學,還有前同事們,至於徐嘉修,沒理她,可能還沒有看到。然後,陸珈也知道了即將來沃亞審計的同事是誰,真是怕誰來誰。她剛剛發的照片,文字內容是今天陪朋友來買車。大學同學兼前同事朱亞莉給她點讚,並告知一件事:「陸珈,我們很快要在東洲見面嘍,有空碰個面。」居然是亞莉!陸珈頭疼,她和亞莉大學同個院系,雖然是同院同學,她和她大學的時候完完全全沒有交集,直到一起拿到同家事務所的實習生名額才有了接觸。剛開始因為校友,又都是外鄉人,她和亞莉還合租過一段時間,慢慢就發現有些方面不是很合拍,兩人工作上還存在競爭關係,自然沒辦法愉快同住一個公寓。另一個情況,她也受不了亞莉每周帶男朋友過來睡覺,那陣子她正在準備cpa考試,只好每天呆在書吧看書到深夜再回去。後來不合租了,她和亞莉就變成很普通的同事,不同組,接觸不多,偶爾碰面相視一笑。總之亞莉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吃素的人。平心而論,她挺怕亞莉的,不是害怕亞莉會對她怎麼樣,主要有些人打起交道有點累,亞莉就是這種。去年,所裡都傳聞是她要升職,最後升的人是亞莉,離開的人是她。所以有些事情吧,不到最後永遠料不到結果是什麼,就像今天買車,昂科塞拉都可以變成了五菱x光。好神奇的……陸珈坐在新車的副駕駛,乘坐感受居然不錯開得也很順手:「寶貝,以後我天天開車帶你上下班怎麼樣。」呃,不用如此顯擺吧。公司和青年公寓那麼近……關於提回來的新車牌子,徐嘉修知道之後,扯了扯嘴角說:「這就是你們三個人疊加在一起的眼光?」原來徐嘉修知道啊。陸珈不好意思地開口說:「不是挺好的嗎?」徐嘉修笑了笑,問了問自己女朋友:「你有想要的車子嗎?」啊,男朋友又要開始霸道總裁了麼?陸珈也笑起來,今天她陪提車,女人嘛,看到喜歡也想買買買,冷靜下來就會考慮目前用處不大。不過徐嘉修這樣問她是什麼意思……陸珈眉眼彎彎地看向徐嘉修:「難道你要給我買?」「是啊,車錢就從你工資扣,扣到我們結婚為止。」徐嘉修攬著陸珈坐下來,這幾天他和她難得有個時間窩在一起,輕鬆地說說小話。陸珈讓徐嘉修躺在自己懷裡,替他按起了太陽穴,一下一下,問:「舒服嗎?」「嗯。」徐嘉修閉上眼睛,修長的眉眼更顯得雋秀好看。陸珈繼續給徐嘉修按摩,最近他真的很忙,她的關心反而少了一點,怕過多的關心都是添麻煩。對徐嘉修來說,女朋友的關心,只是按摩哪夠,他開口要求:「陸珈,吻我。」周日大白天的……陸珈低頭,二話不說,先吻他的眉眼,然後是鼻子,然後是嘴巴,碰了碰,還有趣地數起來:「1,2,3,4,5……」她要吻到一百下。結果還沒有吻到一百,徐嘉修直接回應她,轉身就將她抵在沙發一角。「唔!」她被反客為主了。徐嘉修快速解開皮帶,她撐在沙發扶手,一邊回應徐嘉修,一邊擔憂問:「剛剛不是說很累麼?」怎麼那麼快就熱情起來了!嗯,是很累,不過更想做。呼……事情結束已經是冥冥黃昏後,天色朦朧慢慢地暗下來,客廳還沒有開燈,晦暗不明的光線籠罩著她和徐嘉修,有一種暮來朝去的感覺。兩人抵在一起喘氣,眼睛裡都冒出了熱氣,不想動彈,索性卷在一張黃色的毛絨毯子裡,露出兩腦袋,宛若連體嬰兒一樣。嘻嘻嘻嘻嘻!——第二天開車上班,一定要捎她一程。陸珈不想被捎,掙扎了一會,還是上了車。路過科宇寫字樓門衛,她按下車窗,從門衛那裡要來了沃亞的停車卡。沃亞在科宇寫字樓有專屬停車位,現在應該還有空位。後視鏡裡,徐嘉修還不疾不徐地走在後面。員工開車,老闆走路,陸珈託著臉嘆氣,有點過意不去。好了好了,正常人都有新鮮勁不是嗎?抓抓頭髮說:「是老大自己不肯上車,我本來也說要捎他的。」陸珈:那是因為……!一路來到科宇地下停車場看著前面的幾輛黑色的車,問起來:「咦,今天停車位怎麼那麼擠,大家都買車了?」不是,是思芯特的律師、會計團過來了。明白過來,先將車停下來。陸珈下車,對車裡的說:「我過去打個招呼。」呃,那麼主動?性格其實有點害羞,技術宅一個,她原本就想當做不知道直接逃到公司,對比起來,頓時覺得寶貝好落落大方,好有禮貌的說,不愧是能當老闆娘的人!感慨不已,不遠處,陸珈已經走向一位長相和穿著都很職業的女人面前,微笑、交談。也下車走過去,巴著陸珈,挑眉找存在感。陸珈看向過來的,正要介紹,亞莉先笑起來:「ben說你交了新男朋友,沒想到是真的,羨慕呢。」新……呵呵。

亞莉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不留情面。陸珈告訴亞莉自己在沃亞做財務工作,亞莉第一句話就是:「事先申明,我們交情歸交情,工作歸工作。」瞧,她話還沒有說呢,朱亞莉就擺出了項目經理的姿態了。陸珈早習慣亞莉說話做事風格,也不覺得有什麼。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她和亞莉也算老相識,兩人從一塊實習到獨立做事,她在亞莉身上學到了不少,人和人都會相互影響,亞莉這人只是不容易打交道,其他沒什麼大問題。用亞莉自己的話來說:「我朱亞莉如果有何子君的為人處世之道,還有你陸珈的漂亮臉蛋和好運,老娘就天下無敵了。」這是幾年前亞莉失意之時對她說的話。不用說,亞莉話裡的「好運」和「漂亮臉蛋」,都成了她「不當競爭」的事實所在;必然,這也是她和亞莉相識多年卻關係一般的原因之一。關於運氣,只要她中個「再來一瓶」,亞莉都覺得她有著神一樣的運氣。也對,對比復讀兩年才考上b大的人,她低分飛過的運氣的確不錯;至於漂亮?更是因人而異了,前陣子徐嘉修還說她以前怎麼連個班花都不是,他好歹是校草,虧大了……亞莉誤會了她和是男女朋友,陸珈懶得解釋,難不成只能亞莉用話堵她,總之自己挖坑自己跳……這次思芯特過來的會計師團,陸珈也只認識亞莉,亞莉問起一個敏感問題:「陸珈,你在沃亞工資多少?」陸珈如實回答,亞莉聽完默了一會,坦誠直言:「比我想像要得多。」她去!陸珈扯扯嘴:「亞莉,我和你沒仇對吧。」朱亞莉:「當然,我們是朋友,沒看出來我在關心你嗎?」陸珈:「謝謝。」總之,她和亞莉交流模式就是這個樣子。彼此不喜歡又彼此在意,明明認識時間久卻沒辦法成為好朋友,可心裡還是將對方都當做朋友。剛畢業兩人合租那段艱難日子,除去一些磕磕碰碰的不開心,她和她一起吃著泡麵加油打氣,一起用英語對話練習發音,還一起對著同個櫥窗嘆氣和暗暗發誓,下個月一定要將它們帶回家。不一定所有友情,都是明亮鮮豔,以及可愛的。其實亞莉過來也是好的,至少知彼知己。徐嘉修接待了亞莉,亞莉對徐嘉修說:「上面之所以派我過來,說是我和沃亞公司名字有緣分,然後我發現更有緣分是,我和貴公司財務部陸珈以前不僅是同事,還是大學同學。所以徐總,我們肯定能配合愉快的。」亞莉的話,徐嘉修笑了:「配合愉快。」律師和會計師團都到了,接下來自然要忙了。陸珈忙,徐嘉修更忙,她基本在公司裡面忙,徐嘉修就不一樣了。在沃亞上班後,陸珈最不怕的事就是加班,夜裡燈火通明的沃亞,忙碌又有節奏,忙得差不多的時候迪哥亮子會說個笑話調劑氣氛,一起算著年底獎金能不能買房娶老婆。她和徐嘉修各自做事,偶爾視線交匯一下……這些天,徐嘉修都是在外面忙,連平時比較閒的小葉總也不見蹤影。整個沃亞都在忙忙忙,大家私底下也討論沃亞好像離上市也不遠了。陸珈做過幾次融資上市的案子,很清楚沃亞發展速度有多快。無意感慨一句:「感覺好久沒見老大了,寶貝,最近老大還好嗎?」明明是住在隔壁的兩個人,都問出了這樣的話。其實,這些天她每天見徐嘉修的時間也不多,不過作為女朋友,她肯定比要多見徐嘉修幾次。夜裡,徐嘉修回來再晚,陸珈都坐在客廳等他,有一次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第二天她在大床上醒來,不用想肯定是深夜回來的徐嘉修抱她上樓的。還有一次,徐嘉修是由男助理扶著回來,他第一次喝醉了。她和助理一塊幫徐嘉修扶進了沙發,徐嘉修扯著襯衫,像個小孩那樣糾結難解的紐扣;她過去幫忙,徐嘉修望著她,忽然說了一句話:「陸珈,忙完這陣子,我們也出國玩幾天吧,你想去哪兒……歐洲?加拿大?還是海邊國家?」徐嘉修半醉半醒,問得含含糊糊。她過來替他洗臉,揚著笑臉配合著他說:「那我要好好想一想,不過你說也什麼,誰也要出去玩了,小葉總嗎……」徐嘉修沒有回答她,磕上了眼,密緻秀氣的睫毛微微顫動。睡著了嗎?陸珈湊過來,然後就落進了徐嘉修懷裡,良久之後兩人一塊坐在沙發,徐嘉修將頭輕輕靠著她,難得安靜又乖巧模樣。「是……談判出現問題了嗎?」她問。「沒有,很順利。」徐嘉修依舊閉著眼眼,頓了頓回答她,「宋雋希給的條件很大方,很有誠……意。」「那很好啊。」她替徐嘉修開心,雖然她個人方面,她並不想跟宋雋希多接觸,可是商業歸商業,幾個億面前,她個人感受就無足輕重了。沃亞素質拓展訓練裡,徐嘉修說沃亞距離他的理想還很遠。陸珈側頭看著肩膀的徐嘉修,眼底漫上了溫潤的笑意。徐嘉修,你的理想到底有多大啊?——亞莉他們工作結束得差不多了,陸珈請亞莉吃過一次飯,結果很不歡而散。請客地點就在高新區附近的星城廣場,她特意請亞莉愛吃的泰國菜,點菜的時候不忘提前告訴亞莉:「味道肯定沒有泰國本地正宗,不過也不賴,這裡的酸辣魚和咖喱都不錯。」她點完菜,亞莉託著下巴問她:「gigi,你和沃亞這位帥老闆到底什麼關係?」「你還不知道麼,我們正在交往。」陸珈說得漫不經心,她和徐嘉修的完美戀愛關係,她怕說多了亞莉會誤會。然後,還是誤會了。亞莉背靠沙發,直接開口:「陸珈,你有沒有一點腦子,玩什麼不好玩潛規則?」「我沒有。」陸珈也有點生氣,合上菜單,「朱亞莉,你還要不要吃?」朱亞莉:「不吃,我不想吃你的飯菜。」陸珈拿著包,直接走人。朱亞莉跟上她,高跟鞋踩著大理石噔噔作響,朱亞莉走在她旁邊,嗤笑兩聲:「陸珈,沒想到這半年來你一點也沒有變,你是找不到男人麼,非要跟自己老闆扯上關係?」陸珈轉過頭,更生氣了:「你也還是老樣子啊,我們好好吃頓飯不行麼?非要說不愉快的話,有意思嗎?」朱亞莉:「我……」「難不成你又要說關心我?朱亞莉,我謝謝你的關心。」朱亞莉也逼急了:「陸珈,我以為你會吃一記長一智!」什麼?陸珈停下來,直直地看向朱亞莉。朱亞莉:「抱歉。」陸珈直接走人。好一個好一記長一智?難道因為走路不小心踩到了狗屎,她扔掉髒鞋子還不夠,連腳都要砍掉嗎?還是人言可畏,冷眼旁觀的人要看到她砍掉雙腳才覺得刺激好玩?何況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錯!她老爸是政教主任,她從小到大的道德觀念被教育得很好,不需要不明真相的外人來教育她,所謂的是是非非,更不用他們來指指點點!——陸珈和朱亞莉還是客客氣氣地吃了一頓飯,他們工作結束之後,沃亞做東,就在東洲的大洲山五星酒店宴客。這些天宋雋希、朱亞莉他們都住在洲山酒店,原本這樣的宴會,她不用去的,身份不夠。「老闆娘的身份還不夠嗎?」徐嘉修問她。陸珈溜溜眼珠子,徐嘉修已經牽上她的手:「去吧,朱經理不是你的大學校友和前同事嗎?」還不止呢,她告訴徐嘉修:「我們還合租過一段時間。」徐嘉修微笑:「哦,那我要好好感謝她以前對你的照顧。」「別。」陸珈搖頭,開著玩笑說,「我和她不是相互照顧,是相互廝殺。」「那麼血腥?」徐嘉修微微驚訝,「贏多贏少?」這個問題,陸珈自己也笑了:「一半一半吧。」這次宴會,沃亞的人,宋雋希的人,出席飯局的都是這次項目的負責人,坐滿了一張20位的大圓桌。陸珈有點奇怪,為什麼葉昂暘不在?畢竟沃亞幾位經理和法律顧問都來了。最近說老大是難得一見,小葉總是壓根沒見到面,不知道去哪兒風流快活了,羨慕羨慕。古色古香風格的大包廂裡,宋雋希和徐嘉坐在一塊,陸珈本不知道坐哪兒,被徐嘉修帶到了他身邊,她坐下來,抬起頭碰到朱亞莉投來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打探。今晚飯桌基本屬於男人的戰場,女性就五個,其中一個比較會說話,是公關經理。這樣的飯局,吃飯不會是重點。雖然,大家談起南北菜餚的區別,也像分析華爾街全球財經資訊一樣婉婉道來,場面場面,面子工程才是重於一切的東西。中途,餐桌每角都有身材姣好的服務生幫忙分食物。琵琶聲錚錚彈起,有人問起她和徐嘉修,徐嘉修拿起餐桌的手帕擦了擦手說,慢條斯理地說:「我們以前是同學。」「大學同學?」「不是,高中。」徐嘉修簡單交代,微微笑著說,「陸珈的大學同學也在這餐桌裡,不過不是我。」「是我。」朱亞莉接話,舉起杯子說:「徐總,我敬你一杯,祝您和陸珈恩恩愛愛,終成眷屬。」這杯酒,徐嘉修喝了。朱亞莉又說:「陸珈以前在我們學校可是系花,徐總好福氣。」系花?徐嘉修望望旁邊人,眼神溫和無害,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居然還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陸珈回視徐嘉修,輕咳一聲,解釋起系花的事:「你別聽朱經理瞎說,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前還是系花呢。」陸珈說得是真心話,她在大學行情還算好,不過哪有系花那麼誇張。「哦。」徐嘉修回她,然後大大方方地接受大家對他和她讚美之詞。高中同學終成眷屬,話題突然回到了青春。畢業之後重遇高中同學相愛,被會說話的人立馬誇成了一段情有獨鐘的金玉良緣。聽夠了讚美,徐嘉修想起要謙虛一下,扯起俊雅的笑意地看向另一邊,不鹹不淡地說:「宋總和宋太太的愛情才是一段珠聯璧合的佳話呢。」「是麼?」今晚話不多的宋雋希往徐嘉修的方向看了眼,真正看向的人卻是徐嘉修旁邊的女人,包廂頭頂是六盞璀璨明亮的玉蘭花吊燈,清雅的光線透過薄薄的花骨朵燈罩匯聚在偌大酒桌中央。宋雋希沉默了片刻,用英文陳述出一個事實。氣氛瞬間凝結,因為消息實在太驚人了。d?宋雋希離婚了?

宋雋希坦然表明了自己已離婚的事實,隨即還開起了紳士的玩笑,惹得在場女同胞臉頰緋紅,連百毒不侵的朱亞莉都扯了下嘴。宋雋希笑著說:「我已經恢復了單身,歡迎在座各位女士垂愛。」垂你個大錘子啊!陸珈忍住沒將嘴裡的紅酒噴出來,儘量淡定不引人注意。她想起一位前女同事這樣分析宋雋希,宋總是女人毒酒,不過明知是毒酒還是會有很多女人選擇飲鴆止渴,渴望宋雋希愛上自己。陸珈真覺得徐嘉修那天的話很對:宋雋希不是花心,女人對他來說不缺,也不算什麼。女人的身價往往是自己給自己的,可以選擇當物品,也可以瀟灑如女王。陸珈自知當不了什么女王,對喝毒酒的事也沒什麼興趣。不過去年冬天,有人將這杯毒酒擺在她面前,並騙她那咕嚕咕嚕冒著泡的液體不是毒酒,是好喝的可樂,總之喝了它不會有錯,簡直當她是傻子戲弄。此時此刻,陸珈更確定宋雋希是女人毒酒的事實,她餘光瞄到徐嘉修好看的側臉,如果宋雋希是毒酒,徐嘉修應該就是一杯名貴的明前清茶,清雅,甘醇,細細品味其悠悠深奧,妙不可言。飯桌眾人的反應,應該都不知道宋雋希已經離婚的消息,這個不奇怪,像宋雋希這樣身價的男人而言,離婚是影響股票價格的大事,大家都沒想到宋雋希會在飯桌直接說了出來。一時間,話題像是被終結了,氣氛再次被負責聯絡的女經理艱難帶動起來。悲催的女經理有點怨念徐總了,好好地為什麼要提宋太太,現在做個公共關係經理,也是不容易的好麼?扯起話題的徐嘉修依舊若無其事,只是用眼神向宋雋希表達了自己歉意,然後撥動餐桌轉盤,取了特大份的龍蝦肉,放到了她的餐盤裡,那麼偏心眼的事,徐嘉修做起來,氣度從容又不減貴胄。好大……陸珈突然有一種徐嘉修帶她來吃飯,是為了讓她多吃點好回本的感覺。對啊,今晚這頓飯很奢侈,比如每人一盅極品鮑魚,每份都上千了。空運而來的澳洲龍蝦味道也就是這樣,陸珈吃著大龍蝦肉,想起了小龍蝦。龍蝦應該配紅酒的,陸珈端起桌前的波爾多紅酒,今晚的紅酒最貴,都是徐嘉修出錢,她要多喝幾口。徐嘉修又看向女朋友,陸珈拿起餐帕優雅地擦了擦嘴,粲然一笑。用眼神告訴他,很好吃,謝謝他給她取來的龍蝦肉。徐嘉修不再說什麼,閒閒地靠著椅背,時不時交談兩句,很有東道主的姿態。包廂裡擺放著青銅器做的滴水時間鍾,漂亮神氣的獅子頭裡水聲涓涓,一頓飯花了兩個多小時,飯局結束後的安排活動,直接在洲山酒店提供的休閒娛樂裡。陸珈以前參加這樣的飯局,最煩就是k歌,關於她五音不全這個事實,朋友們都無法置信,明明說話聲音挺脆亮的怎麼唱歌會是……之前還有個同事把說得更誇張:「陸珈,我發現你的歌聲跟你的樣子嚴重不符啊!」這是誇她呢,還是嘲笑她呢。誰說長得不錯就要唱歌好聽了,她跑調是隨了老陸,她親媽在世的時候,還帶她到音樂老師那裡矯正過,沒用,天生的。k房外面,徐嘉修對她說:「我招待一會,等會我們就回去。」陸珈點點頭,沒問題,只要別讓她唱歌。不過在徐嘉修帶她進去,已經有人狗腿地問他:「徐總,您和女朋友一塊唱一首吧。」陸珈在後面拽上徐嘉修的衣服,不行的!徐嘉修笑著回答:「等會吧。」陸珈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又有人說:「陸小姐,徐總累了要休息,你先來一首吧。」說話人是今晚負責聯絡和氣氛的女經理。現在這個人人搶麥的的年頭,好像請人唱歌是給你面子一樣。陸珈正想理由拒絕,朱亞莉走過來了。陸珈知道朱亞莉會說什麼,朱亞莉這人不會背後放冷箭,因為她會直接當面說出來。朱亞莉說:「陸珈唱歌跑調,別為難她了。」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陸珈扯笑:「對,我唱歌跑調……」徐嘉修不可置信:「不是很會唱麼?」什……麼……陸珈看向自己男朋友,能不能別這樣陷害她,你家女朋友真不會唱歌。宋雋希從下屬那裡拿過麥克風,對公關經理說:「先給我點一首吧……」宋雋希唱的是一首——陸珈看了眼偌大屏幕,是林志炫的《蒙娜麗莎的眼淚》,她想不到宋雋希還會唱中文歌。徐嘉修準備走人了,站了起來。朱亞莉過來先開口了:「徐總,我明天就回北京了,想帶陸珈到我酒店房間坐一坐,可以嗎?」正好。徐嘉修同意。宋雋希唱到一半,陸珈離開。徐嘉修帶頭鼓起了掌,輕拍手掌,一下又一下,大家立馬全都開始鼓掌,熱烈無比。宋雋希不想唱了,放下麥克風:「徐總要來一首麼?」徐嘉修望望外面,說:「我本打算和陸珈合唱一首,可惜她和大學同學出去敘舊了。」宋雋希將麥克風紳士地遞給其他人:「你們唱吧。」——陸珈跟著朱亞莉回到她的酒店房間,洲山酒店裡的普通標間,標準符合五星要求,乾淨整潔空間大。房間裡放著一個黑色拉杆箱,還是朱亞莉用了三年的那個,那只在秀水街花五百塊買來的假貨。「隨便坐。」朱亞莉對她說,然後燒起了水。酒店外面是個大露臺,放著兩把藤椅和小圓桌,陸珈在藤椅坐下來,看著東洲市繁華夜景,萬頃燈海璀璨迷人,夜風徐徐,閃閃燈光。朱亞莉端著兩杯水過來,陸珈靠著躺椅回頭說:「我家鄉很美吧。」「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家鄉最美。」朱亞莉坐下來,「雖然我家鄉窮鄉僻壤,我也覺得它美。」陸珈抿抿嘴,接過朱亞莉遞過來的水,說了聲謝謝,開門見山地說:「你找我下來想說什麼。」「沒什麼,只是想問個事。」朱亞莉看過來,眼神犀利,「陸珈,你和宋總到底有沒有關係?」「哦,原來你想聽八卦。」陸珈面無表情地靠著椅背,扯扯嘴角。朱亞莉說起一件事:「陸珈,你知道你離開所裡之後,有人在偷偷議論你,說你和宋總,和我們的頭山本先生都有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不過你放心,知道的人還不多。」「所以呢?」陸珈反問,「你不是已經聽說了嗎?」有時候她真佩服朱亞莉,只有朱亞莉能將那麼尷尬的話毫無顧忌地問出來。朱亞莉冷冷回她:「我不相信,所以才問你。」哦。陸珈撇過頭,一句我不相信,眼角瀰漫起了刺痛的暖意。剛剛她就像一個鼓起來的氣球,故作強勢,其實一戳就破。她選擇回到東洲的時候,她就決定將一些事情全部忘記,真不是什麼大事,她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委屈的,個人選擇罷了。反正她已經回來了,她沒了高薪也沒當上項目經理,甚至錯過了成為合伙人的機會都沒關係。她還有老陸,奶奶,孟甜甜……現在又有了徐嘉修,迪哥亮子等等好多朋友,她會有越來越精彩的人生和生活。可是,她還是有點委屈,被人誤解的委屈。辭職那天,山本先生將門關上:「gigi,你幹嘛這樣痴迷不悟,你回到你家鄉能有什麼好的發展。如果是別人,早就順著杆子爬了,難道你要在北京租一輩子房子?沒錯,宋雋希是結婚了,可是他太太在國外,你可以在中國當他堂堂正正的太太,是不是?」呵呵,還堂堂正正呢,搞笑吧。毒酒都能誇成好喝的可樂,幸好她沒有渴到飲鴆止渴。那天也算撕破臉皮了,她對著所裡最大的負責人山本先生,說了一句什麼話來著。「我現在發現,你們日本男人好像真的挺噁心的。」原來,人真的會瞬間變得強大,只要有了放下一切的決心和勇氣。其實,她有考慮過告訴徐嘉修,但是她要怎麼說呢,他和宋雋希就要合作了,好幾個億啊。那天高爾夫球場宋雋希說了什麼,不希望一些不愉快的誤會影響了合作。不愉快的事,她說了自己委屈有什麼好處,它只會給徐嘉修添堵。不管徐嘉修會不會信她,她都不想讓他面臨兩難選擇。因為不管他作何選擇,結果會傷害到他,也會傷害她。愛情有價格麼?它真的能值幾個億?如果這只是十幾萬的合作,她可以轉頭立馬告訴徐嘉修:「我不喜歡宋雋希,我們別理他好不好。」幾百萬,她也敢說。幾千萬呢。幾億呢。陸珈不知道了,她只聽說過為了幾個億放棄愛情,沒聽說過為了愛情放棄幾個億,前者是現實,後者是傳奇。她愛徐嘉修,徐嘉修愛她,這就夠了。她一點都不想冒險驗證他和她的愛情能不能成為傳奇,她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現在,未來,以後的每一天。傳奇都是騙人的。她不要傳奇,她只要他。

朱亞莉問她和宋雋希有沒有關係。陸珈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人和人之間的社會關係應該要怎麼論,她只能告訴朱亞莉:「沒有你想得那種關係。」她和山本先生徹底撕破臉的前兩個星期,所有同事都要參加一個大型酒會,酒店慶祝會還沒有結束,大家唱歌跳舞又說笑話,高談闊論,每張面孔都洋溢著喜悅和開心。山本先生突然來找她,同事們推著她的肩膀偷偷說:「肯定是跟你聊升職加薪的事,快去吧。」她忍住興奮來到山本先生面前,沒有料到結果是山本先生遞給她一張門卡,然後告訴她宋雋希很喜歡她。山本先生意思很明白,她卻傻了,山本先生也把話說得很清楚:「陸珈,大家都知道明年所裡要提拔的人是你,不過你真覺得自己比他們都優秀麼,大家都很優秀都很努力,宋總那麼照顧你,你應該感激一下的。」那天夜裡天氣真的很冷,冬天,零下好幾度,她提早離開了慶祝會。不長不短的一段路,她無聊踢著一個被丟棄大街的易拉罐,噼裡啪啦,沒精打採。她拉了拉羽絨服的拉鏈,感覺風還是灌進了身體裡面,吹得她臉頰刺痛刺痛的。她在外面想著酒店裡面的情況,燈火輝煌的大廳,充足的暖氣,宴會裡到處都是衣香鬢影,光鮮亮麗。路上行人不多,大學到畢業都呆在這裡,她原本覺得自己和這個大城市很親近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她又覺得也不過如此,一切又回到了剛開始的陌生樣子。她承認,那天的自己難過和氣氛,身體仿佛被抽乾,能量都跑光光了。好像所有的努力一下子被否決,升職加薪變成了笑話,藏在心裡的夢想也變得天真幼稚,淪為不值一談。她將易拉罐丟進垃圾桶裡,給老陸打了電話。老陸知道那天她要參加一個很隆重的宴會,特意在電話裡問起她:「玩得開心不開心啊。」那麼重要的宴會,老陸只問她開心不開心,原來這才是老陸最關心的。她說不出「開心」兩個字,只能打著太極說:「還好吧。」其實,一點都不好。事後,她有想過直接裝傻充愣算了,反正山本先生好像也忘了這事,她還抱有過僥倖心理猜測那天山本先生可能是喝醉了。之後為什麼要離職呢,不是因為山本先生記仇要炒她魷魚,而是山本先生一如既往要給她升職加薪,還不止,如果她想要,升級成合伙人都沒問題。她不傻,天上不會掉餡餅,但是地上會有陷阱。她明白宋雋希和山本先生的想法,他們在追加籌碼,如果她不離職,接受了他們的安排甚至成為合伙人,就算那天酒會她沒有接受那張房卡,下次酒會呢,下下次呢,她能抵擋多久,她不知道,因為她根本不想以佔便宜的方式考驗自己的底線在哪裡。「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人性的貪婪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這是老陸教給她的道理,她一直記在心裡。如果她拿了他們的好處,「感激」會是遲早的事情。假設她沒有辭職離開,現在說不準她真成了宋雋希的「中國太太」,甚至也有可能已經被甩了。當然,就算她被宋雋希甩了,她的生活過得還是「很好」,豪車豪房事業輝煌,偶爾回憶往昔還可以寫本精彩自傳,名字就叫一個女人的「奮鬥」史。真的,兩個選擇沒有哪個好或者不好,就像她放棄所有一切選擇回東洲,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她只是不想那樣的活法……「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朱亞莉不以為然,趴在酒店欄杆看向東洲市的萬家燈火,感嘆起來,「不管如何,你比你好太多了。你遇上不如意還可以回東洲,我只能硬著頭皮熬下去,要麼撐下去,要麼就是——完蛋。」哪有那麼容易就完蛋,大家都喜歡把結局想得糟糕,好鞭策自己劈荊斬刺的時候不要怕疼。陸珈抬頭望向朱亞莉,想起朱亞莉以前說渴望的成為天下無敵,事實哪有人可以天下無敵,生活面前,我們都可以堅硬不催,也可以瞬間脆弱崩潰。「說起來,你運氣還是很好啊。」朱亞莉撩撩耳邊的頭髮,又問,「你們真是高中同學啊?」你們,自然指的是她和徐嘉修。「當然,我們以前相互喜歡呢。」提及某人,陸珈眉眼變得可愛動人,閃閃發亮著。她語氣輕鬆地開口說,「所謂禍福相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不回來,我哪有機會重遇他,收穫圓滿的愛情呢。」……徐嘉修發來消息,她要走了。朱亞莉送她到門外,不遠處,徐嘉修倚靠酒店長廊前面,手裡正拿著一隻手機,像是在認真地等著她。他看過來,對著她笑了下:「聊得差不多了嗎?」「嗯,聊好了。」她朝他走來:「你呢,有沒有唱歌?」如果徐嘉修在k房唱歌了,她錯過好像有點可惜。她都沒有聽過他唱歌……「沒有。」徐嘉修回答她,輕吐一口氣,拉起她的手,「走,回家吧。」家……哦,回家。陸珈和徐嘉修回「家」之前,兩人還到夜市吃了一頓宵夜。緣由是司機將車開到半路的時候,徐嘉修突然說自己晚上還沒吃飽,總之他餓了。餓了?今晚這頓飯都好幾萬了,他居然沒吃飽,簡直虧到令人髮指!現在這個時節,夜市最火熱就是香辣小龍蝦,司機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陸珈忍住口水和誘惑,拉著徐嘉修找了一家口碑比較好的潮州海鮮粥鋪。今天徐嘉修喝了不少酒,她不能再讓他吃小龍蝦了。一鍋熱氣騰騰的鮑魚海鮮粥沸騰地端上來,陸珈盛了一碗遞給徐嘉修:「給。」徐嘉修低頭喝了起來,連續喝了兩碗,陸珈看得心滿意足,發現徐嘉修認真吃東西的樣子也很好看,格外賞心悅目。回去路過幾家小龍蝦店,徐嘉修目不轉睛地拉著她離開,故意說:「我知道你想吃,不過我是不會買給你吃的。」原來他知道!陸珈挽著徐嘉修的手,有意賣乖說:「我知道,你覺得不乾淨唄,怕我吃了肚子疼。」「錯。」徐嘉修今晚第一次笑得發自內心,「因為我自己不想吃。」陸珈咬牙:「……」確定麼!徐嘉修挑挑眉,然後直直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看見他的深幽的黑眸裡。「徐嘉修,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剛剛我吃東西你不是一直瞅著我看麼?」徐嘉修說,「看回來而已。」「鬼才信你。」徐嘉修立馬順著她的話說:「小閻王應該就是小鬼吧。」啊啊啊,葉昂暘說千萬不能跟徐嘉修鬥嘴,果然誠不欺她。夜裡風聲和汽車鳴笛一塊呼嘯而過,就在這時,徐嘉修又說了一句話,陸珈有點聽不清楚,抬起頭看他:「徐嘉修,你剛剛說什麼?」沒什麼。只是簡單一句話:「陸珈,我也信你。」他信她,信她對他說的所有話。夜裡,陸珈有點承受不住徐嘉修的狂烈,明明開了空調,身體裡喧囂的熱潮浪還是一股股冒出來,她就像飄搖在徐嘉修懷裡的一葉扁舟,不停地沉沉浮浮,海裡的浪潮一個個打過來,她喘不過氣了,感覺要徹底翻船的時候,徐嘉修將她撈了回來……然後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徐嘉修依舊深埋在她身體裡,一動不動地抱著她。她看不到徐嘉修趴在她脖頸的臉,只感受到徐嘉修的溼熱的呼吸,痒痒的,熱熱的。夜已深。徐嘉修抱著她睡覺,使壞地拿著她手咬了一下:「據說女人身體是會認人的,陸珈,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了。」這是什麼大男人主義的鬼話,陸珈睜開眼,有點在意地問:「那你的身體呢?」「嗯,它也認你。」徐嘉修磕著眼回答她。陸珈滿意了,想了想又說:「只認我。」徐嘉修笑了一下,「嗯,只認你。」……朱亞莉他們工作結束回去了,接下來就是徐嘉修和宋雋希籤訂合同,成為戰略合作夥伴。陸珈在辦公室想著事情,是朱亞莉問她的一個問題,為什麼會選擇沃亞。她不知道徐嘉修就是沃亞的創始人之前,給沃亞做過測評:沃亞會在三年內上市。三年,已經是一個很快的估計了,不過現在沃亞的發展好像比她的估算還要快,她應該更開心的……小達一邊整理著辦公桌一邊告訴她:「陸珈,上次你借我的cpa考試書,有好幾本我用不上,已經還給你了啊。」「額?」陸珈回過神,「你什麼時候還給我的?」「前陣子啊。」小達指指上面說,「我還給徐總了……徐總沒給你麼?」他特意抱著書到青年公寓找陸珈,陸珈不在,徐總就籤收了。「沒有。」陸珈搖搖頭,可能是徐嘉修忘了吧。陸珈的cpa資料書就徐嘉修手裡,兩本舊書,都被翻閱得痕跡累累,好幾頁夾著手做的書籤,上面寫著每日計劃,每頁內容都有寫寫畫畫,裡面的字跡比她高中時期要潦草許多。紅色部分是她還不明白的地方,藍色划過的是不重要內容,黑色是她自己的總結……徐嘉修對著這些筆記,想過陸珈對著它們學習的樣子:她在奮筆疾書,或苦思冥想?還是趴在書本裡痛苦不已……書頁的大塊黃色痕跡,可能是她學習時候不小心將咖啡打翻了。褶皺比較多的地方,應該是被她反覆翻起來的重點。她還會在書頁裡畫畫,英俊的流川楓側臉,是她喜歡多年的動漫人物。這些想像,徐嘉修都覺得很有意思。不過當他看到書裡看到「宋雋希」三個字,他真不知道要怎麼想像它的存在了……

陸珈已經很久沒有玩水果連連看了,逮了個空玩了一局,無視手機裡剛進來的陌生號碼簡訊,大概發信息的那人也知道她沒存號碼,後面加了「宋雋希」三個字。over!財務部稍微閒下來,人事部就開始忙得人仰馬翻。畢業季快來了,提早來沃亞投簡歷面試的應屆生不少,其中不少盤靚條順的女生。茶水間裡,人事部姐姐過來說:「好多都是衝著咱們的三大男神來的。」三大男神?邵逸風路過提醒說:「不是早變成四大男神麼,徐總,小葉總,我,以及嬌嬌?」太無恥了,迪哥亮子一塊過來湊熱鬧。人事部姐姐笑得合不攏嘴,你們就貧吧!邵逸風很認真地聊起:「什麼時候能給我配個女助理什麼的,就算沒有女助理,沃亞今年能多招女生麼,我們公司實在太陽盛陰衰了!」「這個,得問徐總。」人事姐姐將皮球踢到陸珈這裡,「或者問咱們的老闆娘也一樣。」還女助理呢。陸珈剛好過來泡茶,抿著唇笑了起來,徐嘉修都沒有女助理,不過多招女員工這個問題,徐嘉修聊起過,it行業的確存在陽盛陰衰這個問題。茶水間外面天氣湛藍明靜,陽光如水般燦爛流動。不知道這樣的工作環境會不會隨著沃亞的發展和壯大而改變。沃亞後面的路還很長,大家否能繼續一路同行呢……如果準備上市,第一就要面臨各種改革問題了。還有,就是現在沃亞不少同事都打趣叫她老闆娘了,萬一她最終當不了老闆娘,怎麼辦?陸珈發現這幾天都快憂思成疾了,憂沃亞也憂心自己。萬一,應該沒有這個萬一吧。如果真這樣,豈不是要捲鋪蓋走人麼!望天,望樓上,今天徐嘉修貌似在公司,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徐嘉修將某人的cpa的資料書合了回去,「宋雋希」三個字不是陸珈自己的傑作,他從抽屜裡拿出宋雋希已經籤好的合同,翻到籤字頁,正常書寫和籤名不一樣,還是可以看出來留在陸珈書裡的三個字,是宋雋希本人寫上去的。這份合同是昨天送來的,他還沒有籤字,正式籤字蓋章之後就是新聞發布會了。徐嘉修靠著椅背,沉重的大班椅發出一道悠長的「嘎吱」聲響,陸珈到底什麼時候認識宋雋希?他如此在意,她知道麼?陸珈上來送材料,也是按照流程進總經理辦公室。敲門進去,徐嘉修正在休息,他側過頭看向她,盯著她今天的穿著笑了起來:「陸珈,你幾歲了。」不懂欣賞,明明是一種年輕時尚ol範兒。她走過去,徐嘉修遞給她一份合同:「幫我看看。」沃亞和思芯特的合同?陸珈拿過合同,先翻到宋雋希的籤名。她走到沙發,坐下來看起來,一頁頁一條條地看下來,看得認真又仔細。合同沒有問題,的確像徐嘉修所說的那樣,宋雋希讓了很大一步,相當大方和具有誠意。沃亞原先幾個優質項目都擁有獨立自主權力,除了——「拾光」,宋雋希要佔股「拾光」百分之五十。為什麼會是「拾光」?沃亞明明有比「拾光」更好的黃金項目,難道宋雋希看好「拾光」的市場潛力?陸珈低著頭,事實而論宋雋希提的這個要求相對他拿出來的誠意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要求。可她還是想起徐嘉修那天說的話:「陸珈,這是我們的拾光。」有點遺憾吧,她和徐嘉修的拾光,突然多了一個宋雋希。不過商業歸商業,感情歸感情,拾光有了更多財力支持,後續發布和推廣兩方面才能戰無不勝。「有問題嗎?」徐嘉修突然問她,口氣平和。那麼多律師層層把關下來的合同,怎麼會有可能。陸珈搖搖頭:「沒……有。」徐嘉修撇過頭,這是眼瞎呢,還是眼瞎呢。陸珈站起來要下樓了,他隨手就把桌上兩本cpa書還給她,幾乎一字一頓說:「有空重新好好地翻一翻,繼續提高財務專業素質。」「哦。」陸珈悶悶不樂,憤憤然地想著她都是他女朋友了,他還嫌她專業素質不夠硬!她拿回自己的書:「謝謝徐總批評,我會加油的。」呵,脾氣還不小,他什麼時候批評她了!徐嘉修感覺自己要被氣壞了,鬧心的員工和女朋友,有人全佔了。——宋雋希為什麼會關注「拾光」?陸珈捧著書回到辦公室,因為心裡裝著事情,走路差點踉蹌摔倒。她重新拿出手機,看了看裡面簡訊,內容很簡單:「陸珈,今晚見個面可以嗎?我們之前的誤會需要好好聊聊,這關係到我和徐嘉修的合作……」後面是宋雋希發來的見面地址,一個高級的法國餐廳。想了想,陸珈回復了簡訊。她改了地址,改在市中心槐江街的一家麵館裡。浪漫的法國餐廳就算了,連咖啡館她都覺得氣氛不適合。今晚,徐嘉修正好有個重要的局,參加東洲市高新區政府投資應標宴會。高新區還在擴建,徐嘉修一直對高新東郊臨湖的一塊地感興趣,建設沃亞大樓。她告訴徐嘉修她要去市中心一趟,徐嘉修沒多說就將自己的車鑰匙給了她:「開車小心點。」「好……」「手機保持開機,我會給你打電話。」「嗯,沒問題。」「會下雨,帶把傘。」「嗯。」陸珈內心有點煎熬,倒不是做賊心虛了,煎熬原因是她對徐嘉修的選擇性隱瞞。她做事向來自詡坦蕩,只是當事情有了重重顧慮,所謂的坦蕩反而成一種道德枷鎖。這樣的陸珈,她自己都很討厭。愛一個人,想得太多,反而把自己變成了討厭的那種人。有些事情,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想了。陸珈開了一個小時的車,將徐嘉修的suv停在麵館對面的咪錶停車場。她身上還穿著今晚上班的衣服,闊腿背帶工裝褲搭配著小馬七分袖,就是徐嘉修認為的幼稚裝扮。今天氣溫很高,傍晚才稍稍涼快下去,不過依舊悶熱,陸珈在車裡將頭髮隨意捆綁,拿起手機直接下車,走過斑馬線。老胖麵館算是東洲的老拉麵館了,上個月重新裝修開業,裡面的桌椅都變成了暗紅色的八仙桌那種,方方寬寬的。麵館裡同時開了空調和風扇,呼呼啦啦的聲音夾雜在人滿為患的嘈雜聲裡,嗡嗡不絕。老店上下二樓,一樓剩角落還最後一張空桌,陸珈在長板凳坐下來,宋雋希發來一條消息:「gigi,我可能晚到一會。」陸珈看起了餐單。宋雋希比約定時間遲到了十分鐘,他坐下來,面露歉意:「路上出了點狀況。」「這個地方是不好找。」陸珈將餐單和鉛筆遞給宋雋希,開口說,「我已經點好了,您想吃什麼就在上面打鉤,這家麵館還不錯的。」「好。」宋雋希接過單頁的菜單紙和鉛筆,專注看了起來,隨後抬頭詢問她:「東洲拉麵是什麼?味道怎麼樣?」「就是我們本地一種面,味道還行。」宋雋希點了一份東洲拉麵和一些小吃,把餐單遞給服務員之後,回過身說起來:「好久沒有吃麵了,很懷念。」陸珈點點頭,開門見山:「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宋雋希扯扯嘴角,笑地極其無奈:「陸珈,我以為我們以前除了工作關係,還是朋友,你不用對我那麼客氣。」陸珈也笑了下,對宋雋希所說的「朋友」兩個字無法苟同。宋雋希說起一件事:「你辭職離開之後,我給你打了電話,也發了很多簡訊,你都沒有回覆。我本想立馬來東洲向你解釋……」宋雋希說到這停了下來,停頓片刻,「我發你的那些簡訊,你看了嗎?」「我原來的手機和卡都換了。」陸珈解釋說。事情都過去了,她已經不在意了,不過如果今晚宋雋希告訴她,所有一切都是誤會,她會非常高興。徐嘉修和宋雋希要合作了,她也不希望她和宋雋希之間充斥著那段狗血。如果是誤會,她回去之後就可以坦然告訴徐嘉修了。「gigi,我很抱歉。」宋雋希深吸一口氣,口吻鄭重,「我不知道山本先生會那樣做。」「沒事了,我現在很好。」陸珈說,「如果沒有山本先生,我可能也不會重遇徐嘉修,從這個意義來說,我要感謝他。」兩份拉麵端上來了,還有一些其他小吃。陸珈低頭吃麵時,不忘看一眼手機,看看有沒有徐嘉修發來的簡訊。宋雋希開口說:「味道果然不錯,我和沃亞合作之後,應該還有很多機會過來吃。」陸珈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不作答。室內嘈雜,打著空調還有少許悶熱,直到外頭突然划過一道閃電,下起了大雨。隔壁桌是一家三口,小孩驟然大哭起來。徐嘉修提醒她記得帶傘,她帶來了,剛才下車的時候又忘落在車裡。宋雋希再次扯開話題:「陸珈,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個時節這樣的天氣,然後你借了我一把傘。」說起往事,宋雋希笑起來。陸珈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她和亞莉合租那段時間,亞莉常帶男朋友回來,她實習下班之後常常到公司對面的一個書吧做題看書。那是一個蠻有特色的書吧,她還記得裡面的夜裡提供的熱狗和咖啡都不錯。然後有一次也是這樣的下雨天,坐在她旁邊一直安靜看書的男人突然開口向她借傘。她不是很想當女雷鋒。不過男人表示自己很快回來,她隨手將手裡的書推過去:「把名字和電話寫這裡。」這個男人就是宋雋希。宋雋希寫出自己名字,她渾然發覺他是誰,所裡的大客戶。電話不用寫了,傘送他都沒問題。這件事,她對亞莉說過,當時兩人還是實習生,對很多事情都是咋咋呼呼。不例外,亞莉當時就大叫出聲:「陸珈,你運氣太好了吧。」然後她就入睡了,離開的亞莉又敲門進來:「陸珈,我要提醒你一下,宋雋希是已婚男人。」當時亞莉的話,她相當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之後是有點生氣……陸珈從麵館出來,雨還在下,徐嘉修的車停在對面,她要穿過人行道。宋雋希跟在她後面,對著大雨開口說:「gigi你等會,我到附近買把傘。」「不用了。」她回答,無比懊惱著,她應該謹記男朋友的提醒。宋雋希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不用了,沒多少路。」陸珈回答,抬頭望了眼人行道前面的紅綠燈,正要等綠燈亮起跑過去,然後就看到前面濃濃雨幕裡撐傘的男人。是徐嘉修……

密到幾乎化不開的雨幕裡,紅綠燈在轟鳴的車喇叭聲裡閃爍,還有十秒才到行人綠燈。1,2,3,4……車流喧嚷,人影綽綽,徐嘉修撐著長柄黑傘,立在一撥同樣等綠燈的行人前面很顯眼,修長挺拔,以及面無表情。陸珈側目,宋雋希停下腳步,乾笑兩聲說:「看來真不用買傘了。」陸珈沒怎麼聽宋雋希的說話聲,眼前一切都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變得鬧哄哄的,然後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轟然倒塌……她不是一個悲觀主義的人,現在的場面感是很糟糕,不過正好可以把事情說清楚,只是她能說得清麼?徐嘉修會相信麼……十秒時間裡,陸珈大腦也是亂糟糟一片,徐嘉修把車鑰匙遞給她的時候還特別囑咐她:「今晚會下雨,記得帶把傘。」所有一切,仿佛都有過註定一樣。終於綠燈了,徐嘉修朝她走過來。陸珈吐出一口肺腑裡的鬱氣,等著徐嘉修穿著人群走過來,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長,她想裝作自然最好還面露笑意,然後發現根本裝不出來,沒有任何演技。「別擔心。」宋雋希說。「擔心什麼?」陸珈好笑地逞能反駁道,不想讓宋雋希知道她和徐嘉修有了信任危機。宋雋希只好抱歉地,保持著沉默。徐嘉修走過來了,眼前陸珈和宋雋希一塊立在麵店屋簷之下,不到一仗的距離。徐嘉修也想笑,談笑間將敵軍灰飛煙滅,永遠保持著冷靜和修養,這樣才能體現出一個男人的強大。只不過,真辦不到,他身體裡燃燒起來的熊熊烈火,正不停地吞噬他的血肉,疼得要命。「雖然提醒了你要記得帶傘,還是怕你會忘了。」徐嘉修開口,溫和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控制的冷意,「果然,你真忘了。」陸珈沒說話,她不是不想第一時間向徐嘉修解釋,而是不想在宋雋希面前多說什麼,她走近徐嘉修,挽上他的手,心裡砰砰砰地跳著:徐嘉修,別推開我,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推開我。徐嘉修不會推開自己女朋友,他還拉起陸珈的手,緊緊地握住,然後看向宋雋希說:「宋總,這家麵館味道如何?」頓了下,不等宋雋希回答,再次開口,「今天陸珈問我要請你吃點什麼,我想宋總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吃過,還不如帶你來吃點東洲本地極負盛名的特色小吃。」「的確很不錯。」宋雋希笑了笑,客客氣氣回話,「徐總有心了。」「宋總是貴客,自然要用點心。」徐嘉修回話,轉頭望了眼川流不息的馬路,很快提出告別:「既然下雨了,大家改日再聚,我先帶陸珈回家。」「好的。」宋雋希保持著笑意,他半件棉麻襯衫已經被雨水侵溼,臉上笑容依舊是一貫的溫潤霸氣,「那麼就改日再聚。」陸珈被徐嘉修帶走,離開了麵館來到人行道,從頭到尾徐嘉修不再對她說一句話,只是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緊到發疼。徐嘉修沒說話,她也能感受到了他沒爆發出來的怒火。不可能什麼事情都沒有了,然後兩人云淡風輕地扯扯話就結束了,如果真這樣,反而更有問題。快紅燈了,有一輛車子踩著油門飛馳而過,濺起大片的水花,路人紛紛暴躁地咒罵起來。徐嘉修也咒罵了一句,他終於說話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想罵誰,是剛剛那位沒有道德的司機,還是她……徐嘉修牽著她過完馬路,來到停在路邊的黑色suv,上了車。兩個人的車裡,一下子隔絕了外面的傾盆大雨和車水馬龍,只有雨水不停衝刷著擋風玻璃。陸珈一時想不到開場白。徐嘉修更是一聲不響地發動車子,刷卡離開,直接掉過車頭,匯入主幹大道。車子空調自動打開,涼風絲絲入侵裸露外面的手臂皮膚,激起細微的小疙瘩。下雨前的悶熱已經完全衝散。陸珈看著前面機械揮動的雨刷器,開始說:「宋雋希今天是有事找我的……」徐嘉修沒回她,只是開著車。陸珈第一次發現正常說話都如此困難,她顧慮著雙方合作,繼續磕磕碰碰地說:「我和宋雋希在北京有過認識,這個我上次跟你提過。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和宋雋希在北京發生過一些誤會,我想大家以後要建立合作關係,誤會能解除是好事……」徐嘉修依舊沒說話,前方的綠燈已經變成了紅燈,徐嘉修也沒有停下來,直接踩著油門闖了過來。……陸珈猛地轉過頭看向開車的男人徐嘉修終於開口了,冷漠地告誡她:「陸珈,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現在最好還是別說話了。」她的解釋,他越聽越生氣。陸珈沉默下來。徐嘉修上高架又下高架,回到青年公寓地下車庫,直接熄火下車。陸珈跟上徐嘉修,電梯裡正好有一位同住9樓的男鄰居,偶爾會和徐嘉修一塊打球,男鄰居按著電梯按鈕熱情打招呼:「你們回來了,感情真好呀,下雨天去哪兒玩了?」徐嘉修沒說話,年輕男人發現異常,只好看著陸珈,張著嘴型問她:「吵—架—啦?」陸珈用餘光掃掃徐嘉修,點了頭,也說不出話來了。男鄰居:好尷尬!三人一塊沉默著從負一層直達九樓,男鄰居最快速度消失回到自己公寓。陸珈伸手拉上徐嘉修的手,就像在麵館他拉她手那樣,她也緊緊地拉著他。「對不起。」陸珈開口,語氣乞求,「徐嘉修,別生氣了好嗎?」我們好好說話。別生氣!他現在根本不是生氣那麼簡單。徐嘉修輕輕扯了下嘴,甩開被拉住的手,因為要開門進屋。手突然空落,孤零零地垂下來。再一次被拒絕交談,陸珈撇過頭,直到徐嘉修開門進了屋。大概幾秒時間之後,他高高在上地立在裡面,冷聲冷氣地問她:「……還要進來嗎?」「不用了。」陸珈低下頭,「……我回自己那邊睡。」徐嘉修關了門。「啪——」陸珈看著關上的門,明明是她自己說不要進去,卻像是被驅趕出境一樣。前陣子徐嘉修還讓她將東西都搬過來,此時她多麼慶幸她在那邊還有一個窩。回到913公寓正在衛生間裡歡樂地洗刷刷,一邊聽動感音樂一邊唱歌洗澡。陸珈上了樓,輕輕關了門,直接躺倒在小床,不想動也不想說話,就像徐嘉修拒絕交流一樣,怕心裡的情緒猝不及防就爆發出來,有時候還不如一個人靜一靜。陸珈用被子悶著臉,僥倖想著,等徐嘉修靜下來就好了吧。第二天,陸珈下樓正在跑步機上奔跑著,速度調得很快,以至於抬頭看樓梯裡的她,震驚得快摔下了:「陸珈,你,你怎麼這邊!」陸珈無奈地笑了笑,看了看時間。雖然有點晚了,她還是來到小廚房,一邊打著雞蛋一邊對說:「我現在做個早飯,你可以幫我把徐嘉修叫過來嗎?」有點明白了,湊過來問:「吵架了?」陸珈點頭:「我們昨天有點不開心。」事實,豈止是一點不開心。關切問:「什麼事?」陸珈搖搖頭也不再多問,帥帥地靠著廚臺自問自答地說:「我要不要通知小葉總呢,這是一個多好的趁虛而入的機會。」過了會還是將手放在她肩膀:「得,我現在就去。」很快回來,聳聳肩說:「老大好像出門了。」然後又說起一件事:「說起來小葉總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你說小葉總會不會是因為老大尋求了新合伙人,離家出走了?」應該不是吧。看著她:「陸珈,要不你今天別上班了。」「沒關係,又沒什麼事。」陸珈不想將自己情緒影響到朋友,反過來安慰,「那有不吵架的情侶,別擔心我們。」「不擔心,我敢打賭今晚老大就屁顛屁顛過來找你。」故意說笑起來,學著徐嘉修雲淡風輕的樣子開口說話,「嗯,陸珈呢,她在哪兒……」陸珈笑了,應該不會有這個可能的,這次事態有點嚴重。陸珈和來到沃亞上班,徐嘉修已經來到公司。因為她和從電梯走出來,徐嘉修正等在電梯外面,他又要出去?一夜沒見,陸珈抬頭看向徐嘉修,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有意詢問:「老大,你要出去嗎?」「嗯。」徐嘉修回答,然後就進了電梯。電梯門即將合上,她看向他,他也看著她。她猛地開口:「徐嘉修,你早飯吃了嗎?」好生硬的一句招呼,陸珈心裡懊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吃了。」徐嘉修回答她,隨著電梯門「咔」地完全合上,整個人頓時洩了氣。陸珈回頭,發現正默默看著她。她扯嘴笑:「你看,我們沒事啦。」:「哦。」——陸珈下午接到了宋雋希打來的電話,宋雋希先對昨天引起她和他徐嘉修誤會的事感到抱歉。她告訴宋雋希:「宋總,你誤會了,我們沒事。」「沒有最好。」宋雋希稍稍默了片刻,「不過gigi,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徐嘉修已經拒絕了合作。」陸珈:「……」電話裡,宋雋希語氣遺憾:「所以我猜想徐嘉修可能誤會了什麼,如果沃亞是因為我們之前的關係拒絕這次合作,我想徐總是不是有些意氣用事。」「gigi,我希望你能勸著一點徐總,我這邊依舊保持合作的誠意……」陸珈靠在茶水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了電話,她緩緩地在高腳椅坐下來,有氣無力。她好像真做錯了。不然,事情為什麼會是這個結果……陸珈在青年公寓的籃球館找到徐嘉修。徐嘉修一個人打著球,定點跳投,他將手中的籃球拋投出去,划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籃球砸落在球框裡,轉了兩圈還是彈了出來,最後砸在運動地板裡,發出一道沉重的碰撞聲。她進來了,徐嘉修回過頭看她,遺憾說:「沒進。」陸珈走過去,望著他。徐嘉修又投了幾個球,邊玩球邊說:「現在應該還上班時間吧,怎麼又跑出來了……越來越不怕你家老闆了,嗯?」她早心急如焚,開口問:「你拒絕了思芯特的合作?」徐嘉修沒回答她,繼續運著球,籃球一次次落地又彈起,發出一道又一道重實的落地聲。嘭——嘭——嘭……籃球明明落在地板上,卻像是落在她心裡,一次次撞擊著她。終於,徐嘉修停下來說:「宋雋希給你打電話了?」沒等她回答,徐嘉修笑了兩下:「沒錯,我拒絕了他。」「為什麼……」「為什麼?」徐嘉修望著她,安靜地眨著秀氣的睫毛,黑墨般的眼眸仿佛要將她吞噬:「很簡單,我早就想揍他了,打人這件事沒有合作關係比較好解決。」

「早?」陸珈抬眼。徐嘉修回答她:「對啊,很早就想好了。」陸珈笑不出來,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他早知道了?昨天她在深夜給他發了長長的簡訊,斟字酌句把事情說清楚,有些話她說不出口,所以選擇用文字訴說心情,包括一些顧慮和感受。結果從頭到尾徐嘉修都是知道的……陸珈抬起頭,眼睛都紅了,她再次強調說:「徐嘉修,我和宋雋希什麼也沒有!」「我沒說你和他有什麼關係。」徐嘉修抿唇,樣子暫時很平靜,英挺而斯文,「陸珈,難道你真一點也不在意宋雋希對拾光的意圖麼?」「我……」徐嘉修低下頭,清澄傲氣的眸光近在眉睫:「我不是跟你說過,那是我們的時光嗎?」那是我們的時光……陸珈差點無助地悲痛掩面,面對徐嘉修的質問她說不出一個字來,良久才開口:「我只是覺得商業歸商業,感情歸感情。」「感情歸感情?那我的感情就是——」徐嘉修單手摸著她的臉,一字一句說:「我和你的時光,關他宋雋希什麼事!」陸珈看著徐嘉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淚會掉下來:「既然你早知道了,也別認為我和宋雋希有什麼,那麼前陣子你在做什麼?虛與委蛇,還是——虛情假意?」陸珈突然悲憤得喘不過氣來,感覺還不如徐嘉修直接用刀子捅她一下好了,這樣會不會就不會那麼痛了。「沒錯,從頭到尾我壓根沒打算和宋雋希合作過。」徐嘉修深吸一口氣,「難道你覺得只要有人給我錢,我就要屁顛屁顛接受麼,連對方什麼意圖都不管不顧?你當我徐嘉修是什麼人,乞丐!?陸珈我告訴你,沃亞就算需要投資,也不會是宋雋希!沃亞不缺投資者,宋雋秀算什麼……算個鳥啊!」是啊,宋雋希算個鳥,她又算什麼鳥呢,笨鳥,傻鳥,呆鳥……「對不起。」陸珈道歉,是她自以為是,是她眼界太低太在乎那幾個億了,是她小心翼翼捂著不說生怕誤會影響男朋友的自尊心,都是她的錯……陸珈猛地轉身,背對著徐嘉修,胸膛裡有股強大的氣流不停橫衝直撞著,導致雙手都在顫動,最後她還是強忍著各種情緒沒有爆發出來,快速擦掉眼淚開口說:「……我走了。」她不要跟他說話了。徐嘉修默不作聲。陸珈疾走出了籃球館,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也沒有聽到徐嘉修在她快步離開時脫口而出的一聲「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是故意對她發脾氣的。對不起,陸珈。對不起……——沃亞和思芯特的合作吹了,沃亞員工很快討論開來,都要準備新聞發布會了,為什麼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這些討論都是偷偷進行的。另外,大家多多少少都感受到徐總和陸珈之前的微妙氣場,鬧矛盾了?還是吵架了?很關心陸珈,試圖用火熱的友情代替老大,結果引得迪哥亮子他們的誤解:「師父,您這是在趁機挖牆腳麼?」什麼?要挖也是小葉總來挖啊,這倆女人的友情都感受不出來麼!不過小葉總到底去哪兒了?周五,葉昂暘終於出現在沃亞公司,西裝筆挺的商場貴少模樣,助理跟在他後面提著漂亮的拉杆箱,派頭十足。看得出來,小葉剛從機場趕了回來。葉昂暘作為沃亞的二老板,這樣有模有樣的派頭還是少見的,引得迪哥亮子都想圍觀拍照合影留念。葉昂暘也被自己帥到了,好久沒有見親切的小夥伴們,立馬來到樓下陸珈她們常聚集的休息場所,轉悠著尋找存在感。路過,停下腳步:「哇塞,這位帥哥是誰呀!」小葉總坐在的辦公椅上,帥氣轉了一圈,最後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抖了兩下,腳上是一雙純黑色的牛津尖頭皮鞋,鞋光油亮。葉昂暘挨個回答小夥伴們的提問,彬彬有禮,貴氣十足。得知小葉總最近不是旅遊泡妞,而是做了大事情,幾個小夥伴紛紛露出崇拜的眼神,沒想到小葉總這次出國國是洽談更好的投資項目,頓時覺得沃亞不跟思芯特合作完全是英明之舉,丟芝麻抱大西瓜。迪哥看著小葉總的尖頭小皮鞋,開始演了:「小葉總好帥,我好想給你擦鞋,給個機會吧。」「熊樣!」猛地拍了迪哥的腦袋,喊出來,「沒出息,做人怎麼可以那麼沒下限——擦鞋這個活還是我來吧。」亮子:「……」葉昂暘微微笑,心滿意足,要的就是這種做作的姿態和秒殺眾人的優越感,輕咳兩聲,「陸珈呢?」「陸珈……」忍不住嘆氣,「在財務辦公室做事呢。」葉昂暘心血來潮給幾個女性朋友都帶了禮物,陸珈的是最貴的,原因不是他出錢。來到財務辦公室,葉昂暘笑眯眯地敲了敲門,拿捏著語氣問候起來:「陸珈,好久不見。」陸珈從工作中抬起頭,一愣一笑:「小葉總,你回來了。」葉昂暘拿著包裝好的禮物走過去,放在辦公桌前:「禮物。」啊?還有禮物,搞什麼……陸珈看看小葉總,打開了禮物,看到裡面躺著的名貴女士手錶,趕緊退還給葉昂暘。「收下吧。」葉昂暘笑了,「徐敗壞出的錢,我出的眼光。」哦。陸珈低下頭:「……謝謝。」這個時候收到那麼貴的禮物,她還真是百味交集。對面小達有點羨慕了,葉昂暘回過頭,開口說:「小達,我也給你帶了禮物。」「啊?」小達站起來,「我也有麼?」好幸福,這是作為跟陸珈同辦公室的福利麼?小達開心地快跳起來,兩隻帶著袖套的手忍不住搓了搓:「謝謝小葉總。」葉昂暘隨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金幣,告訴小達:「我在許願池特意給你撈出來的。」小葉總真逗!小達接過來:「……謝謝。」葉昂暘從樓下財務室飄到樓上總經理辦公室,徐嘉修也正在伏案做事,見他進來了,抬起下巴指指沙發:「坐。」葉昂暘嘖嘖兩聲:「徐總,在強大的敵軍面前,沒想到你還是那麼沉得住氣,佩服佩服。」徐嘉修只是呵笑幾聲。他沒有被葉昂暘說得沉住氣,不然不會對陸珈說出傷人的話。葉昂暘不要坐沙發,直接靠在辦公桌邊,玩著一根黑色籤字筆說:「我明明出國是代替你接受喬巴先生的邀請,屬於正常的洽談和交流活動,為什麼回來就變成拉投資了?」就算基本清楚了所有事,他還是要故意問問徐敗壞。「不好麼,讓你面子十足。」徐嘉修反問。葉昂暘嘿嘿笑,好像是不錯。徐嘉修也扯了兩下嘴角,低下頭繼續工作。為什麼?他不想和宋雋希合作,幾個億的合同,以陸珈那性子一定會將整個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他自己做的決定不需要她來承受這個壓力。所以籃球館裡,他對她說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和宋雋希合作,他這樣「虛情假意」,她就不會無謂的自責和愧疚了。他的手機裡,是陸珈前天深夜裡發給他的簡訊。他不相信她,他信她,一直以來都信她。只是信任是一回事,生氣又是另一回事,他很生氣,生氣她的斟字酌句,生氣她還希望他和宋雋希繼續合作。女朋友那麼替他考慮,他應該高興的,事實上他真高興不起來。葉昂暘第一次嘆氣起來,一直以來他挺想看徐敗壞受挫的,真看到了也就稍稍暗爽一下,事後還是會跟徐敗壞站在同一陣線。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啊,就算不會真有上刀山下火海那麼誇張,只要徐敗壞求他的事,他葉昂暘肯定是照做不誤。沒錯,徐敗壞為了陸珈,那麼驕傲的人,居然求了他一次。想想真是又爽又……還是爽哇!其實,他不是很明白,明明是宋雋希小人圖謀不軌在先,如果是他肯定在陸珈面前各種潑宋雋希黑料,撒嬌耍賴求抱抱了。情敵那麼強大,不用點下三濫招數怎麼擊敗!結果徐敗壞反而給自己潑了黑料,真有出息啊。圖什麼呢,是對情敵不屑一顧,還是太驕傲了?「晚上一塊吃飯吧,你又欠了我一頓。」葉昂暘對徐嘉修建議說,「我叫上陸珈,怎麼樣?」徐嘉沒有抬頭:「下次吧。」「……」沒想到會被拒絕,葉昂暘再次確認一遍:「真不去?」徐嘉修心煩意亂:「不去。」葉昂暘點點頭,明白了:「那我自個請陸珈他們吃飯了,我們吃氣氛很好的法式鐵板燒,你千萬別過來,如果過來你就是——」葉昂暘得意極了,倒退著走到門旁,學了兩聲汪汪狗叫,挑著眉說,「明白了麼,只要你過來,你就是汪汪,汪汪!」徐嘉修斜了下眼,有病。嘿嘿嘿嘿嘿。葉昂暘開門離開,揚長而去。他要和陸美人一塊吃鐵板燒,大家開開心心圍成一桌,然後徐敗壞變成汪汪躺在桌腳邊,想想都可樂。葉昂暘要請客吃鐵板燒,陸珈拒絕了,搖搖頭說:「我這個周末要回家,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葉昂暘拉上陸珈的手:「去嘛去嘛!」陸珈找理由:「我有陣子沒回家吃飯了,下次再聚吧,你們玩得開心點。」葉昂暘繼續撒嬌。「哎。」旁邊的不忍直視了,聳肩。她就猜到寶貝不會去,小葉總請客吃飯,不這表明老大會過來麼!葉昂暘好遺憾,所以徐嘉修就不可能變汪汪了。變汪汪?下班時間到了,徐嘉修立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往下看,科宇大廈出來,陸珈提著包包跟他們揮手告別,然後坐上了沃亞的班車離開。他就知道她不會去……陸珈給老陸打了一個電話,老陸得知她今晚就回來吃飯,在電話裡樂呵呵地笑起來:「等會我去多買幾個菜。」瞧,陸珈眨巴著眼睛,自我安慰著:有人不想見她,有人卻因為她能回來吃飯開心不已。這樣想想,她真對不起老陸。陸珈換乘公車,拿著手機對老陸說:「我買吧,順路帶回來。」「行,注意安全啊。」老陸囑咐她,然後問,「徐女婿會過來吃飯麼,有人給我送了瓶好酒,都沒人陪我喝。」「徐嘉修最近很忙。」陸珈輕鬆笑了笑,「我陪你喝,我明天不上班,咱們喝個痛快。」老陸故意找茬:「我的酒給你喝,簡直是浪費。」那就浪費吧,她心裡不痛快,有個機會光明正大喝喝酒也是好的。公車嘈雜,陸珈把手機放進包裡,又開始心不在焉了,耳邊重複迴響徐嘉修在籃球館說的話。「陸珈,你別看低了我。」「沒錯,從頭到尾我壓根沒打算和宋雋希合作過……」「沃亞就算需要投資,也不會是宋雋希!沃亞不缺投資者,宋雋秀算什麼……」真是這樣麼?葉昂暘今天也說了,他出國快談到了更好的合作項目。陸珈拉著公車扶手,沒精打採晃晃悠悠。如果真是這樣,這些天徐嘉修看她是不是很可笑呢。真難受,就像有人在她心口狠狠攥了一下,疼得猝不及防。猝不及防……陸珈猛地回過頭,真拽住了一隻手,緊緊扣住。抓個正著!男人手裡正握著她的白色手機。人贓俱獲,男人還狡辯說:「這是我自己的手機。」「他……偷我手機!」陸珈不知道為什麼,疾言厲色的話剛脫口而出,眼淚也跟著出來了。這個突發情況,將她眼眶裡蓄勢待發的眼淚都逼了出來。就像你原本難受到極點,還有人過來撞你一下,觸碰到敏感的神經。公車鬧成一團,然後有人幫她一塊抓小偷,有人幫她一塊聲討小偷,更多是舉著手機拍照攝影,現場直播。——不要拍啊!小事件大意外。陸珈真想不到抓個偷自己手機的小偷,都能上電視。東洲六臺有一檔節目專門市民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麼王奶奶在小區種菜導致鄰居糾紛,什麼下水道蓋子連續被偷啊,什麼張先生家養寵物蛇離奇出走引起恐慌,什麼陸小姐乘坐603路公車英勇抓小偷……陸主任是這檔《東洲零距離》節目的忠實粉絲,當他在裡面看到自己女兒的時候,心情是這樣子是這樣子的:

真過分,小偷的臉上都有馬賽克,她沒有。陸主任拉著她對著電視屏幕,又瞧瞧她,再次確定了一遍:「沒錯,這就是你!」無聊的電視臺!陸珈承認下來,她都沒跟老陸提這個事,不然老陸肯定對她耳提面命,沒準還要花錢給她買輛車代步。所以她回來之後什麼事都沒有提及,手機是要回來了,不過爭執過程中不慎掉落,裂了屏幕,大家一起帶小偷到附近的派出所,她做了筆錄才回來了,能否有賠償還不知道。算了,她已經做了自認倒黴的準備,沒想到最坑人的還是那麼迅速上了電視節目。偶像劇裡女主角們都是美|美地坐在公車後座,或痛哭流淚或暗自傷神,城市燈火徐徐流轉,鏡頭前面有一張惹人憐愛的側臉……她呢,勇搏小偷,鏡頭裡大眼眶微微泛紅,仿佛有一種要殺人的氣場。陸珈掩面,她都那麼難過了,為什麼還要上演這樣的鬧劇,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此事還有一點提醒作用,就像節目最後記者同志說的:「提醒廣大市民乘坐注意財務安全。」她的紅眼眶,老陸也看出了問題,蹙著眉頭教育起來:「陸珈,雖然你很勇敢,老爸很替你驕傲,不過太不贊同你這樣做。幸好只是平常小偷,如果是歹徒怎麼辦?不管任何時候,人身安全問題都是第一位,手機被拿走都沒事,回來咱們可以買新的……」陸珈聽了老陸十幾分鐘的安全教育,最後點點頭:「我知道了。」陸主任還是感覺自己女兒有點不對勁,目光狐疑。陸珈回到了自己小房間,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裂開了花,不知道能不能修回去……就這樣了,她心裡還擔心著徐嘉修電話或簡訊進來怎麼辦。他不理她,她也不想理他,可還是在等他的電話和簡訊。——徐家現在有一狗一貓。新來的小傢伙,金毛汪汪不太喜歡,瘦瘦小小的模樣,長得醜就算了,還分走了全家的喜愛和關注,尤其是今天回來的「徐少爺」,任由它怎麼跳躍表演,他視線還是落在了捲縮在沙發一角的小傢伙。汪汪很受傷,耷拉著腦袋望著徐嘉修拎起小傢伙無情上樓,連頭都不回一下。薄情的人類!徐嘉修抱著小貓回自己房間,坐在藤椅上打量它的情況,他媽照顧不錯,小貓後腿的骨折基本痊癒,還養大了不少。前陣子,陸珈時不時問起這隻養在他這邊寵物醫院的流浪貓。流浪貓已經接回他家中,他本想等忙完這陣子,然後家裡人也將小貓養得好一點,他就把它送給她。既然她那麼喜歡,那就一起養一隻吧,他和她以後還要一起養小孩,就當提早培養責任心。徐嘉修有點累,閉著眼睛靠著沙發,懷裡的小貓比樓下的汪汪要安靜許多,一動不動地躺在他腿上,柔軟如她。眼前浮現某個畫面,偶爾陸珈也會將腦袋枕在他大腿上,慵懶十足。不過她就沒有這隻貓那麼聽話了,小動作總有很多。這個星期,他和她各回各家,他不知道她現在心情如何,在做什麼,會不會有一點想著他。他昨天是在氣她,氣她感受不到宋雋希的居心,氣她簡訊裡還特意給宋雋希說好話,可是心裡明明氣她,更多還是想她。想她,想見她,還想抱抱她,「欺負」她……然後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徐嘉修回想一下把自己氣成這樣,也就那年那天他從葉昂暘將情書攔截回家,他本以為一切都是巧合,事實發現沒有巧合。瞬間,所有的驕傲全部瓦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徐嘉修低頭看了眼懷裡的貓,要不拍個照片發過去,她應該很想看得……徐嘉修正打算用手機給小貓拍照,樓下艾阿姨突然上來敲門。艾阿姨是西潯鎮人士,丈夫去世之後過來給徐家幫傭,已經在徐家呆了十幾年。徐嘉修開了門,見艾姨心急如火的模樣,依舊保持著鎮靜:「艾姨,有事嗎?」「有啊。」艾姨差點喊出來,「那個小陸上電視了!快看!」小陸?陸珈!徐嘉修一時間心情真是七上八下,不過等他打開電視找到艾阿姨說的電視臺,早沒有陸珈了。好端端的,怎麼上電視了?在艾阿姨的描述下,徐爸爸和徐媽媽都知道陸珈上電視的事,兩人研究了一番,開口說:「小修,要不你和小陸把關係定下來,我們出錢給小陸買輛代步車當禮物,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什麼叫把關係定下來。」徐嘉修對父母話裡的意思很不滿,加上心情不佳,說起話來就有點冷聲冷氣,「我和陸珈的關係在交往的時候就定下來了。」這孩子。徐媽媽好笑說:「我說提親訂婚啊,難道你自己提過了?原來我兒子那麼厲害呀!」徐嘉修:「……」徐嘉修拒絕了父母的提議,原因無他,現在去提親,不是故意給陸珈增加壓力麼,說不準結果也不會好看。徐嘉修拿著車鑰匙出門了,徐媽媽和徐爸爸面面相覷,然後得出一個結論:「一定是鬧彆扭了。」……陸珈躺在床上睡不著,客廳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是老陸在看新聞。遠處教學樓鈴聲響起,晚自習結束了。大腦還是亂糟糟的,怎麼辦呢。陸珈索性起來,換了一雙跑鞋,走出來對老陸說:「爸,我到操場跑個步。」老陸拿著遙控器看過來,託了託鼻梁的眼鏡說:「早去早回。」這口氣,老陸還以為她出門見徐嘉修麼?晚自習結束,東洲一中操場上跑步的男男女女很多。陸珈一直以來挺喜歡跑步的,更擅長長跑,喜歡這樣一圈圈地挑戰自己,沒有什麼過不去,也沒有什麼堅持不下去。一圈,兩圈,三圈……第四圈剛開始,身邊多了一個人。這個時候,能陪她跑步的,除了自己親爸還有誰。陸珈回頭,揚了揚唇角,叫了一聲:「爸。」陸主任指了指前面,意氣風發地說:「陸同學,有沒有興趣比試兩圈啊?」對比老陸的鬥志昂揚,陸珈已經開始喘氣了,她氣喘籲籲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說:「不公平,我現在很累。」陸主任想了想:「這樣,我讓你半圈。」呃?「不用。」陸珈笑著回答,然後不等老陸說話先跑了出去,邊跑邊說:「不用半圈,讓我三秒就夠了。」小時候,她和老陸一塊跑步,老陸都讓她三秒。她明明跑得不快,最後贏得人還是她。她在終點歡呼,回頭看跑在自己後面的老陸,洋洋得意的問:「爸爸,我是不是很厲害!」老陸每次都騙她:「哇,我的陸珈真厲害。」事實,她一點都不厲害,尤其是現在,還糟糕得厲害。身後老陸已經追上來了,陸珈加快速度衝跑起來,夜風拂來,徐徐灌進她襯衫裡,呼啦啦地吹著。她越跑越快,快到可以將腦海裡的某人用力甩出去。好像這樣,也不是很難過了。又跑了兩圈下來,陸珈完全累癱了,就算已經氣喘籲籲說不出話,她還不忘朝後面的老陸咧嘴笑,今天還是她贏了。陸主任出現在操場,晚自習結束來操場散心說小話的學生們,有跑路的,也有假裝鍛鍊跑步作樣的。他們路過老陸禮貌地打個招呼:「陸主任好。」「好,你們好呀。」結果是,他們跑得更快了。陸珈笑嘻嘻,挽著老陸的手,兩人在操場上慢悠悠地走起來。時間過得真快啊。老陸望了望夜空的滿天群星,開口說:「真希望你媽媽能在天上看到你,我們家小陸不僅長大了,還有了男朋友,現在都開始為感情的事情煩惱了。」啊,原來老陸都知道。陸珈被老陸說得很尷尬,低下頭繼續走操場,假裝聽不到。「告訴老爸,你們怎麼鬧矛盾了?」老陸問,眼神關切,「受委屈了嗎,需不需要老爸替你出面?」「才不是呢。」陸珈搖搖頭,深深吸了一下夜裡清涼的空氣,她告訴老陸說,「就是小小的矛盾,我們能解決。」「所以你的解決辦法是來操場上一圈又一圈地跑步?」老陸笑話她,頓了頓,嘆著氣說,「千萬別為難自己,因為老爸會心疼。」老爸會心疼……陸珈慢慢轉過頭,眼眶立馬變得溫熱。她想起一件事,以前東洲一中有個女生因為感情問題要跳樓,雖然被勸下來了,老陸真為這事愁了好幾天,最後還是頂著壓力沒讓那位女生退學離校。一夜蒼老的女生父母過來感謝老陸,他們離開之後,老陸說了一句:「幸好我家女兒不會這樣。」的確,她永遠不會跳樓輕生。同樣不明白,女孩都有了跳樓的勇氣,為什麼沒有勇氣過好這一生麼?老陸一直擅長思想教育,就算說起感情問題也不例外。他對著操場說:「有時候談感情跟跑步是一個道理,開頭兩人都較勁似地一起用力往前衝,第一圈還好,第二圈依舊能保持勢頭,後面呢,人生不是短跑是長跑——」老陸停下來,望著她,「陸珈,你覺得這樣能跑遠麼?」陸珈呼了一口氣,說不出話來。「老爸一直有句話想告訴你。」老陸拍拍她肩膀,「累了就休息好了,跑不動了咱們就走路,吹吹風看看風景,還可以說說話,比跑步舒服多了。」陸珈抿著笑轉過頭,對老陸說:「爸,我發現你對我講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你呢,風景那麼好,一個人走路豈不是少了樂趣,何不找人結伴呢。」老陸無奈,過了會說:「……我說如果,如果那啥,你媽媽會不會氣我。」天哪!陸珈仰著頭嘆氣,然後笑出來:「得,我覺得老爸你再這樣繼續拖下去,不僅老媽會氣你,江老師也要氣你了,你說江老師容易麼?反正我是不明白,你這個老頭有什麼好等的,一等就那麼多年。」「老頭?」老陸發飆了,「原來你一直這樣認為你爸的?」哈哈哈!陸珈逃竄到前面,揚著笑臉誇讚起來:「哪有,我家陸萌萌最帥,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史上最帥政教主任。」老陸滿意了,反過來問她:「那麼,老爸比較帥還是徐嘉修比較帥。」這是什麼問題,陸珈眨眨眼,重新挽著老陸的手走回教師公寓:「當然是您比較帥了,徐……」她不想提他名字。心情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她要開開心心保持到睡覺。陸珈和老陸一塊回到教師家屬樓,一前一後,她和老陸住在最頂樓,這幾天剛好五樓的樓梯燈壞了。老陸走在前面,正打算掏鑰匙開門,一個半蹲在自己家門口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高高地擋在門口,語氣抱歉地開口:「陸主任,你們回來了。」老陸猛地往後退:「徐同學,嚇死個人啦!」陸珈:「……」如果老陸以後有心臟病,肯定是被徐嘉修嚇出來的!作者有話要說:對不住各位,今天有點卡··就先更新兩個小劇場··麼麼小劇場兩則第一篇《大小姐》徐小修剛外公外婆接回來,彬彬有禮的小模樣格外討各位叔叔阿姨喜歡。葉、徐兩家住得挺近,平時也頗有走動。葉小陽童鞋仗著自己是地盤小魔王挑釁過徐小修,結果原本跟著他的小朋友,全部被徐小修收編了。葉小陽很生氣,有一天他在家裡,一邊玩著玩具一邊聽家裡大人聊天,葉媽媽原話是:「小修外婆把小修帶的真好,那麼有禮貌,聽說他外婆以前是大小姐,難怪了……」巴拉巴拉,葉小陽坐在旁邊認真聽著,聽得那麼認真,還是把外婆是大小姐聽成了徐嘉修是大小姐,立馬騎著三輪小車車虎虎生威出門了,蹬著踏板來到徐小修面前,大聲問:「你是大小姐嗎?」「不是。」徐嘉修回答他,也不生氣,「我不是大小姐,你是。」葉昂暘不相信:「我才不是呢。」徐小修:「不信,你可以回去跟你媽媽。」葉小陽又騎著小車車回到了家中:「媽媽媽媽,我是不是大小姐?是不是?」葉媽媽:「……「兒子,你被坑了吧。第二篇《東洲一中的校草照片》東洲一中貼吧有一張校草照片,像素很模糊,用曾經很火的諾基亞手機照出來的。照片裡徐嘉修穿著校服靠在椅背,微磕雙眼,年輕的下顎微微抬著,十分迷人。照片是十班一位同學照的,傳說是某個班女生拜託十班某個同學拍的。該同學被人所託,只好趁著午休時間偷偷拍下來。這是一張珍貴的照片,女生裡偷偷流傳,陸珈也有,當時沒有WIFI,孟甜甜課間偷偷用藍牙傳給她,兩人興奮異常。突然,身後一個腦袋冒出來。陸主任!「你們在做什麼?」手機被拿走了。好怕,陸珈迎著頭皮扯謊:「我們在傳明星照片。」追星總比追男生好。陸主任看看手機裡的模糊照片,很有範兒說:「我知道,他不是最近演了很紅的那個誰麼,長得是不錯。」陸珈:這是什麼眼神!孟甜甜:沒想到這樣也行!

陸主任已經第二次被徐女婿嚇到了,每次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嗶」地一聲冒出來!安撫好一顆噗噗亂跳的老心臟,陸主任走到前頭,用鑰匙開了門。屋子裡還開著燈,燈光如流水般傾瀉出來。半明半暗的樓道裡,徐嘉修望了望旁邊沉默不言的陸珈;陸珈沒有回視徐嘉修的視線,陸主任站在屋裡,咳嗽幾聲,笑眯眯招呼徐嘉修:「進來坐。」客廳光線明亮,徐嘉修目光依舊追著某人,陸珈一身夏季運動t裙,腳下是一雙白色跑鞋,露出兩截白嫩的小腿,不用說徐嘉修也知道她大致從哪兒回來。徐嘉修在老式的藤椅上坐下來,老陸陪著他坐下來,明知故問:「徐同學是來找我,還是來找我家陸珈?」「……陸珈。」「哈哈。」老陸心情不錯。教師家屬樓的公寓都是兩室一廳,布局很簡單。客廳連著餐間,不大不小,陸家兩張藤椅對面是電視櫃,旁邊是陸珈的「學習牆」,上面貼著各式各樣林林總總的獎狀。這樣的老房子總讓人倍感親切舒服,滿屋子都是陸珈成長的痕跡;電視櫃一角還放著他和她交往那天買的花束,不過已經都已經乾枯了。徐嘉修看得出神。陸主任笑著問他要不要吃點瓜,沒等他回答,陸主任轉過頭,直接吩咐陸珈到廚房切瓜。陸珈一聲不吭地靠著客廳小書架,拒絕老陸的安排:「他不吃的。」這脾氣!「哦,不吃啊。」老陸想了下,「那好,直接送客吧。陸珈,你送送徐同學。」剛坐一會就被趕走了。徐嘉修姿態翩然地站起來,心裡感激了陸主任一番。陸珈被老陸趕過來送徐嘉修,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家屬樓樓道不寬不窄,兩個人並肩下樓還是有點擁擠的。她走在徐嘉修後面,兩人腳步聲也是一前一後,很快徐嘉修在四樓樓道拐彎處停下來。幹什麼?晃神的功夫,徐嘉修已經將她拉到了懷裡,然後抵在了斑駁的牆面,強勢又不容拒絕地看著她。「唔——」混蛋!老陸就在樓上屋裡,陸珈根本沒辦法大聲說話,只能憤憤然地瞪向這「狂妄之徒」,剛剛是誰在老陸面前裝「好學生」來著,現在又這樣對她,絕對是故意的。對,就是故意的!徐嘉修使了力氣,他不要忍受和她冷戰的折磨了,一分鐘都忍受不了。耳邊是徐嘉修急乎乎的呼吸聲,陸珈慢慢軟下來,委屈的情緒反而更強烈了。「對不起……」徐嘉修道歉,聲音帶著輕微的沙啞,主動下臺。得知她在公車出事,他立馬過來找她;他在這裡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各種情緒快灼傷了他的肺腑,心疼、自責、愧疚、懊悔,他問自己好好的鬧什麼矛盾?他連她都不理了麼?他為什麼不送她回來,幸好只是普通小偷,如果是歹徒怎麼辦……「對不起。」徐嘉修又低聲說一句,到底有多抱歉只有自己知道。陸珈說不出話來,心底的酸氣迅速發酵膨脹,酸澀的,柔軟的,無奈的,最後變成一個個細微的氣泡。很不爭氣,眼淚比話先出來,他不是不理她麼,他不是不信她麼,現在又幹嘛出現得那麼快,幹嘛還要過來找她……陸珈原本垂著雙手,來到徐嘉修後背,狠狠地朝他捶了捶。徐嘉修悶哼出聲,真暢快,身體裡的抑鬱仿佛一拍而散,這個感覺比兩人相互不理會好太多了。徐嘉修望著陸珈,眼睛瀰漫了溫潤的笑意,他替她擦掉眼淚,語言變得很匱乏,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不知道怎麼哄懷裡的女朋友,只有真摯的感情和眼神:「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哭了……」還保證呢。陸珈撇過頭,賭氣說:「誰信你。」徐嘉修沒說話,黑暗中,他慢慢牽起她的手,小拇指勾著小拇指,「我們拉鉤。」「果然是騙小朋友的。」陸珈說,小拇指還是和徐嘉修纏在一起,頭頂是皎潔的月色,徐嘉修俯下頭,她推開了徐嘉修,噔噔噔走下樓。徐嘉修跟在後面,抿了抿唇,他真像一個愣頭青。陸珈陪徐嘉修在車裡坐了一會,徐嘉修將車開到操場的西面,車內只開一盞燈照明,是淺淺的乳黃色。徐嘉修側著頭,目光溫柔地看過來,自嘲問了一句:「陸珈,我這幾天是不是讓你失望了?」陸珈坐在副駕駛座上,靜靜眨了下眼,她想不到徐嘉修會這樣問她。失望麼?實誠搖搖頭。「你對我呢?」她也問了徐嘉修。徐嘉修靠著座椅,抓著陸珈的手,認真地說:「沒有。」他只是對自己失望,控制不住脾氣,明知有些話會傷害她,還是像刀子一樣扔了出去,他應該用更好更強大的方式將她留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將她推出去。他在驕傲什麼,計較什麼,甚至害怕什麼……這樣的徐嘉修連他自己都很陌生。陸珈望著徐嘉修,現在她和徐嘉修算是和好了麼?她還是有些話要問他,大概心有餘悸吧,有些事她連提都不敢提,比如那個人的名字。陸珈深吸一口氣,還是說了出來:「徐嘉修,你和思芯特合作的事……」「陸珈,我們別提這事了。」徐嘉修開口,平靜說:「都過去了,沃亞會有更好的合作對象,等忙完這陣子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玩一玩……要不就歐洲吧,最近貌似有個電視節目蠻火的,你把護照給我,我讓助理辦籤證。」果然,還是不能提。或者徐嘉修是對的吧,有些人有些事沒辦法完全剔除乾淨的時候,只能將它掩埋,然後等它慢慢腐爛,運氣好說不準還能滋潤愛情土壤開出嬌豔的花朵。掩飾的做法雖有粉飾太平之感,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陸珈輕輕「哦」了一聲,徐嘉修伸手捏了下她的臉,又找了新的話題:「你手機怎麼樣了,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今晚,徐嘉修一直在說話,還有故意逗她開心的嫌疑;陸珈一顆心脹脹的,有點暖有點疼。她知道,徐嘉修在修復他和她的冷戰導致裂縫,以他認為最好的方式。他和她的冷戰,不只是她心有餘悸,他也是。陸珈笑起來,開始跟徐嘉修說她在公車上發生的事情,包括很多好心人一塊幫她帶小偷到街道派出所發生的所有細節,她說得很有趣,還說了她因為這件事上了電視……徐嘉修看著陸珈,認真聽著,仿佛不知道此事。陸珈嘆嘆氣:「可惜手機摔壞了。」徐嘉修:「明天我陪你買新的。」「不用。」陸珈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手機,就在城南的房子裡擱著。她對徐嘉修說:「我還有一個手機。」徐嘉修不再勉強,笑了笑說:「以後不準這樣做。」陸珈知道徐嘉修指什麼事,點了點頭。陸珈出門送徐嘉修,最後還是徐嘉修送她回來;徐嘉修沒有開車,選擇下車和她一塊走路,靜寂的校園路,她和他走了十幾分鐘。快到了,徐嘉修吻了她:「晚安。」「晚安,回去開車小心點。」「好。」陸珈往前走了一步,隨即又折回來,踮起腳尖在徐嘉修臉頰留下一個飛吻,然後快速轉身跑上樓。一吻泯「恩仇」,他吻了她,她也吻了他;他和她的明天會是全新的一天。不經意的一下,蜻蜓點水般。徐嘉修本能地摸下臉,直到陸珈上了樓才回過身,然後他不疾不徐走到停在路右邊的一輛黑色本地牌照轎車。車窗放下來,裡面的人朝他打招呼:「徐總。」徐嘉修輕笑起來,不鹹不淡開口:「宋總好雅興,大半夜在這裡……偷看情侶恩愛?」宋雋希尷尬一笑,不再假裝掩飾什麼,直接說:「很想看看她生活過的地方,以前我就很好奇到底什麼地方養出了那麼好的女孩。」女朋友被別的男人這樣惦記著,真不知道一件是好事還是壞事。徐嘉修望著宋雋希,回想這段時間宋雋希的行為,呵呵笑了兩下:「宋總還真是用心良苦,我很佩服。」「的確啊。」宋雋希同意「用心良苦」這話,睨向外面的人,直言不諱說:「天時地利人和都讓你佔了個遍,我不用點心怎麼贏?」贏?清輝的路燈下,徐嘉修輕挑眉頭表示不屑,一雙眼顯得格外秀長漂亮。宋雋希繼續說:「徐總,雙方合作我的誠意是真的,我喜歡陸珈也是真的。我不認為兩者是矛盾的事情,當然你認為我以這個方式接近陸珈,我也無從辯解。這世上哪個男人不貪心?我想徐總胃口應該比我還大,幾個億在徐總眼裡都不算什麼,我也很佩服。」……陸珈第二天回了一趟城南的家,老陸陪她一塊過去打掃衛生,中間提了一下把這套房子轉到她名下的事。這事老陸提了不止一次,她也拒絕不止一次。老陸有點不滿:「有區別麼,反正早晚都是你的。」陸珈坐在客廳看全家福照片,老陸像是明白她的想法,走過來對她說:「這是你媽去世前裝修的房子,留給你最合適了。你還愁我以後會沒地方住麼?」陸珈瞅著老陸:「陸主任,這可是你半身家當。」「別說半身家當,全身家當都給你。」陸主任笑嘻嘻,語重心長說,「這房子寫到你名下還可以當做嫁妝,女孩子總要有點資產傍身。」陸珈笑了,低著頭說:「什麼嫁妝不嫁妝的。」「難道你不想嫁給徐同學了?」老陸問,「昨天是誰黑著臉出門,紅著臉回來?」陸珈望望天花板,言不由衷說:「我還要看他表現的。」何況,結婚這事徐嘉修還沒有跟她提一下。也對,那個男人一直有一種雲淡風輕的篤定感,他就那麼篤定她不會跑嗎?原來的手機電充得差不多,陸珈蹲在插座前開了機,手機回到了原來的屏幕,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多了好多簡訊和未接電話。居然還沒有停機?很快,陸珈明白了。她翻開簡訊箱的話費充值成功的消息,有人給她充值了話費,數額大到這五年內都不會停機。是誰?!陸珈隱隱預約明白是誰,簡訊箱裡還有那人發來的幾條消息。「對不起,陸珈,山本先生的事情我毫不知情。我剛從法國回來就得到你已經離職這個消息,實在抱歉,你還好嗎?」「gigi,我承認自己的感情,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動到一發不可收拾。我對你沒有任何輕視之意,我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沒辦法正式追求你,所以一直努力保持住我們的朋友關係,從來不敢越線一步。我愛你,更怕傷害你。」「……」最後一條:「陸珈,我離婚了。」陸珈看了眼這條簡訊的日期,原來宋雋希來東洲之前就離了婚。這些話,如果她沒有遇上徐嘉修之前看到這些,可能會有所感動,就算不感動也會心生波瀾。現在她看到這樣的簡訊,只感到困擾。她想起那天遊樂場門口徐嘉修的表白:「陸珈,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了。」多麼欠扁又討厭的一句話,她聽到的瞬間快樂得猶如得到了全世界,仿佛她活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徐嘉修這句話。宋雋希這些簡訊呢,對她來說無疑是過期長了白毛的麵包。有些感情會隨著時間變得珍貴如同琥珀,有些只是過期麵包。陸珈蹲在地上一條條刪除了簡訊,中間她看著原來這個手機,怎麼辦,一點也不想用它。它沒有東洲的一切,也沒存著徐嘉修的號碼,更沒有「拾光」,還沒有小達他們的聯繫方式……下午,陸珈到東洲電子市場的售後服務店修手機,整整花了1000大洋。手機修好後,她第一時間給徐嘉修發了一條簡訊:「我的手機弄好了,我們可以正常聯繫了。」徐嘉修很快回她,一個豬頭表情。啊!才和好就要這樣麼,陸珈差點在手機售後服務店門口跳起來,然後也回了兩個豬頭過去。徐嘉修又回過來,語言太*,陸珈看得面紅耳赤。徐嘉修回復的內容是——「晚上要一起生小豬嗎?」陸珈轉轉眼珠子,看了看人潮湧動的大街,心虛至極。她最快速度回了一個「好」,然後將手機裝回包裡,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到青年公寓。……周一上班,陸珈看到辦公桌擺放好幾盒牌子的面膜,什麼金xx,什麼麗xx,她拿起面膜看了看,徐嘉修送的?不過都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牌子,徐嘉修不會是被人騙了吧。小達說:「是風哥送你的。」邵逸風?陸珈心中警鈴大作,直到她看到、胡蘭姐她們辦公桌都有這樣的面膜,才籲了一口氣。小達說快遞小哥今早送了整整一箱面膜過來,風哥用不完,就將它們分給了幾位女同事。陸珈不解了,邵逸風乾嘛要買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面膜。一言中的:「很簡單,小風風最近追的女神在賣面膜。」「好酸的醋味啊。」葉昂暘路過,假裝嗅了嗅。一記飛毛腿,迪哥從酸辣粉的早飯裡抬起頭說:「真不明白,我朋友圈也有好多人在賣面膜,不知道有什麼好賣的。」葉昂暘趁機說:「這絕對是朋友圈檔次問題,我的朋友圈基本沒有人賣面膜的,倒有幾個賣勞力士和瑪莎拉蒂的。」迪哥:「……」大笑,替自己徒弟說話:「小葉總,你的朋友咋那麼逗,法拉利和瑪莎拉蒂還能在朋友圈賣啊?不會是賣模型玩具吧。」葉昂暘斜眼,故意感慨一聲:「小風風呢。」邵逸風大清早就來總經理辦公室裡,匯報一件他認為很要緊的事情;辦公桌前,徐嘉修坐在大班椅,一邊翻著助理剛整理出來的文件,一邊抿著咖啡,同時還聽著邵逸風的匯報。「……徐總,我是一個很有原則和理想的人,最看不慣別人用錢砸我。我邵逸風是什麼人,以前也算是響噹噹的黑客,真想要錢哪兒不能來。」徐嘉修點頭,揪出邵逸風話裡的重點:「龍躍科技什麼時候開始挖你?」「這幾天。」邵逸風說,「他們要我帶隊開發一款和咱們『拾光』差不多的產品,給我開出了高於沃亞三倍的報酬。」「三倍啊?」徐嘉修望著邵逸風,喝了口咖啡,「為什麼不去?」不是已經說了麼?邵逸風打算重複一遍,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徐嘉修突然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進來的人是陸珈。邵逸風望了眼陸珈,實在不明白徐總為什麼要讓他噓聲,他做人那麼棒,他說得那麼好,難道徐總是怕陸珈被他的魅力和光環吸引了?想到這,邵逸風裝作不明白徐嘉修的「旨意」,繼續表忠心:「雖然龍躍科技開出了更高的報酬,但是我邵逸風絕對不是一個只看錢的人……」邵逸風說得義薄雲天,徐嘉修看了眼門口的陸珈,其實他並不想陸珈聽到這件事。徐嘉修打斷邵逸風的話:「風哥,改天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給風哥女朋友?陸珈瞅著男朋友,難道徐嘉修有很多女性資源嗎?「謝謝徐總。」邵逸風拒絕好意,理由是:「我已經有心儀對象了。」徐嘉修:「嗯?」不會還是陸珈吧……陸珈也好奇地聽著,邵逸風不是天天都有心儀對象麼?不,這一次是認真的!邵逸風不好意思起來:「就是對面青年公寓便利店小妹。」咳咳!徐嘉修一口咖啡差點嗆了出來,俊臉緋紅。

邵逸風表完忠心準備離開,臨走前朝陸珈曖昧一笑,陸珈回以笑容,抬頭發現徐嘉修正看著她。她只好無聊扯了一句話:「風哥的痘痘好像好了不少。」都快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帥氣冒出來,難道那個面膜真有效果?還真是沒話找話,徐嘉修輕笑一下,低頭繼續做事。那麼快又不理她了麼。陸珈把幾樣重要文件擺在徐嘉修面前,順便問了問,「徐嘉修,你真的要買東郊臨湖的那塊地嗎?」「為什麼不買。」徐嘉修抬起頭,「我跟高新區政府打了那麼久交道,難道逗他們玩?」她不是這個意思,男朋友可以好好說話嗎。買地這事之前她就仔細考慮過:如果沃亞接受思芯特投資,買下那塊地建沃亞大樓的確是良策,現在她還是覺得貸款的數額有點大,沃亞手頭項目又多……當然,現在那些身價數億的老闆,哪個不是欠著銀行千萬上億的。比起外面好多公司拆東牆補西牆的經營方式,沃亞那麼大手筆的動作也只是可能導致沃亞陷入資金周轉風險。徐嘉修明白陸珈的擔憂,兀自唇角帶笑,聲音極至溫和:「沒事,沃亞目前資金買下那塊地是有點吃緊,不過現在是買下那塊地最合適的時候。」買賣這事,最重要是時機,他不想以後用高出雙倍十倍的價格再購買它,何況機不等人。「好。」陸珈點頭。徐嘉修的任何決定,她都支持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徐嘉修有一種超越自己的信任,可能是從學生時代開始的感情,就像那年同考場的數學考試,大家都抓耳撓腮恨不得撕掉試卷,徐嘉修坐在她前面悠悠地轉著筆,那時候她真想用筆戳戳他,徐同學,方便給個答案嗎?徐嘉修胳膊離開了桌子,身體往後仰,拉陸珈到自己身邊坐下來,雙手親密地圍繞她,說了一句貼心話:「昨天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看看你。」呃?昨夜不是都在做生小豬的事麼?他怎麼沒有好好看她?徐嘉修為什麼這麼說,難道是因為她昨夜害羞要求關燈的關係?!可是那個面對面相坐的體位實在是……滿腦子少兒不宜的東西,陸珈快速臉紅,轉過身碰了碰徐嘉修的襯衫紐扣:「我要下樓做事了。」「哦。」那麼快就要走了?徐嘉修嘆了口氣,促狹地說,「要不今天就在樓上工作吧。」「不要。」陸珈搖搖頭,然後把手腕揚起來,將那塊女表展示給他看,「我戴好看嗎?」徐嘉修拿起她的手機,打量了幾眼:「好看,看來我眼光不錯。」陸珈問:「不是小葉總選的麼?」「別聽他瞎說。」徐嘉修將下巴抵在她肩膀,懶懶道,「你男朋友很小氣,怎麼可能讓你戴其他男人選的手錶。」陸珈低頭笑了起來,整個人甜滋滋的,感覺骨頭都要酥了。她問徐嘉修一件正經事:「有公司挖邵逸風嗎?」打了那麼久的馬虎眼,還是瞞不住。徐嘉修回答女朋友的提問:「邵逸風是人才,又有優秀的開發經驗。有人挖他很自然,不過邵逸風不會走。」「為什麼?」陸珈瞅著徐嘉修,他真就那麼自信?「咳咳。」徐嘉修不自然咳嗽兩下,說出了原因。陸珈睜大眼睛,表示不相信,徐嘉修戳了下她的腦門,「對你男朋友有點信心好嗎?」「嗯,有信心。」陸珈笑眯眯的站起來,下樓了。她也覺得邵逸風不會走,倒不是徐嘉修說的原因,邵逸風對便利店妹妹貌似挺用心的哈,她桌上擱著的面膜貌似不便宜。財務辦公室裡,小達看看時間說:「通常我每次上樓送報表只花三分鐘,陸珈你每次都超過十分鐘哦。」「那有什麼。」陸珈逞能說,「我有機會成為老闆娘,你能麼?」小達:「……」陸珈覺得自己不能太欺負小達了,畢竟小達已經是妥妥的有錢人了。她請小達吃海苔片,小達咬得脆脆響,中間偷偷上網提問:「老闆娘辦公桌就在對面是一個什麼體會?」有大神回覆:「天天扣工資的體會。」也有大神說:「挖老闆牆角的好機會。」好可怕的答案。小達默默關了頁面,他瞅瞅陸珈,漂亮是漂亮,不過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陸珈一邊啃著海苔片,一邊心情很好地開始工作,完全不知道對面的小達在做什麼,在想什麼。這些天,小達也要搬進青年公寓了,與邵逸風一塊合租,原因是家裡的房子終於被挖掘機剷平了。剷平那天,小達掉了兩滴辛酸的眼淚,從小到大住的老房子說沒就沒了。迪哥亮子咬牙切齒的安慰說:「可是你有錢了啊。」幾輩子修來的拆遷命,太令人羨慕嫉妒恨了。原本沃亞最不起眼的小達,家裡除了有老房子,還有兩間廢棄廠房,鹹魚翻身,一躍登上了沃亞福布斯土豪榜,排名直進前五。這兩天,小達每天下班都有相親生活,原因無他,介紹的人太多了。迪哥說:「這就是同人不同命。」——「拾光」內測版出來了,陸珈又是第一個感受,她戴著「拾光」副隊長頭銜,每周做著測試員工作說她這種不懂任何技術的人做測試最合適了,比他們程序猿更容易發現bug和漏洞,之前亮子迪哥他們做的一款小遊戲,都是抓沃亞的清潔阿姨來做測試,方便又好用。「哦。」陸珈轉轉眼珠子,原來她和清潔阿姨是同水準的員工。「拾光」內測版,陸珈和徐嘉修一塊做測試,徐嘉修純粹是陪她玩「拾光」。「拾光」這塊社交軟體不僅有虛假男女朋友功能,還有專門針對戀愛男女互動功能,名字很動聽,名為「複製初戀」。說:「拾光是咱們老大戀愛期帶隊做出來的產品,果然是誠意滿滿、愛意滿滿啊。」沒錯,滿滿都是愛。陸珈玩得少女心噗噗亂跳。徐嘉修也是微笑,接受這個評價。陸珈突然想起一件事,關於虛假男友小修修的事。陸珈欲將手機遞給該功能開發者迪哥,並說:「迪哥,我手機裡虛擬男友好像有點問題,你幫我換成暖男溫柔系的。」她已經將虛擬男友對她的愛意指數調到最高值了,感覺也就是那樣啊。額?其實這個功能現在還沒那麼厲害,迪哥很受寵若驚:「行,我先看看。」就在這時,徐嘉修一把拿過她的手機,淡定從容說:「我幫你換。」嘿嘿。陸珈默默轉過頭偷樂不已,她就知道她的虛擬男友被人故意入侵了!徐嘉修每次戲弄她的時候,都覺得她很笨,很笨嗎?毫無疑問,是的!——晚上,徐嘉修在應酬。陸珈和一塊在913公寓小客廳看一檔搞笑的娛樂節目,陸珈是這個表現:「哈哈哈哈……哈哈哈……」旁邊的人配合她:「嗯嗯,好好笑。」陸珈奇怪了,平時笑點比她低很多的居然嚴肅得像是在看歷史劇,中間還連續按了兩個電話。她望向:「怎麼不接?」第三次來電走到外面接聽;五分鐘之後回來,悻悻地坐下來。陸珈盤坐沙發,盯著看了三十秒;吞下芒果冰,終於扛不住,全都招了:「有人挖我。」低著頭,繼續糾結說:「酬勞開得很高,還有分紅。」陸珈靜靜眨了下眼,先是邵逸風,然後是,下一個是誰?他們都是沃亞核心團隊成員,如果邵逸風被挖是巧合,為什麼那麼快又是?有人針對沃亞嗎?陸珈沉默想著,然後有個腦袋就鑽進了她懷裡抱著她說:「寶貝,你要相信我,我是不會輕易離開沃亞的。」陸珈摸摸的頭,如果對方真的開出了誘人的條件,跳槽也很正常。她不會用所謂的愛和友情捆綁,徐嘉修也不會。搖頭,大義凜然說:「金錢只能腐蝕我的*,沒辦法磨滅我驕傲的靈魂。」陸珈笑了,問:「什麼公司在挖你?」:「……躍龍科技。」——「最近躍龍科技很囂張啊。」葉昂暘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關門之後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徐嘉修看,頓了頓說:「咱們好幾個大客戶都被他們拿下了,原本就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未必是名不見經傳。」徐嘉修沒有看葉昂暘給的資料,「他們最近外請總負責人叫周雲波。」「波哥?」葉昂暘愣了兩下,「居然是波哥。」波哥是誰,沃亞的前鄰居,樓下公司的前老闆。天天作死與沃亞較勁,卻天天被沃亞氣得血壓高升,最後作死到只能申請破產的周雲波!「如果是周雲波就不奇怪了。」葉昂暘說,「哎,之前我就說做人留一線,風水輪流轉,現在人家挑釁上門了吧。」徐嘉修沒說話,也不表態。「對方來勢洶洶啊!」葉昂暘在沙發坐下來,望向辦公桌前的某人,「你還要瞞著不讓陸珈知道麼?」他沒有有意瞞著陸珈,有些事陸珈也很快會知道。徐嘉修按按太陽穴,減少了兩分疲倦之色,整個人依舊透出一股子氣定神閒。他抬頭,對葉昂暘說了一句:「抱歉,兄弟。」徐嘉修在道歉什麼,葉昂暘很明白,笑得那個燦爛非凡:「沒事,大不了咱們也弄個破產玩玩,正好我也琢磨改行開一個玩具公司,完成我兒時的夢想。」「哦。」徐嘉修笑了笑,「你兒時的夢想是開玩具公司?」從小到大的兄弟居然不知道這事!葉昂暘也問了徐嘉修:「你呢,徐敗壞。」既然都是徐敗壞了,徐嘉修更吝嗇回答了:「不告訴你。」呵呵,他也不想知道。葉昂暘靠著沙發玩自己魔方,懶得搭理。「事情不會那麼糟糕的。」徐嘉修開口,針對葉昂暘剛剛的破產之說。有句話怎麼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沃亞成立三年,一直是順風順水,偶爾逆風而行,不一定是壞事。今晚,還有銀行那邊的人要見。徐嘉修看看時間站起來,臨走前給陸珈發了一個簡訊——「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吃飯,有什麼想吃的宵夜,我順路帶給你。」陸珈沒有讓徐嘉修帶宵夜,徐嘉修夜裡9點回來,手裡還是拎著兩袋打包好的夜宵;他遠遠從電梯門裡出來,對她笑了笑,樣子清貴又和煦。陸珈走過來,聞到了徐嘉修身上的淡淡酒氣,問他:「是司機送你回來嗎?」「嗯。」徐嘉修將手中兩袋夜宵提了提,「我記得有人說澳洲龍蝦配紅酒,小龍蝦配啤酒。」陸珈看看徐嘉修帶回來的小龍蝦,不好意思笑了。她是這樣說了,那天她吃不到小龍蝦說的話,純粹瞎扯。「怎麼了?」感覺女朋友不對勁,徐嘉修認真起來,眸光靜如止水,溫柔地望著面前的人,「不舒服嗎?」不是……陸珈伸手抱住徐嘉修,將臉埋在男朋友胸膛裡,憋了半天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就什麼都別說了,他明白她所有的擔憂和思慮,包括她隱藏的自責。自責什麼呢,傻姑娘。徐嘉修想了想:「我們換個地方吃怎麼樣,不能讓知道,不然這些還不夠她一個吃。」陸珈破涕而笑,想不到徐嘉修還有這種心思,還是故意逗她?她也想了下,建議說:「天台怎麼樣?」她對青年公寓的天台有著深厚的感情,那是她和徐嘉修定情之吻的地方。徐嘉修考慮了半秒,對她說:「今晚不去天台,我帶你去個別的地方。」

到底去哪兒?陸珈開車,徐嘉修坐在副駕駛上指路,自在又舒服。陸珈有點知道是什麼地方了,朝徐嘉修一笑,後面半段路她已經不需要徐嘉修指路,穩穩地將suv開到東郊臨湖旁,然後停了下來。眼前的一切,真美啊!夜晚靜寂,打開全景天窗,外頭的潮氣慢慢擴散進車廂,頭頂的星光月色幕天而掛,有著琉璃瓦的光澤,澄淨、悠遠。風聲流動,吹起東臨湖泊湖面的淺淺水紋,密密疏疏的草叢仿佛還有蟲鳴蛙叫,一淺一深地傳來。整個世界,兩個人。陸珈心癢難耐地站在駕駛座椅上方,半個身子探出了天窗,深深吸了兩下夏夜清涼的空氣,然後她看向徐嘉修,伸出了手:「快,一起。」徐嘉修愉快的笑了起來,也站上來陪她一起感受這夜晚寧靜和喧譁。「喜歡這裡嗎?」他問她。陸珈輕輕點了一下頭,喜歡。徐嘉修指著最前方的一片低低矮矮的燈光,對她說了起來:「明年那裡會建造一個亞洲最大的科展館,它的旁邊是網際網路交流中心……那邊看到了麼?以後我們到市中心改走那邊。」「地鐵也在那邊?」「是。」徐嘉修指向另一邊,「這邊還會建一個大型廣場,我們以後的生活很便捷。」徐嘉修剛剛說的,就是東洲高新區正在構建的藍圖。陸珈聽得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不僅是東洲的藍圖,還有他和她的藍圖。她望著徐嘉修兩秒,開口:「那麼這裡,就是未來的沃亞大樓。」「對。」徐嘉修回答她,眼眸帶笑,此時此刻他就是在所愛人面前談論夢想的大男孩,群星滿天,夜幕籠罩下虛虛籠籠的兩個人,徐嘉修繼續說:「沃亞大樓也會成為高新區的標誌性建築。」陸珈趴著車子,一雙眸子格外流光溢彩,她想沃亞大樓不止是徐嘉修的夢想,還是他的計劃。她低低笑了起來:「徐嘉修,你要蓋幾層房子啊?」蓋房子……徐嘉修被女朋友這個說法逗笑了,他告訴她,佔地面積大概有多少公頃,總建築面積多大,建築高度又是多少。至於到底幾樓,徐嘉修說:「五十八樓。」今天葉昂暘問他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蓋一幢自己的大樓算不算?好像也不比葉昂暘開玩具公司好多少。可是人活著怎麼能沒有理想和目標,成立沃亞是因為生命有限品牌不朽。曾經,他真的很想將沃亞兩個字掛在更高的地方,現在,徐嘉修望了眼旁邊嘴角微笑的女人。他對成功的渴望好像也不那麼迫切了,反而更嚮往一種屬於他和她兩人的細水長流。成功男人四個字,成功兩字又該如何定義呢。「五十八樓啊……」陸珈笑嘻嘻,那一定很高了,比科宇大廈還要高。她把話說得更誇張,「不夠,我們要蓋八十八樓!」徐嘉修心情輕鬆,配合她:「那就在八十八樓。」徐嘉修兒時的夢想是蓋大樓,陸珈想了想自己,她從小就是一個想法千變萬化不定性的人,作為一枚紅旗下長大的孩子,她跟大多數人一樣有過很多宏偉的理想,讀愛因斯坦的時候她想當科學家;知道南丁格爾的事跡後,她又想成為白衣天使……這樣的理想基本是「想得偉大,死得很快」,她的腦袋沒機會像牛頓一樣被蘋果砸到,以前喜歡玩的扮演護士遊戲早在一天天長大後覺得幼稚極了。她還愛上過羊肉串和小賣部,夢想又變成開一個同時可以烤羊肉串的小賣鋪。只可惜作業越來越多,夢想越來越遠,有一天她突然開了竅,長大以後嫁給魔術師嫁不就什麼都解決了麼?真正長大了,她知道魔術師都是騙人的,曾經的夢想變成她周記本裡的紀念,躺在浮雲上的女孩終於學會行走路上,朝著升職加薪方向努力……多麼幸運。她沒有找到魔術師,但是有了徐嘉修。徐嘉修問她要不要下車看看,陸珈毫不猶豫道:「好啊。」下了車時,徐嘉修主動背女朋友,一是陸珈的涼鞋不好走草叢,二是他有意嚇唬她:「可能會有蛇什麼的。」陸珈立馬乖乖趴在男朋友的後背,不忘問一句:「徐嘉修,你不怕蛇嗎?」「不怕。」他回答,因為他知道沒有,這個世界有些恐懼不是來自外界,只是內心的想像和畏縮。這個夜,有一種沉沉的溫柔。陸珈趴在徐嘉修後背上,不經意就哭了。美好的藍圖面前是沃亞的困境,徐嘉修沒有跟她說一句話,他故意瞞著不讓她知道,可是她還是知道了,沃亞大客戶被搶了,團隊主力被破壞,甚至原本合作的銀行撤了談好的買地貸款……——東郊臨湖的地方,沃亞還是將它買下來。徐嘉修模樣清雋斯文,性格不疾不徐,做起事情來毫不猶豫敢於殺伐決斷。葉昂暘這樣分析徐嘉修:「正常啦,徐敗壞從小到大要啥有啥,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每個創業者基礎和自身條件不一樣,徐嘉修比一般創業者能承受更大的風險和壓力。沃亞成立發展到現在,順風順水習慣了,現在稍微有點不和諧的聲音出來,就眾說紛紜了。其中有些話避著陸珈討論,比如沃亞得罪了大公司才陷入了危機。陸珈埋頭工作,面對小達每天的欲言又止,不發表任何意見。她陪著徐嘉修辦好買地手續,陪著他和銀行打交道,陪著他來到機場……然後送他上了飛機。沃亞最需要徐嘉修坐鎮的時候,他卻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真不跟我出國玩幾天?」機場裡,徐嘉修問她,語氣輕鬆。「不要,我要純玩那種,才不要這種以工作為主的遊玩……」陸珈說,事實是她不知道自己選擇留在沃亞能有多少幫助,她還是想留在沃亞。這些天,沃亞面臨諸多謠言,如果她和徐嘉修一塊離開,說不準還以為她和他跑路了呢。人言可畏,最近外界故意散播沃亞陷入經營危機的謠言,並擴大影響,導致人心惶惶。陸珈繼續說:「等我們忙完這陣子,你還要履行一塊出門旅遊這事,我一直記著的。」「好,一定履行。」徐嘉修笑起來,然後湊到她面前,輕輕碰了下。那麼溫柔的一下,陸珈的眼眶差點紅了。就要安檢了,徐嘉修抱著她,安慰說:「陸珈,不要有過度的擔心,不是說了相信我麼?」嗯,她相信他。陸珈也圈住徐嘉修的腰:「我捨不得。」「沒多久……」徐嘉修望著她,又說了一句話,「陸珈,除了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相信沃亞,不管這幾天聽到什麼。」「嗯。」她都相信著呢。陸珈抬起頭,突然說:「徐嘉修,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一直很喜歡你,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高考之後放棄了你。」昨天問了她一個假設問題,如果徐嘉修從象牙塔掉下來,她會不會放棄他。她怎麼還會再次放棄他,她只是怕徐嘉修會放棄她。「你之前沒說,不過我現在知道了。」徐嘉修笑,密緻秀長的睫毛眨了一下,他重新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對她說:「陸珈,我也一樣。」那時候,如果他早知道最初的淺淺心動原來是這輩子唯一的執念,又怎麼會輕易忽視內心的感覺。徐嘉修是夜裡8點的航班,陸珈走出機場,沃亞司機王叔正在外面等著她,徐嘉修這樣安排,怕她會有情緒問題麼?王叔原本是給徐家開車,後來才過來給沃亞開車,王叔認識徐嘉修蠻多年了。他在車裡說起沃亞最近不好的傳聞,十分不屑:「那是他們根本不了解徐總,我對徐總對沃亞很有信心的,我還等著沃亞上市,等徐總給我漲工資。」王叔的話,陸珈心情好了不少,手機裡進來一條簡訊,是徐嘉修登機前發來的。簡訊內容是一個豬頭的表情,以及一句話:「等我回來。」好,她等他回來。913公寓來了一位新的小夥伴,徐嘉修特意從家裡抱過來給她的。陸珈好多年沒有養過貓了,剛開始有點戰戰兢兢,養了兩天發現真是一隻很乖很乖的小貓,一點也沒有野貓的種種壞毛病。小貓還沒有名字呢,徐嘉修要把這個任務留給她。難道他覺得她取名比較厲害麼,那麼以後他和她的寶寶都由她來取名吧。她對徐嘉修這樣說的時候,徐嘉修突然轉過了身:「這個不行。」原來她只能取小貓小狗的名字。沃亞的幾個項目繼續進行,技術方面由邵逸風全權負責。「拾光」內測版發布很順利,然後就是公測和正式版,為了儘快上市邵逸風他們都是連續加班,葉昂暘他們市場部也加班加點研究推廣方案。另外,這幾天夜裡加班都有蛋糕和熱咖啡免費提供。燈火通明的沃亞,徐嘉修發來視頻通話,陸珈正在吃蛋糕,她將平板電腦擱在一疊資料對面,因為嘴角沾著白色奶油,徐嘉修問她:「有人過生日?」不是,她告訴徐嘉修:「便利店妹妹送來的,不過這次不是送給你,是送給風哥。」徐嘉修笑起來,說:「真是一件好事。」「你那邊呢?」徐嘉修:「很順利。」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陸珈看了眼屏幕顯示的號碼,是宋雋希。

手機鈴聲響了好兩下,徐嘉修沒有問她是誰來電,視頻前面他坐在酒店大廳繼續吃著早飯。她沒有接聽,徐嘉修略帶青色的眼眸稍稍抬起,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後才疑惑地看著她。陸珈按了手機,對徐嘉修大大地扯了下嘴巴。快看,你家女朋友賣萌啦!「宋雋希的?」徐嘉修笑著問起,屏幕前的一張臉英俊逼人。「你怎麼知道的?」陸珈睜大眼睛,也不隱瞞什麼,只是不可思議的問,「徐嘉修,你在我手機裡裝監控了麼?」徐嘉修不介意地「承認」下來:「沒錯,所以我不在這段時間其他男人電話少接,外面的大尾巴狼太多了。」陸珈託著下巴,應道:「哦。」她才不會相信徐嘉修真在她手機裝監控了,宋雋希這個名字也不再粉飾太平的存在,好像這段時間她和徐嘉修的感情又變了不少,有時候信任和懷疑只是一張紗窗紙的隔閡。此時此刻,她更多心疼徐嘉修眼皮下方的倦色,他在國外更辛苦。徐嘉修望著她,眼底笑意淺淺。陸珈問:「你幾點見喬巴先生啊?」「約在了下午。」大概有幾成把握?陸珈本想問徐嘉修,又忍住沒問。這次談判比上次和宋雋希的談判更艱難。「徐嘉修,加油啊!」視頻掛斷之前,她對著攝像頭前面握了握拳頭,信心滿滿的樣子。「好啊。」徐嘉修也將拳頭抵在攝像頭前面,屏幕裡他和他的手仿佛要碰在了一起,儘管她和他現在正隔著半個地球的距離。視頻掛斷了,屏幕也黑了。一個人的辦公室裡,陸珈整個腦袋垂了下來,然後默默趴了好幾秒。她一定不是一個好女友,是她給徐嘉修帶來了那麼大的麻煩;她也沒有便利店妹妹的貼心溫暖,甚至剛剛有個瞬間,她還想打退堂鼓,對徐嘉修說:「徐嘉修,要不別那麼辛苦了,我們直接結婚吧。沃亞不上市也沒有關係,我們慢慢來。」她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想用婚姻捆綁徐嘉修嗎?徐嘉修說沃亞上市是他遇上她之前的夢想,那麼遇上她之後呢?陸珈安靜地趴在辦公桌上,手指滑動平板電腦屏幕,屏幕再次熒熒亮起。如果她沒有能力幫到徐嘉修更多,就不要在關鍵時候拖他後腿了。辦公室門外傳來兩道敲門聲,陸珈打起精神坐在辦公桌前,對外面的人說:「進來。」進來的是青年公寓的便利店妹妹,手裡還端著一杯熱咖啡,並甜甜地叫了她的名字,「陸珈,快嘗嘗我的咖啡。」陸珈特別羞愧,趕緊接過便利店妹妹手中的咖啡:「謝謝。」便利店妹妹笑得開心,隨即也害羞起來:「上次的事,對不起呀。」什麼事……?陸珈一時反應不過來,反應過來更尷尬了,只好一直笑著。便利店妹妹主動解釋和道歉說:「那天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總之很抱歉,以後我再也不會打擾你和徐總了,你們真的般配。」那件事,陸珈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無釐頭呢。她開口說:「我也祝你和風哥幸福。」「嗯。」便利店妹妹面色紅潤,重重點了點頭,然後提出一個小小的請求,「過去的事保密,可以嗎?」「當然,一定要保密。」陸珈明白便利店妹妹指的是什麼事,給了便利店妹妹一個放心的眼神。她不知道風哥知不知道便利店妹妹喜歡過徐嘉修的事,不過她肯定會保密。「保啥密啊!」在公寓說起這件事,「風哥早知道便利店小妹喜歡過老大,不過沒事的,他以這個為榮呢。便利店妹妹棄老大選擇他,說明他比老大更有魅力。」對哦。陸珈想了想,好像事情是可以這樣理解的。懷裡的豆點在她懷裡安靜地躺著,小尾巴乖乖縮著,小模樣很討喜。陸珈將手機裡徐嘉修的照片給豆點看,豆點朝手機伸出了毛柔柔的小爪子,陸珈看得心底泛軟。豆點是她給這隻小貓取的名字,因為她和徐嘉修第一次見到它,它是那麼小。上次通話她向徐嘉修匯報了工作問題之外,還提了提豆點這個名字。徐嘉修說名字取得好。現在叫豆點,大點之後又可以叫球點,最後還可以叫肥團。她聽笑了,徐嘉修幽默起來的樣子一直很迷人。其實徐嘉修不怎麼愛說笑,就算說笑的時候他也是正正經經的樣子。高中記憶中,有次在報告廳聽無聊的防火講座,她們後排的十班男生說著好玩的話逗她們前排的女生,大家都忍住沒有笑,後來徐嘉修一句話插播進來,好幾個女生掩面偷笑。她轉過頭看他,發現他根本沒有說笑的意思,依舊正正經經地目視前方。也對,聰明腦子轉得快的男生,偶爾的毒舌也能玩得很高超。這幾天,精神壓力大的時候,陸珈就想以前的事放鬆情緒。沃亞危機面前,她不敢表現出太多的擔憂,可是沒有擔憂是假的。宋雋希的電話沒有再打來,因為她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她還想了想最近發生的好事,比如風哥和便利店小妹情投意合打得火熱,比如孟甜甜和鍾進的寶寶調皮地臍帶繞頸又自己繞了出來,比如小達土豪說要請客在洲山酒店吃海鮮宴……好事太多了,所以就有糟糕事情來中和能量。第二天,陸珈來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到「拾光」團隊看項目進展,結果看到邵逸風沉默不語地喝著早茶坐在轉椅上唉聲嘆氣,迪哥亮子正在罵爹罵娘……發生什麼事了?邵逸風開口說:「龍躍科技搶先發布了一款和我們『拾光』差不多風格的軟體,宣傳力度很大,可以說是強勢來襲。」怎麼可能那麼快!拾光都還沒有上市,撞上了,還是故意而為?搶著打擂臺賽麼!然後,事情還有更糟糕的——她在桌前看到了兩封辭職信。徐嘉修離開這段時間,公司技術問題由邵逸風負責,市場部是葉昂暘,其他很多雜務事情就落在了她這裡,這是徐嘉修臨走前交代的。所以他們直接向她辭職了。關於沃亞不好的謠傳紛至沓來,對方公司還開出了更好的條件,自然會有人想離開跳槽。「對不起,我們不是對沃亞沒有信心,只是對方公司出了更高的薪酬。」辭職原因同樣簡單又直白。他們兩個都是跟著徐嘉修好幾年的工程師,徐嘉修坐守沃亞之時他們沒辦法提出辭職,現在徐嘉修暫時離開,的確是他們辭職跳槽最好的時候。陸珈按照徐嘉修的話,麻利的到財務部給他們結算了工資,儘量大方又客氣。中午,大家一塊吃飯靠著座椅,朝迪哥使了一個眼神:「小迪子,說個不開心的事給我們助助興。」「好嘞!」迪哥放下筷子,開始說了,將自己一件糗事說得抑揚頓挫格外逗樂,「最近我正在高中群裡和老同學撕逼呢,他們實在太過分了,將我放在同城相親網的信息截圖到高中群裡,然後好了,全班同學都知道我還沒有女朋友。年紀到了,上個相親網很丟臉麼,陸珈,你說過分不過分。」亮子說:「他們群嘲你,不是因為你對女朋友的要求高到離譜麼……」迪哥心累,他故意逗陸珈開心的話,有必要那麼較真麼?陸珈:「哈哈哈」眾人說:「哈哈哈哈。」迪哥很榮幸啊。好友們的善意,陸珈很感動。其實今天一整天,她真的沒有表現出一點難過或沮喪,她不能在大家面前第一個垂頭喪氣,對方就是想一點點消磨他們鬥志,然後將沃亞瓦解收購,所以千萬不能倒下來。徐嘉修說了,不管聽到什麼不好的話,她只要相信他,還有她自己。陸珈來到茶水間,視線之外是高新的整片規劃區,沒有望遠鏡,她看不到東臨湖的那塊地,不過也知道它大概在哪個方位。她相信,以後的那裡,還會有一幢名為沃亞的大樓拔地而起。外頭陰沉沉,又要下急雨了,黑雲壓城城欲摧,感覺整個天像是破碎的瓦片要傾塌下來。人也悶悶的,陸珈連續喝了兩口水,然後拍了拍胸口,試圖將裡面的堆積的鬱悶一拍而散。那麼好的沃亞,為什麼他們還要離開,為什麼不堅持一下。很正常,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徐嘉修電話裡笑她感情用事:「真要走的員工留不住。我帶出來的員工我很清楚,哪些人會一直留著,哪些人會離開。」……有些人,還是贏了。陸珈把宋雋希的號碼從黑名單裡拖出來,然後主動給他打了電話。宋雋希像是猜到她會打電話過來,爽快的跟她說了見面地點和時間。宋雋希約的地方還是上次那家法式餐廳,她不知道宋雋希竟有這樣的執著心態,上次她沒有赴約那家法式餐廳,這次他依舊將地點選在那裡。陸珈五點半驅車來到法式餐廳,這一次宋雋希比她早到,正氣度非凡地坐在視野的江岸玻璃窗前面,旁邊站著一位法國侍者,他用英文和侍者交談,面帶笑意。這家東洲最有格調的法式餐廳,還是徐嘉修上次在高爾夫球場推薦宋雋希的。

「gigi,你來了。」宋雋希抬頭看到她,收起餐單遞還給侍者,用中文對她說,「我幫你選好了食物,希望你會喜歡。」這就是宋雋希,強勢到沒有任何細節裡。之前有人評價宋雋希,儒雅霸氣的商人,她能不能再加一條,小人。陸珈看了看宋雋希給她點的食物,也抬起頭,然後根據侍者要求,一一換了自己的主菜和甜品。宋雋希無奈一笑:「我以為你會喜歡我給你選擇的。」「抱歉,我不喜歡。」宋雋秀攤手:「ok,只要你喜歡,我沒任何意見。」陸珈笑不出來,直視著宋雋希,開門見山:「所以這段時間宋總對沃亞的所作所為,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呢。」宋雋希往柔軟的沙發靠著,一派的自信模樣:「陸珈,你只是沃亞的一個會計,沃亞會如何,這跟你關係好像不大。」「不好意思,沃亞的當家人還是我男人。」宋雋希直言不諱,開玩笑說:「那麼考慮一下,換個男人吧。」陸珈低下頭,嗤笑了兩下。宋雋希認真起來,聲音沉沉:「陸珈,我上次想跟沃亞合作是真心,是沃亞先拒絕了思芯特,商場如戰場,錢財如刀劍,我和沃亞沒辦法成為合作夥伴只能做競爭對手,如果我這次不打壓沃亞,難道要等著沃亞變成大鯊魚吃掉思芯特麼?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競爭對手?」陸珈不以為然,「不過宋總的競爭方式有點令人不齒,傳播不好謠言,砸錢挖人就算了,抄襲拾光算什麼?」「抄襲?」宋雋希搖頭否認,「陸珈,你可能不懂it這行,我們這不叫抄襲,叫做公平競爭。同樣的項目,沃亞可以做,龍躍那樣的小公司也可以,只要有人力和金錢投入進去。」食物依次端上來了。陸珈沒有胃口,「那麼主題呢,龍躍與沃亞選擇一樣的主題,宋總也覺得是公平競爭麼?」「gigi,我們先吃東西,暫時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宋雋希拿起刀叉,優雅地割了小塊牛排放入嘴裡,隨後對她說:「口感不錯。」陸珈沒有開動的意思。宋雋希望著她,也放下了刀和叉,繼續說:「我承認我有意選擇和時光一樣的主題,徐嘉修能為你做的,我也可以。」陸珈輕輕抬著眸,所以她還要感恩戴德麼?兩人氣氛短暫的凝結之後,宋雋希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摺疊的手帕,在她面前攤開,手帕中間躺著三顆黑色種子。宋雋希看著她說:「gigi,這是我在你曾經住過的公寓窗臺找到的,其中一顆已經發了芽,上次我們在malaysia,你說氣候不同就算帶回來也只是徒勞,然後我建議你嘗試一下,為什麼不給它們一個機會……你選擇回東洲,把公寓裡所有東西都搬走清空,只有這三顆種子還留在窗臺。你離開之後,我買下你住過的公寓,當我看到它們,看到其中一顆還發了芽,我心裡真的很開心。」宋雋希頓了頓:「只要你給它們機會,就算氣候不同,也有發芽的可能不是麼?」陸珈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的三顆種子:同樣是那次到思芯特加工廠審計,吃飯回來路上看到一種漂亮花卉。她和女同事們都歡喜地買了花,買花的人見她那麼喜歡,就問她要不要帶種子回國種植,她說氣候不同很難生長。然後上了飛機,宋雋希將一袋種子當成禮物送給她。種子帶了回來,不想花費精力種植不會發芽的植物,她就將它們隨意丟在了窗臺。後來她回東洲把整個公寓清空了一遍,沒有將它們捎回來,任由自生自滅。宋雋希說其中一顆發了芽,發了芽又怎麼樣。陸珈說:「宋總,就算它們有幸發了芽,後面也是會死掉。什麼地方開什麼花,這個道理,宋總應該也是明白的。」宋雋希目光望過來,笑著表態:「gigi,我不需要明白。」「也對。」陸珈妥協,承認說,「你有本錢。」「gigi,你別這樣看我。」宋雋希眨眨眼,也有委屈的時候,「我是有錢,我承認自己用了最幼稚可笑的方式在鬥氣。你拒絕了我,徐嘉修也拒絕了我,你們好到令人羨慕,可是我沒辦法為你們的感情讚美歌頌。gigi,我這段時間多次約你,不是威脅也不是挑釁,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的競爭機會。」侍者打開了一瓶紅酒,宋雋希給陸珈和他自己的高腳杯都倒上醇香的紅酒,繼續說下去:「生意場上的不公平競爭讓你如此惱火,我對你的感情又何嘗不是這樣。我不是輸不起的人,只是覺得不公平,沒有一點機會被踢出局。我愛你,所以我想以這個方式跟你做個請求,我不會勉強你立馬跟我在一起,只求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只要你和徐嘉修分手,我會放過沃亞。」真好笑,陸珈問:「這算是交易嗎?」「不是。」宋雋希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說,「這是一個男人對喜歡的女人的真心請求。」陸珈沒有說話,宋雋希望著她,語氣真摯:「陸珈,你考慮一下。」「不用考慮。」陸珈開口,「我會立馬回答你,不過在我回答你之前,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宋雋希點頭,「你問。」陸珈問了出來:「你之前很喜歡拾光,所以你和龍躍科技就做一款和拾光差不多的軟體,是不是?」宋雋希半靠著柔軟沙發,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調出風口,飄出絲絲的冷氣,男人目光開始變化莫測,過了會,承認下來:「沒錯,我的確很喜歡拾光。」「好了。」陸珈滿意了,端起紅酒與宋雋希碰了一下,「宋雋希,我很想把這杯酒潑到你臉上,可是徐嘉修告訴我,千萬不能跟冠冕堂皇的小人生氣。我的答案是什麼,你應該明白的,再見。」或者應該說,法庭再見。她已經錄下了今晚她和宋雋希全程對話,邵逸風說這種情況只有得到當事人的承認才有告贏的可能。總之——「宋總,謝謝你的招待。」宋雋希扯下兩下嘴,抿了一口紅酒:「不客氣。」陸珈用餐巾拭擦了一下手,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法式餐桌,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落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倒影著她筆挺的身板。路過中間的一張桌子,餘光輕輕掃了一下,上次她和徐嘉修來這家法式餐廳吃飯,好像就是坐在這張餐桌用的餐。回到青年公寓,陸珈一個人來到了青年公寓的天台,安安靜靜地坐在臺階上看新城夜景,坐看萬家燈火,身邊少了一個人,思念就泛濫了。她很想他,他知道嗎?突然,「吱呀」一聲,身後的小門打開了。是風,還是別人?陸珈知道不可能會是徐嘉修,轉過頭的瞬間,還是抱了小小的希冀,是這些天藏在胸臆間的溫暖和力量萌生出來的希冀。脆弱的時候,明知不可能,還是會幻想,徐嘉修姿態挺拔又不疾不徐地朝她走來……陸珈愣愣地看向過來的人,扯嘴一笑:「嗨。」「嗨嘍。」葉昂暘跳下來,神色戲謔,「我就知道你在這裡。」陸珈接受葉昂暘的戲虐,葉昂暘在她身邊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咔嚓」地拍了一張他和她的合照,「我要刺激一下徐敗壞。」陸珈回了一聲:「哦。」葉昂暘「哎呀」一聲,推了推她的胳膊:「別當真,相比宋雋希,我這個小情敵在徐敗壞眼裡不算什麼。」陸珈回頭看葉昂暘;葉昂暘抓了下頭,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不過他過來不就是想寬慰陸珈麼?「陸珈,有些事你千萬別把責任攬到自己這裡。」葉昂暘說,「商場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公司面臨危機很正常,你知道的,徐敗壞的心太大了。」陸珈笑了笑。「徐敗壞從小到大都是優秀的,得天獨厚的人,他要星星,他們家裡人不敢給他月亮,就是這樣的性格,有時候瞅著他挺謙虛樣子,骨子裡真的很驕傲。沃亞危機,他捨近求遠,就是想靠自己能力拿到更好的投資。」葉昂暘越說越認真,「所以宋雋希的事,他明知道你和宋總沒有什麼關係,還是彆扭了,大概男人都有這個危機感吧,他遇上了對手了。」「宋雋希算什麼對手。」陸珈說,夜風吹來,將她的聲音吹輕了。「是啊,我也是那麼認為。不過徐敗壞不怎麼想吧,畢竟宋雋希有兩家上市公司,還比他成熟有魅力。」葉昂暘大笑起來,他很興奮徐敗壞也能被打擊,可是兄弟總歸兄弟,落井下石之後,葉昂暘說了一句真心話:「徐敗壞未必不如宋雋希,如果徐敗壞再奮鬥十年,應該也有宋雋希的成就,男人年齡絕對是財富,對吧。」「謝謝你,葉昂暘。」陸珈側過頭,「徐嘉修有你這樣的女朋友真好。」「的確啊,便宜他了。不過有時候我跟徐敗壞做朋友,真的很痛苦的。」葉昂暘吐槽說,「朋友歸朋友,我只要想起他的所做作為,還是很生氣的,比如……」葉昂暘停下來,立馬可憐巴巴地瞅著陸珈。陸珈咳嗽兩聲,站起來道:「小葉總,我先回去了。」葉昂暘還不死心:「陸珈,你總要告訴一下那封情書到底寫了什麼!我不知道真的很難受啊啊啊啊!」這個,真不能說。第二天,陸珈找到邵逸風:「我們可以提前發布拾光嗎?」「拾光」原計劃發布時間是下周,不過現在是搶佔用戶最佳時間,不能拖延了。不管後面沃亞要不要告龍躍科技,沃亞的「拾光」不能一直處在劣勢和下風。邵逸風與她擊掌:「剛剛我和徐總打電話,徐總也是這個意思。」小達以前說過,程式設計師最忙的時候就是產品發布之際,忙到後面直接睡在公司,當時她就覺得很誇張,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睡在沃亞公司。、邵逸風,迪哥亮子……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熬夜作戰,她就算回去也睡不著覺,不如留下來陪著他們,每時每刻刷新,看數據更新和用戶率上升指數;連工作內容不相關的小達也留宿沃亞,陪伴著「拾光」團隊,順便熬夜看注會考試書,中間還給大家拍照和錄像。小達相機裡有許多有趣照片,比如狼吞虎咽吃著一碗泡麵,葉昂暘躺在大班椅流著口水呼呼大睡,便利店小妹給邵逸風按摩捶背,還有迪哥撐著頭打盹被亮子畫上兩撇鬍子……嗯,也有她的照片,不忍直視,她不能讓徐嘉修看到那張照片。燈火通明的沃亞,咔噠咔噠的鍵盤聲不停迴響著。每個人都在努力,在不夠用的每分每秒裡。忙而緊張,還有分享默契的喜悅和興奮,就算結果沒有做到最好也沒有關係,因為真的全力以赴了。光陰不候,昨日漸遠。多麼幸運,大家在可以奮鬥的青春年華裡,始終同臺互放光芒。更幸運的,以後的以後,也還有很多時間一塊努力奮鬥。大家輪流休息,陸珈凌晨兩點開始睡覺,累到沒有任何的胡思亂想,趴在桌椅,眼睛一閉,大腦立馬停止運轉……睡得實在太熟,導致被人抱上樓都不知道。她是凌晨四點醒來,自覺醒來換班,身體仿佛有了鬧鐘一樣。可是真的不想醒來,她躺著的懷抱很安穩很窩心,還有熟悉的心跳和呼吸聲。——你感受過深夜裡最溫暖的光嗎?——睜開眼,想見的他就在身邊。陸珈眯了眯眼,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誰了,還是做夢了?她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人,輪廓分明,修長整齊的眉眼,一時說不出話來。徐嘉修握起她的手,溫柔地摩挲一番,聲線低低問她:「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陸珈還沒有回過神,然後徐嘉修又吻了吻她的手背,輕輕點點,仿佛是"qing ren"之間最柔情的觸碰。她笑了,將手移到他的下顎,來回摸了摸,感受上面快要冒頭的青渣,心裡一暖,原來沒有做夢。徐嘉修真的回來了。「怎麼提早回來了?」陸珈問道,聲音沙沙啞啞,這幾天她有點上火,嗓子特別幹。徐嘉修望著陸珈,回答說:「提前兩天搞定了。」然後就立馬飛了回來,十幾個小時轉機,順利抵達東洲機場已經是這邊時區的凌晨。他在的消息裡知道這些天陸珈都守著時光,心疼,自責,感慨,還有難以言喻的驕傲和感動。來到沃亞,他看到她趴著睡覺,睡得渾然不覺的模樣,大家都沒有忍心吵醒她。他走向她,拾光的成員立馬噓聲安靜下來,由他將她抱上樓。這十幾個小時,他幾乎也沒有瞌過眼,他一直想,是不是他錯了,他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他到底是愛她,還是向她索愛。他走得太快,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有些感情到底如何他也分不清楚……當他看到她趴在桌面熬夜小憩的畫面,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再讓她那麼辛苦了。是他用夢想綁架了愛情,成全他的野心。陸珈微笑,然後又變成傻笑,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太好了。」她說,然後伸出手,「擊個掌。」「好。」徐嘉修接受她這種隊友般的慶祝,過了會,他開口說:「我現在要下樓看看拾光的進展,你躺在這裡再睡會。」「我睡好了,跟你一塊下去。」陸珈很快站起來。徐嘉修猶豫了幾秒,同意了。陸珈已經沒有任何睡意了,就算頻頻打著哈欠眼眶泛紅,她也感到很精神。樓下又在吃泡麵,葉昂暘路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還有嗎?」搖頭,很遺憾的說:「沒了。」陸珈也餓了立馬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碗泡麵出來:「寶貝,給。」葉昂暘很生氣:「嬌嬌,你做人不能這樣子!」「最後一碗,我就是要留給陸珈和老大吃。」瞅瞅葉昂暘,口吻很得意,「我的泡麵我做主,不服氣,打我呀!」葉昂暘咬咬牙,他服氣。另一邊,徐嘉修跟邵逸風了解情況,點頭或者提出他的想法。陸珈到茶水間倒熱水,端著泡麵出來,徐嘉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這樣的夜裡,她和他在一起,安心踏實,困難面前也不糾結,荊棘之路也能開出了最美麗的花。就像深夜裡的泡麵,飽腹的時候不會知道它也可以美味成這樣子。徐嘉修忙得差不多了,也過來吃了幾口泡麵,她和他共吃一碗泡麵,咕嚕咕嚕。陸珈吃一口,然後將泡麵叉遞給徐嘉修;徐嘉修繼續吃,想不到味道那麼好,他低頭看了眼泡麵牌子,自言自語說:「什麼牌子,那麼好吃。」陸珈同樣肯定:「我也覺得味道特別好。」葉昂暘咬著蘋果過來:「你們夠了啊,剛回來就秀恩愛。」徐嘉修心情好,任由葉昂暘擠兌幾句。小達過來拍照順便拍馬屁,當他看到葉昂暘在吃蘋果,感到奇怪地問:「小葉總,你為什麼吃蘋果?」這個還有為什麼嗎,當然是沒東西吃了。葉昂暘驕傲的說:「減肥。」真拼……!半分鐘後,葉昂暘丟掉手中蘋果,憤怒質問起來:「還有那麼多速熱盒飯,為什麼不說!」咳咳,有人不是說要減肥麼?「拾光」順利上市,成績比想像中要好,雖然還遠遠比不上龍躍科技搶先推出的成績,不過很正常,龍躍他們用砸錢營銷方式買用戶。作為拾光第一個用戶,陸珈對「拾光」很有信心,沒有道理的自信。徐嘉修理解她的感受,打了比方說:「是不是就像自己生出來的小孩那樣?」嗯,對!就是這種感覺。然後發現了問題,陸珈眨眨眼睛,「你好像已經生個不少『小孩』了。」呃?徐嘉修樣子愉悅,想了想說:「的確是……」不過只有拾光,是他與她一起完成並努力做出來的產品,這個意義又不一樣了。大家連續忙了三天三夜,徐嘉修給拾光全體成員放了一天假。「不管時光後面還要面對多少問題,接下來24個小時,大家該洗澡的洗澡,該睡覺的睡覺,後面繼續並肩作戰。」終於……呼!呼!呼!拾光團隊大部分休息了,徐嘉修就沒有那麼舒服了,陸珈補覺時間裡,徐嘉修基本睡得斷斷續續,剛結束電話,又來了視頻會議,一下子中文對話,一下子英文交流。終於安靜了,陸珈打算將那段錄音給徐嘉修聽,她播給徐嘉修聽之前,先要了一個保證:「不準生氣,也不準說我,更不準打我。」打她?徐嘉修笑著保證說:「好。」結果有人說話不算數,徐嘉修沒生氣,也沒有說她或者打她……他咬她!陸珈捂著嘴角委屈的表示:「騙子!」徐嘉修將她摟進懷裡,然後告訴她:「我不會告訴龍躍科技。」「為什麼?」陸珈抬頭問,這個事她不止問過邵逸風,還諮詢了法務律師,有這樣的錄音,沃亞告贏的可能性很大。「因為不用高興,拾光也能贏。」徐嘉修說,目光輕鬆對上陸珈不解的眼神,如果他之前還想過陸珈是否對宋雋希有那麼點心動呢,現在完全可以否認這一點了,是他太狹隘了。至於他不告龍躍科技,不是告不贏,他只是不想再讓陸珈和宋雋希的名字繼續捆綁在一起,陸珈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何況媒體有多厲害,他很清楚,這個事就這樣結束吧。那麼自信,不靠拾光也能贏?陸珈隱約猜到徐嘉修的想法,此時她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她斜著眼看徐嘉修,頓了頓說:「讓我咬回去。」「好,多咬幾下。」徐嘉修將臉探過來,主動過來讓她咬牙。陸珈復在惕地咬牙,一下,兩下,三下……然後她就被徐嘉修反攻了,外頭陽光靜好,偷得浮生半日閒。——「拾光」用戶上升指數很快,不過距離原本的預計成績還相差很大。開頭贏得是口碑,「拾光」用戶流失率很低,這點可以直觀地反應出產品的發展方向。「拾光」勢頭已經不錯,畢竟躍科技搶先發布對「拾光」肯定造成的影響,衝擊力度還不小。這點,必須要承認。「拾光什麼時候全力宣傳?」葉昂暘問徐嘉修。「等他們砸錢砸到差不多的時候。」宋雋希對龍躍的投資有限,就算他能一直對龍躍這個大坑裡砸錢,沒有回報的買賣宋雋希不會一直繼續投入,他是一個男人,也是一個商人。龍躍問題那麼多,就算宋雋希沒意見,思芯特的股東也會有意見。徐嘉修頓了一下,做了一個估計,「快了,最多不超過三周。」快樂?「拾光」發布成功之後,陸珈很關心拾光用戶的上升指數,也關心著龍躍那邊的情況,正所謂知彼知己方能獲勝,可是每次看到龍躍那邊情況良好,她還是小小地內傷了,分分鐘想用刷臉的方式吸引更多的女用戶,比如#沃亞老總顏值爆表#她記得有個網際網路老總就是靠臉吸引了許多女粉絲,那麼徐嘉修這個校草級別,應該能吸引更多女粉絲吧。「陸珈,你確定麼?」得知她的想法,徐嘉修問她。算了,捨不得用男朋友拿出去作秀,可是現在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麼!為了吸引更多用戶,陸珈在「複製初戀」的交流平臺開始講述自己的初戀,她和徐嘉修的拾光故事。這個宣傳手法,徐嘉修很支持她。同意之外,他還每天也追著她的故事看,等她更新之後,點讚並留言。沒有人知道,每天在留言下方出現的數字君就是男主角本人,還是沃亞「拾光」的創始人。徐嘉修的網絡帳戶id都是用一組數字,東洲一中的貼吧id是這組數據,拾光自然也一樣。陸珈寫到自己和男朋友大學全然沒有聯繫,很多看拾光故事的人都說好可惜。是啊,好可惜,時光匆匆,她和他錯過了那麼多年。關於這點,陸珈這樣寫道:「大概所有未完待續的感情,都在尋找一個飾詞。可惜那些年,我們沒有找到,也沒有去找。」她想,這應該就是她和徐嘉修錯過那麼多年的原因。其實真的很簡單,美好的飾詞何嘗不是給相愛一個藉口,一個機會。慢慢的,「拾光」裡的初戀故事越來越多了。……財務工作者習慣,陸珈研究完拾光數據,又開始研究龍躍數據,他們幾個指數已經下滑了。徐嘉修湊過來,說了一句:「漲得真慢。」陸珈回過頭,真慢是什麼意思,徐嘉修是說拾光慢,還是龍躍那邊?「龍躍。」徐嘉修回答她,「我們的拾光是正常的,成績比我預計好很多,很不錯。」陸珈不理解了,龍躍慢不是好事麼?為什麼徐嘉修剛剛口氣那麼嫌棄、恨鐵不成鋼,好像還希望龍躍的用戶上升更快的鬧哪樣,難道……陸珈憤憤,故意說:「我一直懷疑沃亞有內奸,這個人是不是你?!!」「是啊。」徐嘉修大方承認,「我就是內奸。」神經病!結果很快,陸珈明白了徐嘉修為什麼希望龍躍用戶指數上升快一點,龍躍他們用戶順利達到xx萬的時候,出問題了。龍躍的社交軟體開始頻頻出問題,狀況很不穩定,這個現象隨著他們的用戶增加越加嚴重,直至無法打開使用。這是一個強大的核心漏洞。黑馬成為死馬,龍躍之前投入的大量宣傳反而陰差陽錯促成了「拾光」,變成了「拾光」大熱的小前奏。在龍躍「卡殼」無法修復的時候,一款比它們更全面更流暢更好玩更有誠意的社交app橫空出世,大家的選擇毋庸置疑。同時,「拾光」之前的良好口碑也為這次「騰飛」打好了基礎,只有真正的好產品好作品,才有這樣的勢不可擋,所向披靡。這是陸珈對拾光一直的信心。徐嘉修對葉昂暘說:「現在我們也需要全力宣傳了。」葉昂暘:「終於等到這個時機了。」沒錯,現在是宣傳「拾光」最好時機,如果沃亞在龍躍勢頭旺盛選擇與它們硬碰硬,可能效果也不錯,決不會是良策。陸珈想到一個問題,上次葉昂暘問徐嘉修什麼時候宣傳「拾光」,徐嘉修說快了,最晚不超過三周。她算了算時間,真沒有超過三周。可是,徐嘉修怎麼知道龍躍會出問題?!他前面說自己是內奸,難道不是在說笑?陸珈和徐嘉修一塊上樓,來到他的辦公室,徐嘉修知道她奇怪什麼,主動開口說:「這個核心漏洞原本是我們拾光存在的問題,結果跑到龍躍那邊了。」陸珈輕蹙著眉,「剛開始我也不知道,後來才有懷疑。」徐嘉修語氣真誠,一一分析說,「龍躍那麼快推出一款與我們拾光相似的軟體,技術和能力方面不應該成立,不排除宋雋希給龍躍這個項目砸入了大量的費用和人力資源。後來沃亞有人辭職離開,這事相對而言就明白了,當初邵逸風發現這個漏洞,我們決定暫時保留那款版本,原因就是以防萬一,沒想到真起到了關鍵作用。」「那你怎麼確定龍躍他們三周內會出問題。」「這個問題……」有點不君子,他在商場打滾幾年,有些手段不是不會玩。龍躍既然在沃亞挖人,他也可以在他們那邊放人,他們臨時組成的團隊更容易出錯;宋雋希這次真的選錯了合作夥伴。徐嘉修摟過陸珈,訴說感受:「商場有些手段,不是很光明,防優於守。」事實證明,徐嘉修的確不是混幼兒園的男人。陸珈對視徐嘉修無害的眼神,繼續問:「拾光原先版本真是被宋雋希拿走的?」「不是宋雋希。」徐嘉修搖頭否定,或許這個時候他應該毫不留情潑一下宋雋希黑水,不過完全沒必要了,徐嘉修神色磊落,將他整理出的事情經過說給女朋友聽,「宋雋希不會做這樣事,他選擇和龍躍合作,一方面龍躍的新老闆和沃亞有過節,他們的合作關係會更牢靠,另一方面,宋雋希既然給龍躍砸了錢,按照他的行事作風,社交軟體這件事就會全權交給讓龍躍負責。宋雋希目的只是叫板或打壓沃亞,結果龍躍給他玩了這一齣戲,想必宋雋希也感到頭疼……這個事情仔細想想,還是很符合龍躍周雲波的風格。」徐嘉修的分析,陸珈聽明白了,那天宋雋希對她說的話倒是沒有故意擺譜。徐嘉修口中的周雲波,她也知道這個人,就是沃亞樓下的前老闆,已經被徐嘉修氣過一次。她深深覺得,周老闆可能又要被徐嘉修氣一次了。事情這樣峰迴路轉,陸珈還是有點生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這段時間她擔心受怕,為了吸引用戶還寫起了宣傳「軟文」——她和他的拾光故事,徐嘉修呢,他每次笑眯眯看完她寫的內容評論點讚的時候,心裡是不是很得意?徐嘉修伸手碰了碰她,帶著一點歉意。陸珈拿開了他的手。徐嘉修趁機握上陸珈的手,溫溫柔柔問她:「我不是說過,試著相信我,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麼?」當時他話是這樣說,可是沃亞危機面前,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和自信,尤其是在深愛女人的面前,所以只能全力以赴,等事情明朗了再告訴她。對,他是這樣說了,還讓她不要有過度擔心,是她白擔心了。陸珈還是沉默,大杏眼微微垂著,一言不發。徐嘉修歪過頭看她,眨了下眼睛:「陸珈……」陸珈撇過頭,心裡數數,一二三四五六……生氣十秒,ok結束了!她轉頭瞪向徐嘉修,賭氣說:「早知道,我就不寫拾光故事了,沒必要。」咳!怎麼沒有必要了,這個最有必要了。徐嘉修說:「我每天都追著看。」陸珈哼哼有聲:「又不是寫給你看。」徐嘉修一停一頓,然後問了一個問題:「……當年小陸同學真的常常偷看徐同學?徐同學真有陸同學寫得那麼帥?」自戀狂!陸珈實在忍不住,還是笑了,她攏了攏嘴角,搖搖頭說:「沒有,亂寫的。」徐嘉修也笑了,眉梢眼角都是愉快,他對她說:「那我告訴你,以前徐同學常常偷看小陸同學,這點你可以寫,我確保情況如實。」什麼跟什麼啊,陸珈心裡樂開了花,假裝不在意:「哦,我知道了。」徐嘉修又問她:「作為當事人,我有權利提前知道拾光故事的結局嗎?」「什麼結局?」陸珈笑了笑,眉眼彎彎地望著男朋友,語氣透著兩分嬌俏,「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大團圓結局?還是戛然而止?或者……拾光裡的我們,我們的結局到底如何,誰知道呢,現在永遠比未來重要。在這個浮躁忙碌的世界裡,他和她心有所願,心有所念,然後心有所得,已經是最好的幸運了。結局重要麼?人生道路只有不知道結局,她和他才能走好以後的每一步。半個月之後,龍躍在官方網站更新了故障說明,此後再無更新。「拾光」第一個月在聯運平臺用戶超過了500w,成績斐然。徐嘉修和喬巴先生籤了重點項目戰略合作書,然而他並沒有接受喬巴先生立馬將沃亞在美國買殼上市的建議。沃亞推遲上市的腳步,未必不是好事。人生很長,有時候急著趕路就容易丟東西,也有可能會是他這輩子最珍貴的她。他已經丟過一次,不想再丟一次。何況,今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完成,比上市更重要,重要得多。什麼事?一個人可以完成麼?一個人完成不了。這事需要兩個人,只需要兩個人。——徐嘉修要去一趟s市,見一位老友,帶上了女朋友。沃亞接下來的重點項目需要得到s市工程科研院支持,競爭對手有很多,國內大企都想得到那個項目經營權。機場裡,陸珈問徐嘉修:「徐嘉修,你覺得沃亞能拿到s市科研院他們手頭項目的經營權可能性有多大?」徐嘉修想了想:「百分之五十吧,沃亞實力佔百分之20,喬巴的支持佔百分之20,還有百分之10,咱們走走後門。」所以這次去s市走後門?陸珈靠在徐嘉修臂彎裡,好像什麼事從徐嘉修的嘴裡說出來,都是正正經經的。「s市科研中心的何教授,我和他留學時期住在同幢公寓樓,是時候聯絡一下關係了。」這個關係夠用麼?陸珈笑了,那麼祝我們好運吧。徐嘉修也笑了,管它夠不夠用,他還有一個目的,好好秀秀女朋友。徐嘉修摸了摸陸珈的頭髮,手感柔順。他的運氣一直不算差。快到時間點了,陸珈和徐嘉修站起來,一塊乘坐電梯上二樓;很巧合,中間宋雋希與他助理迎面走來,雙方彼此都看到了,徐嘉修和他相互點頭致意,場面還算客氣。宋雋希他們應該是回北京了。這世上有些人,是千萬不能錯過;有些人,錯過更合適。登機前,陸珈的手機進來宋雋希一條簡訊,內容很簡單:「gigi,祝你們幸福。」飛機要起飛了,陸珈利索地關掉手機,繫上安全帶,她有點暈機,便轉過頭對徐嘉修說:「我眯會。」「好,我不吵你。」「沒關係,你可以打擾我。」「哦。」徐嘉修突然側過頭,在她臉頰落了一個吻,這樣的打擾可以嗎?陸珈閉上眼,漂亮秀氣的長睫毛微微顫動,快要幸福地暈機了。拾光後續:夏季200x屆東洲一中同學會,各種長條橫幅掛滿了校園,花式多樣,比如「追憶悠悠歲月同窗往事,共賞漫漫人生風花雪月。」,比如「時光如水,憶往昔崢嶸歲月;歲月如歌,看今朝在譜華章。」還有「十班十班,非同一般。」……槐樹茂盛,枝枝蔓蔓,亭亭如蓋。陽光清透明靜,陸珈大清早就被老陸叫起來,她對著鏡子抓抓頭髮,老陸在她後面嘮叨說:「陸珈同學,今天好好表現,看看還有沒有單身未娶的男同學,比如那個程煬,我一直覺得很不錯哇!」程煬……什麼鬼!她怎麼還沒有男朋友!徐嘉修去哪兒……

同类文章
 陳冠希被曝當爸爸 老婆維密超模露點照觀看

陳冠希被曝當爸爸 老婆維密超模露點照觀看

6月12日,有網友曬出陳冠希和秦舒培為女兒舉辦百日宴的照片,陳冠希抱著女兒盡顯父愛,身旁站著秦舒培和家人。網友還曝陳冠希女兒名字是Alaia,此前秦舒培曾多次被傳懷孕及在美國生產。去年陳冠希秦舒培曾同逛嬰兒用品店;今年1月有網友偶遇秦舒培,稱其肚子凸起;今年4月有爆料稱秦舒培已誕下女兒。秦舒培是90
 日本十八禁的工口遊戲 電車之狼尾行系列你喜歡哪個?

日本十八禁的工口遊戲 電車之狼尾行系列你喜歡哪個?

工口遊戲,很多人應該都聽說過,工口遊戲其實就是日本遊戲產業裡面一些尺度較大的遊戲,我們也都了解日本的遊戲行業是很發達的,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涉及大尺度的色情遊戲,工口遊戲就是這個一個類別的,下面讓我們來盤點幾個日本十八禁的工口遊戲。日本十八禁的工口遊戲:一、性感沙灘那個被碧撥蕩漾清可見底的海水圍繞的
 韓國十大被禁播的女團MV 尺度太大令人慾罷不能(視頻)

韓國十大被禁播的女團MV 尺度太大令人慾罷不能(視頻)

韓國的女團是一直是以性感而聞名,不僅在韓國有一大批的粉絲,就連中國和歐美國家也有一大票的粉絲,小編自然也是韓國女團粉絲大軍中的一員,看過韓國女團MV的人都知道,一向尺度是非常大的,各種誘惑性的東西看得欲罷不能,然而也正是因為尺度太大而遭到禁播,下面就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些被禁播的MV。一、Stella
 莫菁門事件始末 因愛生恨散布大量豔照

莫菁門事件始末 因愛生恨散布大量豔照

莫菁門事件是發生在2010年廣西柳州的一次「豔照門事件」,那時候時下流行各種門事件,而廣西柳州莫菁門事件之所以能引起網絡上極大的討論,就是因為網友認為發帖者的行為已經超越了道德底線,莫菁門事件中究竟有什麼愛恨情仇呢?莫菁門事件:莫菁,女,廣西柳州人。2010年11月,一名柳州女子的不雅「豔照」在網際
 陳法蓉萬人騎是什麼意思?她演過哪些三級片?

陳法蓉萬人騎是什麼意思?她演過哪些三級片?

陳法蓉是香港著名的女藝人之一,曾經還獲得1989年香港小姐的冠軍,可以說是一位老牌的港姐代表,曾經也有演過三級片,網上曾經有一種對於她的說法是「萬人騎」,說的就是她的感情經歷十分豐富,交往過很多任的男朋友,最後都沒有一個好的結果。陳法蓉介紹:陳法蓉,1967年10月28日出生於香港,祖籍江蘇宿遷,中
 蔣英與李雙江婚外情?關係曖昧是真的嗎?

蔣英與李雙江婚外情?關係曖昧是真的嗎?

蔣英是中國最傑出的女聲樂家,中國航天之父錢學森的夫人,武俠小說大師金庸的表姐,大詩人徐志摩的表妹,看到這麼多人的名字你一定會驚嘆,而在網上曾有流傳蔣英與李雙江的婚外情事件也是引起不小的轟動,蔣英與李雙江是真的嗎,讓我們一起去揭秘事情的真相。蔣英簡介:蔣英生於1919年9月7日,浙江海寧人,中國最傑出
 《狼心狗肺》《你的淺笑》誰曲子更密鑼緊鼓

《狼心狗肺》《你的淺笑》誰曲子更密鑼緊鼓

港島妹妹和梵谷先生:天津嘉年華梁龍說:這不都坐著呢嗎我們說:坐下,牛逼安保說:菠菜賤賣。2019年10月28日 (114)|lululu0726:搖滾是音樂 聽音樂不聽音樂光聽歌詞?前戲不重要麼各位?2020年11月16日 (51)|死在柯本槍下:前面叨咕的是不是:上班了上班了他媽媽沒話說?2021
 柯凡錄音門事件 因侮辱詹姆斯而遭到封殺?

柯凡錄音門事件 因侮辱詹姆斯而遭到封殺?

柯凡,中國籃球解說員,看過NBA的朋友肯定對於他不會太陌生,柯凡搭檔過很多著名的體育解說員,但是因為在2015-2016NBA總決賽期間曝出的錄音門事件中侮辱了詹姆斯被球迷口誅筆伐,柯凡也因此被暫時停止工作反省,柯凡究竟有沒有被封殺呢?柯凡簡介:柯凡,男,北京市人,1986年3月29日出生。籃球解說
 病態三部曲背後虐心的故事 打回原形/防不勝防/十面埋伏

病態三部曲背後虐心的故事 打回原形/防不勝防/十面埋伏

黃偉文是香港樂壇著名的作詞人,他給很多音樂人都寫過歌詞也都是耳熟能詳,比如說《可惜我是水瓶座》《浮誇》《下一站天后》《喜帖街》等等,他的歌能讓人產生非常多的共鳴,在病態三部曲中更是引起無數人對於愛情的遺憾,他的病態三部曲分別是哪三首呢?病態三部曲:《打回原形》《打回原形》講愛之卑微。在愛情裡面,人難
 《愛你這樣傻》與《你從未說過愛我》哪首變幻莫測

《愛你這樣傻》與《你從未說過愛我》哪首變幻莫測

南極不季寞:90後聽這種歌的還有幾個2015年9月20日 (6017)|Ea-bon:真系好聽無得頂啊,睇下幾多人卑贊!!12015年12月2日 (2092)|麥芽先生:唱歌的也傻聽歌的也傻2015年3月27日 (867)|六級詞彙小能手:22歲的阿姨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喜歡著一個人。2017年10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