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1874年俄國沙皇考察團漢中之行(1874年俄國沙皇考察團漢中之行)

2023-09-24 00:22:35

本文轉載自Chingtien

1874年3月中旬,俄國沙皇為「探訪茶路」,向中國派出了一支科學考察團,由索思諾夫斯齊帶隊,從聖彼得堡出發,取道蒙古烏蘭巴託、北京、天津、上海,沿長江抵達湖北漢口。1875年(光緒元年)3月底,考察團一行順漢江水道,進入了漢中府境內的黃金峽...這場前所未有的科學考察活動,不僅有博宴爾斯齊拍攝的珍貴老照片(筆者曾對其中的漢中老照片作過一些解讀),還有科學官員皮斜斯齊博士寫下的日誌——《在蒙古利亞和中國的俄羅斯旅行者》。

2005年6月,學者沈弘在《晚清映像:西方人眼中的近代中國》一書中,曾以「俄國探險家陝南印象」為題,節錄翻譯了皮斜斯齊博士考察日誌中的興安府(即安康)部分。《在蒙古利亞和中國的俄羅斯旅行者》原書,由俄文寫就,一經出版就風靡西方,先後被翻譯成法文、英文,還在刊物上連載。筆者此次嘗試在英文版和法文版的基礎上,對皮斜斯齊博士考察日誌中的漢中府部分進行整理翻譯,算是接續「俄國探險家陝南印象」一文。本文的作者皮斜斯齊博士還是一位素描高手,文中的插圖均出自其手。以下為翻譯的中文版第一部分,文中藍字部分為筆者添加。

(1875年)3月27日。雖然石泉縣(Che-Tsouen-Chien)的人們都勸我們換乘兩艘更適合在這一段漢江航行的船,但我們還是決定繼續用之前的。就連船主也請求不要繼續前行,因為他們的船將不適合接下來的航行。

思諾福斯齊(Sosnowsky)派我們的哥薩克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今天,當他第一次注意到有人在測量漢江的深度時,他問道:「我們每天都在測量嗎?」這個問題就像他問哥薩克人,我是否還在畫畫一樣不合時宜,哥薩克回答說,我還在畫畫;他又說:「好吧,注意別忘了。」幸運的是,我們的哥薩克人夠聰明,知道這些測量是在沒有隊長命令的情況下也要採取的。

3月28日。美好的一天;空氣清新而純淨。就在我們要出發的時候,有人請求我們等一等,因為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的船主拒絕僱傭船夫。於是,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開始去尋找騾子,並離開了那艘船。我們的船員休息了一會兒,我們的船主平時總是沉默不語,現在卻說,如果不是那艘船耽擱我們,我們早就到達目的地了。

科學官員皮斜斯齊博士肖像

就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來了三個官差,其中一個拿著鐵探針。他開始和我們的隊長談話,聲音越來越大,還吵了起來。兩個翻譯,一個啥也聽不懂,另一個連翻譯俄語都不會。後來,我們弄明白了,他們把我們當作走私貨物的走私犯了。只需要給他們看中國當局給我們的護照就行了,但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卻固執地拒絕了,結果發生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官員們堅持要檢查我們的行李。我們懇求他們上我們的船,親眼看看我們是不是商人。禮貌和冷靜的舉止立刻緩和了局勢;他們環顧了一下艙房,馬上宣布我們可以安心離開了。

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總是站在他的船前面,周圍都是中國人,大家很驚訝一艘麻秧船(ma-yan-tchouan)竟敢在這樣的地方冒險。哥薩克人也在說:「所有的中國人都說這艘船永遠不會到達漢中府(Han-Tchong-Fou)。」「隊長知道嗎?」「是的,他知道!」他自己也害怕,在每次過險灘前,他都會上岸,他一次也沒有坐船經過。

我今天為我的植物標本館採集了一些花——紫藤和月季花。我採摘的數量足夠裝飾我們的小船艙了。這讓喜愛鮮花的中國人大為高興。荒涼陡峭的巖石現在變換成了平緩的山坡,山坡上的土壤經過耕種,變得很肥沃。我們又看到有人在淘沙金。一個博物學家可以在這個地區收集大量的鳥類標本。

隊長的船在後面,晚上到達時,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這使我們有了一些信心。可是誰知道呢?也許我們會幸運地到達漢江之旅的終點。

兩個半月以來,我們一直在逆流而上,河水上漲,略高於海平面。在這個季節,漢江水位很低,航行確實不那麼危險,因為相對於高水位時,我們更容易看到礁石。

3月29日。在通過幾道險灘後,我們早早地停了下來,因為王(Van)告訴我們,60裡內沒有其他合適的停泊點。

河岸上的居民非常熱心地為我們提供麵團、家禽、雞蛋、甜食、大米、糖和芝麻。這些食物不錯,我們吃得很開心,因為沒有更好的了。

我們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和高昂;船隻和纜繩都被徹底檢修過,準備通過龍灘(Loun-Tan),這是迄今為止我們遇到的最危險的險灘。

3月30日。從黎明開始,大家都忙碌了起來。我們的船先出發。第二艘船上的縴夫,以及其他臨時來幫忙的人,分成了兩隊;一隊在左岸,另一隊在右岸。兩支隊伍各有一根纜繩固定在桅杆的底部,另一條則系在頂端,以備不時之需。王(Sin Van)站在船頭,一隻手拿著鉤杆,他舉起另一隻手,準備發出出發的信號,因為河水的湍急聲讓人什麼都聽不清楚。其他一些手持鉤杆的人也站在甲板上準備行動。

最後,王(Van)看了一眼,下達了出發的信號。我們慢慢地向險灘前進。洶湧的浪花將我們團團圍住,水浪不斷地拍打著顫抖的船舷,仿佛要把船身撕碎,以懲罰它敢於在這裡冒險。我害怕得不行,這艘船好像突然停了下來,我開始後悔我們沒有把所有寶貴的財產都提前運上岸。但為時已晚;如果纜繩斷了,我們所有的財產都要喪失——筆記、地圖、植物標本、鳥類標本、圖紙、礦物、絲綢樣本——一切都會沉沒。

時間似乎過得非常緩慢…王(Van)一聲不吭,表情嚴肅,他向我們保證,他對這艘船充滿了信心,河水到不了甲板上;他之前已經檢查過纜繩,可以相信它們的強度。河水的噪聲如此之大,以至於我聽不到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在我耳邊的尖叫。這場面既壯觀而有趣。在我看來,王(Van)是在尋找最危險的地方,但沒有人敢給他提建議,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敢進行觀察。每個人都對他充滿信心。

在這緊張的時刻,我忘記了我們進入險灘的時間,在我看來,我們已經取得了四分之一的進展。我們花了幾個小時才穿過它。最後,我們把可怕的龍灘(Loun-Tan)甩在了身後,我們進入了一個水流相對平緩的河段。航行了大約四分之一俄裡後,我們把船停到左岸的一個沙洲後面,大家都開始幫助隊長的船。哥薩克人獨自留下來看守我們的行李。

「麻秧船(ma-yan-tchouan)可能過不去了。」王(Van)說道,我們一邊走,一邊聽著這句死刑令般的話語,這讓我們驚愕不已。就在此時,那艘貨船進入了險灘,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慢慢地跟在後面,至少有20個縴夫拉著纜繩。按照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的習慣,他帶著蘇伊(Siuï)上岸;其他人留在船上。

我們被可怕的恐懼攫住了,盯著那艘在險灘中的小船。水浪拍打著寬闊平坦的船尾,船身左右傾斜;河水越來越洶湧,水浪猛烈地撞擊著船身,一個大浪打進了右舷。大水衝了進去,船上的人全都飛到了左邊,隨著右舷的下沉而上升;船的阻力越來越大,纜繩一根接一根地斷裂。

有人認為,這艘船可能會像箭一樣地被河水衝走。什麼也沒有發生。船在側翻後,向著河流的一側,慢慢地下沉。一時間,船尾離岸很近,翻譯、攝影師和哥薩克人帕沃洛夫(Pawlow)抓住時機跳上了岸。我還能看見船主,緊緊抱著妻子,準備迎接他們的死亡。哥薩克人斯捷潘諾夫(Stepanow)和掌舵的中國人似乎不相信危險,依然堅持留在船上。

我和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向他們跑去,完全沒有意識到那是多麼的徒勞;我們都失去了理智,到處亂跑,什麼也做不了…船已經破碎了;它越來越傾斜,直到完全側翻。幸運的是,這四個人都趁機爬到了船身在水面之上的部分。甲板被石頭撞成成了碎片,所有的行李都掉進了河裡。箱子和手提箱被水衝走。一陣恍惚過後,我們開始行動;哥薩克人帕沃洛夫(Pawlow)脫下衣服,追著纜繩遊了過去,徒勞地希望能將船停下來。對岸的一名中國人也做了類似的努力,這次更成功,因為經過幾次嘗試後,他順利地抓住了纜繩並將其固定。其他人也幫他拉住了纜繩;但由於水流對船的衝擊力,纜繩在幾個地方斷裂了。

爬在沉船上的哥薩克人斯捷潘諾夫(Stepanow)抓住了第二根纜繩的尾部,並用牙齒咬住它,遊向了水流較緩的地方,將它牢牢地綁在一塊石頭上。船就這樣被攔住了,三個人奇蹟般地獲救了。

洋縣黃金峽,龍灘,船難現場

「一切都完了!」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說。「預言應驗了,中國人的建議被忽視了,這就是懲罰,多麼嚴厲的懲罰啊!所有的東西都丟失了,我們的遠徵結束了。我們只剩下不光彩地返回家鄉;同時,我們必須看看我們失去了什麼,以及我們還剩下什麼?這很有必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艘船是在對岸被救下來的,我們必須回到自己的船上過河。我對險灘的長度感到震驚,我現在發現它大約有一俄裡(1067米)長。

我們從一塊巖石跳到另一塊巖石上,其他人涉水而過,終於到達了岸邊的沉船。兩隻綁在一起的公雞奇蹟般地逃了出來,各種物品散落一地,完全被水浸溼。

不幸的船主看著災難現場,一動不動,臉色陰沉而憤怒;他可憐的妻子,坐在旁邊,痛哭流涕。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回過頭來,鎮定自若地說:「謝天謝地,文件都保住了!」

「什麼文件?」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驚訝地問道。

「關於中國的商業資料和一般說明。」

談話就此停止。這可能不是談論「中國筆記」的時候。

我們感到悲傷和羞愧,但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對這場巨大的不幸並沒有感到不安。很快,他就開始用俄語向中國人發號施令,但中國人聽不懂。哥薩克人斯捷潘諾夫(Stepanow)在河中,忙著打撈還留在沉船中的幾個箱子。「你看,中國人是對的,你應該聽從他們的建議。這有什麼好說的?」隊長大聲地發號施令,先是對聽不懂的修伊(Siuï)喊道,然後是對最聰明和精力充沛的哥薩克人斯捷潘諾夫(Stepanow)嚷道。「你裝什麼傻?」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尖叫道,「你為什麼不能把船翻過來,把東西弄出來?」

把一艘「能載滿15個人連同所有行李」的船翻過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接著,他開始追著胖廚子大喊大叫,胖廚子更不明白,然後他又轉向我們,責備我們沒有給他派去我們的哥薩克人斯莫克尼(Smokotnine)。

「他守著船,我們是來幫您的。」

「幫什麼忙?斯莫克尼(Smokotnine)至少可以給我翻譯;我下不了命令。」

我回到船上,把斯莫克尼(Smokotnine)派了過去。

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留下來查明我們的損失情況,看看還能從沉船中打撈出什麼。我開始著手填充早上殺死的鳥類標本,很高興這是一個完全機械的操作,因為面對已經席捲我們的災難,我根本不想工作。

我的思緒飄向了未知的未來。現在,船夫的船永遠毀了;他的船既是他的家,也是他唯一的生計。我們的錢、我們的武器、我們的火藥都在水裡。我們該怎麼辦?晚上,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回來了。我們給可憐的船難同伴送去了晚餐:一些肉和大米、茶、糖、還有蠟燭、菸草等等,作為急需。我們的船和沉船現場之間的溝通有些困難;所以我們想乘船越過險灘返回,但中國人拒絕了。

深夜,我們的哥薩克人也回來了,他告訴我們,王(Van)在鄰近的村莊找到了幾名潛水員。儘管困難重重,他們還是成功地從水中鉤到了一些物品;然而,這只是為了展示他們的力量。中國人警告我們,如果他們沒有得到豐厚的回報,他們可能會自己找到銀子並將其瓜分,而我們並不比他們更聰明。因此,有必要向他們保證每個箱子給他們100盧布,經過長時間的討價還價,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同意了。潛水員們立即在沉船的地方進行打撈。他們用長長的船鉤在水底探測,當他們認為自己找到了什麼時,其中一個就潛入水中。一旦到達水底,如果物品很重,他就將其固定在船鉤上,並用繩索發出信號,拉起船鉤和他們所系的任何東西;較輕的物品,他們會帶著自行浮出水面。

他們已經打撈出了一個裝有300磅重物的箱子。銀器、一支步槍和一把完全沒有被水損壞的左輪手槍、所有的彈匣、鉛、14吊銅錢(sapèques)、幾袋大米,等等。

哥薩克人對潛水員表現出無限的欽佩,並在這個問題上以非常原始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哦!閣下,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聰明的人!其中一個突然潛水消失了;我們等著等著,心裡說,完蛋了,我的小中國人;你永遠不能抽菸了,更多的鴉片。但是不!他又浮出了水面,幾乎喘不上氣;再遲一點,他就會把自己的靈魂交給上帝。明天他們將再次繼續打撈;在巖石之間,他們潛入水中,就在最洶湧的河段。我的上帝啊,真是不幸!經過如此多的警告,卻沒有引起我們注意,」哥薩克人嘆了口氣。「這些小中國人不知道會怎麼笑話我們?」

3月31日。早上,我先去了船難現場。所有打撈出來的物品都堆積在岸邊。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晾乾它們,以防止進一步的損失。我們在秋門(Tiumen)拿到的15箱照相器材,恰克圖(Kiachta)商人送來的各種樣品:床單、毛皮、皮革和織物,狀況非常糟糕。在雜亂的物品中,有我們在漢口(Han-Keou)的同胞提供的茶箱,其中有屬於我們的,但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拒絕給我們。還有成堆的書籍、絲綢、官員的禮物,有些是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和我的;各種各樣的亞麻衣服、音樂盒、罐頭、給官員的禮物,魔法-燈籠、紙漿製品、彩色石版畫等。此外,我們還看到了科學儀器,其中一個是銀箱(另一個是後來發現的)、子彈、現在被用作避難所的帳篷——總之,像一個普通的集市——處於多麼好的狀態!

丟失的東西,包括價值200盧布的銀錠、40磅重的火藥和中國政府籤發的護照。大家都忙著把東西拆開,攤平晾乾;在目睹了這一悽慘的景象之後,我回去了,很遺憾這又要浪費大量的時間。

4月1日。雨下了一整天,這必然延長了我們在這裡的逗留時間。與此同時,我們的糧食也快吃光了,我們不得不去很遠的地方買些吃的。晚飯後,我拿著步槍四處遊蕩。這次散步徹底讓我明白,我必須說服自己面對所有的困難;在漢江的兩岸,只有無法攀登的巨石。當地人只在白天來,還帶著燈籠。如果夜幕降臨時,沒有燈光,他們就會躺在原地過夜。

就這樣,我來到了一個村莊。我的到來給村民帶來了明顯的樂趣,尤其是婦女,她們被「外國人」的樣貌逗樂了。

也許是我穿著的歐式服裝看起來很可笑;但在中國人眼裡,歐洲人無論穿沒穿制服,總是可笑的。

從村莊走出來,我沿著一條通向河流的小路繼續前行。我注意到幾處險灘,在很短的距離內依次排開,巨大的礁石突出水面。

我身後還跟著3個中國人,他們在沒有被要求的情況下幫助我克服了各種障礙,而且似乎對我的步槍很感興趣。我射殺了一隻翠鳥(tzei-tzou),它有漂亮的藍色羽毛,被女人追捧為裝飾品。我必須補充的是,中國人從不殺翠鳥(tzei-tzou),他們通常會用陷阱誘捕這些鳥,再拔掉一些羽毛,會恢復它們的自由。這種羽毛與黃金一樣,但並不是很貴重,因為它們實在太輕了。

天色漸晚,夕陽照亮了對岸的群山。我已經離船大約4俄裡,我樂於助人的同伴提醒我不要再耽擱。這提醒很合理,因為當我到達我們的停泊點時,天已經黑了。稍晚一點,我們的哥薩克人回來了,他告訴我們,潛水員當天收到了承諾的200盧布(32英鎊)的打撈費。他們已經撈到了一支槍、火藥和照相器材,這些都完好無損,多虧了我們在秋門(Tiumen)得到的箱子。隊長非常感謝哥薩克人的服務。

4月2日。沒有什麼值得記錄的。

4月3日。我們的船主和他的工人開始抱怨長時間的停工,以及隨之而來的費用。他們所有的費用都將由我們報銷。我們自己也有些受夠了;食物短缺;然後,我們的廚師還失去了他所有的盤子,把我們的盤子都拿走了,儘管這並不是他獨有的;我們甚至沒辦法泡茶,只能向船夫借。

在過去的兩天裡,溫度計在陰涼處一直保持在列式26度,為了避免烈日曝曬,中國人戴上了巨大的寬簷草帽。他們玩著窄紙牌(有點像多米諾骨牌),自娛自樂,蹲在當成桌子的石頭周圍。船主的3個孩子赤身裸體地在沙灘上跑來跑去,玩著拖船的遊戲,小船用繩子繫著。

晚上,當哥薩克人回來的時候,我們問他行李是否打包。「什麼都沒做,」他說,「我們沒有得到命令,隊長整天忙著擺弄樂器。直到晚上,搬了幾件東西;一切都是幹的,我們本可以收拾行李離開的。中國人想知道他們在河灘上做什麼,如果他們想進行貿易,他們會嘲笑的。」

4月4日。最後一天的停留。經過4天的被迫延誤後,現在又租了一艘船,大家都在船上安頓下來。它比我們的船小。他們本應該在石泉縣(Che-Tsouen-Chien)換船,此時船主已經勸我們不要往前走了。這對我們是有好處的,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離開時,他和家人得到了30盧布(4英鎊16先令3便士),儘管他的船花了他400盧布(64英鎊3先令4便士)。我不想描述那些可憐的、身無分文的人獨自站在岸邊,在船的殘骸中所發生的令人心碎的場面。雖然這不幸的部分原因是他們自己的過錯,但我相信他們會對俄國人留下不好的回憶。我們必須承認,我們做得不對。

4月5日。烏雲密布的天空,小雨。我們做好了準備,十點鐘的時候,我們遠遠地看到了隊長的船。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走在岸邊,跟在後面;船上是照相機的箱子。然後,船停了下來,隊長非常小心地上了船。很快,我們航行到了另一處險灘,這是我三天前看到的,它比龍灘(Loun-Tan)要危險、困難得多。我記得一位名叫勒孔特神父(FatherLecomte)的旅行者在哪裡說過,他在10個月的時間內,在地球上的各大洋航行了12000英裡,但從來沒有像他在中國的河流上度過的10天那樣危險。

這種比較當然是誇大其詞,但卻說明了可能遇到的困難。我們的船用了50個人才渡過險灘,這裡被稱為鱉灘(Bie-Tan)。有些人拖著纜繩,有些人操著船鉤;兩個人掌舵,隊長站在我們船艙的頂上。這場面有些怪異;波濤聲和人們的叫喊聲奏出了一場可怕的音樂會。我們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我們就這樣順利地通過了三個險灘,我們看到了一艘滿載菸草的船失事了。

21天前,漢口(Han-Keou)派來的一個信使和我們會合,給我們帶來了同胞的消息。

我們在王爺廟(Van-E-Miao)(即洋縣黃金峽中楊泗廟,舊時往來船隻,船主必到王爺廟宰雞獻匾額以敬神。現僅剩遺址)前停了下來,每個船主都必須在那裡繳納300個銅錢(sapèques)的供品,還會收到一張登記收據;因此,它不亞於一種稅收,儘管人們努力賦予它一種宗教性質。

4月6日。船夫們急急忙忙地通過險灘,生怕下雨導致河水上漲。礁石現在完全淹沒了,河道變得更加危險。在每一處險灘中,隊長都會從船上下來「從遠處發號施令」。至於我,對於王(Van)充滿信心,他的冷靜和勇敢,即使最害怕的女人也能放心。他觀察著一切,隨著纜繩的輕微移動,用他的鉤杆把船從石頭上推開。渡過險灘後,他坐下來,拿起他的菸斗,靜靜地抽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他沒有抱怨,也沒有自誇。終於,我們通過了最後的險灘,群山漸漸遠去,河岸失去了野性,我們開始遇到類似於我之前描述過的牧場、田野、村莊和堤壩。漢江變寬了,不再危險,只是水位很淺。

4月7日。隨著我們前行,風景逐漸改變;山脈逐漸消失在地平線,河流可以澆灌平原和耕地。房屋越來越多。家畜,比如馬和騾子,在它們附近吃草;牛讓人想起了蒂羅爾(Tyrolean)的品種。在每天只能看到光禿禿的巖石和山脈之後,這風景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解脫。

我們到了離漢江不遠的洋縣(Yan-Sien)。我進了城,身邊跟著一個很沒用的衙役。人群將我包圍,他一點也不知道如何維持秩序,有時他還不見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我派他去衙門(ya-myn)再申請兩個衙役。我進了一個寺廟,人群跟在我的後面。有的孩子為了能夠看清我,毫不客氣地爬上了神像的頭和手臂。最後,我回到了船上,有幾個病人還在等我回去。在城門口,我遇見了衙役。他陪我到了船上,我在那裡諮詢了一些事。

1875年4月,考察團隊員博宴爾斯齊拍攝的洋縣縣城

4月8日。隊長下令暫時不會離開,因為他還沒有寫完報告,他要讓幾天前加入我們的一個信使把報告送回漢口(Han-Keou)。

4月9日。在信使拿到沉船報告後,下午4點,我們出發了。我有幸閱讀了這份報告的副本,這是一部真正的文學作品,寫了很長時間。它是這樣開頭的:「我們經歷了一場嚴峻的考驗」,然後就是從漢口(Han-Keou)開始的整個旅程。隊長稱這種展示為「敢於公開」,他非常嚴肅地建議我們要一直如此。因此,在「嚴峻的考驗」之後,出現了對漢江,這條相對於揚子江呈「對角線(diagonale)」的道路的描述,這也是此次考察的目的之一。

接著,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陡峭的巖石,林立如雲中的森林」,不同名稱的激流和險灘,數量有360個(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在地圖上標出了大約80個險灘)。還描述了當地居民的特徵,比如:「湖北(Hou-Pe)的居民有方形的頭和扁平的鏟形鼻子,他們阻止我們觀測天象」等。最後,報告談到了嚴峻的考驗,即沉船事故,分散的船工、經過航道的領航員、遠徵隊的成員、作為義務的勞役;只有一個想法,即打撈一切對國家有用的東西;哥薩克人斯捷潘諾夫(Stepanow),不懼死亡;到我們剩下的物品,等等。

漢江(Han)變得很寬闊,但水位很淺;我們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它的沙底,並且可以在水不及膝蓋的情況下涉水過河。

洋縣(Yan-Sien)對面是一個大村子,名叫江壩村(Tian-Bao-La),隱藏在堤壩下。兩者之間的交通聯繫緊密。有兩艘大船,不僅可以載客,還能放下轎子,甚至還運有馬和騾。小麥的成熟時間和我們的一樣,是在7月。我們的船前行緩慢,經常擱淺在沙灘上。

4月10日。磚瓦製造是這些地區的主要產業之一,因為粘土質量上乘。磚很容易製作,但瓦的製作過程就比較複雜。屋頂、飛簷和建築的其他部分還有木製裝飾。粘土在原始狀態下就是通常的顏色,烘烤後呈現出灰色或黃色。

今天,我們遇到了一隻竹筏,竹筏的主人正躺在上面睡覺,臉被一頂巨大的草帽遮住,完全不考慮自己會漂向哪裡。王(Van)在我們經過竹筏時,用水潑了他,但這個中國人只是微微抬起頭,沒說什麼,轉身又睡著了。

漢江上的竹筏

接下來,在我們的左邊,出現了一條漢江支流,河口淤塞著沙子,叫做湑水河(sinschoui-ho),很特別,它的左岸平坦多沙,右岸則非常陡峭,上面覆蓋著巨大的花崗巖塊。然而,這並不影響這些斜坡被耕種,因為我們可以看到小麥和罌粟田等。

因為水位低,漢江航行變得非常困難。船夫們徒勞地尋找了一個還算輕鬆的航道後,船就被拖著穿過了沙灘。我們快到城固縣(Tchen-Kou-Sian)了。河岸變得更加生機勃勃;許多又寬又平的船停泊在那裡,等待著水位高到足以讓他們出發的時刻。

我們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立刻出發去看了這座縣城,它距離漢江有四分之一俄裡(大約270米),周圍環繞著美麗的農田。一條由花崗巖和斑巖板鋪成的古道,通向它;在過去,它一定很漂亮,但現在,它已經被無數的獨輪車壓出了深深的車轍。在城門口,我遇到了成群結隊的乞丐,他們似乎已經奄奄一息;這些瘦骨嶙峋的人擁擠在我身邊,散發著麝香、大蒜和鴉片的氣味。所以,我加快了步伐;但看到一個雕刻精美的花崗巖凱旋門(即城固縣石牌坊,已毀於文革)時,我忍不住想勾畫它。我花了兩個小時來做這件事——在這些骯髒、患病的生物的陪伴下,他們總是把手指放在我的畫紙上,用草帽的寬邊擋住我的視線。當我用鉛筆碰到其中一個時,人群就喊著把草帽摘掉。很明顯,沒有人想阻礙我畫畫,但聚集的人群在不知不覺地困擾著我。

在城門附近,有一個戲院,我們可以聽到音樂和演員的聲音,他們注意到了「外國怪物」的存在,對我說了一些笑話,引起了人群的歡呼。推搡的力度越來越大,我們無法承受,被擠到了門外。我擔心——對於許多小孩子來說,他們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中窒息而死。

兩個搬運工要離開這裡,來向我們送別。我想知道他們在這個陌生的小城會去哪裡,他們告訴我們,有旅店,每天支付70個銅錢(sapèques),他們有吃住,很容易就能找到工作。

4月11日。低淺的水位讓航行變得非常困難。船主、士兵、我們的僕人周(Tjchou)和哥薩克人都竭盡全力讓船前行了一碼,之後,他們需要休息;然後,再次努力,再前行一碼;這簡直就是在陸上行舟!隊長的船比我們航行得更加艱難,因為船上搭載了太多的人和行李。

一個在河邊散步的中國人,看見我們在船上,摘下帽子,很有禮貌地向我們打招呼,這在中國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回應了他的問候,這個陌生人搭著我們勞役的肩膀,被帶上了船。他用中文問我們:「你們是法國人嗎?」—「不。」—「英國人?」—「也不是。」—「俄國人?」—「是的。」他最沒有想到的就是俄國人。由於哥薩克人暫時不在,談話幾乎無法繼續。然而,中國人繼續喋喋不休地告訴我們,他們在漢中府(Han-Tchong-Fou)等了很久;我們的住處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錢是從北京(Pékin)寄來的。他見我們不明白,就指了指他脖子上的十字架,原來他是個基督徒,然後他拿出了裝在書包裡的一些書給我們看。

哥薩克人很快就到了,然後我們得知這位新朋友是個醫生,12年前就信奉了基督教。從那以後,他開始學醫。他正在去見病人的路上。

馬德度斯齊(Matoussowsky)問了他許多問題,問我們要走哪條路線穿過哈密(Khami),他對這條路線的安全性提出了非常不利的看法。我本想和他談談我們的職業,但哥薩克人讓我意識到,我想問他的問題不可能翻譯成中文。然而,我了解到,在中國,疥瘡(舊時代的漢中曾有「神仙難逃漢中疥」的說法。)是通過大量的內部療法治療的,但通常效果不佳。他離開了我們,還期待著再次見面,而我們則繼續前行,像烏龜一樣。他住在漢中府(Han-Tchong-Fou),不久就會回來了。

被轎子抬著已經夠糟糕的了,但在船上被拖過沙灘卻是聞所未聞的。儘管如此,當剩下的路很容易走的時候,人們不禁要問:我們為什麼還要呆在船上?我們要幹什麼?但那不關我們的事,去漢中府(Han-Tchong-Fou)的旅費是預先付過的。

4月12日。天氣很熱。兩天來,濃霧遮蔽了太陽的光芒,把它變成了一個紅色的圓盤。我們的航行和昨天一樣艱難,有時不得不掏空沙子才能讓船移動。我很少看到馬像我們的勞役那樣工作,但他們從不抱怨或生氣;相反,當他們把船拖了四分之一碼,然後休息時,他們彼此說說笑笑,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掏空河道的沙子才能讓船行進

幸運的是,漢中府(Han-Tchong-Fou)並不遙遠;我們已經看到了郊區的十八里舖(Chi-Pa-Li-Pou)(即今漢臺區鋪鎮),周圍人山人海,有的涉水過河,有的沿著江岸行走。我們看到搬運工在一個非常實用的設備上拖拽著貨物,重量被平衡在兩個肩膀之間。

四個搬運工抬著轎子過河,轎子裡坐著一位抽著菸斗的女士,好奇地看著我們,當我把望遠鏡對準她時,她並不在意。

出乎我們的意料,突然颳起了順風。我們趕緊張開了船帆,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航行。船夫很希望在天黑前到達我們的目的地,但我們沒有成功,我們不得不在晚上中途停下,而王(Van)則在尋找足夠深的停泊點,以避免船隻撞到沙洲上。

與此同時,我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在河邊行走,穿著歐式服裝。我們對這樣一次會面的前景感到著迷,問自己那可能是誰;但幻想很快就破滅了,那只是我們的一位同行人員,已經走到漢中府(Han-Tchong-Fou)的翻譯。他舉著一個包裹遞給我們,大聲說他給我們帶來了信件,問隊長的船是不是很遠。我們告訴他,船還遠遠地落在後面,請他上船來,等他追上我們。

很快,一艘小船把他送到了我們這裡。他實在是太餓了,無法回答我們向他提出的關於城鎮、人口或住宿的各種問題。他吞了幾個煮雞蛋,連鹽都沒加,又喝了一些不加糖的茶,說他習慣了後者,因為他身上沒有帶糖,一般的商店也沒有糖。「事實上,」他說,「當人們快要餓死的時候,糖是小事;你可以理解,一隻雞被分給八個人,還不夠他們吃的。」

由於害怕挨罵,他很快就離開了我們的船,我們現在停下來過夜;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小木屋裡度過的時光,我們在這裡住了將近兩個月。天氣暖和得像夏天;野鴨、山雞和其他鳥類的叫聲在空中迴蕩。

(1875年)4月13日。復活節的第一天。我們以一種普普通通的方式度過了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我們遇到了比平時更多的麻煩,因為我們必須卸下船上的所有行李,並把它們搬運到城裡。

早上7點,船最後一次停了下來。我們不得不收拾行李,並用手推車把所有的東西都運到一個半俄裡(大約1.5千米)遠的城裡。最後,一切都辦妥了,小船又恢復了原來空蕩蕩、髒兮兮的樣子。我們告別了已經習以為常的船夫和他的家人,告別了漢江,我們走在手推車後面,車輪嘎吱作響,發出可怕的呻吟聲。搬運工跟隨著我們,他們帶著我們的一些行李。

去年(1874年),漢中府(Han-Tchong-Fou)遭受了一場地震,許多居民在地震中喪生。城市與河流之間的空地上布滿了小房屋和耕地,還有盛開的罌粟田、野生藏紅花和大蒜。值得注意的是,一切都保持精心的安排和維護;作物的形狀和排列——有些是方形的,有些是三角形的——表明了園藝家的細心。這些不同的安排,都是根據作物的習性來考慮的——例如,罌粟需要充足的陽光,而大蒜則只能在陰涼處生長。

1875年4月,皮斜斯齊博士繪製的漢中府城門,即南門

穿過郊區的街道(即南關正街)非常狹窄,兩輛手推車無法在裡面交會通過;成群的婦女聚集在門口看著我們經過。高大、宏偉的城門非常古老,在它漫長的一生中,一定目睹了許多激動人心的事件。城門內襯鐵板,抵抗了許多敵人,有時它也會讓敵人滲透進來。在太平軍起義(Taï-pings)期間(即1863年),叛軍圍攻8個月後,進入了這座城市。穿過狹窄的街道,我可以想像可怕的屠殺,以及戰爭的所有恐怖場面。

兩個穿著考究的年輕中國人,擠過人群,向我們走來;他們表達不了別的意思,就劃了一個十字架的手勢。在這群與我毫無共同之處的陌生人中間,這個簡單的舉動給我留下的印象很難描述。這個手勢,不需要其他的解釋,告訴了我——他們是兄弟。在他們的保護下,我們被帶到了留給我們使用的房子的門口。從他們的談話中,我了解到城裡還有其他的中國基督徒,其中一個會說拉丁語。

我們的翻譯,我還以為他在船上,已經到了院子裡,手推車載著我們的行李。他告訴我們,將要在這裡呆兩三個星期,以便能夠對在船難中受損的物品進行必要的修理。這意味著我們至少要停留六周,所以我們必須安排好一切。

一共有9個房間是為探險隊成員準備的;分配給我們的3個房間在院子的盡頭,面向著入口;其他6個在兩側。它們更像是雞舍或骯髒的棚屋,沒有天花板。風從屋頂呼嘯而過,牆壁上布滿了灰塵、蜘蛛網和黴菌。蠍子、土蝨、蜘蛛和老鼠早就在那裡定居。格子窗戶非常小,貼的是紙,光線微弱,大白天的需要使用蠟燭才能閱讀。整個房間封閉而又潮溼,一切都散發著黴味。床鋪跟小縣城監獄裡的一樣;事實上,它並不比監獄好,這就是自己租房的缺點。

但這不應該使讀者認為漢中府的所有房屋都是這樣,這只是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能遇到的不幸之一,它之所以被採用,是因為租金適中。我們討論過是否有必要尋找別的住處,但得出的結論是,我們最好還是住在這裡,因為這個地方的一切都很便宜。

我們選擇了三個房間中最乾淨的一間,搬了進去,儘量使它適合居住。不管怎樣,它與所有其他的中國房屋都有一個共同的優點,那就是儘管外面很熱,即使在陰涼處也無法忍受,但它始終保持著涼爽。

安頓好了之後,我們就派人去餐館吃晚飯;搬運工在隔壁房間卸下了行李,來向我們告辭。我和這些人沒有來往,但看著他們離開很是難過。我們彼此無法理解,但他們卻試圖揣測並熱切地執行我的所有想法。

作為一個歐洲人——西方文明之子,我無法相信他們的動機可以是無私的,或者他們不希望得到回報,但如果他們的細小服務沒有得到回報,他們從未表現出任何不滿。這些可憐的搬運工真的很真誠,與貪婪格格不入,為我提供了完全無私的服務。不幸的是,我無法向他們表達我的感受;他們答應如果找不到另一艘船上的工作,就會回來找我們。

不久之後,我們的隊長和其他人也到了,大家都忙著安頓下來。中國基督徒帶著另外兩個人回來,捎了一封來自維羅納(Vérone)的義大利傳教士維迪神父(Père Vidi)的信件,神父對我們的到來表示親切問候,同時還告訴我們,他已經在這裡呆了7年,非常想認識我們。這封信是用拉丁文寫的,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請求我給神父回信,我立即答應了。然後,我們繼續拆包,大門關上了,這讓圍觀的人群非常失望,如果不是有衙役守衛的話,他們會強行進入的。

晚飯後,我在城裡閒逛,前後跟著兩個衙役。地方當局的好意並沒有就此結束,他們還為我們送來了豐盛的晚餐。

附近的街道很寬闊,而且鋪設得很好。我看到了一些作坊、一個磨坊和幾座寺廟。據我判斷,這裡的居民安靜祥和。

4月14日。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我們決定今天去拜訪當局。因此,我們按照常被描述的儀式,穿上全套制服,前往知府(Tchi Fou)居住的衙門(Ya Myn)。會客廳是一個大房間,有很多窗戶,一半是紙,一半是玻璃,很是奢華。知府是一個矮小的、有點佝僂的老頭,有著一雙銳利的黑眼睛,正在為皇帝服喪;也就是說,他穿著白色衣服,帽子上沒有扣子。在例行的介紹之後,他讓我們坐在貴賓席上,並讓兩名翻譯協助他。

考察團隊員博宴爾斯齊拍攝的漢中府衙門,即今漢臺區委大院

談話是這樣進行的: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與安德列斯齊(Andreïewsky)交談,安德列斯齊(Andreïewsky)將隊長的話翻譯成蘇伊(Siuï)的恰克圖(Kiachta)方言,蘇伊(Siuï)再把它們翻譯成中文!兩個翻譯相處得非常糟糕;愚蠢的老蘇伊(Siuï)經常按自己的方式翻譯,受到了幾次粗魯的指責,但他並沒有得到幹擾。儘管如此,知府(Tchi Fou)還是了解了我們遭遇的不幸,他雖然對我們蒙受的損失深表遺憾,但並沒有提到任何我期待的補償。

然後,我們端上茶,開始抽菸。老頭子(即知府)喋喋不休,大家都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如此,他還是給我們提供了一些關於我們接下來旅程中的令人心安的信息。

第二次拜訪的是軍事指揮官——總兵(tzoun-biun),同樣的船難故事,同樣的深表遺憾,我們失去了向他贈送禮物的樂趣。

之後,我們去拜訪了道臺(dao-tai),他是一個沒有牙齒的老頭,面容舉止讓我想起了我們自己的老文官。

我們第四次拜訪的是知縣(tchi-sian),告訴了他我們的不幸。喝茶時,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問紫陽縣(Tsy-Yan-Sian)產什麼茶?是否是紅茶?以及漢中府(Han-Tchong-Fou)是否有白毫茶(bai-ho)。知縣回答說,紫陽縣(Tsy-Yan-Sian)不產紅茶,漢中府(Han-Tchong-Fou)的白毫茶(bai-ho)也很少(當時中國銷往俄國的茶葉最主要的就是白毫茶)。

隨後,翻譯蘇伊(Siui)和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之間發生了爭執,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抱怨蘇伊(Siuï)告訴他在這裡買過紅茶;蘇伊(Siuï)很肯定地說他沒有買過。我們的主人(即知縣)肯定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在他家裡爭吵。他們都衝著老蘇伊(Siui)大喊大叫,老蘇伊(Siui)嚇得不知所措。

「你翻譯的是什麼?」安德列斯齊(Andreïewsky)說,「你不需要添加你的意思;如果我們說紅茶,重複紅茶,即使你知道它是綠茶。」

當我們回到住處時,這個話題又被提了起來,但蘇伊(Siui)想起了安德列斯齊(Andreïewsky)給他的建議,他同意了我們隊長提出的一切。與此同時,知縣已經來回訪我們,正坐在門外的轎子上等著。在激烈的爭論中,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他沒見我們就走了。發現這個錯誤為時已晚,蘇伊(Siui)被派去道歉。

4月15日。知府(tchi-fou)來訪,我們再次講述了我們的不幸,並補充說,我們所遭受的損失使我們無法像我們希望的那樣招待大人(mandarins),因為我們破產了,但我們感謝他們的照顧,等等。

大人(mandarins)回答說,大家都會儘可能地幫助我們。事實上,在我們悲慘遭遇的影響下,他們開始給我們送來各種食物——烤鴨、水煮雞、麵食等等。然而,我們的不幸並不嚴重:我們得到了所需要的一切,當我們到達時,我們發現從北京寄來了一大筆的錢。但是,船難的精神影響卻是顯而易見的,蘇伊(Siui)帶著禮物去了大人(mandarins)的家,告訴了其中的一個,說我們的損失高達4萬盧布。

「為什麼要撒謊?」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問他,「我們沒有損失4萬盧布。」

在我們最終安頓下來後,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就想方設法打聽東幹(Toun-Gan)起義的消息。為此,他吩咐在城裡找個老頭給他,因為他說,每個老頭都是一本活的編年史。我想,這本活的編年史就存在於我們的院子裡,據我所知,他擔任了看門人的職位。當然他年紀大了,很難從他身上獲取有用的信息。這個問題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參加了審訊。

他坐在那裡;我們給他端上了茶,並在兩位翻譯的幫助下向他提問。

「好吧!蘇憲成(Siui-Siancheñ)兄弟,」安德列斯齊(Andreïewsky)開始說,「注意,準確翻譯,不要添加你自己的東西。問他是否知道東幹(Toun-Gan)(即回民)這個詞?」

「東岸(Ten-Gan)我知道,但不知道東幹(Toun-Gan)。」老人答道。

「是一樣的,」索思諾福斯齊(Sosnowsky)回答說。「只是發音上的不同,讓他告訴我Toun這個詞是否代表『東方』?這就是我所需要的。」

「Toun 的意思是『東方』,」老人說。

「很好。現在問他是否認識撒拉人(Salars)和西番人(Sifans)(即藏族人)?這些人是什麼人?他們的女人穿褲子還是裙子?打起仗來,西番人(Sifans)是東幹人(Toun-Gan)的盟友還是中國人的盟友?」老人回答了幾個問題,但對這些詞源含義一無所知。他鼓起了一點勇氣,開始胡說八道,時而自相矛盾。不得不承認,問他的問題,他都很難回答,比如,這裡是否能找到中國最古老的皇帝之一的伏羲(Fou-Si)墓。他還被問及苗人(Miao-Tzy)及其政治組織、當地的俄國或西藏商品貿易範圍等。鑑於這次審訊毫無用處,我在其他場合沒有進行類似的嘗試。

4月16日。維羅納(Vérone)傳教士維迪神父(Père Pie Vidi)與一位名叫常(Tjchan)的中國基督徒一起來訪。神父還很年輕,可能不超過35歲;但他的手顫抖著,步履蹣跚;他打扮得像個中國人,剃了光頭,戴著一條長長的假辮子。他在中國生活了7年,一定很了解中國,但很難和他相處,因為他只會講義大利語,而我不太擅長用拉丁語表達。他對中國人評價很高,稱讚他們的善良和勤奮,但他批評了官員——特別是下層官員——非常的妄自尊大。

他詢問我們旅行的目的,幾乎無法掩飾對我們東部鐵路的恐懼,他很想知道它們是否正在接近伊寧(Kouldja)。在中國的7年時間,並沒有讓他對歐洲政治和西方對東方問題的關注程度有所減弱。他對伊寧(Kouldja)感興趣,也許是因為3年前一位訪問這個地區的傳教士失蹤了。無論如何,他真的很高興見到歐洲人,並邀請我們第二天共進晚餐。(未完待續)

原著:[俄]皮斜斯齊(Piasetskii) 翻譯:田 金

來源:Chingtien

,
同类文章
葬禮的夢想

葬禮的夢想

夢見葬禮,我得到了這個夢想,五個要素的五個要素,水火只好,主要名字在外面,職業生涯良好,一切都應該對待他人治療誠意,由於小,吉利的冬天夢想,秋天的夢是不吉利的
找到手機是什麼意思?

找到手機是什麼意思?

找到手機是什麼意思?五次選舉的五個要素是兩名士兵的跡象。與他溝通很好。這是非常財富,它擅長運作,職業是仙人的標誌。單身男人有這個夢想,主要生活可以有人幫忙
我不怎麼想?

我不怎麼想?

我做了什麼意味著看到米飯烹飪?我得到了這個夢想,五線的主要土壤,但是Tu Ke水是錢的跡象,職業生涯更加真誠。他真誠地誠實。這是豐富的,這是夏瑞的巨星
夢想你的意思是什麼?

夢想你的意思是什麼?

你是什​​麼意思夢想的夢想?夢想,主要木材的五個要素,水的跡象,主營業務,主營業務,案子應該抓住魅力,不能疏忽,春天夢想的吉利夢想夏天的夢想不幸。詢問學者夢想
拯救夢想

拯救夢想

拯救夢想什麼意思?你夢想著拯救人嗎?拯救人們的夢想有一個現實,也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週宮官方網站拯救人民夢想的詳細解釋。夢想著敵人被拯救出來
2022愛方向和生日是在[質量個性]中

2022愛方向和生日是在[質量個性]中

[救生員]有人說,在出生88天之前,胎兒已經知道哪天的出生,如何有優質的個性,將走在什麼樣的愛情之旅,將與生活生活有什么生活。今天
夢想切割剪裁

夢想切割剪裁

夢想切割剪裁什麼意思?你夢想切你的手是好的嗎?夢想切割手工切割手有一個真正的影響和反應,也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官方網站夢想的細節,以削減手
夢想著親人死了

夢想著親人死了

夢想著親人死了什麼意思?你夢想夢想你的親人死嗎?夢想有一個現實的影響和反應,還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夢想世界夢想死亡的親屬的詳細解釋
夢想搶劫

夢想搶劫

夢想搶劫什麼意思?你夢想搶劫嗎?夢想著搶劫有一個現實的影響和反應,也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週恭吉夢官方網站的詳細解釋。夢想搶劫
夢想缺乏缺乏紊亂

夢想缺乏缺乏紊亂

夢想缺乏缺乏紊亂什麼意思?你夢想缺乏異常藥物嗎?夢想缺乏現實世界的影響和現實,還有夢想的主觀想像,請看官方網站的夢想組織缺乏異常藥物。我覺得有些東西缺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