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國的感嘆

2023-10-07 20:46:26

朱治國被委派到聚賢鎮去當鎮長，走馬上任的第一天，他就去拜訪鎮上大賢三先生，具上拜帖，拎著禮物，過了良久，書童出來說：「先生說禮物不受，心意領了，面暫時不見，大人請回吧，關注民生，好自為之。」

朱治國想不到自己大小一鎮之長想見一個教書先生竟然還被拒之門外，拒收禮物，一點面子也不給，果然有君子之風。

回到鎮公所，他想見的人沒見著，不想見的人卻找上門來，來聚賢鎮之前就聽說鎮上有一霸叫王老虎，家裡有人在朝廷做官，治有田產房產若干，平日裡橫行鄉裡，搶奪他人財產，欺男霸女，鎮上的人多有怨言，但奈何不得。王老虎帶著家丁四五人抬著箱籠給朱治國送禮來了，不用看就知道箱籠中裝著金銀珠寶首飾細軟。書記員正在犯難，不知道該不該替鎮長大人收下此禮，一見到朱鎮長長長舒了一口氣說：「請鎮長自己定奪。」

朱鎮長對王老虎說：「兄弟剛來任上，未建尺寸之功，無功不受祿，焉敢收此大禮？務請王財東將禮物抬回去！」

王老虎呵呵一笑說：「朱鎮長是不打算在聚賢鎮混下去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王某人送給別人東西誰敢拒收？說一句大話吧，只要我王某人打一個噴嚏，聚賢鎮就得抖一抖，識相的好好把禮物收下，晚上我在聚賢樓為鎮長大人擺酒接風。」

朱治國一聽這充滿流氓意味的話語知道自己作為一鎮之長不僅要管理普通百姓，更要管理地痞流氓，一旦跟地痞流氓徹底翻臉恐怕真的很難在鎮長位置上坐穩屁股，於是笑著說：「王財東說哪裡話？朱某以後還要仰仗鎮上三老四少，更要仰仗王財東，禮物我收下，從此我們就是兄弟。」

不久，王老虎就在鎮上炒起了地皮做房子，有幾個錢的就買王老虎的房子，沒錢就租賃房子居住，總之王老虎不吃虧，也有鎮上居民對此表示不滿的，不過只能背後嘮叨幾句，一邊是有錢有勢的，一邊是朱鎮長，官商勾結，誰能拿他們怎麼辦呢？

王老虎進一步向朱鎮長建議，由政府辦官學，撤消鎮上私塾，把鎮上所有醫生都組織起來辦一家公立醫院。

朱鎮長有些犯愁，三先生是鎮上最有名望的賢者，任醫生也是德高望重的人，這麼大的事情不經過鎮上三老四少德高望重的人點頭，怕是以後自己在鎮長位置上坐不穩。於是第二次去拜訪三先生，照例拎上禮物，呈上拜帖。

三先生這一次還是比較賞臉，雖然仍然不接收禮物，總算見了一面，聽了朱鎮長來意。

三先生對朱鎮長說：「你第一次來我雖然沒有跟你見面，但是我讓書童帶話給你，請你一定要關注民生，可是你倒好凡是涉及民生的事你都插上一桿子，勾結地痞流氓盤剝鄉裡，魚肉百姓。你叫朱治國吧？豬都能治國，還要人做什麼？」

朱鎮長說：「三先生此言差矣，此朱非彼豬，赤色是也，鄙人好歹也是黨國委派來的官員，先生豈可侮辱至此？鄙人敬重先生為人，誠心誠意與先生結交，聆聽先生教誨。」

三先生說：「君不聞君子之交淡如水，既然是誠心交往何故屢次送禮？既然誠心交往為何與王老虎稱兄道弟？既然誠心交往為什麼置民生利益而不顧？你要想與我交友你就應該遠小人近君子，造福鄉黨，如果你把我說的都做到了我自當與你交厚，去吧！」

朱治國十分掃興回到鎮公所，想不到聚賢鎮一個不大的鎮子竟然矛盾重重，令人左右為難，正在犯愁之際王老虎又差人來請朱鎮長到聚賢樓飲酒，店小二說：「朱鎮長，王財東新近在山裡物色了一個妙齡女郎，尚未開苞，請朱鎮長賞光。」

朱治國怒斥道：「混帳，我堂堂一個政府官員豈可做這種苟且之事？你去告訴王財東說我公務繁忙，改日再做理會。」

前腳剛打發走了店小二，王老虎後腳馬上就到了說：「朱鎮長真不打算給小人一個薄面？馬車停在門口，你想清楚上還是不上？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王某人說你是鎮長你就是鎮長，要是我翻了臉，恐怕你死無全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朱治國心裡沒底腳不聽使喚，到底還是坐上馬車銷魂去了。

從聚賢樓回來朱治國自己問自己，我是一個貪官汙吏嗎？自幼抱有治國安邦志向，從我上任第一天起我就一直打算把聚賢鎮事情辦好，造福鄉黨，可是社會這一口大染缸它不依你嘛！這能怪我嗎？君子不易交，小人更難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