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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對

2023-10-15 21:52:39 2

    引子
    「二夫人,自古以來,這種事只將女的沉塘,絕無男女兩人共同沉塘之理!有違祖宗禮法之事,老夫斷不敢為!」
    「什麼祖宗禮法?祖宗禮法就是讓這小子逍遙法外嗎?」
    「這倒不會,我們可以對他實施石刑、火刑,甚至可以交給官府處理,但絕不能沉塘!」
    「不行,必須沉塘!」
    說話的是縣城尹員外的二夫人和族長尹老神仙。他們的面前,是已經裝在豬籠裡的一對青年男女和一片深不見底的水塘。
    究竟這對青年男女命運如何?他們又是什麼來歷?這件事又是因何而起?尹員外的二夫人為何非要將他們置於死地……
    諸多原因,我們還得從頭說起——
    書呆子
    「阿虹,外面怎麼那麼吵,去看看怎麼回事?」
    這天中午,尹曉嬋正在閨房內品玩一把摺扇,突聽外面一陣嘈雜聲傳來,她秀眉一蹙,忙吩咐貼身丫鬟前去查看。
    不一會兒,阿虹便回來了,說是府門口有一個男人正在拿白紙臨摹門上的那副大紅對聯,被管家發現了,正帶著下人驅趕!
    尹曉嬋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也就沒放在心上,繼續品玩著手中的那把摺扇。她父親是縣城最有聲望的員外爺,她是員外爺最疼愛的千金大小姐,這等小事自然不會引起她的興趣。
    她年方十八歲,若在尋常百姓家,早就許配人家了,可她是尹府大小姐,自小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這樣一來,尋常男子她就很難看得上。但在這小小的偏遠縣城之中,若真要找出一個「貌若潘安,才比曹植」的才子,又實在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所以她這個「佳人」就只好這麼一直耽擱著,雖然表面並不著急,但常年處在這深閨大院之中,夜深人靜時,也不免心生漣漪。
    所以尹曉嬋特別喜歡那把摺扇。摺扇的扇面上畫著一幅圖,圖中一男一女正在把玩兒一塊玉石,女的豔若桃花,男的風流倜儻,正是宋代著名詞人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趙明誠。尹曉嬋很羨慕李清照,羨慕她有一個能懂自己、欣賞自己的好夫婿。多少次她都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悽悽慘慘威戚」的孤獨日子,迎來真正屬於自己的如意夫君?
    「小姐,不好了,管家正在門口打人暱,打得可兇了!」
    晚上,尹曉嬋剛要就寢的時候,阿虹慌慌張張地跑來報信。
    「打人?打什麼人?別慌張,慢慢講!」
    尹曉嬋趕緊從床上起來。她知道這個管家的脾氣,而爹爹又常年不理家事,生怕惹出什麼禍端。
    「就是中午那個男人,他又來臨摹門口的那副對聯,正巧被管家發現了!管家說他拿著白紙帶來了晦氣,正和下人狠狠地打他呢!」
    阿虹面露懼色,可見管家已經把那男子打得不輕。
    「奇怪,他為何屢次三番來臨摹那副對聯?你說說看,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尹曉嬋燃起一支檀香,閨房內立刻環繞起一陣沁鼻的香氣。
    「看起來像一個讀書人,長得還可以!不過卻呆傻的不得了,就是一個十足的書呆子,書呆子!」
    阿虹連說了兩個「書呆子」,尹曉嬋感覺有些好笑: 「哦?那你說說,是怎麼個呆法?」
    「管家他們打他、趕他走,他卻死也不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副對聯,嘴裡喊著『讓我臨摹,讓我臨摹!』你說這是不是書呆子?一副對聯有什麼好,不能吃不能穿的!」
    尹曉嬋聽到這裡,心裡一動。她剛開始並未將這事放在心上,心想可能是一個紈絝子弟在門口故意附庸風雅,此時聽阿虹描述的具體情景,心中才覺有些納悶兒:他一直拼死臨摹那副對聯,難道是……?
    想到這裡,她芳心一陣亂跳。
    「那對聯已經貼了近一年,一直沒有人……難道今天真的被他……」
    她不再往下想,連忙穿戴整齊,帶著阿虹一起朝大門口走去。
    「我讓你帶來晦氣,看你還敢不敢!」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管家兇狠的叫嚷聲。她加快腳步來到門後,從門縫兒偷偷往外看去:只見一個男子,約有二十來歲的模樣,已經被管家他們打倒在地,卻始終倔強地抬頭望著門上的對聯,嘴裡喊著: 「讓我臨摹,讓我臨摹!」
    尹曉嬋眉頭一皺,轉臉看了一眼阿虹,阿虹也在看著她,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神態。
    「阿虹,你去告訴管家……」
    她衝阿虹耳語了幾句,轉身回了房間,阿虹則快速地往門外奔去。
    一探柴房
    過了近半個時辰,外面漸漸平靜下來。尹曉嬋知道吩咐的事阿虹已經辦妥,心中不覺一陣安慰。
    她沒有繼續睡覺,有一件事她今晚必須去做。
    她第一眼看到那個男子,就知道他絕非無理取鬧之輩。他長相俊朗,眉宇間透露著一股英氣。在這個縣城之中,絕對再找不出第二個!她揣度著他如此做的原因,心中一陣暗喜,但又害怕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所以吩咐阿虹,以爹爹的名義,讓管家將男子關押在了柴房裡,等天亮之後再詳加審訊!
    但她自己是不會等到天亮之後的,這種事她只能趁著夜深入靜,自己偷偷地去驗證。所以在阿虹回房休息之後,大院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的時候,她開始行動了。
    她拎著燈籠悄悄來到了柴房外面,剛要推門進去,卻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微弱的喃喃自語聲:
    「下聯不該是那樣的……」
    語聲雖小,卻也很清晰地傳人了她的耳朵。她輕咬了一下嘴唇,推門走了進去。
    「啊……你是誰,要幹什麼?」
    男子以為又有人要來打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由於被繩索綁著沒能成功。
    「公子別怕,我是……」
    尹曉嬋行了個「萬福」,剛要說出自己身份,轉念一想,隨即又改變了主意:「我是尹府的丫鬟,奉我家小姐之命來問你幾個問題。」
    「啊!你家真有小姐?我就說嘛,老天保佑!」
    男子一聽,突然發瘋般說了一堆不倫不類的話。
    「你這人好沒來由,什麼叫我家真有小姐?這還有假的不成?」
    尹曉嬋故意裝著丫鬟的口氣說著。
    「對不起,我失態了!快說,你家小姐要問我什麼?」
    男子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但還是難掩喜悅之色。
    「我家小姐讓我問你,幹嘛非要臨摹門口的對聯,挨打的滋味很過癮嗎?」
    尹曉嬋感覺自己裝得挺像,稚氣未脫的她不禁暗暗佩服自己。
    「這個……你家小姐不知道嗎?」
    「廢話,我家小姐要知道的話還會讓我來問你嗎?」
    尹曉嬋其實已經聽出了一些端倪,但為了進一步驗證,只好再次以丫鬟的口氣問道。
    「這對聯是你家小姐親手寫的,她當然會知道其中的含義!」
    「你——」
    尹曉嬋很驚訝。
    男子說的沒錯,那副對聯確實是她親手寫的。但因禮數問題,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隨便將自己寫的東西示之於眾的,她也是幾番撒嬌之下,才說服爹爹的。所以這個秘密,只有她和爹爹知道!而這個男人竟然一口說出,就不得不令她感到震驚了,但她並未露出聲色,眼珠一轉,立即想到了一個絕好的理由,說道: 「我家小姐……她當然知道其中的含義,只是你知不知道還不一定呢,所以讓我來問問你!」


    果不其然,男子一聽之下,立即應和道: 「對對對!看我這腦子,一定是你家小姐擔心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孟浪之輩,這才派你來一探究竟的。能寫得這一手好字,並敢於在門口貼出這副對聯的女子,一定非尋常俗女可比!我在這裡一再相問,反倒顯得俗氣了。我衣袖中有張紙條,煩勞你掏出來轉呈你家小姐,她看完自會明白!」
    他一臉的期待之色。
    尹曉嬋伸出玉手,緊張地從他衣袖中掏出一張紙條,又慌亂地替他解開繩索,提著燈籠匆匆離開了。男子有些奇怪:這丫鬟來時那麼鎮定,怎麼走時如此慌張?
    尹曉嬋能不慌張嗎,她隱藏許久的少女心事,竟被這個陌生男子一語道破了!
    二探柴房
    原來,正應了那句「自古才女總多情」的老話,她總幻想能找到一位才貌雙全的多情郎,陪自己一起花前月下、吟詩作對。過年時,她看到父親在書房題寫對聯,一時突發奇想,百般耍賴之下,終於如願以償,自己寫了一副對聯貼在了大門上。尹員外一看寫得還算工整,內容也算吉慶,也就沒再幹涉。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看似隨意寫的這副對聯,其實是有她的深意的!
    她寫的上聯是:
    天垂山邊走進山邊天還遠;
    下聯是:
    福臨家園蔭蔽家園福又深
    橫批:
    翹首盼春
    對聯看似普通,卻有著和字面意思完全不一樣的內涵。這其實是一幅「情人對」,有一個特別動人的故事,但除非特別飽學之士,一般之人絕不會知道;即使知道,若非內心情感特別細膩,也不會了解她寫這副對聯的心思。
    她加了一條橫批,又將下聯做了改動,為的就是等待自己的那個「他」寫出真正的下聯,和她一起完成她整個人生的「情人對」!
    一年來,她一直在等待那個人的出現,卻一直無人問津。
    「難道這張紙條會將一切都帶給我嗎?」
    她一路忐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紙條展開一看,心中立即有十幾頭小鹿猛然亂撞起來。她站在那裡,一會兒愁容滿面,一會兒喜上眉梢,散發著無限的少女嬌羞。最後,下定決心似的再次提著燈籠往柴房走去!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剛進入柴房,那個男子就微笑地衝她說道。
    「你怎麼不逃走?」
    「你知道我不會逃走!」
    男子看著他,眼神深邃,讓她不敢直視。
    「我家小姐讓我問你……」
    「你不用問了,我把什麼都告訴你,我知道她要問什麼。」
    男子打斷了她,望向她的眼神異常閃亮。
    「我是偶然看到這副對聯的。對聯的字體雖極力模仿男性的剛勁恢弘,但女性特有的陰柔俊秀,還是在筆畫中顯現了出來。所以我斷定:這副對聯一定出於一位佳人之手!這也是我當時為什麼驚呼『你家真有小姐』的原因。
    」對聯上聯是『天垂山邊走進山邊天還遠』,下聯實際上是我在紙條上寫的『月出水面撥開水面月又深』。這原是古人的一副『情人對』,說是一位天姿綽約的少女吟出上聯,一位多才多情的少年對出了下聯,二人也因此終成連理!
    「我也是在一本民間野史上看到的,想必你家小姐也是博覽群書,否則也不會知曉這段偏僻的典故!她將真正的下聯隱藏,分明就是和那位少女一樣,期待有情郎能對出真正的下聯。」
    說著,男子往前靠近了一步,盯著她的雙眼再也不肯移開半寸。
    「那橫批呢?典故裡是沒有橫批的。」
    尹曉嬋慌忙後退了一步。
    「你家小姐加了橫批『翹首盼春』,只不過是為了迷惑那些凡夫俗子罷了,我想她真正的意思應該是『翹首盼君』吧!而今我來了,但請問小姐,我有資格做你生命中的那個『君』嗎?」
    男子突然話鋒一轉,直接稱呼她為「小姐」,讓她倉促間不知如何應對:「你……你說什麼呢?我是我家小姐的丫鬟……」
    「你不要隱瞞了,我早知道你就是小姐本人!你喬裝丫鬟,只是為了方便向我問話!」
    「你……是怎麼知道的?」
    尹曉嬋一下被他說穿心事,有些尷尬。
    「你第一次進來時,還沒開口先做了個『萬福』,有哪個丫鬟奉命審問一個被捉到的人時會行『萬福』?你來時鎮定走時卻很驚慌,我的話又怎會在一個丫鬟心裡產生那麼大的波動?你敢於懸聯招親,必非凡女可比,又怎會派一個丫鬟來細問緣由?我拼命臨摹對聯,就是要時時看到你寫的字,因為我根本沒奢望能看到你,眼下看到了你,我又怎會再錯過呢!」
    男子說著,眼中的情義似乎要噴射出來一般!
    尹曉嬋內心起伏不定,她雖夢想也能像古人一樣遇到一段奇情佳話,但更多時候,也只是將這種想法當做一種聊以自慰的幻想。眼下上天真的給自己送來了這樣一個男子,僅憑一副對聯就猜到了自己所有的心思。而且今晚兩次接觸,自己的所有想法竟也全被他看在眼裡,這不就是自己時時刻刻想找的知己嗎?這不就是可以讀懂自己的「趙明誠」嗎?但這個知己來得太快,快得讓她沒有一絲準備!
    「明天我父親會審問你,你想好怎麼說;我二娘可能會阻攔,你想好怎麼應對!」
    拋下這句話,她逃也似的回到了閨房之中,卻是一夜未眠。
    男子從她的話裡知道了她的心意,也是激動得一夜未眠。
    審問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和下人一起將男子押到了尹員外的茶房,二夫人和尹曉嬋也都到了。尹曉嬋偷偷看了男子一眼,心中甜蜜又不安。
    「你就是昨日在門口搗亂之人,叫什麼名字?」
    尹員外沉聲問道。


    「晚生姓陳名乾,乃城南陳家莊人氏。」
    「既不是縣城人氏,又為何大老遠地跑到我府門口搗亂?」
    尹員外看男子談吐文雅,不像無禮之輩,語氣稍轉緩和。
    「不是搗亂!」
    男子說著,看了一眼尹曉嬋。尹曉嬋知道到了關鍵時刻,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一雙美目也緊緊地盯著他。
    「不是搗亂那又是什麼?」
    尹員外老謀深算,一看女兒和男子的神態,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但卻不露聲色。
    「是尋親!」
    男子突然說出了這三個字,卻是尹員外和尹曉嬋始料未及的。尹曉嬋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一時六神無主,驚惶地跑到屏風後面躲了起來。
    接著,男子將自己如何發現對聯中的蹊蹺,以及屢次三番地來臨摹的原因全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小姐二探柴房的事情,他必須顧及小姐的名聲。躲在屏風後的尹曉嬋了解他的心意,暗暗感激j
    尹員外捋著鬍鬚,並未著急開口。
    他做為一方員外,外人看來風光無限,實則家裡卻是暗流湧動。他一生共娶了四房夫人,大夫人知書達理,卻福淺命薄,生出尹曉嬋不久就去世了。剩下的三夫人四夫人也相繼得怪病離他而去。惟獨一個二夫人,仗著獨霸內室的身份,整天地頤指氣使、吆五喝六。尹員外學士出身,不想和婦人一般見識,索性只顧在內院讀書,把整個家事都交給了她和管家打理。這也使得她越發囂張,大有凌駕於尹員外之上的架勢。
    但尹員外似乎並不理會這些,在他心裡,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寶貝女兒尹曉嬋。女兒從小無母,卻是聰明好學。近年來女兒時常獨自一人躲在深閨中嘆息,他自然懂得女兒的心思。他家財萬貫,並不求將來的女婿有多麼深厚的家底,只求他能詩善文,體貼女兒,二人情投意合,相濡以沫即可!
    眼下這個自稱陳乾的男子,長相俊朗、談吐不凡,又不落俗套、敢恨敢愛,不就是上天賜給自己的乘龍快婿嗎?而且看女兒的神態,一顆芳心也已鍾情與他,不由深感寬慰!
    但他知道二夫人肯定會橫加幹涉,故意先不說話。果然,二夫人開始發作了,只見她「哐」地一拍桌子,指著男子呵斥道:
    「哪裡來的窮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管家,給我打出去!」
    「慢!」
    管家擼起袖子就要上,被尹員外輕輕喝住了。他看了看二夫人,又看了看女兒,轉頭意味深長地對男子說:
    「你既有這心思,尹某也不是嫌貧愛富之人。看你也是一位讀書人,你即刻回家苦讀,有朝一日功名在身,尹某或可考慮你所求之事!」
    男子聰明絕頂,一看二夫人的架勢,再看尹員外的神態,知道其中必有深意,磕了一個響頭,也不向尹曉嬋道別,轉身離開了尹府。
    「老爺,你真要等那小子考取功名後將蟬兒許配給他?」
    二夫人依舊不肯罷休。
    「夫人你多慮了,他窮小子一個能考取什麼功名,我只不過是想打發他走罷了!」
    尹員外說完,踱步回了後院,暗中卻派自己的心腹阿華從後門出了尹府。
    當夜三更,兩個黑影悄悄地潛入尹府大院,徑直來到了尹員外房間,卻是尹員外白天派出的阿華和那個叫陳乾的男子。尹員外和陳乾耳語了一番,阿華又悄悄將陳乾送出了府外。
    機關算盡
    第二天夜裡,又是三更天的時候,又一個黑影悄悄潛入了尹府,這次去的卻是尹曉嬋的房間。
    來人正是陳乾,尹曉嬋乍見心上人,激動莫名,二人攜手訴衷腸。只是他們都沒料到,此時有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緊緊盯著他們!
    一個時辰之後,陳乾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臨走之時二人約定,明晚三更再來相見。
    第三天,尹曉嬋一整天都神情恍惚,總感覺時間過得太慢。她不停地抬頭看太陽,終於等到了太陽落山,終於熬到了三更,但令她失落萬分的是—一陳乾竟然爽約了!
    一直等到五更,心情低落的她才慢慢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叫嚷聲吵醒。仔細一聽,好像是二娘在不停地喊著什麼「家風敗壞了、不得了了」之類的話。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喊了幾聲阿虹,也沒人答應,只好穿好衣服,自己走出去。
    聲音像是從阿虹房間的方向傳來的,她擔心阿虹出事,加快了腳步。
    「蟬兒,你怎麼來了?阿華,快送小姐回房間!」
    「老爺您先別忙,這種事瞞著蟬兒不等於害她嗎?還是讓她親眼看看吧!」
    剛來到阿虹門前,她就看到了父親和二夫人。二夫人說著話,一臉的得意。尹曉嬋擔心阿虹出事,不顧父親阻攔,一下闖進了屋裡。
    「啊!」
    才跨進房門,眼前的一幕就差點使她暈了過去。
    沒錯,房間內陳乾正和阿虹睡在一起!雖然外面亂成了一鍋粥,但二人兀自睡得特別沉!
    「這……這怎麼會?不會的,不……」
    尹曉嬋終於支持不住,眼皮一翻暈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來時,下人告訴她,阿虹和陳公子已經被二夫人和管家裝進了豬籠,眼下可能已經沉到城西「貞潔塘」了!
    城西「貞潔塘」邊,此時正發生著我們開頭提到的那一幕:
    「那好吧,那就一起沉塘吧。祖先保佑!沉塘,起!」
    尹老神仙沒能爭過二夫人,命眾人將兩人抬起,慢慢朝塘邊走去。只聽「嘭嘭」兩聲之後,一切又歸於沉寂。
    二夫人看也沒看池塘一眼,帶著管家滿意地離開了。
    「這下有那小婢子傷心的了!」
    回到尹府門口,二夫人想像著尹曉嬋傷心的模樣,和管家—起幸災樂禍地進了府門。
    「哎呀!你們……」
    一進門,沒看到傷心欲絕的尹曉嬋,卻看到尹員外和本縣縣令威嚴地坐在院落當中,面前兩排捕快都拿著殺威棒,一臉的兇相!她和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畢竟做賊心虛,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還不從實招來嗎?」
    縣令猛然喝道。
    二人雖心中有鬼,但自恃並無把柄在他人手中,所以一味抵賴。
    尹員外冷笑一聲,向他們說了一席話。就是這一席話,使得二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原來,尹員外多年前就已發現這個二夫人心術不正,其他三位太太相繼離奇死亡,他早就懷疑是她做了手腳。但苦於一直沒有證據。
    他隱居後院讀書,看似淡泊家事,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果然,他發現了她和管家的苟且之事,也知道了她和管家想取自己而代之的野心。但他並未聲張,時機未到,他必須先給女兒找個可靠的歸宿,這樣他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放心地和他們鬥上一鬥。
    所幸上天護佑,將陳乾這個年輕人送到了自己身邊。他一生閱人無數,一看即已斷定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他知道二夫人肯定會反對,所以借用了古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謀略,由阿華牽線,當晚和陳乾訂下一條計策。
    後來陳乾密會尹曉嬋,以及被管家發現,都是計劃中的事。他料定管家和二夫人必會定下毒計謀害陳乾,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將計就計,一舉揭開她和管家的真實面目。
    「你好陰險!」
    尹員外說完,二夫人癱軟在地。
    「不是員外陰險,而是你太狠毒!」
    尹員外沒有開口,門外一人卻接了她的話。她心裡一涼,轉頭—看,卻是尹老神仙。
    尹老神仙邁步進來,向縣令微一施禮,低頭衝二夫人說道: 「若非你如此狠毒,堅持要將二人一起沉塘,我還真不知道怎樣讓陳公子脫身呢;若非你們做賊心虛擔心沉塘冤魂會記住你,一直背對著池塘,我還真不知道怎樣在你們眼皮底下將兩塊大石頭扔進塘裡呢!」
    尹老神仙說完,二夫人和管家都心裡一震: 「你說什麼,他們沒有死?」
    「我們當然沒死!」
    話音未落,尹曉嬋和陳乾牽著手,後面跟著滿面笑容的阿虹,一起出現在門口。
    「若不是我要故意中你們的奸計,你那小小的棍子能將我打暈嗎?若不是我想讓你們自以為得計,我能故意昏倒,乖乖讓你們把我送到阿虹的房裡嗎?」
    聽到他們的話,二夫人和管家徹底洩了氣。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害了爾等性命!來人,將這對謀人性命的犯人帶回縣衙!」
    「慢著!大人,我們族裡的規矩,二人暗行不倫之事,理應在族人面前沉塘!」
    尹老神仙出言阻止了上來動手的捕快,望著尹員外徵求意見。尹員外未置可否,轉頭衝女兒和未來的女婿問道:
    「你們說呢?」
    尹曉嬋和陳公子相對而立,一起扭頭看著那副鮮豔的「情人對」,並未理會父親大人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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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就到鬼節了,按老北京民間的習俗,七月十五這天,家家戶戶都要燒包袱。其實就是把燒紙、銀錠什麼的裝進紙糊的包袱裡,上面寫上三代祖上的名字,然後由晚輩進行焚化。包袱年年燒,可今年燒包袱卻鬧出了大風波,因為天香閣的妓女英蓮也要燒包袱。   英蓮是天香閣的頭牌,不僅模樣可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

惡匪剋星

 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裡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的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了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裡摘瓜。他們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在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