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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盜洞

2023-10-22 04:07:57

  1。心生詭計

  馮珏在城裡打工,到了秋上,這才請假回來幫著老婆小翠收秋。

  這天,他正修白薯窖,小翠回來了,站在窖口喊他:「馮珏,你給我上來!」馮珏聽出小翠話音兒不對,忙著爬上來,問她:「咋啦?」小翠氣嘟嘟地說:「二癩子調戲我,你去找他算帳!」

  馮珏忙著問她是怎麼回事兒。小翠說,就在剛才,她到村頭的小賣店去給馮珏買酒菜,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二癩子。二癩子湊到她身前,嬉皮笑臉地說:「弟妹呀,你這衣裳可太緊巴了,繃得你高高低低的,你不覺得難受,別人哪受得了。」說著,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就往她胸口看。她呸了二癩子一口,板著臉說:「你嘴巴放乾淨點兒!」

  二癩子仍是嬉皮笑臉地說:「我嘴巴放乾淨了,手就乾淨不了了。你看看,它被吸引了,我控制不了啊。」說著,就要往她胸脯上摸。她一把打開二癩子的手,急忙跑回來了。她對馮珏說:「你得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不然,你走了,他真該欺負我了。」

  馮珏氣得一跺腳,就去找二癩子。

  二癩子本名田春生,自幼父母雙亡,是他哥哥把他帶大的。這孩子缺少管教,長大了就成了地痞無賴,偷**狗,就是不幹正經活兒,家裡也是窮得叮噹響。他嫂子把他掃地出門,他就更成了一個浪蕩子,吃了上頓沒下頓,身上穿著破衣裳,跟個要飯的一樣,身上又臊又臭,腦袋上還長了癩瘡,村人就跟他叫上了二癩子。

  馮珏找到二癩子,黑著臉對他說:「二癩子,你別給臉不要臉。以後你再敢跟小翠說不正經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二癩子白了他一眼說:「我就說了,你能咋著?把話給我塞回去,還是把我的嘴巴縫上?連句話都不讓說,我倒沒看出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馮珏氣得臉漲成了豬肝色,舉起拳頭,揮拳就要打。二癩子「咕咚」一下躺在地上,打了個滾,渾身都是土了,喊著:「哎喲,打死我了。哎喲,打死我了。救命啊,救命啊——」

  馮珏氣得轉身就走。他現在明白了,要對付二癩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二癩子這人賴呀,跟他講不出理來。你這還沒動手呢,他都敢躺地上,誣陷你打他了,你要真動了手,把他打傷了,他還不就吃上你了,那可就是甩不出去的爺爺了。

  但就這麼放過他,又不甘心。更讓馮珏擔憂的是,他一走了,剩下小翠一個人,二癩子更該來勁了,小翠拿他沒辦法,可別讓他佔了便宜去。他暗下決心,就在他走之前,把這事兒解決好。他一邊琢磨著一邊往家走。快走到家時,看到了他家的白薯窖,他眼睛一亮,靈機一動,忽然有了主意。對呀,就這麼辦了!

  他馬上回家,騎上自行車,趕到八裡地外的嶽母家,跟大舅子借來了農用車。他把車停到自家門口,大聲對小翠說:「小翠,你趕快收拾收拾,咱進城去!」小翠聽到他的喊聲,不覺一愣,忙著迎過來,問他:「你說啥?」馮珏說:「咱有錢了,就別老是土了吧唧的啦,也得學學城裡女人,捯飭捯飭。你趕緊收拾收拾,咱這就進城,我給你買新衣裳,買首飾,還帶你去洗臉!」

  小翠不知道他這麼摳的人,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爽快。但女人嘛,總喜歡男人對自己好,更喜歡男人給自己買新衣裳買首飾,再洗洗臉美美容。她就不說啥了,回屋去趕緊收拾了一番,兩個人就興高採烈地進城去了……

  2。俺家有錢

  天快擦黑的時候,馮珏開著農用車,帶著小翠歡天喜地地回來了。車上,裝著他們買回來的許多新東西。再看小翠,穿戴一新,也做了新頭髮,化了新妝,脖子上戴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項鍊,臉上更是樂成了一朵花,洋氣得就像城裡人。

  這時候,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幹了一天活兒,人們都累了,女人們在門口摘菜,邊拉著家常;男人們則聚在一堆兒抽著煙,聊聊當下的收成,再說說下面該種什麼,其實是在交流種地的心得。二癩子也背著個手,假裝大大咧咧地從街上走過,卻是在偷眼看街邊的女人。

  馮珏他們一進村,就被人看到了。有人喊了一聲:「快看,大憨拐來個城裡女人!」大伙兒一怔,紛紛站起來,往車上看。馮珏就停住了車子。小翠忙著衝大伙兒打招呼。大伙兒先聽到了她的聲兒,再細看,這才認出她的人,然後就驚呼:「原來是小翠呀。咋打扮得跟新娘子一樣?這是要出嫁吧?」馮珏說:「咱家有錢了,也得給女人打扮打扮,不能讓她老是那麼土。誰家女人都不差,就看你怎麼打扮了。你們看看,這小翠像不像電視上的模特?這才幾千塊錢,就把她打扮出樣兒來了。」

  女人們丟下手裡的菜,圍過來看。小翠就一一講給大家聽。臉要怎麼洗,頭髮要怎麼燙,衣服要怎麼搭配,首飾要選什麼樣的,大有學問呢。馮珏偷眼看到二癩子正在外面豎起耳朵聽著,心裡就暗暗得意起來。

  男人們不免有些不高興,擠兌馮珏:「大憨你在城裡掙到錢了吧?回來就這麼顯擺。你快把發財的路數告訴大家,我們一道去。不然的話,小心我們到你家吃大戶!」馮珏忙著掩飾說:「掙不到幾個錢,掙不到幾個錢呀!」他看天色不早,就發動了車子,帶著小翠回家去了,女人們就開始埋怨自家的男人,有錢了也捨不得給自己花,跟人家大憨學學。男人們也生氣了,不聊了,趕著女人回家去做飯。

  街上立時就清靜下來。

  二癩子眨巴著眼睛,卻怎麼也想不透大憨這麼個笨人,怎麼會掙到這麼多錢。

  第二天一早,二癩子趕到地裡去收玉米。忙了一陣,累得滿脖子汗流,就鑽出地來,坐到田埂上休息。這時,卻見有人騎著摩託車從土道上過來,到了他跟前就停住了,問他:「兄弟,跟你打聽一下,前頭是田各莊不?」二癩子點了點頭說:「是啊。你找誰?」小夥子說:「我找馮珏。你認識他不?」二癩子點頭說:「認識。他是我表侄子。」那人一聽說二癩子是馮珏的表叔,忙著下了車,掏出一支煙來遞給他,堆著笑說:「表叔啊,請你幫個忙唄。」二癩子抽上煙,大咧咧地說:「你說吧,啥事兒?他不聽別人的話,還就聽我的。」

  小夥子一聽這話,忙著把一包煙都塞進二癩子手裡,笑嘻嘻地說:「那我還真是遇到貴人了。表叔啊,請你幫個忙,給馮珏說說,賣給我一車沙子唄。別人給他四百五,我給他五百,這總成了吧?」

  二癩子卻擺了擺手說:「你可別跟我表侄子提錢,他最煩這個。他要是回過你了,你還別去找他。他這人犟,回過了你就再不會吐口兒,還是我給你出面去說說吧。他總得給我個面子不是?你回去等我信兒吧。」小夥子忙著謝了他,留下電話,回家等信兒去了。

  那人一走,二癩子可琢磨開了:這人要找馮大憨買沙子,可從沒聽說過馮大憨賣沙子呀。五百塊錢一車,這價兒可夠高的。問題是,馮大憨這沙子是哪兒來的?咋從沒見他賣過呀。

  二癩子家的地離馮珏家的地不遠。這會兒,馮珏也正跟小翠一起收地裡的玉米呢。二癩子湊過去,把馮珏喊出來,遞給他一支煙,嬉皮笑臉地說:「兄弟,問你個事兒。」馮珏沒好氣地問他:「啥事兒?」二癩子說:「聽說你還倒騰沙子呢?真的假的?」馮珏慌忙掩飾說:「我倒騰個屁沙子呀。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說完,就忙著鑽進地裡去了。二癩子眼裡可不揉沙子。從馮珏那慌亂的眼神兒裡他就看出來了,這事兒是真的。可大憨哪兒來的沙子呢?

  二癩子可留上了心。

  3。發財的秘密

  二癩子偷偷跟蹤馮珏了。

  晚上,吃過飯,馮珏家關上燈就睡覺了。哎,這可反常啊。誰家會這麼早就睡覺。二癩子坐在街角兒,一邊扇著蒲扇趕著蚊子,一邊盯著馮珏家的動靜。現下街上老有人過,他總不能趴人家牆頭兒去。

  過了十一點,街上就靜下來,人們累了一天,早早休息了。二癩子也有些犯困。這時,就聽「吱扭」一聲,馮珏家的院門打開了一條縫兒。二癩子頓時清醒了,忙著睜大眼睛看著。卻見馮珏從門縫裡探出頭來往外看了看,見沒動靜,這才回頭一招手,然後就背著一塊電瓶出來了,小翠也拎著一把鐵鍬挎著一個籃子跟著出來了。兩個人來到白薯窖邊,馮珏掀掉了蓋在窖上的鐵鍋,把電瓶背下去,不一刻又返了回來。窖裡有了微微的亮光。二癩子明白,這是馮珏用電瓶在窖裡點上了電燈,看來是要幹夜活兒了。小翠跟著就下到窖裡。

  下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小翠從窖裡挖了沙子,裝到籃子裡,馮珏拉到上面,倒到農用車上。兩個人忙了兩個多小時,農用車就裝滿了沙子。馮珏先背上電瓶回家充上電,又把鐵鍋蓋到窖口上。小翠回家睡覺去了,馮珏開著農用車走了。

  二癩子見沒了動靜,偷偷掀開鐵鍋,打著了打火機,往下一照,尋到了腳窩,就踩著下去。原來,當地農村的白薯窖,只挖出個一米方圓的圓形豎井,挖下三米多深,再在下面掏出一個窩,放上白薯,冬天就不會被凍,可以安然過冬。因這豎井太小,放不下梯子,就在井壁上挖出幾個腳窩,兩腿撐開了,踩著上下。二癩子踩著腳窩下到窖底,又打亮了打火機,這才看清,馮珏家的下面往一方掏出了一個大洞,有好幾米深,那掏出來的沙子顯然是被他給賣掉了。真想不到,他大憨居然打起了這個主意。二癩子窺到了馮珏發財的秘密,也就不再多呆,爬出了白薯窖,回家睡覺了。

  二癩子打定了主意,要借馮珏的農用車。

  一到地裡,他就偷偷窺著,卻見馮珏又趕著他家的毛驢車上地裡來了,他忙著跑過去問道:「兄弟,你家的農用車呢?」馮珏說,那農用車是他大舅子家的,借來用了幾天,大舅子家也忙著收秋,要回去了。二癩子心下暗罵,你個不長眼的大憨,到底還是憨呀。你若是多給大舅子幾個錢,他能把農用車要回去嗎?還是你太摳了。

  他轉念一想,就又明白了。馮珏不想讓大舅子知道他賺錢的秘密,這才把農用車還回去的,也根本就沒說過用車賣沙子的事兒。這個大憨,跟他大舅子都保守著秘密呢。他轉著眼珠兒一想,就想到了王奎家。王奎家也有一輛農用車,他得想辦法借來。

  當天晚上,二癩子就去了一趟王奎家,還真把農用車給借出來了,開到了自家的白薯窖旁。這裡是白薯的主產區,家家門外都挖一個白薯窖。二癩子家也不例外。但他不好生種地,收下的白薯少得可憐,都用不到往窖裡放就吃完了,這窖也一直空著,沒派上啥用場,想不到現下就有了用處。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二癩子就悄悄出了門,來到自家的白薯窖前,也把蓋著窖口的鐵鍋掀掉,然後就下去了。

  躲在一旁的馮珏早就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見二癩子下到了窖裡,就偷偷溜出來,湊到窖口往下一看,只見二癩子正在窖底點著一盞電瓶燈,學著他的樣子,往外掏著沙子,不覺得意起來,無聲地笑了一下,又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幾天之後,收秋結束,馮珏又要回城了。雖說小翠萬般不舍,但人家廠子不等你,再不回去就不要了,只好給馮珏打點了行裝,準備送他走。

  這天晚上,二癩子忽然上門來了。

  馮珏看到他,不覺微微一愣。一天不見,這二癩子就變了一個模樣。頭髮洗了,還抹了油,臉上也刮乾淨了,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倒是人模狗樣的。馮珏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二癩子。這一整出來,我都快不認識了。咋,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一聽他說這話,二癩子就不高興了,板著臉說:「兄弟,我可沒叫你大憨吧?你幹嗎非得二癩子二癩子的掛到嘴巴上,不嫌難聽啊。你再叫一回,我就偷你家一隻雞。你信不信?」

  馮珏還真怕等自己走了,他給小翠找麻煩。偷只雞事小,把人偷走了那就麻煩了。他忙著歉意地笑笑說:「對不住對不住,叫習慣了。哎,你找我啥事兒?」二癩子說:「兄弟,你帶我進城打工去吧。」一聽這話,馮珏不覺笑道:「你去打工?你能做啥呀?」

  二癩子一本正經地說:「我雖說沒啥技術,可我不怕髒不怕累,又不嫌掙得少,總能找到活兒吧?兄弟,我把家都託付出去了,還跟我哥借了這身衣裳,那是非走不可了。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賴在你家了。」

  馮珏一想,二癩子跟自己進城去,那是再好不過了,讓他少了塊大心病啊。而且,二癩子說得也對,他不怕髒不怕累,找個活兒還是很容易的。他就點頭應了。二癩子當即高興起來。

  送走了二癩子,馮珏就對小翠說,這二癩子不知道動了哪根兒筋,竟想著進城打工了,這可真不是二癩子的性格。小翠叮囑他道:「二癩子不地道,別讓他算計了,你得當心點兒。」馮珏點了點頭說:「我記下了。」

  4。各有心事

  第二天一早,馮珏就帶著二癩子上了路。

  兩個人坐在長途車上,扯開了閒話。

  馮珏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春生,你怎麼忽然想起跟我出去打工了?」

  二癩子想了想,笑嘻嘻地說:「看到小翠我才想的。」馮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二癩子忙著擺了擺手說:「你別想到歪處去。不是那個意思。」

  二癩子這才說,這幾天,他看到馮珏活得特別滋潤,才動了心。早上,小翠先起來給馮珏做好早飯,馮珏吃得飽飽的,這才趕著小驢車上莊稼地,小翠還給他捎上一罐綠豆湯,渴了就給他盛上一碗。中午,小翠又給他做好飯,給他送到地裡去。晚上就更別說了,給馮珏燒好熱水,讓他洗了手臉,再給他做飯不說,還給他打酒,讓他喝兩口。馮珏那小日子過得跟小神仙一樣。二癩子再看看自己,就是個沒人疼沒人管的野人。想吃就得自己做,不做就沒得吃,渴了餓了也沒人問,就是哪天死在屋裡,也沒人知道。

  那天晚上,他也下到窖裡挖沙子,但在往外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難題。他得把筐裝滿了,爬到窖上,把沙子提上來倒到車上,再下到窖裡裝。如此反覆了兩趟,他就累得受不了了,驀然想起,人家馮珏兩口子一個窖裡一個窖上,相互配合著,那才叫舒服。他猛然間明白了,老婆不光是來享受的,還能給自己創造財富。他就想娶回個媳婦,就能幫自己一起挖沙子發財了。打定了主意,他又遇到一個難題:他在十裡八鄉的名字都臭了,哪個好姑娘肯嫁給他呢?他就想跟馮珏出去闖一闖,改變一下自己的形象,或許還能領回個媳婦來呢。

  馮珏聽他講完了,心下也是一寬。

  這幾天,他也過得提心弔膽啊。

  他設計的乃是一條毒計。

  他先帶著小翠進城去花錢,好讓大家知道他有錢,有人就會疑心,他那錢是怎麼來的呢?二癩子最是好吃懶做,也最想著找到天降橫財的法子。他見二癩子看到他和小翠時那直勾勾的眼神兒,就知道二癩子動心了。他馬上採取了第二步,就是請一位遠房親戚到村上來找他,故意碰到二癩子,跟二癩子透露出自己賣沙子的發財絕招。果然,二癩子知道他這麼發的財,馬上跟著學起來。

  馮珏把自家的白薯窖挖出那麼遠的一個洞,等到二癩子看過以後,他就偷偷填上了,恢復成了白薯窖原來的樣子。二癩子並不知道,一路挖下去,沙層早晚要塌,二癩子就會被埋在裡面,那就死翹翹了。

  二癩子死在沙洞中,未必會被人發現,即使被發現了,他也是死在自己挖的洞裡,會有人懷疑這是謀殺嗎?即使懷疑到是謀殺,那也不知道沙洞哪天塌,那時,馮珏早已經離家多時,又有誰會懷疑到他?本來,這是個天衣無縫的謀殺計劃,但馮珏畢竟沒那麼狠心,天天夜裡做噩夢,只怕二癩子一死,自己會被噩夢糾纏一生,那可就慘透了。這讓他又悔又怕。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跟任何人說,更不敢告訴二癩子,讓他停止,只能聽天由命了。

  現在,二癩子沒挖沙洞,也就不會死了,他良心已安。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二癩子還跟他出來打工了,小翠就不會受到騷擾了,真是一舉兩得。他的心一下子就輕鬆了,頓時高興起來,也覺得二癩子人並不壞,真想幫他一把,實現他的願望。

  兩個人越聊越歡,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5。甜蜜時光

  兩個人進了城,馮珏就帶著二癩子來到自己工作的物業公司,找到了盧經理,問能不能把他留下。盧經理問二癩子會什麼,二癩子搖了搖頭,說他什麼都不會,盧經理正要拒絕,二癩子連忙說,他不怕髒不怕累,啥髒活累活兒都能幹。這話倒提醒了盧經理,就把二癩子留下了。

  原來,小區物業還真有些髒活累活兒沒人願意幹,盧經理把二癩子留下,就讓他專門幹這些活兒。什麼掏下水道啊,疏通廁所呀,挖地溝啊,背垃圾啊,二癩子還真不挑,讓他幹啥就幹啥,這麼著就留下了。

  二癩子沒啥技術,掙的工資就少,每個月只有兩千多,可他不嫌少,更何況公司又包吃住,還有地方洗澡,他過得滋潤著呢。他很少花錢,全都攢著。日子一長,他臉色也好看了,人也長胖了,也改掉了無賴的毛病,倒顯得很精神。

  馮珏看在眼裡,心裡不禁感慨萬千: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他們物業裡有個叫孫倩的姑娘,也是外地來的,沒啥文化,長得也不好看,平時就負責打掃衛生,逢到廚子休息的時候,她也給大伙兒做一兩頓飯。她家也是苦出身,她看什麼都是好的,掃垃圾時就把能回收的破爛全都攢起來,攢多了就賣一回。

  這天,她又喊來了一個收廢品的,那人把她的廢品都掂來過了秤,然後就報了斤兩,正要給錢,二癩子就過來說:「你這人心太黑。人家姑娘撿這點兒廢品容易嗎,你還坑人家分量,不嫌寒磣。哼!」收廢品的狡辯:「我咋會坑她分量?你莫空口白牙說便宜話。」二癩子掂過那些廢品說出了斤兩,那收廢品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原來,他使的正是大秤,一斤廢品,到他手裡就變成了八兩。二癩子說出的斤兩,正是應該的重量。他不願認輸,就梗著脖子說,我就是這秤,就是這分量,你愛賣不賣。

  二癩子就笑嘻嘻地說:「你今天要不按正經斤兩收,我就一路跟著你,說你斤兩差,看你還怎麼做生意。」收廢品的就衝他瞪眼睛。二癩子笑道:「我心臟不好啊。你要是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住在醫院裡不出來了,吃死你。」收廢品的沒了辦法,只好按實際分量給了孫倩錢。孫倩接過錢,感激地對二癩子說:「春生,我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一手呢,一掂準啊。你幫我要回了錢,我得好好感激感激你。走,我請你吃涼粉!」

  二癩子忙著擺擺手說:「不用了。我中午吃得飽,還不餓呢。」

  這一幕就被馮珏看到了。

  馮珏眼珠兒一轉,又有了主意。他悄悄找到孫倩,問她對二癩子感覺怎麼樣。孫倩臉一紅,說田春生還不錯啊。馮珏馬上使出了殺手鐧,說田春生是孤身一人,要是尋到了合適的對象,可以上門當倒插門的女婿。他早就聽說孫倩是家裡的獨女,她老爸有心找個上門女婿,很多小夥子不願意,孫倩才一直沒找到對象。現在忽然聽說田春生可以滿足這個條件,孫倩就動了這個心思,對馮珏說,田春生要真能給她家當上門女婿,她一百個願意。

  馮珏馬上找到二癩子,轉達了孫倩的意思。二癩子聽了,一蹦三尺高。他做夢都想不到啊,這麼好的事兒會落到他腦袋上。他趕忙跑到小賣店裡去買了一條香菸,送給了馮珏,請他幫自己撮合這事兒。

  兩個人你有情我有意,馮珏從中一撮合,兩個人就談起了戀愛。

  日子過得真快,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孫倩跟二癩子商量,問他願不願意跟她回趟老家,見見她的父母。要是家裡沒意見,就該籌劃婚事了。畢竟,他們都不小了。二癩子爽快地答應了。幹了大半年的活兒,他也攢下了幾個錢,就帶著孫倩出去給她父母買禮物。

  出去不一會兒,二癩子就驚慌失措地跑回來,找到馮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說:「哥呀,咱村出大事兒了!」馮珏一愣:「什麼大事兒?」二癩子臉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說:「咱村塌了一片。我看那位置,像你家那兒!」

      6。追悔莫及

  馮珏一聽,就覺得兩腿一軟,「咕咚」一聲癱坐在地上。

  二癩子忙著扶他起來,拉著他回宿舍。宿舍裡有電視機。他說剛才他跟孫倩去逛商城,看到電視裡正在播一條新聞,說是田各莊村忽然地陷,十幾幢房屋坍塌,十幾個村民被埋,生死未卜。省領導帶著專家已經趕赴現場調查,救援隊也展開了救援。他也想不透啊,怎麼就會地陷了呢?

  二癩子已經按開了電視機,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臺,正在轉播地陷現場,果真是馮珏他家附近,現場一片狼藉,武警和民警正在扒開瓦礫救人。馮珏焦急地喊著:「小翠,小翠——」可他身子軟著,手抖著,想拿手機拿不到。二癩子乾脆從他口袋裡掏出手機,給小翠撥過去。但他連撥了幾遍,都撥不通。

  忽然,鏡頭轉到武警從土坑裡救出的一個人上。馮珏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小翠。他一下子撲到電視機上,喊著:「小翠,你還活著嗎?小翠,你睜開眼呀!」

  鏡頭掃到了旁邊停著的一臺農用車,車上還裝著半車沙子。馮珏愣了片刻,忽然就什麼都明白了。小翠和她哥看上了挖沙子能賣大錢這條財路,在他走了以後偷偷挖起了沙,白薯窖裡的沙洞越挖越遠,越挖越大,終於失去了支撐,垮塌了。小翠是站在窖口的,下面忽然坍塌,她會被帶著埋進土層,很容易救援,卻也已經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但她哥哥一定在沙洞裡呢,必死無疑。那些被埋的鄉親們,也是生死未知啊。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那些鄉親們橫屍在他眼前,一個個都是身首異處,腿斷肢殘,鮮血淋漓。忽然,他們一起跳起來,猛地向他撲過來,怒吼著:「兇手,殺人兇手!兇手,殺人兇手!」

  馮珏大喊一聲:「是我殺了人,是我殺了人!」

  田春生追上了馮珏,但卻拉不住他。還是孫倩趕回來報了警,警察趕過來,才把馮珏控制住。但馮珏反反覆覆就說這一句話:「是我殺了人,是我殺了人!」警察斷定馮珏得了精神病,把他帶到了精神病院,等他的家屬來接。田春生給村裡打了電話,才知道小翠沒搶救過來,還是死了。馮珏的哥哥和弟弟都不願接他。看來,馮珏只有在精神病院裡過一生了。

  田春生在臨行前到精神病院去看了他一回,也不見好轉,也不認識他,只是一個勁兒地胡言亂語,說他殺了人。田春生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他想,為人處世還是老實一點吧,真要到了這個份兒上,那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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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就到鬼節了,按老北京民間的習俗,七月十五這天,家家戶戶都要燒包袱。其實就是把燒紙、銀錠什麼的裝進紙糊的包袱裡,上面寫上三代祖上的名字,然後由晚輩進行焚化。包袱年年燒,可今年燒包袱卻鬧出了大風波,因為天香閣的妓女英蓮也要燒包袱。   英蓮是天香閣的頭牌,不僅模樣可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

惡匪剋星

 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裡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的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了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裡摘瓜。他們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在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