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殺

2023-10-15 07:48:59

漫畫上走下來的美男子

早晨八點半，林琅站在醫院大門口朝裡面張望著，好像在等什麼人。當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出現在眼前時，林琅的眼睛一亮，忙叫了一聲：「葉醫生！」

青年男子抬起頭，那是一張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臉，輪廓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堪稱完美，再加上一米八以上的高大身材，簡直是從漫畫上走下來的美男子。他正是這所醫院急診科的醫生——葉玉恕。

葉玉恕看到林琅，微笑著打了個招呼，正欲離去，林琅已經貼上來，把手心裡已經攥得有些發皺的紙片遞到葉玉恕面前，說道：「葉醫生，我聽說你喜歡聽音樂，我這裡有兩張音樂會的門票，我想請你晚上和我一起去。」

葉玉恕側過來看了她一眼，說道：「謝謝你，小林，不過……」

他的話還沒說完，耳畔忽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一輛警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兩名警察，其中一個對葉玉恕亮了亮證件，說道：「你就是葉玉恕吧？我是市局刑警隊副隊長林琛，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到公安局協助調查，請上車吧。」

葉玉恕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林琅已經起來：「哥哥！你為什麼要帶走葉醫生？」林琛把林琅拉到一邊，低聲說：「他被牽涉到一樁命案裡，你以後少跟他來往。」

「不！葉醫生那麼優秀，他怎麼可能是殺人犯？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林琅大聲嚷道。林琛臉色一沉，呵斥道：「別胡說八道！」林琅只好扯著哥哥的衣袖叫道：「我也去你們局裡！」

林琛凝視了妹妹一會兒，妹妹到市立醫院實習這半年來，每次回家都滿口「葉醫生」，他早就知道妹妹對這個葉醫生情有獨鍾，這件案子本來不想讓她插手。可是，林琅作為連續幫他破獲十來起案件的業餘偵探，連局長都誇她是「神探一枝花」。目前這個案子雖然看似簡單，但是表面越簡單的案往往越複雜，有林琅幫著分析一下，或許能對破案有所幫助。想到這裡，林琛就讓她上了車。

林琛對葉玉恕做詢問筆錄的時候，林琅也從別的刑警口中了解了案情。

死者是本市商界名人秦鈺的妻子，名叫姚媚。昨天上午她被發現死於自己家的別墅裡，死因是懸掛於庭院的樹枝上被吊死，死亡時間是三天前。因為秦鈺正在和姚媚鬧離婚，兩人分居已經好幾個月了，這段時間家裡只有姚媚一個人。秦鈺昨天回家拿東西時發現了姚媚的屍體，隨即報警。警方勘查了現場，發現屍體的腳尖距離地面不足一尺，腳下的地面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可以墊腳的器物，而且時令已經進入冬天，室外溫度在零度以下，如果死者是用冰塊墊足上吊，腳下的冰塊不可能在三天之內融化，所以排除了自殺的可能性。另外，警方在姚媚家客廳牆角處發現了一枚袖扣，還從姚媚床上找到一根不屬於姚媚和秦鈺的毛髮。經過調查取證，發現袖扣和毛髮都屬於葉玉恕的。

我不相信他會殺人

林琛一從審訊室裡出來，林琅就說道：「我不相信葉醫生會殺人！急診室的醫護人員都能作證，當初秦菲因誤食滴水觀音的汗液而被送到醫院時，已然生命垂危，最後搶救無效死亡屬正常現象，葉醫生已經盡力救治了，但醫生不是萬能的！可是秦菲的母親——也就是那個姚媚，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非要說是葉醫生害死了她的女兒，為此三番五次地到醫院裡鬧。現在姚媚死了，你們又懷疑葉醫生是兇手，難道又憑一枚袖扣和一根頭髮就能證明葉醫生是兇手嗎？兇手若想嫁禍於人，這樣的證據很容易便可弄到手！」

林琛說道：「小琅，有個情況你可能不知道，姚媚是葉玉恕的初戀情人，當年姚媚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葉玉恕，投身於秦鈺的懷抱。後來秦菲中毒送到醫院，恰逢葉玉恕值班，秦菲不治身身亡，姚媚自然懷疑葉班恕是為了報復當年的背叛而沒認真救治她的女兒。葉玉恕不堪其擾而殺死姚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林琅絕不相信她心中完美的偶像會像哥哥說的那樣不堪，毅然說道：「我要去現場！我要查出案件的真相！」

林琅一進別墅的大門，就看見兩條半人高的狼狗被拴在狗屋前，狂吠著。林琅躲到哥哥身後，問道：「昨天你們來勘查現場時這兩條狗也是拴著的嗎？」「沒有，是我們來到後要求秦鈺拴住的。」林琛回答。

林琅來到姚媚吊死的那棵大樹下，地面上除了從地磚縫裡冒出來的幾根枯黃的野草，什麼也沒有。林琅正想離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忙又折回身，蹲在地上仔細看，只見地磚上有一團類似油汙的痕跡，比別的地方顏色暗了一些。

「這是什麼？」林琅指著那團痕跡問。「已經檢驗過，是動物油脂。」林琛回答。

林琅裡裡外外轉了一圈，並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正想招呼哥哥收隊，那兩條狗看到他們從屋裡出來又是一陣狂吠。林琅後退了一步，問秦鈺：「它們是不是餓了？」秦鈺微微一愣，隨即一拍腦袋，說道：「你看我，從昨天到現在只顧著姚媚的事，把它們給忘了，我這就給它們餵食。」林琅忽然制止：「先不要喂！」她信步走到狗屋前，與兩條狗隔著兩三步的距離，仔細觀察了一番，又折回房間，裡裡外外翻找起來，連各個房間裡的垃圾桶都看了一遍。最後她問秦鈺：「你昨天回家以後有沒有倒垃圾？」「有啊，存了好幾天的垃圾弄得一屋子異味兒，我自然要倒掉。」

林琅急切地問：「垃圾扔在哪裡了？還能不能找到？」「應該能找到吧，這裡是別墅區，每戶都有單獨的垃圾桶，我剛才看到垃圾箱還沒有清理。」林琅把垃圾箱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從垃圾堆中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走吧，把那兩隻狗也帶回去，讓法醫解剖一下。」

我們還有明天

回到公安局，林琅立刻去看了姚媚的屍體，等狼狗的解剖結果一出來，她立刻要求哥哥提審葉玉恕。

短短一天時間，葉玉恕已經憔悴了許多，頭髮蓬亂，眼睛通紅。

林琅開門見山地問道：「葉醫生，請你解釋一下，你的頭髮和袖扣怎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葉玉恕說道：「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一下午。記得案發前幾天，姚媚又到我的辦公室哭鬧，還和我拉扯了一番。那枚袖扣，就是扣在我那天穿的襯衣上的，後來洗衣服時才發現袖扣少了一枚，想在我身上找到一根落髮是很容易的事。」

林琅說道：「照你的說法，是有人想嫁禍於你。這個人會是誰呢？」葉玉恕說道：「我曾懷疑過秦鈺。秦菲死後，他堅持認為，是我為了報復姚媚而沒有用心救治秦菲，並以此為由向姚媚提出離婚，姚媚於是遷怒於我。可是我和秦鈺並沒有接觸過。」

林琅點了點頭：「是的，嫌疑人只有你和秦鈺。有機會拿到你的頭髮和袖扣的姚媚偏偏是被害人，有嫁禍嫌疑的秦鈺卻沒有機會拿到你的毛髮和袖扣。說來說去，仍然是你的嫌疑最大。」葉玉恕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一來我們醫院實習，我就聽說你心思極端敏銳，幫助警方破獲了不少案子，你難道……真的查不出我是被人冤枉的？」

林琅被心上人一誇，頓時笑逐顏開，心裡一陣甜蜜，嘴上卻說：「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幹嗎要為你開脫？不過，你要是答應做我的男朋友，我立馬讓我哥哥放人。」林琛瞪了妹妹了一眼，呵斥道：「胡說什麼？你以為公安局是我們家開的？」

沒想到葉玉恕卻也認真地回答：「林小姐如果能為我洗清嫌疑，我自然萬分感激，不過感情這回事，並不是說愛就能愛上的，需要慢慢培養……」「你肯和我培養就好！」林琅見好就收，回身朝哥哥伸出手，「手銬鑰匙！」見眾人全都瞠目結舌地望向自己，林琅無奈地聳了聳肩，「放人吧，我已經查清案件真相了。」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林琅緩緩道來：

勘查現場時，林琅注意到姚媚吊死的那棵大樹下有一團油漬，當時就覺得這裡面可能會有蹊蹺，只是一時之間能說不出來。當得知秦鈺並沒有給狗餵食時，她的心裡出現了一個疑問：死者死亡已經三天，這三天裡沒有人給狗餵過食物，但那兩條狗居然還那麼精神？於是她把姚媚家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從垃圾裡面找到一張超市的購物小票，上面清楚地印著姚媚死亡當日曾經在超市購入二十斤生豬肉。可是林琅檢查過冰箱、碗櫥和所有的鍋，裡面連點肉末都沒有。姚媚死前並沒有宴客，她不可能一天之內吃完二十斤豬肉。倘若是給狗吃，她既然不是自然，為什麼要一下子給狗準備這麼多食物呢？

林琅把這些疑問串起來一想，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會不會是姚媚買了整片的豬肉疊起來墊在腳下，再把懸在樹上的繩圈套進脖子裡？在警察進入別墅之前，兩條狗並沒有被鏈子拴住，它們飢餓時把姚媚腳下的豬肉拖走吃掉，姚媚於是被吊死。

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成型，林琅立刻讓哥哥把兩條狗帶回公安局請醫生做解剖，果然，狗腹裡還殘存著沒有消化完的生豬肉糜。更重要的是，林琅檢查了死者的鞋底，在鞋底上發現了和地磚上相同的動物油脂。

案子終於水落石出，林琅和葉玉恕走出公安局的大門時，已經是深夜了。林琅從口袋裡掏出音樂會的門票，說道：「姚媚這個自私又狠毒的女人，害我們錯過了今晚的音樂會。」

葉玉恕看她一眼，輕輕說道：「我們錯過的，只是今晚，我們還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