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作文舊人舊事舊記憶
2025-01-30 19:19:09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人間,沒有誰可以將日子過得行雲流水。
但我始終相信,走過平湖煙雨,歲月山河,
那些歷盡劫數、嘗遍百味的人,會更加生動而乾淨。
時間永遠是旁觀者,所有的過程和結果,都需要我們自己承擔。
——張愛玲
已是深秋,一場場的秋雨下過,空氣中浸透著涼意。藍天似寧靜的海,輕雲飄過,驚不起一絲的漣漪。早晚的溫差很大,出門的時候,裡面得穿線衫了。陣陣秋風攜著落葉從身邊穿過,道路兩旁黃葉滿地。這個城市東面的這條繁華街道,此時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它已經伴隨著自己走過了三十多年的記憶。然而在這些記憶中,自己現在所能想起的也不過是些片段,而這些片段也將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淡去。那些鱗次櫛比的建築再也找不到舊時歲月的影子,就連陳舊的小區門口閒坐著的,亦不是當年的面孔。
路口曾有一座商業樓,背陰處有一片空地,正位於街道的拐角處。炎熱的夏日裡上學最喜歡路過這裡。路口的另一邊是一個曾經聞名全國的國營大廠,加上宿舍區和職工活動中心佔了整個街區的五分之一。而今,那個商業樓連同周圍的平房、商店早已被一座座高層住宅小區替代,那個國營大廠也早已倒閉。它的職工活動中心幾易其主,先後被改建成供銷社,超市。到現在已成了危房,孑然獨立,無人過問。曾經,那裡面傳出過多少的歡聲笑語。六一兒童節文藝匯演總是在那裡演出,時不時還有戲劇類表演。
工廠雖然破產,但住宅區所在的那條小巷卻日漸繁華,人們已經不再抱怨,而是積極地尋著新的出路。窄窄的街道兩旁,一排排的小門面房擁擠著,敞亮著不是很精緻的臉,淡定地面對著這個喧鬧的世界。少時的幾個要好的夥伴都住在這條街。那時很喜歡和她們在十幾棟樓房間穿行,在寬敞的小區裡嬉耍。記得在一個朋友家裡觀察一窩剛出生的小貓,記得在另一個朋友家裡背著***媽鼓搗著新買的縫紉機。多少年後的今天,我們再提起當年的趣事,竟然發現陳年舊事在每個人的記憶裡卻都有著不同的版本。
那時在上小學。每天放學都要排成一路隊,由一個隊長帶隊。但基本上大家走過一個建築公司就散了。只見我們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嬉笑打鬧,任憑隊長扯著嗓子叫著。後來升到高年級都不屑於排隊了。建築公司宿舍在這條路的西面,和那個工廠的住宅區斜對著。記憶中旁邊還有個很大的菸酒副食商店。商店所在的位置如今矗立著一個大型的酒店,旁邊是銀行,蛋糕店,菸草專賣店,小型超市,小診所。有幾年,那個商店門前的那一段路曾反覆在夢裡出現,似乎總也走不完,而周圍的人總是異常的擁擠。
建築公司宿舍裡住著好幾個同學,有兩個女生,人都長得很漂亮,只是一個身世迷離,一個命運坎坷。命運坎坷的那個曾是我的好朋友。她是個半聾啞人,大聲對她說話才能聽到,也因此說話發音很費勁。但她卻是班裡出了名的調皮孩子,或許是因為對這個世界可以不聞不問,她似乎活的更沒心沒肺一些。班裡的同學嘲笑她,時不時還捉弄她,她會用更為極端的惡作劇去報復他們,沒有一個老師管得了她。她就像一匹未被馴服的小野馬,在童年的時光裡恣意的奔馳。沒人知道她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孤獨。
而我和她居然可以成為朋友。她會用那全部發音為平聲的音調對我大聲的說話,和我不停地聊東聊西。儘管有時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我還是極有耐心的聽她說著,甚至能原諒她有時也會對我做的惡作劇。小學畢業後我們分別去了不同的中學,假期時,她騎著自行車來找我玩,才知道她的眼睛也看不清了。據說是因為治耳朵引起的。我和她的交流就靠她攤開的手掌,我在上面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下想說的話。後來聽說有學校的小太妹找她的茬兒,她打架了,再後來聽說她到外地看病去了,再聽說時她輟學了。
幾年前搬新家裝修房子,刷牆的師傅就是那個建築公司的,公司瀕臨倒閉,人們都紛紛出來自謀職業。我試著和他打聽朋友的下落,居然問對人了。他告訴我她現在還在那裡住著,找了個農村的上門女婿。她丈夫跟著一個裝修隊在外東奔西跑,她生了個女兒,常常看見她抱著女兒在小區門口坐著,師傅說。以後我路過那裡總留意門口會不會坐著一個懷抱孩子的女子,用著口齒不清的音調和人大聲的聊著天。但是沒有,我一直沒見到她。或許我們曾近在咫尺,卻擦肩而過;相視而對,卻已認不出彼此的摸樣。
至今我還留著她曾送我的一個自製的小小日曆。整齊的字跡,簡潔小巧的圖案,每次觸摸到都有暖意。一直覺得這樣的女子心是靈巧通透的。後來我又遇到兩個和她一樣聽覺有障礙的女子,但都比她幸運。她們一樣都很漂亮,但有著好的家世,有份合適的工作,最主要都有一個很體貼地愛著她們的那個人。每每面對她們恬靜的笑容,總會想起幼時的她。若她換個家境,是不是命運就會朝著不同的軌跡去了。想起那個身世迷離的同學,據說父母離婚,母親的名聲不好,所以她小小的年紀就已明白了世態炎涼。
記憶中那個女孩皮膚黑黑的,眼睛很大,總是梳著兩根整齊的麻花辮,上面的蝴蝶結常常變換著花樣。她很喜歡唱歌跳舞,班裡的文藝活動總少不了她。放學後她常常會跑到文工團去玩,然後講給我們聽。文工團就在建築公司隔壁。每天早晨上學路過,總能看到院裡有練功的演員,還能聽到他們在吊嗓子。那裡是不準人隨便進去的,對小小的我們來說是個神秘值得憧憬的地方,自然我們都很羨慕那個女孩。據說***媽的朋友在那裡上班,誇她是好苗子,願意教她,所以她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出文工團的大門。
不知道她後來的人生是否走上了文藝這條路,只知道文工團大院卻在以後閒適的光陰中越來越安靜了。那些年流行走穴,流行下海經商,似乎沒人再守著這個舞臺了,有本事的都去別的單位做了文藝骨幹。近幾年流行辦各種學習班,文工團裡留守的那些人一時間幾乎都成了老師,大多數是教兒童各種樂器。儘管老話一直激勵我們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但更多時候,每個人只能沿著既定的人生軌跡前行。所謂的命運,不過是命中的運氣。所以命運這種事情是講概率的,不是誰都有好的運氣可以笑對人生。
有個舊同事的老公一直在文工團,忙時會下鄉演出,雙休日在家裡辦著學習班,教孩子二胡和小提琴。有一天竟然於菜市場看到兩口子在賣梨,她說是給孩子賺上大學的錢,說話時看到她老公始終沉默著。一直很喜歡文工團的那一壁鐵欄杆牆。上面常年攀爬著蜿蜒的青藤,靜靜的,恍若歲月停駐在了那裡。前些天發現那青藤已不見了蹤影。大門兩旁,一面牆掩映在高大茂密的梧桐樹下,另一面牆空蕩蕩的。那面牆雖然寂靜了些,但午時或晚上,前面的空地會停滿了汽車,因為在文工團旁邊新開一個火鍋店。
早以前這座樓應該是文工團建的,不記得當時幹什麼用的,直到改成一個公司下屬的飯店才注意到它。後來,這裡開始不停得換主人,不停得換風格。莫非天時地利不合,讓人不得不懷疑真有風水這一說。不過,我一直覺得,整條路應該是風水不錯的寶地,不然當年市直機關的的宿舍區怎會都蓋在了這裡。文工團往南走不遠就是這條路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在我的人生記憶中,這是走得次數最多的十字路口。小學,初中,乃至上班,結婚,這條十字路口似乎和我有著不解之緣,很長一段歲月中一直陪伴著我。
十字路口的東面路口處原有一個電影院,那是童年時光最美好的去處,也是記憶中最值得回望的地方。記得那時在電影院售票處有一面牆,上面每天貼著影訊,放學路過總會跑上前瞧瞧有沒有好看的片子。每每到放假,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那面牆前去搜一下假期要看的電影,然後和同學約好時間一起去看。當時的電影票只有一兩毛錢,但相當於現在的十幾二十元,所以不是每次都能如願問爸爸媽媽要到錢。自然我們還是有辦法的。為了看電影,平時的零花錢一分錢一分錢的省,甚至有時不買票乾脆混進去。
那時的電影院不像現在這麼嚴,有個同學的親戚在電影院工作,如果她當班,我們就會很輕鬆的進去。不是每場電影都滿座。進去後我們先興奮地張望著,尋找著座位。第一排往往沒人坐,就摸黑坐過去。記得有一次不知道演什麼電影,看到電影院門口沒人守著,幾個小屁孩就趁機混進去,坐在了第一排。坐定後才發現是在演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電影,炮聲轟鳴,震耳欲聾,可憐我那被震得加速的心臟。那時學校會每年組織看電影,兒童題材的電影也很多,而今的孩子們看到的電影大都是動畫片編制的。
多年後我還記得《城南舊事》裡的小英子,記得《畫皮》裡的狐狸精,記得《霹靂貝貝》裡的劉貝貝。那束從放映室打出來的光柱仍定格在我的腦海裡,像時光隧道,穿越曾經的芳華歲月,只是時光不再。電影院現在已成了超市,旁邊是銀行和乾洗店。唯一沒變的是路口那個變電箱,一直默默的立在那裡。過了十字路口,這條路還有三分之二的路程就到了這個城市的一條主幹道。而我的記憶只停在了這裡。歲月變遷,這個城市不停的變化讓人不再熱衷於去記住它原來的模樣,也許只是在行走時會突然心動。
或許因為一棟老房子,或許因為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或許因為抬頭望去的一棵樹,一陣風,一片雲。而記憶,像扯亂的線團,再次纏繞,有些事情已辨不清虛實,只是此刻,突然地很想念、很想念父親。那天,我問過你,那些巧合叫命運吧,你說,是故事。我隨即想到,經歷過的事情都應該叫做故事吧。於是百度了一下:故事,原意舊的事情,就是以前的事,這個事可能是真實的事,也可能是虛構的事。光陰的故事裡,有多少事是巧合的,有多少事是命中注定的,而又有多少事已經成了不能言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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