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之驚魂夜
2024-04-09 06:37:05 1
故事發生在民國初期的一個秋天的夜晚。
北方的秋夜也開始有了些冬天冷慄寒瑟的感覺了。
暮色四合,夜幕低垂,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未散盡的炊煙,小村就已經沉沉睡去了。
一輪皎皎明月,幾點寒星,映襯的夜幕更加幽蘭深邃。四野寂靜,不聞蟲鳴,偶然幾聲犬吠過後,天地間便是愈發的安靜。
在進村的土路上,借著清白的月光,依稀有兩個身影疾步而來。
「老大,這差事也辦完了,又走了這半日,您累了吧?」一個身量清瘦略高些的身影,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村子諂媚地說。
「孫文,就你小子最會說話,明明是你累了,還拿我說事?不過呢,今兒任務也完成了,這天色都已經晚了,就在此處休息吧。」另一個稍顯精壯些的男子接話道。
「是,孟長官。」孫文有些興奮的站直身子,「啪」的向孟連長行了個軍禮。
二人站在村口,孫文的語調不免有些猶疑:「不是吧?這村子的人都睡了,怎得連個亮燈的人家都沒有呢?」
遂又抱了抱肩,縮了縮脖子:「這露冷霜重的,我們總不能露宿在野外吧?老大,你等著,我去叫門。」他一邊說邊就要抬腳進村。
「慢!」孟連長一把拉住了孫文:「算了,算了,你還是別進村了,我怕你這大嗓門一亮,那還不得驚動全村老少呀。我們就去村口這戶人家吧,不過是借宿一晚,不要給人家造成太多不便才好。」
這是村口一處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從外面看去白牆小瓦,高樹錯落,朱紅的大門,整個著起來應該也是富庶之家。
孫文幾步上前,輕輕叩響了門環,半晌並無人應答。
他看了看立在不遠處的孟連長,手下力道加重了一些,用力叩響了門環。
誰知大門居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孫文一個沒站穩便直直向前撲去。
幸虧孟連長眼疾手快,一把將快要跌倒在地的孫文撈起。
「我靠,啥情況!」有點驚魂未定的孫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一股冷風裹挾著幾片落葉從門內衝出,圍著二人打了個旋兒,頓時令人脊背生寒。
「進去看看吧。」孟連長沉聲道。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院門,轉過了影壁牆,但見滿院枯草叢生,黃葉堆積,竟無半分的生氣,分明就是一處被荒廢了的院落。
「老大,這院子看來是久沒人居住了。這大晚上的,怎麼看,怎麼都感覺有點陰氣森森的呢。不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吧?要不…要不,咱們還是進村子去投宿吧。」孫文看著殘敗的院落還是有點莫名的心悸。
「孫文,你怕什麼?部隊白白培養了你這幾年了,膽子這麼小?莫說我們手上還有槍,就是赤手空拳的,也沒什麼好怕的呀。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不做虧心事,怕什麼鬼敲門呀。我看就這裡了。挺好,清淨。」
孟連長輕輕拍了一下孫文的腦袋:「你小子!跟上!」
隨即,大踏步地踩著落葉向院子深處走去。
屋門被用力地推開,一股潮溼的黴味一下衝進了鼻腔:「我呸,這是多久沒住人了呀。」
孫文一邊用手掩著口鼻,一邊借著月光打量著屋內。
堂屋除了一口灶臺,灶臺邊還整齊碼著一些木柴,便空無一物了。
拿灶火引了柴做火把,二人進到裡屋。
靠著北面牆是一盤火炕,光光的炕身,早落滿了灰塵。炕的一邊還有一個紅漆的高櫃,靠著窗是一張方桌,兩把椅子,桌子上面放著一盞燭臺,紅燭只燃燒了一點。窗欞上還貼著大大的喜字,只是在時光的流逝中失了顏色。
這一切的擺放,看起來都那麼整齊,那麼自然。若不是落滿的灰塵與牆角結著的蛛網,還真的就像是有人在此居住一般。
「嗯,不錯,不錯,打掃一下,就可以睡一個好覺了。」一抹微笑浮上了孟連長的唇角。
略略清掃掉了土炕上的灰塵,竟然在高櫃裡尋得了兩床棉被,大紅鴛鴦的圖案,一看就是喜被。二人更是不勝歡喜,終於可以暖暖和和的睡個好覺了。
大約是奔波了一天,實在疲累了,孟連長剛剛躺下不一會,就鼾聲大作了。
只是,孫文素日就有些膽小,在這夜深人靜的荒園休憩,越想越覺得這裡透著古怪,他是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
看著那跳躍的燭火,時不時有燭花爆裂,他忍不住摸了摸腰間的配槍,為自己壯著膽子。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正在迷迷糊糊間,隱約感覺有陣陣冷風吹過。一個激靈,他猛地瞪大了雙眼。
不知何時燭火已經熄滅了,窗外清冷蒼白的月色透過窗欞照了進來,將屋內的一切都籠上了一層詭異的慘白。
他剛想起身去重新點燃蠟燭,卻聽見屋頂處傳來窸窣的聲響。隨即一雙女人的小腳自半空突兀地垂了下來。大紅的繡鞋,大紅的長褲,就那麼詭異的在半空中來回地搖晃。
「啊…」孫文嚇地抱著頭大聲尖叫起來。
孟連長一下被他吵醒,抬眼看到了半空中懸著的腿腳,隨即一躍而起,拔槍射擊。
只聽「啪嗒」一聲有東西落地的聲音,那女身瞬間也不見了蹤影。
「娘的,居然讓她跑了。」孟連長有點不甘地說。
再細看時,屋內依舊紅燭搖曳,滿室的旖旎。
尋著那東西掉落的聲音看去,卻見一隻精緻小巧的大紅繡花鞋,正掉落在炕前的地上。鞋面的正中心處還有一洞,應該就是孟連長的子彈貫穿而致。
二人細細搜尋了屋內各個角落,連個老鼠洞都沒有找到,更何況一個女人?
孟連長心大,躺下後沒多久,就又鼾聲如雷了。
孫文原本就膽子小,這下看到了那詭異女身,哪裡還有一絲睡意呀。
他抱著槍,縮在炕角,盯著影影綽綽的燭火發著呆。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就看見那燭火又開始詭異地上下跳躍著。
突然,「啪」的一聲,一個燭花爆燃,那燭光一下變成了詭異的幽藍色,隨即忽的一下熄滅了。
迎面有陰冷的風撲面而來,令他不自覺,深深地打了個寒噤。
接著,又是窸窣的衣裙掃過天棚的聲音。
一個紅衣長發的女子從屋頂懸空而下。長發披散,面色慘白,唇角一條長長的血線,正滴滴答答地滴著鮮紅的血。
孫文不敢再看,一邊「啊…啊…」地大喊,一邊舉槍胡亂的射擊。
「孫文。你小子在幹嘛?」孟連長被驚醒,頗為不滿的拍著孫文的肩膀說。
「老大,鬼…女鬼呀。」孫文大喘著氣,依然有點驚魂未定。
「就這點膽子呀,真是枉為軍人的稱號。吶,吶,女鬼早跑了。」孟連長向著地上努努嘴。
只見剛剛落了一隻紅繡鞋的地上,此時又多了一隻。
金雞報曉,東方現出了一抹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一夜沉睡後,村子的早晨便也鮮活了起來。
於是,二人便打聽了村長家在何處,登門拜訪,並將昨夜的遭遇細細道來。
村長聽後大大的驚異,直向二人豎起大拇指,欽佩二人的膽識。
原來,這宅子本是一戶李姓人家的宅院。
只因為,一年前這屋內吊死了一個因瑣事與夫家慪氣的新婦。大約這婦人的怨氣未散,死後不久便傳出了鬧鬼的事來。
後來李家人也是被嚇怕了,便也搬走了。從此,這院落就成了一座荒院,無人敢靠近了。
青天白日下,村長便也大著膽子跟著二人來到那鬧鬼的屋子。
只見兩隻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色繡鞋零落在地,鞋子上留著子彈打穿的孔洞。只是滿屋的牆壁,頂棚完好無損,不曾見半點子彈打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