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故事:狐狸精
2024-04-08 07:31:05
時間應該是三五十年前那樣,春節將至,大興安嶺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林場裡的工人們都都在收拾行裝,陸陸續續的回家過年了,馬上看管林場的重任就落在孤苦無依的孫老頭肩上。
孫老頭的本名叫什麼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林場建成時他就在這裡,枯瘦且又駝背,但說起話來猶如洪鐘般,老爺子精氣神非常好。平時就負責林場工人們的夥食,大家對孫老頭的評價都很高。
大家也都猜測過他的身世,有的說是解放前犯了案子被通緝逃到這個地方,也有的說是得罪了當地的權貴,被逼無奈出來討口飯吃,總之中說紛紜,最後直接找到孫老頭想問個明白,他總是眯起眼睛,慈祥的笑一笑,卻又不說話。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再提及此事了。
大興安嶺冬季的白天極為短暫,孫老頭站在林場的小木屋外目送了最後一個工友離開,已是黃昏時分,再過不了一個小時夜幕就降臨了。
明天就該除夕了,孫老頭還像往年一樣,草草的吃了晚飯就躺下了。想著明天早起去打點山貨,給自己弄頓像樣的年夜飯。
臨睡前,孫老頭留了個心眼,把狼皮撲在了身下。相傳狼皮很有靈性,有不乾淨的東西靠近時,狼皮上的毛會立起來,給躺在上面的人給以警示。雖然孫老頭已過花甲之年,一輩子也沒少走南闖北,但人對未知的事物還是十分敬畏的。
孫老頭填好了柴火,躺在狼皮上,望著屋頂發呆了半晌,褶皺的臉上不復往日的神採,再想想偌大的林場只有自己一人,不禁的嘆了口氣,睡下了。
午夜時分,孫老頭身下傳來強烈的痛感,枯糙的皮膚猶如針扎一般。睡眼朦朧的孫老頭,微微一愣,心裡暗叫:「不好!」
「這畜生肯定是算好了,林場只有我一人,是要來害我啊!看來我這老頭子的命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孫老頭心裡越想越怕,最近的村子離這裡也得有十幾裡山路,先不說這大雪封山自己有沒有體力走到那求援,現在外面這畜生肯定巴不得我出去送死。
孫老頭把耳朵貼在木門上,想聽聽外面有什麼動靜,可是外面靜極了,並沒有什麼異響。他在仔細一聽,不對!!!外面有規律的傳來一串細小的聲音「撲哧」「撲哧」「撲哧」,聽的孫老頭依著門坐下暗暗罵娘。
「娘的,這到底是啥東西!」
就這樣,如驚弓之鳥的孫老頭一夜沒睡,冷汗已經浸溼了他的衣襟。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孫老頭就收拾好行裝去離林場最近的村子鄭家屯去求援,說明原委後,村民和獵戶們也都沒遇到過此類事,紛紛表示讓孫老頭留在村子裡過年。孫老頭執意不肯,從獵戶那裡借了一把鐵製的獵叉便原路返回了。
除夕夜,孫老頭把林場裡掛起來幾個鮮紅的大燈籠,不說是燈火通明,但借著雪景的映射還是很明亮的。掛完燈籠孫老頭便打算回屋開始包餃子下鍋。孫老頭也是看開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禁的自己的苦笑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那規律的「撲哧」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了,孫老頭深吸了一口氣,不經意的用眼睛回撇了一眼床上的狼皮,此刻狼皮上的毛早已如針氈一般根根向上立起了。
「噹噹當」傳來了敲門聲,聲音有節奏而舒緩,但聽在孫老頭耳朵裡確如刺耳的喪鐘一般。
孫老頭遲疑了一下,把鐵叉的頭放進了爐火裡,然後隔著門問道:「誰呀?」
門的那一頭傳來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老伯,我串親戚路過這裡,雪太深了,我不敢走了,想在這裡借住一晚,吃點東西充充飢,明天天一亮就離開。」
孫老頭心想「吃東西充飢,說白了不就是吃我來了嗎?!你還真會挑日子,大除夕的來吃我!!!」心裡想著,但是手已經將依著們的木棍子取走,緩緩地將門打開了一道縫。
之間屋外站著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小媳婦模樣的女人,皮膚白皙,個頭高挑,穿著一身花布棉襖,不要是狼皮有反應,任誰也不能把她和妖魔鬼怪聯繫到一起。
並沒有像孫老頭想像中的那樣,一個醜陋的鬼怪,在他開門時就撲了上來。孫老頭將這「姑娘」迎了進來,讓她先去爐邊烤烤火。姑娘看了一眼床上的狼皮怔了一下說道:「不用了,老伯!您這屋裡挺暖和的,我就在門口這呆著就行了」,孫老頭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見那「姑娘」是執意推脫不肯去烤火,也就沒在讓了。主要爐火就挨著床,可能是「她」對那狼皮有些忌憚吧。
孫老頭拿來一個木製的長凳讓「姑娘先坐下」,便開始與她聊起了家常。「姑娘這麼晚了還趕路啊?去哪裡串親戚啊?」
「大伯,我丈夫去年染病離我而去,我是回趟娘家,探望下家裡的老父親,我家就在離這裡不願的鄭家屯。」姑娘有些嗚咽的說道。
「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鄭家屯離這裡確實不遠,你老父親叫什麼?興許我還認識!」孫老頭試探的問道,心想這回你該露餡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姑娘答道「家父單孜曉,年齡大了很少出去,多虧村裡的鄉親們幫襯著。」
孫老頭心想「鄭家屯哪裡有姓什麼單的!這分明就是個不乾不淨的東西」孫老頭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額頭上漸漸的浮現出黃豆粒大般的汗珠。
這「姑娘」似乎看出了什麼,趕忙說道:「大伯,您這是包餃子呢,我幫你吧!」未等孫老頭回過神來,那「姑娘」就「一蹦一蹦」的到了案板邊上,開始包起了餃子。
這「一蹦」差點讓孫老頭的心臟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現在的孫老頭真是被嚇的呆若木雞。
她似乎已經料到孫老頭會這樣,但還是自顧自的說道:「大伯,這餃子是肉餡的嗎?我可愛吃肉餡的了!對了大伯,真是謝謝你了,其實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但是又不知道……」
就在這時,「她」的話還沒說完,就伴隨著「撲哧…」一聲發出了慘叫「啊!!!」只見身後的孫老頭不知何時將爐火中通紅的鐵叉,插進了「她」的腰間,鐵叉由於溫度高還在「她」身上絲絲作響,她猙獰的回過頭來,但很快眼睛裡滿含淚光,也許是哀求,也許是不舍,也許更多的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孫老頭也顧不上這麼多,將叉子用勁從她腰間拔出,準備再補一叉時,一陣青煙飄起,那個姑娘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一隻瘸腿的狐狸,身上有三個明顯的大血窟窿,哀傷的「嗚咽」了兩下就不再動了。
這時屋外林場裡嘈雜成一團,幾十個火把將林場照的通明,原來是鄭家屯的獵戶們不放心孫老頭,決定來著看看他,準備把他接到屯子裡過年。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當大家推開木門時,只見孫老頭坐在地上,懷裡抱著那隻他殺死的狐狸嚎啕大哭,老淚縱橫。所有人都忘記不了那天夜裡,那個老人傷心的哭聲。
那是一種自責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事情要追述到一年前的冬天,那天林場工友們在林子裡設了陷阱,一隻母狐狸不幸被夾到了腿無法抽身,它身旁有三隻小狐狸嗚咽的急的圍著大狐狸團團轉。
那天公狐狸聞聲趕了過去,卻被工友們用槍打死了。
那天正當工友們打算對母狐狸下手時,孫老頭趕到了,救下了母狐狸。那天沒有人見過和藹可親的孫老頭子發過那麼大的火。
那天孫老頭把公狐狸埋了,一瘸一拐的母狐狸帶著小狐狸們就在遠處的樹下望著……
「單孜曉……單孜曉……善子小……善孫……我的老父親叫善孫,我為什麼沒有聽你把話說完啊!!!我真是該死啊!!!」孫老頭用拳頭重重的錘著自己的胸口。
開春了,工友們陸續返回了林場,孫老頭卻離開了。
有人說,他是回老家養老去了。
有人說,他出家去了。
也有人說,他進山去找那幾隻小狐狸謝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