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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之旁觀罪

2024-07-02 15:32:45

    1
    巫榮城。
    林微揚背著超大的旅行包,急急步出候車大廳。此時空中黑雲聚攏,強勁的東南風從密集的樓宇間突出重圍,旋即裹向人群。
    看完剛收到的信息,林微揚抬眼望向車站旁的KFC,我在門口衝他招了招手。
    高考結束不久,林微揚便打電話說要回來看看。自他跟隨家長離開巫榮城後,我們已有四年未見。這其中漫長而散碎的光陰,把林微揚從一個瘦弱的小男孩磨礪成俊朗的少年。
    林微揚有些驚訝地看我,「萬均,真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高啦!」我接過他沉甸甸的行李,笑道:「怎麼,還以為我是坐在教室前排的小不點?」
    兩人說著出了車站,天色愈加晦暗,呈現出深棕色,太陽完全隱退。但林微揚興致盎然,堅決不肯坐出租,硬拉著我去不遠處的巫榮城廣場逛逛。
    廣場巨大的變化讓林微揚有些尷尬,他甚至找不到曾經的入口。下午的廣場上行人漸稀,偶有幾個小商販在四處兜售兒童玩具,堅持著不肯離去,遠處的大屏幕上正在放一部懸疑電影的宣傳片,咿咿呀呀歇斯底裡的怒吼讓人心情煩躁。
    我跟著林微揚,把廣場新的規劃布局講給他聽,就在我都嫌自己絮叨的時候,只聽見林微揚輕輕「咦」了一聲,快步向前走去,在一處銅像前停下了腳步。
    巨大的廣場雕塑下分為四個路口,那尊名為「審判日」的銅質雕塑立於南面路口的右側。我一直不喜歡這尊銅像,覺得它過於怪異:從南北兩面看去,都是一個少女的嬌俏背影,也就是說,這個銅人沒有正面像。
    林微揚圍著銅像轉了足有五圈,然後顫抖著伸手去撫摸它。那一瞬,我似有入骨的感觸,就好像這尊銅像在此靜立了千年,只等林微揚來看望它的這天。雖然我深知,這尊銅像不過是建立於兩年前。
    空氣中開始湧動著濃重的水腥味,西北方位的一塊烏雲儼然炸開,暴雨將至。我上前拉了拉林微揚的胳膊,剛想催促,卻迎上了林微揚驚愕的表情。於是我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林微揚細長的眼睛裡盛了滿滿的不可思議。
    我們如此對望了幾秒,林微揚終於開口了,「萬均,我認識它。」儘管耳邊是呼呼的疾風,我仍是聽到了。
    「誰?」我又指了指銅像,「它?」
    林微揚點了點頭,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我把他拉起來,往路口的站牌走,「馬上要下雨……」話還沒說完,林微揚從身後猛拽了一下我的胳膊,「萬均,我是說我認識這尊銅像的原型!你該相信我!」
    我重又跟著他回到那尊銅像前,蹲下,林微揚將手指放在銅像的底座上。我順著看過去,在銅像一個靠近草坪的角落裡,我看到清晰地看到了三個凹進去的小字——龍惜昔。
    一記閃電迅即掃過眼角!猙獰的白光下我們呆若傀儡。
    驚雷乍響,雨水傾覆,不過須臾,舉目處一片汪洋。
    龍惜昔、龍惜昔。坐在老舊的公交車上,我和林微揚都在竭力回想這個名字。雨水順著額前的發梢滴下,跌落在林微揚的手背上,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彈動了一下。
    我跟林微揚是髮小,屬於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從小學時我便知道他一個秘密,他喜歡一個叫龍惜昔的女孩子。但奇怪的是,林微揚並不知道她名字的正確書寫方法,有次他給我看自己的日誌,上面寫著:長大後要娶龍西西為妻。而且,他也承認自己從未見過那個女孩。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預知能力?用林微揚常說的一句話便是,他能感知到龍惜昔的存在。但是,我仍願將這件事當成一次巧合。
    「咔嚓——」強風將街邊一棵梧桐樹的樹枝刮斷,慘兮兮地垂到地面,如同被分解的肢體。
    我回頭看林微揚,他的眼中正閃過一道矍鑠的光芒。
    2
    「你無所不在,我無處逃遁,只等審判日的來臨。」
    這是刻在銅像底座上的一句話。根據每個人不同的心境和遭遇,它有多種解讀。
    第二日。
    林微揚在我身邊不停地重複這句話,著了魔一般,為此還險些闖了紅燈。隨後,我們在廣場管理處找到了銅像作者的資料。
    「我見過他。」林微揚所說的人名叫周樹,國內新生代雕塑家,擅長各種雕塑。我這才想起,林微揚學的一直是美術專業。隨後林微揚補充道,「我是說我在他出版的畫集裡看過他的照片。」
    「你確定要去見周樹,然後尋找龍惜昔?」我站在銅像邊繼續說道,「那個女孩也許並不存在。」
    林微揚看著我,「萬均,我需要你的支持。」
    「好吧。」我對他聳聳肩,然後撥通了在美術出版社工作的表姐的電話。
    沒想到表姐也在找周樹,他已經錯過了昨天上午在市中心舉辦的新書籤售會,而表姐正是新書的責編兼策劃人。
    我故意隱瞞了事情的緣由,其實,就算對表姐告知以實情,她也不見得會相信,因為我自己都對林微揚的預知能力將信將疑。表姐那邊事務繁忙脫不開身,一聽說我們要找周樹,馬上把他在巫榮城南郊的住址告訴了我們,還不停叮囑我們若是真的看到周樹,要他務必抓緊時間跟編輯部聯繫。
    由於時間尚早,我們決定坐區間車過去。林微揚一路上緘默不語,只在路過曾經的住宅區時眼中才露出一絲懷戀。
    剛下過雨,我們萬沒想到鄉間的路如此泥濘,鞋底上沾滿了厚厚一層泥巴。
    好在周樹的鄉間別墅不至於太難找,在一番打探下,我們終於來到了那幢二層的建築前。它沉寂地臥於一片楊樹林中,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高約三米的鋼質大門從裡面緊鎖,我們摁了多次門鈴都不見有人來開門。這時,林微揚從小路旁撿來一塊小石頭,用力朝裡面擲去。片刻之後,林微揚狡黠地回頭對我笑笑,「沒有看門狗!」
    我們從一旁的圍牆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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