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盒子
2024-07-01 06:41:46 1
一、恐怖的臉
十月的黃金長假,我去一個名叫黃狐山的地方散心。黃狐山在鄰市,終日薄霧繚繞,頗有些仙氣。出發之前我通過網上的「梳子旅遊」聯繫了一個叫孫秀姑的當地人。當時我怎麼都不會想到,接下來的一天自己會遇到那麼恐怖的事情。
到了黃狐山我玩得很開心,下山後天已經黑了。我坐上一輛機動三輪車到了清古縣瑤柳鎮,一路打聽找到了孫秀姑家,敲了半天也沒人開門,只好給她打電話。
電話通了,一個女人說,「你是誰?」
我說:「我找孫秀姑。」
她說:「我就是。」
我說:「我是蒙娜麗莎,現在在你家門口。」蒙娜麗莎是我的網名。
孫秀姑沉默了一下,說:「我很忙,鑰匙在門框上。」說完電話就掛了。
我踮起腳尖拿到鑰匙插進鎖眼擰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天花板上一個舊式白熾燈泡有氣無力地發出昏暗的光。我看見客廳的桌子上立著兩支蠟燭,中間擺著很大的相框。相框裡是張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一個男人看著我。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開始覺得有點不對頭了。
這時「啪搭」一聲,燈滅了,四周頓時陷入漆黑。我頭皮發麻,跑了出去。
在小區門口我四處找計程車,打算連夜回市區。
起風了,地上的樹葉打著轉滿地跑。街上已經沒人了,一些人家點起了蠟燭,遠遠望去像幾團飄閃不定的鬼火。這裡是郊區,我等了很久也沒有一輛車。我不得不想其它辦法,事實上,除了孫秀姑家,我沒有第二個去處。 路邊有家雜貨店,我得買兩根蠟燭。雖然孫秀姑家有,但那是死人用的。雜貨店裡坐著一個老頭,他的眼睛很小,嘴角邊留著幾根鬍鬚,活像一隻老耗子。
我說:「大爺,有蠟燭嗎?」
老頭奇怪地看了看我身後,低聲說:「你是買給活人用,還是給死人用?」
我說:「我給自己用。」
老頭嘆了口氣,拿出兩根蠟燭。
付完錢我轉身離去。他在後面小聲說:「以前都是活人買給死人,現在活人買了給自己用……」
硬著頭皮再次走進了孫秀姑家,點燃蠟燭,照片上的那個男人仍直直地看著我,目光裡充滿了悲哀。我走進臥室鎖好門蒙頭便睡。晚上我做了夢,在夢裡我光著腳爬山。天很黑,山很高,路也很陡,我走得很辛苦。
我發現自己身後跟了個男人,這個男人的動作僵硬,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他低著頭,兩隻胳膊斷了似的搭拉著,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我覺得這個男人很恐怖。到了山頂我看見有一個房子,只有一扇很小的門,沒有窗戶,像一個盒子。我走進去,裡面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點著兩支蠟燭,中間擺著一張黑白色的相片。相片上是個長臉女人,女人臉上的顴骨很高,面容愁苦。
我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很熟悉。此時那個跟著我的男人已經走到我身後,我睜大眼睛。他緩緩抬起頭,露出相片上那個女人的臉。我魂飛魄散,大叫一聲醒過來。天已經亮了,我長籲一口氣,決定晚上無論如何不再來住了。打開門,在夢裡出現的那個女人像鬼似的站在前面,我捂著胸口退了一步。
我說:「你是孫秀姑?」她點點頭。
我不禁鬆了口氣,但是馬上又警覺起來,我怎麼會夢到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如果不是她,那夢裡的那個女人是誰?站在我面前的孫秀姑詭異得像一個深不可測的謎。
孫秀姑看著我,說:「你緊張什麼?」
我說:「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孫秀姑眨了眨眼睛。
我又說:「我夢見自己在爬一座山。山很陡,我走得很辛苦。」
孫秀姑忽然怪聲怪氣地說:「你看見身後有個男人。」我抖了一下。
孫秀姑接著說:「然後你走進了一間房子,看到了我……」
這時我覺得孫秀姑很可怕,她在網上對我下餌,把我騙來,晚上又進到我的夢裡,讓我記住了她的臉。我說:「你怎麼知道?」 孫秀姑舔舔嘴唇說:「因為我也做了這個夢。我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非常小的盒子裡。盒子上有個洞,我把頭伸出去,看見你在站在外面,身後還有一個沒有臉的男人。」
我突然意識到孫秀姑的夢比她更可怕。我說:「那後來呢?」
孫秀姑說:「後來我就被嚇醒了。」
一切都很詭異。
我的手機響了,耿輝打來的。耿輝是我的同學,同系不同班。他父親幾年前不知道做了什麼買賣,陡然而富。耿輝當了「富二代」後,整天開著一輛別克君威在校園裡耀武揚威,最近泡了個叫白苗苗的女友。
耿輝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和白菌苗聽說我來黃狐山也跟著過來了,可是剛來第一天就出事了,希望我能過去幫個忙,我同意了。掛了電話我向孫秀姑道歉,告訴她自己要走了。孫秀姑忽然尖著嗓子叫,「你的夢還沒做完啊……」
我逃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