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新齋

2024-07-14 13:44:45 1

    夏天是一年裡雨水最多的季節，也是四季裡最熱的時候。荒郊野外，在一個烏雲密布，雷雨交加，暴風驟雨的夜晚，天空打著雷電照在村外悽涼的墓地裡。遍地的紙錢被譁譁的暴雨衝的七零八落。冰雹般的雨點接連不斷敲打著剛剛掩埋的一座新墳，漸漸增多的雨水把墳上面那層薄薄的土衝的四分五散，被雨水衝走土的墳墓裡露出一片蘆葦席。蓆子慢慢從兩面打開，露出兩隻乾癟枯瘦的手，乾癟枯瘦的手在雨幕裡朝天空抓摸了一會，然後左右手一起支撐在蘆葦席上面，墳墓裡慢慢坐起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女人滿臉泥土，她艱難的從墳裡站起身來，迷惑不解的看看身旁一座座大小不同的墳頭。然後失魂落魄向著有亮光的村莊走去。
    她艱難的走回熟悉的村莊，熟悉的家園一夜之間已經翻天覆地發生了變樣，處處是倒塌的房屋。遍地是動物的屍骨。她摸索著找到自己的家，哪裡還有家啊，房子倒塌了，想找一身衣服換上都找不到，看到院裡只有家裡死了人才燒的燒剩下的半張紙錢。她困惑，她迷茫，哆哆嗦嗦找到院中的一片塑料紙抵擋風寒挨到天亮。雨停了，新出生的太陽，溫暖不了她無家可歸的悽涼心。肚中孩子的遊動提醒她這個母親，快點找點吃的，她來到快嘴李月梅家想要點吃的，還沒等她開口，快嘴看見她，媽呀一聲口裡喊著鬼啊、鬼啊、鬼啊……撒丫子就逃。大肚子女人又走向另一家門口，男主人老遠看見她就放出一條狗追著咬她。她驚慌失措的逃到村外一個菜園裡，菜園裡跑出一條口裡叼著西紅柿的大黑狗。大黑狗看見她高興的把口裡的西紅柿扔了跑過來親她，她心動的想還好自己家的狗還認識我。飢惡一陣陣撲咬著她的身體，她不顧一切的拾起狗掉到地上的西紅柿上身體上擦了擦，快速的送到嘴裡。
    黑夜又來了，無家可歸的大肚子女人。徘徊到村外，天上又下起了大雨。雨霧裡鄰村的村外有一點亮光，她向著亮光走去。給別人看守魚池的張友善，正在小破屋裡吸著自己種的老漢煙，心酸的想著逝去的親人。忽聽門外有狗叫，打開門，看家大肚子女人癱倒在門口。張友善把女人抱進屋裡，女人甦醒痛哭著對他說著自己的經歷。張友善忙寬慰勸導，「你啊命真大，地震沒被砸死，砸昏厥了村裡人誤以為你死了把你淺埋了。多虧老天爺下大雨衝走了那層薄土，否則也會把你悶死。」女人哭著問道：「村裡地震死的人都是用蘆葦席捲起來草草掩埋嗎？」張老漢嘆了聲氣，悲傷的說：「可不，我的家人除了我老伴用我家唯一沒砸碎的小柜子裝殮的。其他的親人都是用蘆葦蓆子捲走的，房屋倒塌，遍地瓦礫。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埋葬死去的人啊，等以後生活改變了，在打新棺材重新挖墳墓收斂她們吧。」一陣陣雷聲響起，雨越下越大，女人的肚子也越來越疼。凌晨五點破舊的小房子裡又多了一個新的生命東方美「愛的化身來到人間。」
    東方美弱小食量卻很大，母親唯一的那點奶水她吃不飽，好在爺爺養著幾隻牛和幾隻羊，有一隻母牛正好剛下了一隻小牛。時常能擠出牛奶燒開了給她喝，東方美一天天在野外的小房子裡成長著，每天躺在床上小胖腿亂蹬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屋頂上爺爺給她掛在那裡的一個隨風搖曳的小燈籠。媽媽走過來親了親她可愛的小臉蛋對她說：寶貝、乖乖、在家玩，媽媽上蘆葦蕩裡去拾葦葉給爺爺包粽子吃，等會爺爺回來就給你餵牛奶。
    蘆葦蕩被一條貫穿東西南北的大河圍繞著，它通向村裡的道路就是圍繞蘆葦蕩的河提路，太陽暖洋洋的照在大地上，一眼望不到邊的蘆葦在微分中搖蕩。小鳥在葦子上面築巢，繁衍著它們的後代。葦根下面偶爾有一座座土丘，土丘的洞裡住著狐狸、黃鼠狼、野兔、野貓、和老鼠。媽媽把葦子一根根弄彎腰才能拾到上面綠油油的葦葉，一隻鷹從天空上盤旋，嚇得葦叢裡的動物們都藏著不敢亂動。一群鴿子飛過，鷹追逐著鴿子飛向遠方。媽媽在蘆葦蕩裡拾著葦葉，嘴裡輕輕的哼著歌曲。葦葉拾完抱著葦葉從蘆葦叢裡正想上大路的時候，忽聽河提上面村裡的那個厲害的光棍劉海對村裡的另一個毛頭小子說：「我在這個路口守著，你上那個路口站崗，村長說了誰要是打葦葉迫害蘆葦生產，看見誰拿著葦葉從路上走，就抓她到村裡重重的罰款。」媽媽聽著他們說話嚇得在蘆葦叢裡藏身到天黑，盼望著劉海耐不住飢惡走了她好上路回家。劉海就像是知道她躲在河灘蘆葦裡，就坐在蘆葦叢上面的河提出口路等著抓捕她不走，飢惡讓媽媽想起孩子期盼她的目光，她慌不擇路，抬腳邁向由西至東河提下一個橫通向大河的一條深水溝裡想遊過深水溝，再淌過河提下的蘆葦叢，借著蘆葦的掩護想繞過劉海在那條路上的守株待兔的把守，回到女兒身旁。媽媽剛到水裡就覺得有人拽她的腳讓她遊不起來，瞬間她就沉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