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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我的墳前跳舞

2024-07-05 10:52:45 1

    深夜時分,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那麼一兩隻野貓從綠化帶的灌木叢中躥進躥出,行蹤詭秘。
    相比之下,我和李抓的行動簡直甘拜下風。我們沒有目的,時常恍惚,已經過去兩天了,我們遊蕩在L城的街頭巷尾,無處安身。
    此刻,精疲力竭的李抓氣若遊絲地說:「我們住院吧。」
    我「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我們就近找到一家醫院,徑直來到住院部,走廊裡靜悄悄的,消毒水的氣味略微有一點刺鼻。這時候,病房大多都已熄燈,病房外的長椅處於閒置狀態。我們停下腳步,分別在兩張長椅上躺了下來。
    一切都恍如隔世,這種方式的住院我和李抓早在七八年前就已體驗。
    李抓是我的親弟弟,彼時,剛滿十四歲的我們雙雙離家出走,在一家醫院整整借宿了三天才被捉拿回去。而今,我們故技重施,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們是無家可歸。
    我們的父親,那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人,在一年前背叛了母親,也背叛了整個家庭。在他和另一個女人準備雙宿雙飛的那天,一家人正圍在桌前吃飯,父親突然拍案而起,說:「全體解散!」之後,他抹了一把嘴,拎起事先準備好的包揚長而去。當時我和李抓懵了,唯有母親表現得相當冷靜,一個月後,母親也無聲無息地走了,據親戚說也是和別人雙宿雙飛了。父親留了一句「全體解散!」隻字未留的母親將「解散」詮釋得乾淨徹底。她悄然把家裡的房子賣了,攜款不知所蹤。
    事實上,之所以四口之家分崩離析,作為孩子,我和李抓長期以來的不思進取也是家庭破碎的一大誘因。父母大概看不到這個家庭的希望吧。我和李抓沒讀過大學,甚至高中都沒有畢業便輟學在家,過起了退休老頭的生活。我們每天只是宅在家裡看電視、玩遊戲。且將父母的一次次的教導與數落雷打不動地當作耳旁風。因此,父母先後上演的雙宿雙飛也是綜合了各方面的考慮。
    由於母親把房子賣了,導致我和李抓失去了安樂窩,不得不投奔親戚家。寄人籬下無疑是痛苦的,況且我們歲數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自力更生的年紀。所以,我們離開了家鄉,來到L城,來到了這未知的世界。
    現在把場景拉回到醫院。
    因為太過疲憊,李抓甫一躺下,鼾聲便接踵而至。
    我也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生吞活剝般致使我的睡夢背井離鄉。我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在昏暗而慘澹的燈光下,一名女護士正慌慌張張地推著一張病床往電梯口跑。恰在這時,病床一側的輪子不知蹭到了什麼,「吱」的一聲,一個急剎,病床轟然側翻。床上滾落下來一個老頭,如一攤爛泥,糊在地上。
    我從座椅上翻身起來,一臉錯愕地注視著這一幕。
    女護士看到了我,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麻煩你幫個忙好嗎?把他抱上病床。」女護士怯生生地指了指地上的老頭說。
    我急忙趨前相助。地上的老頭紋絲不動,看來病得不輕。女護士見我出手相助,居然當起了看客,一點搭把手的意思也沒有。
    老頭骨瘦如柴,輕若浮雲,我很輕鬆地便將其抱上病床。
    女護士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把死人抱上病床。」
    「有沒有搞錯,這是死人?」我回想起剛才接觸老頭身體時溫度的異常。
    「嗯嗯。」女護士的聲音在慌亂中還有點萌:「今天這個樓層就我一個人值班,例行查夜時發現這個老頭嘴巴大張著,嘴裡好像塞了什麼東西。我過去一看,發現有一個橘子硬生生卡在喉管裡。那模樣,可恐怖了。好在剛才我已經把橘子摳出來了,可是發現得有點晚,大概是沒救了。」
    「你沒做人工呼吸嗎?」我問道。
    「做了,在胸口按壓了幾下,不管用。」女護士說。
    「拜託你專業一點,光按壓有什麼用,得往嘴裡吹氣啊。」
    「我知道,可是……可是……」女護士話鋒一轉,「要麼……要麼你幫我吹吹吧。」
    我迷惑地看了一眼女護士,看相貌她不像是從衛校剛畢業的小姑娘,至少也有幾年工作經驗了。我苦笑一下:「救人要緊啊!」說著,作勢要給老頭做人工呼吸。
    女護士忽然又阻止了我,「急救室有呼吸機,比你吹氣管用,我本來也是要帶他去急救室的。」
    「那快走!我來幫你推病床!」說著我隨同女護士,一道趕往急救室。抵達急救室後我被擋在門外。於是我又返回住院部,繼續躺在那張長椅上睡覺。另一張長椅上的李抓自始至終就沒有醒來過,鼾聲依舊。
    翌日清晨,醫院裡嘈雜起來,繼續睡下去只會遭人側目。我叫醒李抓,打算離開。就在這時,我再次遇見那位女護士,她情緒低落,一臉倦容。
    我向她打了個招呼,詢問那老頭的情況。女護士悻悻地說:「別提了,還能怎麼樣,自個用橘子自殺死了唄。害得我挨了領導一通批,一會兒還得去給警察錄口供,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
    因為這段交集,加之其後幾天,我和李抓每晚都下榻這家醫院。一來二去,也就和這位女護士熟絡起來,並得知她叫田蓮。
    田蓮古道熱腸,在了解到我們的現狀後,很慷慨,借給我們一筆錢,叫我們租個房子,好有個落腳的地方。為此我們十分感激,承諾找到工作後會儘快把錢歸還她。
    拿著田蓮的錢,我們在L城棚戶區租到一間平房。儘管住的問題解決了,可工作卻遲遲沒有著落。這在很大程度上歸因於我和李抓的好逸惡勞。我們幾乎每天都在出租屋裡蒙頭大睡。即便是意識到這樣不妥,進而端正思想,改變作風,也不過是將兩人蒙頭大睡的局面變異為輪流著睡,然後騰出一個人出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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