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福兮禍兮
2024-07-01 11:00:45 1
大難不死之後,他接二連三地遇到喜事。
由小到大,由遠及近。
那些喜事,一步步地把他引向一個死亡的陷阱。
那是一個完美的殺人計劃,他能逃出去嗎?
1、
胡寬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每天都活在色彩中。
長大後,他每天都和色彩打交道。不過,他不是畫家,而是一名油漆工——站在吊籃裡,掛在半空中,給外牆刷漆:紅色,黃色,藍色,綠色,橙色……
半個月前,他差一點就死了。
那天,他們四個人給一棟三十層的樓房刷外牆漆。剛開始的時候,天氣不錯,沒有一絲風。他們很快就刷到了二十五層。
快到中午的時候,突然起風了。
吊籃開始搖晃。
他們準備收工。就在這時,吊籃一側的繩子突然斷了。吊籃一下子傾斜了。那三個人毫無防備,瞬間掉了下去。胡寬下意識地抓了一把,抓住了吊籃,沒掉下去。
那三個人都死了。
胡寬嚇得一個星期沒敢出門,躺在床上瑟瑟地抖。他沒想到生命如此脆弱,說沒就沒了。讓他更害怕的是,那三個人的死,他是有責任的。繩子是他買的。還有,每次開工前,他應該檢查一下繩子是否結實。那天,他偷懶了,沒檢查。
他惴惴不安。
半個月過去了,風平浪靜。
工頭賠了一大筆錢,事情就算是了了。
胡寬心裡有鬼,不敢再幹了,就離開了城市,回了老家。他是一個小工頭,有一些積蓄,打算自己幹點小買賣,當老闆。
村後有一大片荒地,長滿了雜草,深邃而肅穆。
胡寬經常在那片荒地上轉悠,估計他的未來。
荒地的東邊,多了三個新的墳頭。那三個人是他的老鄉,死了之後家人把他們埋在了那裡。他們的墳頭上,已經開始長草了。
夏天,白天特別得長,天總是不黑。
胡寬無所事事,有些無聊。
荒地的西邊,有一個不大的水塘,裡面養著鯉魚草魚鯰魚鯽魚。經常有人在水塘邊釣魚。釣一天魚,要交一百塊錢,釣上來的魚可以拿走。魚塘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都60歲左右。他們的兒子是胡寬的工友,在半個月前的那起事故中死了。
胡寬經常去他們家,閒坐,閒聊。
有一天,老太太笑吟吟地問:「小胡,你給我當乾兒子行嗎?」
「行。」胡寬立刻就答應了。
「我又有兒子了。」老太太的眼眶溼了。
第二天,胡寬買了一些點心,還有幾塊布料,送給了老太太,正式拜了乾媽。他的這個舉動,有贖罪的意思。
那個老頭從始至終都沒表態。
有了乾媽,算是一件喜事。
胡寬的心情好了一些。
又過了些日子,他又遇到一件喜事:工頭死了。
工頭是上吊死的。據說,和高利貸有關。
那天,有人看見工頭拎著一根繩子在工地附近的一片樹林裡轉悠,就問:「幹什麼呢?」
「找棵樹上吊。」工頭很平靜地說。
那人以為工頭開玩笑,又說:「上吊可以,你換個地方,別影響我們打牌。俗話說,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換棵樹試試,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行。」工頭笑了笑,拎著繩子去了別處,吊死了。
以前的工友告訴胡寬,工頭上吊用的繩子就是那次事故中斷了的繩子。一根繩子,害死了四個人。
胡寬的心裡緊了一下。
那繩子是他買的。
當初買繩子的時候,土雜店老闆說那批繩子在倉庫裡放很長時間了,怕不結實,讓胡寬去別處買。胡寬急著用,抱起繩子,扔下錢就走了。
土雜店老闆在後面喊了一句:「出了事別怪我。」
一語成讖。
胡寬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工頭死了,那起事故也就徹底了了,也就沒有人再追究胡寬的責任了。
這當然也算是一件喜事。
胡寬還是經常去那片荒地轉悠,估計他的未來。他都在那片荒地上踩出一條路了,還是不知道以後要幹點什麼。
那對老夫妻坐在水塘邊,收釣魚人的錢。那老頭很瘦,面白無須,話很少,總是閉著眼睛打瞌睡。那老太太一個人忙前忙後,嘮嘮叨叨。
胡寬走了過去。
「吃了嗎?」老太太問。
胡寬說:「吃了。」
「你不能總是閒著,得找點事做。」
「我不知道幹什麼。」
老太太低頭想了一陣子,說:「這個水塘給你。」
「什麼?」胡寬一愣。
老太太指了指那片荒地,說:「你挖個大坑,和這個水塘連起來,放上些鯉魚草魚鯰魚鯽魚,搞一個垂釣園,肯定掙錢。」停了停,又說:「這個水塘裡有一口泉眼,你都不用從別處抽水。」
胡寬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一個月之後,胡寬的垂釣園開業了。
他把全部身家都投進去了。
釣魚的人絡繹不絕。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經常這樣想。
胡寬背著手,圍著垂釣園慢慢地走。看著那些釣魚的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
老太太還是負責收錢。以前,她是水塘的主人,現在,她是垂釣園的員工。老頭在樹蔭下乘涼,閉著眼睛打瞌睡。
太陽明晃晃的,水面上泛著白燦燦的光。
天地間有些悶熱。
釣魚的人都不愛說話,周圍很安靜。
魚是一種不太聰明的生物,總是禁不住美食的誘惑。因此,釣魚的人或多或少總有收穫。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是一個女人,二十多歲,打扮得挺時髦,人也很漂亮。她忙活了半天,一條魚都沒釣到。
胡寬喜歡這樣的顧客,光交錢,釣不到魚。
突然下雨了。
釣魚的人猝不及防,四散奔走。
那個女人無助地四下張望。胡寬跑過去,很真誠地邀請她到他家避雨,順便喝點茶。她猶豫了一會兒,跟著他走了。
外面天昏地暗,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家裡窗明几淨,茶香四溢,氣氛曖昧。
他們從天氣聊到了工作,又從工作聊到了衣食住行,最後聊起了愛情。
雨下了五個小時。
他們聊了五個小時。
分手的時候,胡寬有一種依依不捨的感覺。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她的聯繫方式。她沒有猶豫,立刻告訴了他。她叫閆韻,住在三十裡外的縣城裡。
他們戀愛了。
胡寬一有空就去縣城找閆韻。他們有時候會去看一場電影,吃一頓大餐,或者去公園聊天。更多的時候,他們什麼都不做,只是漫無目的地走。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胡寬覺得此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