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斷魂宴

2024-03-29 21:19:05 1

    一、姨姥姥
    每年秋分這一天,媽媽都會去姨姥姥家幫忙,姨姥姥每年都會在這一天做一桌私房菜,食客們通過相互介紹來吃這頓飯,但每人要包一千塊錢的紅包給姨姥姥。
    每次媽媽回來,都會給我帶一些宴席上的剩菜,那是我一年裡能吃到的最好吃的東西。
    姨姥姥這個人很奇怪,我從小到大,只知道有這個人,但是家裡婚喪嫁娶、逢年過節,我卻沒在任何場合見過她。從小就是吃貨的我一直惦記著想見見她,媽媽總是說等明年吧,結果一等就是幾十年。
    直到媽媽臨終前,才把姨姥姥的一些事情告訴我,她說她的姥姥就管那個女人叫姨姥姥,至於她實際上的輩分,誰也說不清,我詫異地問:「那她豈不是很老了嗎?」
    媽媽搖頭:「不,她是一個不會老的女人。」
    姨姥姥孫雁茹不知道從哪朝哪代起,她的容貌永遠地停留在了二十七歲,家裡人視她為妖邪,連族譜上都沒有關於她的記錄。但是她曾經有恩於媽媽,所以媽媽不顧家裡的反對,時常去看望她。
    說到這裡,媽媽又說孫雁茹是個很孤獨的人,如果有空的話,讓我去看看她。
    「她為什麼會不老不死呢?」
    「大概是因為那頓私房菜吧。」
    「私房菜?」
    媽媽卻避而不答:「對了,馬上到秋分了,你今年就代替我去她那裡幫忙,就當作磨鍊廚藝。」
    順便一提,我的身份是廚師,也許是小時候受到姨姥姥和媽媽的薰陶吧。
    一個月後,我買了些東西去看望姨姥姥。
    她的家是棟老得可以作博物館的古宅,在一大片樓群中顯得格外突兀。後來我才知道,她的食客裡有幾個高官顯貴,才讓她能躲過一浪又一浪的拆遷大潮。
    屋子裡飄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的氣味,家具都是用上等紫檀木打造的,隨處可見價值上萬元的漆器和陶器。
    這個家既低調又奢華,讓拎著大包小包中老年奶粉和保健品的我顯得相形見絀。
    然後,我見到了姨姥姥孫雁茹,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樣,她穿著一件藍印花連衣裙,正背對著我修剪一盆蘭花,體格嬌小的她看上去就像少女一樣。
    她轉過臉,那是一張令所有男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的面龐。仔細打量我這個不速之客後,她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是萍子的兒子?」
    沒等我開口,她又說:「你長得很像她。」
    二、那個人
    之後,我又去過她家幾次,她讓我喊她茹姐,說反正差了輩了。
    我跟茹姐聊家長裡短,每次談到她的事情,她總是有些遮遮掩掩,說太久了記不清了。
    秋分這一天漸漸臨近,我幫著她打下手,她做起菜來和平時完全是兩個人,刀工純熟得出神入化,火候也掌握得分毫不差。
    這一桌私房菜,總共二十八道菜,要在三天裡趕出來,但有些食材比如酸筍雞皮湯裡的酸筍,一個月前就得開始準備。
    來吃飯有兩個規矩,同一個人只許來三次,三次之後就算千金相贈也吃不上一筷子;親人是不可以帶來的,食客們都是朋友介紹朋友,慕名而來。至於紅包的事情,也是食客們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茹姐從來不會主動要錢,雖然這筆錢是她一年內僅有的收入,她的家具、煙、茶也都是食客們送的。
    然而秋分前一天,卻出了一些變故。一直給茹姐供貨的水產商說大閘蟹在路上耽擱了,可能要晚一天,茹姐的臉上立即蒙上一層秋霜,對水產商說不要新鮮的也可以,對方說今年貨源緊張,店裡的早賣光了,連冷凍的也沒有了。
    最後,雙方妥協,後天一早無論如何也要送到。
    我替她通知食客們,宴席要延期到後天,但是菜多擺一天就不新鮮了,有些要刷上一層薄油保鮮,有些只能重新做一遍,所以第二天我們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忙。
    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茹姐突然不安起來,她趕我走,後來又執意要我留下來。我很是尷尬,於是說:「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我去弄個蝦仁炒飯。」
    「不,你就在這裡坐著陪我!」
    茹姐的家裡沒什麼娛樂設備,只有一臺老舊電視機,她手握遙控器不停地換臺。
    我們就這樣耗到晚上十一點,我想走,但是茹姐不讓我走,她讓我去客房睡覺,並且格外叮囑,夜裡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過來。
    這一晚,我輾轉難眠,凌晨過後,我聽見臥室裡傳來一些動靜,像是一陣壓抑的呻吟,那聲音聽上去不像是茹姐,甚至不像人類發出的。
    做了一番思想鬥爭,我決定去看看,迴廊盡頭是時斷時續的非人的吼叫聲,好幾次讓我差點打退堂鼓。
    當我推開門,首先看見的是一堆雪白的頭髮,幾乎把整間臥室鋪滿了,頭髮下面是一張蒼老得不像人的臉,只是那雙流著熱淚的眼睛是我熟悉的。
    「茹……茹姐?」
    她緩緩點頭,喉頭蠕動著,發不出聲音。
    仿佛一夜之間,幾百年的歲月回到了她身上,茹姐用虛弱的雙手支撐著身體,在地上爬行著,我看得出來她現在非常害怕。
    我知道現在不是問原因的時候,便抱著她,安慰道:「別怕別怕,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她喉嚨嗚嗚作響,漸漸地,她組織成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那個人……在懲罰我!」

   1 2 3 下一頁 尾頁
同类文章
鬼火鳴冤

鬼火鳴冤

    清嘉慶年間建安縣靠山莊有個叫張發的人,生得高大又性情暴躁。這年初冬的一天,張發與一個叫王全的人發生口角,三兩個回合便把王全打倒在地,王全當場氣絕身亡。在場的人急忙報告了地保,地保將張發綁縛命人看管。當時天色已晚,地保又派了兩名鄉丁看守屍體.然後親自去縣衙報案。    第二天上午,知縣

懶鬼告狀

    魯西南某地有個叫張三的懶人,冬怕雪夏怕熱,秋有蚊蟲春太溼。讓他出門幹活,他就從額角頭一直疼到腳趾頭。說來也難怪,張三的父母中年得子,溺愛嬌寵,寵得兒子三歲懶學坐,五歲懶學走,到如今只曉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日月如梭,轉眼張三在父母的羽翼下長到了二十五歲,而張三的父母終年勞累,

聊齋故事:義母

    新昌縣有個向陽村,村裡住著一對母子,兒子名叫劉廣,母親姓覃。    這天天才亮,十三歲的劉廣還在睡覺,母親覃氏就把他叫了起來,塞了把柴刀給劉廣,說是已經替劉廣在學堂請好假了,讓他去山上砍柴。    劉廣揉了揉眼睛,奇怪道:「我前兩天才去砍了柴,家裡就沒有柴燒了嗎?」    「只怕過幾天要下雨

聊齋故事:夢奸

    馬三是新橋村才上任的更夫。    開始馬三怎麼都不肯答應做更夫。    村長好話都說盡了,還答應每個月多給馬三兩百個銅板,馬三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馬三二十歲,爹娘都去世了,還沒娶媳婦,膽子非常大,經常半夜到有錢人家的墳頭去偷祭品吃,可以說是最適合做更夫的人。    馬三不肯做更夫,是因

時醫

    清雍正年間,浙江嘉興有一個叫魏江的大夫,平日走街串巷四處行醫,醫術也還馬馬虎虎說得過去,象頭痛風寒之類的小病吃了他的藥時而頗有靈驗,不僅如此,他在家中還開有一個藥房,如此看病抓藥都很方便。當時嘉興府的知府有一個芳齡十二的寶貝女兒,偶因受涼染了風寒,請了幾個大夫都不見效。因為府上有個小

民間山野怪談之水精

    據唐《傳奇》記載,唐德宗貞元年間,有個叫周邯的士子,他生性豪放豁達,交友甚廣。    一日,周邯見一彝人牽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集市上販賣,便上前詢問。彝人說少年水性極佳,踏浪而行如履平地,潛入水中一天都不用浮出換氣,四川的河流、湖泊、深潭都被他潛了個遍,只因父母雙亡,家貧如洗,這才

民間山野怪談之半邊塔

    相傳,坐落在江西東北部的尚和村,原本是豐饒的魚米之鄉,可到了萬曆年間,卻頻生怪事,一到晚上,村子就被愁雲慘霧籠罩,時常妖風四起,飛沙走石,動不動就有百姓和過往客商神秘失蹤。    一時流言四起,民生凋敝。裡長看在眼裡,急在心頭,請官府來調查,也調查不出什麼結果,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民間志怪故事之雞異

    故事發生在清朝光緒年間。    江西的一個地方發生了一場特大瘟疫,有一個村莊中的人口死去大半,活著的人跑得動的都逃命去了。嶽老漢一家祖孫三代12口人死去10口,僅剩下嶽老漢和一個8歲大的孫女小玉。嶽老漢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就和孫女小玉留在村裡住了下來。昔日一個人口鼎盛的大村

三連墳

    天門和京山交界的地方,有個灣子叫三連墳灣。在灣子的東頭,有座三個墳包連在一起的墳墓。每年的清明,全灣的人都要到這座三連墳前燒紙拜祭,據說這個習俗在當地已延續了好幾十年。關於三連墳的來歷,在那一帶曾流傳著一個悲壯的故事。    20世紀20年代,竟陵龐家灣有個姓龐的漢子,是遠近聞名的殺

奪命翡翠壺

    陳州有個鐵匠叫徐鐵崖,這年他突染重病,自知生命將盡,這天,他便把兒子徐小茂叫到床前,指著床頭,顫巍巍地說:「酒罈下有個木匣,把它取出來。」徐小茂很納悶,他長到30歲,還是第一次聽說酒罈下面藏有東西。他疑惑著拿來一把鐵鏟,移開酒罈,開始挖掘起來。挖了一會兒,徐小茂就愣住了,只見一塊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