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女屍奇案
2024-03-30 20:22:05 1
夜半時分,明亮的月光化作一片清輝灑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輕掩大門,她環顧四周望了望,見街道上沒有人,便徑直向村裡的那座佛堂走去。佛堂裡漆黑一片,女子躡手躡腳,推門走了進去。佛堂是村裡的公用場所,除了初一十五,平時絕少有人進來。女子走了進去,掏出火鐮點燃了一根蠟燭,燒了一圈香之後,便坐在看堂老人的床鋪之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這時,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隨後,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走了進來。女子沒有回頭,任憑那男人伸出雙手蒙住了她的雙眼。
「死鬼,還不快鬆開手I」女子笑道。
那男子仍不鬆開手,女子覺得不對勁,她拼命拔開男人的手,回頭一看,男人正睜著一雙眼睛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你、你要幹什麼?」女子有些害怕了,「你再不出去,我、我可要喊人了!」
「深更半夜,你一個女子獨自一人跑到這沒有人的佛堂幹什麼?莫非,是想會情郎?」男子微微狎笑,「這離村子還遠著呢,隨便你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只要你乖乖地聽我的,咱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如果你敢喊,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男人說著,猛地撲到早就嚇癱了的女子的身上……
但見張氏渾身血汙,地上淌著一灘血。於是,老狗衝著附近的地保家喊:「殺人了,殺人了!」
李龍石有早起讀書的習慣。早上,李龍石又像往常一樣在卯時起床了。不過,他今天梳洗過後並沒有心思讀書。昨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太后老佛爺向洋人開戰了。李龍石是鹹豐八年的進士,官至翰林院大學士。鹹豐帝駕崩,洋人更加囂張,因為主戰,四十八歲的李龍石被貶到遼西盤蛇驛這個彈丸小縣當知縣。他曾作詩云:「竹未出土先有節,梅開雪裡不知春。」一時傳為佳話。
盤蛇驛遠離京津,這裡離洋人的槍炮聲還遠著呢,所以,李龍石到任後,一門心思想將盤蛇驛的政務抓好。由於李龍石的勤政愛民,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這個遼西小縣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李龍石無時不在想,為官不論大小,只要一心一意為民謀福,就不枉讀一番孔孟賢書了。
李龍石正在憂國憂民,忽聽前堂傳來擊鼓之聲。天還未亮,又會有何人擊鼓嗚冤?李龍石剛剛換好官服,值班老衙役急匆匆走進來稟報導:「大人,青蓮泡發生殺人案,村婦張氏被殺在街頭。適才是青蓮泡的村民董萬琦擊鼓報的案。」
「隨我去堂前見見那董萬琦。」李龍石道。
兩人來至大堂,大堂上站著一個二十三四歲長相魁偉白面英俊的漢子。漢子一見李龍石就跪下了:「大人,我是青蓮泡的董萬琦,清早遇見村婦張氏被害街頭,特受家屬所託,趕來報案。」
「董萬琦,你可將當時場景大略描述一遍。」李龍石一邊令老衙役通知衙中眾人,一邊示意董萬琦起身。
董萬琦起身說,天還未亮,他正在酣睡之時,忽聽有人敲門。董萬琦起身開門,地保氣喘籲籲站在門前。地保說:「萬琦,不好了,你乾娘被人殺死在城隍廟前了。你快去衙門裡報案吧,現場我已吩咐人保護好了。」董萬琦不及細想,就趕到衙門報案來了。
這時,衙中捕頭仵作眾人已經趕到,在董萬琦的帶領下,眾人奔向青蓮泡。青蓮泡是城南的一個小村子,離城十餘裡。這時,日頭已經升起老高了。
李龍石落轎,只見城隍廟前早就圍了一圈人。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在驅逐看熱鬧的人群。董萬琦指著中年人對李龍石道:「大人,那就是本村的地保。」
圍觀的人群一見衙門來人了,讓出一條路來。一個年輕女子正伏在死者身上號啕大哭。經介紹,女子是死者的小兒媳婦楊玉環。
李龍石走到死屍面前,吩咐人架開楊玉環,仔細蹲下身來勘驗。但見死者頭髮散亂,是一個年過五十的婦女,胸口和肋間被刺三刀,血流遍地。察看四周,除了三步外扔著一個籃子外,並沒有發現別的東西。翻開籃子,發現裡邊有一把鋒利的鐮刀和一條繩索。
地保過來見禮道:「大人,早上小人正在家中酣睡,忽聽街上傳來豆腐匠老狗『殺人了』的叫喊聲,小人順聲音走到外邊一看,聲音是從城隍廟傳來的,近前一看,村婦張氏被害街頭。於是,小人便讓老狗看護現場,自己就近跑到死者義子董萬琦家,讓他前去報案。」
李龍石喚過豆腐匠老狗。老狗三十歲上下,瘦小單薄,面對李龍石的問詢,有些拘謹。李龍石道:「這位兄弟,你可將今早所見細細講與本官。人命大於天,本官定要緝出真兇,為死者討個公道。」
老狗見李龍石沒有一點官架,便放寬心,將早上所見娓娓道來。
早上,老狗像往常一樣早早挑著擔子出來叫賣豆腐。奇怪,今天早上,儘管他出來喊了兩條街,並沒有幾個人買他的豆腐。
這時,老狗忽然聽到城隍廟前傳來「我的媽呀」的一聲呼喊,那聲音在黎明前顯得格外清晰。
是誰在呼喊?老狗挑著擔子來到城隍廟前。此時,天色已經露出魚白肚。遠遠地,老狗發現廟前的空地上躺著一個女人。老狗放下豆腐挑子近前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這個女人老狗認識,是前街常買他豆腐的張氏。但見張氏渾身血汙,地上淌著一攤血。老狗嚇得不得了,就衝著附近的地保家喊:「殺人了,殺人了!」地保聞聲,披著衣服就跑了出來,見狀,吩咐他看護現場,然後讓張氏義子董萬琦去衙門報案了。
從董萬琦和地保等人的嘴裡,李龍石了解到,張氏年輕守寡,含莘茹苦將兩個兒子養大成人。大兒子朱傳文不學無術,整日跟著一些無賴遊手好閒,吃喝嫖賭,無所不為,雖然年過三十,卻沒有一戶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小兒子朱傳武倒是精明強幹,兩年前死在了瘋馬之下。現在,張氏只和大兒子和小兒媳婦楊玉環生活在一起。
李龍石不解,母親被害,張氏的長子朱傳文因何沒有出現?現場留下一隻籃子,因為有地保看護現場,所以,李龍石尚能清楚看見潮溼的地面隱約可見幾個印著血跡的腳印,根據腳印的方向,殺人者是向城隍廟後的一條小巷內跑去的。
「你們誰知道這個籃子是誰的?」李龍石問詢眾人。
眾人面面相覷,都說不知道。這時,董萬琦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道:「大人,這個籃子我見過,是廟后街上的土溜兒的。」
「土溜兒是何人?」李龍石問道。
董萬琦道:「回大人,土溜兒就是廟后街上鄭發財家的二小子。現在屯子裡王家大院當小夥計。」
聽到董萬琦的介紹,李龍石就吩咐他前面帶路去土溜家。一路上,李龍石發現,果有點點血跡,一直到一戶破爛的院落前不見了。李龍石吩咐衙役喚門,過了好長一陣子,才見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打開院門。那婦人見門前站了這麼多衙門中人,嚇得當時就變了臉色。董萬琦介紹說,這是土溜兒的母親王氏。
「官爺,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7」王氏驚慌失措。
李龍石道:「前街張氏被殺,現場發現令郎土溜兒的菜籃子和鐮刀一把,所以,特來貴宅調查取證。」
王氏道:「官爺,您是懷疑我們家土溜兒殺人了?」
跟隨李龍石一起來的捕頭石遷道:「是不是你兒子殺人,我們不能妄下斷言。請問,你兒子現在何處?」
「他在屋子裡躺著呢l」王氏滿面無奈。
眾人來到屋子裡,床上躺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那少年一見衙門中人間進,嚇得面如土色,渾身抖如篩糠。無論李龍石怎樣問話,土溜兒目光呆滯,就是不說話。
「大人請看,這是什麼?」石迂指著床下的一個木盆。
李龍石一看,木盆內竟然泡著一身衣服,盆內的水鮮紅色,一看,便是血跡。
「王氏,盆內發現血衣,你又作何解釋?」李龍石目光如電地看著王氏。
王氏說,一大早,土溜兒就給王家的馬割晨草去了。土溜在王家當夥計,負責給主人餵他最喜愛的大青馬。那馬有個習慣,愛吃帶露水的青草,所以,每天清晨,土溜兒就拎著籃子去割帶露水的青草。今天一早,土溜兒走出去不到一袋煙的工夫就喘著氣跑回來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兒子竟然渾身是血,一進屋就趴到床上,只說了句「娘,嚇死我了」,就縮到床上哆嗦起來。任憑她怎麼問,土溜兒就是不吭一聲。王氏見兒子渾身是血,就把他的衣服和鞋扒了下來,剛剛放在盆裡浸泡,就聽到了敲門聲。
「我兒自小膽兒小,他怎麼可能會殺人呢?更何況我家和朱家並無仇怨,還望大人明斷。」王氏拭淚道。
「你兒子殺不殺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土溜兒,告訴本官,這身血衣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李龍石和顏悅色看著依舊發抖的土溜兒。
無論李龍石怎麼問詢,土溜兒依舊一言不發。李龍石微微一笑,吩咐衙役將土溜兒帶走。這時,街上的人都傳開了,土溜兒殺人了。
果然,在一家當鋪內發現了首飾的當單存根。當單的日期恰好是在張氏被殺的第三天,當主朱傳文。
從土溜兒家出來,李龍石吩咐幾個喬裝改扮的衙役混在人群中,一有消息便回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