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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門關

2024-03-26 23:06:05

    家宅不寧,夫妻爭吵,原來是誤入詭門關……
    嘉慶年間,青禾鎮的蔣忠仁在鎮上頗有聲望。他兒子蔣緯時年20,生得麵皮白淨,斯斯文文,自然惹得許多未婚女子思慕不已。
    這日清晨,兩個媒婆便爭著上門來說媒。這兩個媒婆,一個是給鎮東王木匠家的大丫頭說媒,一個是受了鎮南王員外的託付。
    兩個媒婆說著說著便吵了起來,蔣忠仁趕緊打圓場:「兩位請消消氣。這樣吧,我這幾日就給二弟送信,讓他回家,我們合計合計再作決定。」
    蔣忠仁的胞弟叫蔣忠義,在京城翰林院為官,師從紀曉嵐。沒多久,蔣忠義接信回返。兩兄弟翻來覆去好一通掂量,總算為蔣緯敲定了婚事,從諸多人選中選定了一位叫謝彩娥的姑娘。
    半年後,蔣緯和謝彩娥便拜堂成親了。洞房花燭夜,賓朋散去,勞累一天的蔣忠仁回了臥房剛要歇息,忽聽院中傳來「譁啦」一聲巨響。
    蔣忠仁急忙奔出去一看,只見天井裡蹲著個人影,正是剛過門的兒媳謝彩娥,她正在哭,腮上還多出了兩三道劃痕。
    「娥兒,出了什麼事?」蔣忠仁問。
    謝彩娥緩緩抬頭,哭著說:「爹,他打我。」
    「混帳,你給我滾出來!」蔣忠仁登時火起,破口斥罵。
    誰料,蔣緯畏畏縮縮跑來,竟扮出了一臉無辜狀:「爹,我沒動手啊。彩娥,你的臉怎麼了?」
    蔣忠仁見狀,差點氣炸了肺,罰蔣緯跪了一夜。次日一早,蔣緯主動找到蔣忠仁認了錯,稱今後會好好善待謝彩娥。此後一個月,蔣緯對謝彩娥格外關照,體貼有加,這讓暗中觀察他的蔣忠仁長噓了一口氣。
    誰知好景不長,這日入夜,小兩口歡歡喜喜剛進房,眨眼間就鬧得雞飛狗跳。若非蔣忠仁不避嫌撞門而進,猶如打了雞血般狂躁的蔣緯定會掐死謝彩娥!
    「孽障,你中邪了吧?」蔣忠仁跨步上前,揚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蔣緯沒躲沒閃,被抽個正著,跟頭把式栽下婚床,老實了。
    一轉眼,又一個月過去,又是一場打鬧……
    這天,適逢七月十五,蔣忠仁的胞弟蔣忠義帶了家人回鄉祭祖。寒暄之中,見大哥愁眉不展,蔣忠義便支開妻兒細問原委。
    蔣忠仁重重嘆口氣,苦悶萬分地道出了蔣緯數次無緣無故毆打謝彩娥的家醜。蔣忠義聽罷,頓覺難以置信:「緯兒是我從小看大的,品性溫和,謙恭有禮——」
    「別提了,愁人哪。」蔣忠仁打斷道,「咱們蔣家的臉都快被他丟盡了。」
    當晚,兩兄弟設宴天井,邊聊邊喝。突然,東廂房又傳來了激烈的打罵聲。
    蔣忠仁氣得渾身直哆嗦,他抄起木棍,說:「我非打死這不爭氣的混帳東西不可!」
    罵聲未落,蔣忠仁呆住了,起身相攔的蔣忠義也愣了神。
    敢情,從房內踉踉蹌蹌奔出的不是謝彩娥,而是蔣緯!
    這回,蔣緯落了下風,被抓撓得鼻青臉腫,衣衫破爛。而更令人錯愕的是,謝彩娥並未罷手,披頭散髮,雙臂亂舞,模樣兇悍得宛如母夜叉。
    蔣忠義見狀,正欲出手,謝彩娥卻冷不丁打了個寒噤,一下子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丟了魂。
    從頭到尾親眼目睹這怪異一幕,蔣忠義禁不住心頭一寒,急問大哥蔣忠仁,此前侄子犯邪是不是都在這一夜?
    蔣忠仁稍加尋思,連連點頭,可不,新婚至今整整半年,蔣緯鬧了五次,謝彩娥只鬧了這一回,且皆是每個月的十五日。蔣忠義又問,辦喜事前有沒有動土,蓋屋,或者添置大件家具?
    「沒有。」蔣忠仁話音甫落,就聽下人小聲說道:「這裡面的跑步聲停了。」
    下人所說的裡面,居然是指蔣緯和謝彩娥臥房的門框。
    蔣忠義三步並作兩步奔去,細細查看。下人說,方才,他走到門口,就聽見門框裡有「嗒嗒嗒」的聲音,很輕很小,也很亂。而此刻,蔣忠義的額頭已因緊張、驚懼得滲出了冷汗。
    「二弟,究竟是怎麼回事?」蔣忠仁惴惴問道。
    「這門框,是誰做的?」蔣忠義指著框上木紋說,「這不是天然紋路,應該是後刻的。你看,這暗紋分明是一座城門。這是箭樓,這是門閘,這一列是雉堞。你再看這兒,這兒,一,二,三,四……」
    當數到十八的時候,蔣忠義噤了聲。與此同時,蔣忠仁父子也驚得頭皮發麻,後脖頸直躥涼風。
    凝神細瞅,那紋路姿態各異,張牙舞爪,像極了江湖說書人口中的十八罰惡刑鬼。罰惡刑鬼駐守處,寒星涼月,壁壘森嚴,正是坊間傳說的「鬼門關」!
    「人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門道,就是內中蹊蹺,機關暗道。」蔣忠義說罷,嗓門陡沉,「拿斧子來。我倒要瞧瞧這詭門中到底有何門道!」
    「咔嚓咔嚓」幾斧子砍下去,門框裂開,中間竟然留空,整體狀如閭巷。「巷」中,還藏有兩個高不過半寸的人狀木偶。從形貌看,當是一男一女。
    蔣忠義常年整理史料,涉獵甚廣,閒暇時又最愛捧讀師長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當即想到了書中提及的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陰險下作之術:魘鎮!
    把洞房門做成鬼門關,再以偶人做鎮物,下咒每月十五惑人心智,這得有多大的仇啊。如若不是下人心境澄清耳聰目明,碰巧聽見了偶人聲響細微的追趕廝打,還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
    愈想愈心驚,蔣忠仁脫口叫道:「這新房只換過門框,是鎮東王木匠做的活兒!」
    「真是陰毒,可恨!」蔣忠義說著,捏起一個偶人將其腦袋伸進了燭焰中。
    蔣忠仁不解,遲疑問道:「二弟,你這是?」
    「心懷鬼胎者,理當去鬼門關——」
    不待蔣忠義說完,蔣忠仁已劈手搶走了偶人:「當初王木匠差媒婆登門提親,被我婉拒,聽說他的女兒為此又哭又鬧,還差點尋了短見。為人父母,誰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王木匠心懷怨懟生了歪念,借做工之際偷下了鎮物,倒也情有可原。二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就放過他這一回吧。」
    蔣家的供案上供著一尊體態威猛、驅祟闢邪的玉貔貅,蔣忠仁徑直把那兩個偶人塞進了它的嘴巴。
    數日後,蔣忠仁送胞弟蔣忠義一家回京。剛走出巷口,便碰到了病懨懨去藥鋪抓藥的王木匠。
    只見王木匠滿頭生瘡,臉龐赤紅,如同腦袋插進過柴火正旺的灶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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