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路鬼途
2024-11-19 16:21:10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頭上纏著很多東西,身上蓋著白色的布單,妻子正站在我的身邊。妻子的兩眼紅紅的,臉上淚痕尚存,顯然她已經哭了很久。
妻子看到我醒來了顯得有些激動,「你,你這死鬼,要幹嘛嗎?我快被你嚇死了。」
我費了好大力氣艱難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在哪兒?」
「還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跟你說過多少次,少跟那些人一起去喝酒,你就是不聽。喝了酒,就打的回家也就沒事了,怎么喝了酒,你還敢坐王三那小子的車呢?在哪?你還能在哪?在醫院唄。」妻子抱怨著,但不難聽出,在這抱怨裡帶著多少關愛。
妻子的提醒使我想起來了,可不是嗎,那日跟王三、丁威、趙爾、還有,還有想不起來了,似乎還有一個人再加上我,五個人一起去喝酒了。我在醫院,王三他們呢?王三他們會怎樣?我再次艱難的問道:「王三,丁威、趙爾他們怎麼樣了?」
妻子搖了搖頭,輕聲而又悲哀的說道:「他們都去了。」雖說妻子平時總對我說他們如何不好,不讓我跟他們在一起,但現在顯然他們去了,妻子還是很悲哀的。
我還在艱難的想著還有一個人,哪人是誰?我又問妻子「還有誰去了嗎?」
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跟誰去喝酒了你不知道嗎?難道去了三個人你還嫌少嗎?」
是呀,去了三個人,三個我的朋友,真的太多了,可真的是還有一個人,那人是誰呀!他去哪了呢?對,想起來了,是孫斌,孫斌家住錦河小區,我們一起把孫斌送回了家。王三說,他要把我們都送回家的。顯然是孫斌到家以後我們的車才出了事故。上帝保佑還好,孫斌一定沒出任何事情。正在想著,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示意妻子幫我接一下電話。
妻拿起電話,輕聲說道:「你好!哪位?」我不知電話裡在說些什麼,只聽妻子又說道:「我丈夫,就在我身邊,可他傷的很重,無法與你說話,你有什麼事,我替你問他。」電話裡怎樣說的我仍不知道,妻子不再對電話裡說話,轉向我問道:「是孫斌的夫人,她說孫斌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回家,孫斌去哪了?」
我瞪大了驚奇的眼睛,「這不可能,昨天我們一起把孫斌送回家的,看著他進的樓門,他怎麼可能沒回家呢?」
妻子對電話裡說道:「抱歉,我丈夫,傷得很重,他已經想不起來什麼了?」說著掛斷了電話。放下電話,妻子對我說道:「你一定是部分記憶丟失了,你們看著他進的樓門,他怎麼會一夜沒回家呢?」妻子想了一下又說道:「孫斌,是住錦河小區的那個嗎?」我點了點頭,妻子繼續說道:「那你說的話就更不成立了。」我用驚奇的眼神望著妻,我用眼睛詢問著,「我的話有什麼問題?」妻看了我一眼,你昨天打電話對我說是去「珠粵酒樓吃飯,而你們出車禍的地方看,是去錦河小區的途中,所以車根本就沒到小區,孫斌又怎麼可能下車,你又是怎樣看著他走進樓裡的?」
「可你不是說,只死了三個人嗎?」
「是沒有孫斌呀,只能說明孫斌沒與你們在一起。你的頭一定被撞昏了,我不跟你說了。」
我真的失憶了嗎?我不再說什麼,手摸著腦袋回憶著昨天,回憶著昨天的每一個細節。
昨天下了班,接到了王三的電話,這小子最近抄股發了一筆,說是要請我們吃飯,這小子發了財當然要好好的敲他一下子,我們去了珠粵酒樓,這是一家五星級飯店,以粵菜為主,那天我們五人喝了很多酒,大概有十五六瓶吧,邊喝邊聊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才付了帳,我見王三已有八分醉意,便說道:「三兒,我看你小子還是別開車了,咱們都打車回家吧。」
趙爾那小子說道:「司衛南你小子可真逗,喝這點酒算個屁,就不敢坐三兒的寶馬了,告訴你,我不打車,我就讓三兒送我回家。」丁威和孫斌也起著哄,「衛南你小子,自己打車走吧,我們可要過過寶馬的癮。」
三兒走到我身邊,話裡帶著幾份醉意:「衛--南,放心,我--沒事的,保,保,保準把你們都安全送到家。」
看著三兒的樣子,我實在怕坐三兒的車,這人已經八分醉了,開車還有譜嗎?但我更怕這幾個臭小子背後說我膽小鬼,就這樣我硬著頭皮鑽到了三兒的車裡,坐到了付駕駛的位置上。
車上路了,按路途首先是送孫斌回家,從珠粵酒樓到錦河小區這段路很我熟,不只我熟,我們幾個人都很熟,甚至路邊的每一個建築都很熟。
車子向前開著,「咯騰」一下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我心裡一緊,「三兒,你行不行呀,我看咱們還是打車回家吧。」三兒不理我,後面的三個人嘰喳喳的笑我,「不過是過了一個減速槓子,看把你嚇得。」車繼續往前走著,我突然不知道這車是開在什麼道上了,路邊沒有了熟悉的高樓,有的只是低矮的平房,路燈不向以往一樣亮如白晝,而是昏昏暗暗的,幽黃,幽綠的說不清楚,偶爾有座高些的樓,卻沒有繁華城市的霓燈閃閃,虹燈燦燦。「三兒,你這是往哪開呢?」
三兒沒有回答我,孫斌,丁威,趙爾三個臭小子說道:「司衛南呀司衛南,真有你的,在北京這樣多年,怎麼連這兒都不認得?」
我回頭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這是什麼破路呀,這樣昏暗,像是鬼路。」
孫斌說道:「對了,這是鬼街呀!」
我回答道:「簋街也不這樣呀!再說去你家也不經過簋街。」
趙爾答道:「你們兩人說的「鬼」街,是不一樣的,衛南說的「簋」街是帶竹字頭那個「簋」,孫斌說的鬼街是魔鬼的「鬼」。跟著他們幾個人一齊笑了起來,我突然感到那笑聲與我以往「熟悉」的笑聲大為不同,那哪裡是笑,分明了鬼嚎。這幾個臭小子一定是在故意嚇我,我心裡這樣想著不再去理睬他們,注意力更集中在了這條「鬼街」上。路變得狹窄而不平起來,路上的垃圾也異常的多,空中飛舞著白色的、黑色的塑膠袋子,和廢紙,垃圾的臭味,從車窗飄了進來。這哪裡是北京的大街?這樣破爛,這樣髒臭。我實在忍不住了,又問:「王三,哥們,你把車開到垃圾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