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向地獄的車夫

2024-11-08 13:44:11

    街道裡的風。急。響。嗚嗚地吹。
    吹得電動車車夫麥狗，連眼睛也睜不開。麥狗身板壯。小眼睛。腳上的皮鞋裂出了一個小口子。身上穿一件單薄的破舊的軍綠色的大衣。
    麥狗翹著二郎腿坐在車座上，等了一上午，也沒有等到客人的半片影子。他從綠大衣的口袋裡，隨手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放在厚厚的嘴唇下，正要低頭點菸時，聽到沙啞的嗓音說道「大哥，黃泉路，去不？」一位身穿紅衣的中年婦女，滿面愁鬱地站在麥狗的眼前。麥狗用手指撓撓頭說「我拉客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這縣城裡有黃泉路這條路？」中年女人趕快給麥狗拱手作揖，從嘴巴裡發出窘迫的聲音「大哥，行行好，我孩子小，路遠。我怕累著他們！」麥狗這時看到中年婦女的身後，冒出三位衣服髒兮兮的小男孩。
    麥狗一臉無奈地說「好吧，但黃泉路該怎麼走呢！」身穿紅衣的中年婦女，從衣服裡摸出一張熱乎乎的一百元鈔票，遞給麥狗。隨後，中年婦女摸了摸下巴，緩緩說道「大哥，沿著這條道一直向西走，就好了！」麥狗想到百元大鈔，心花怒放地說道「上車，客人，坐穩了！」
    一路上。風逐漸大起來。街道兩旁的棕櫚樹的扇形大葉子。啪啪作響。
    這時，一位認識麥狗的穿黃色大襖的車夫，對著麥狗大喊「**的麥狗，你瘋了嗎，騎一輛空車，你橫衝直撞的，騎得死快，你奔喪去嗎！」
    麥狗望著黃色大襖的車夫，氣衝衝地回應道「原來是小叫驢，你才奔喪呢！你眼瞎了？我車上不坐著四位客人嗎？」
    那位被麥狗稱為小叫驢的車夫說道「你才瞎呢！轉頭看看車裡到底有沒有人！你撞鬼了吧！」
    麥狗趕忙轉身，望著電動車的車廂內，空無一人。這時，麥狗感到渾身冰涼，汗毛都要戰慄起來了。麥狗趕快掏出口袋裡的一百元錢，這一百元錢變為了一張紅花花的面值一萬元的陰鈔！
    小叫驢看著紅花花的陰鈔說道「老夥計，你一定拉著死人，去了一趟鬼門關。我今天早上聽說昨晚有位農村婦人跟她丈夫生氣，帶著仨孩子，投進縣城的南湖裡，四人都淹死了。你莫非碰到他們了嗎？」
    麥狗聽到這裡，沒有言語。他心裡默默自言自語道「人的意志怎麼這麼脆弱呀，生活中稍有不順，便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可惜!可惜！」
    麥狗的心裡一想起這位投湖的農村婦人，他的視線裡仿佛跳出了剛才那位身穿紅衣的中年婦女。她個子不高。身子瘦。胳膊像麥秸一般細。脖子短。臉細長。黃眼珠深深地陷在黑眼圈裡。這般孤苦伶仃的形象，使他想起了一篇高中課文《祝福》裡的祥林嫂，既愚昧，又可憐，很讓人同情！
    街道的風，像馬一般，扯著嗓子，嘶鳴，嘶鳴。(鬼大爺: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這時，小叫驢伸手拍了拍麥狗的寬肩膀，露出一嘴黃牙，眉毛得意地上揚著，湊近麥狗調侃道「麥狗，你可對你老婆好一點！小心她離家出走！後果不堪設想啊！」
    麥狗立刻把那張紅花花的陰鈔，塞到小叫驢的黃色大襖裡，罵道「滾蛋！積點口德吧!拿這錢，買酒喝吧！」然後，麥狗開起電動車，嗖的一聲，離開了該死的小叫驢！
    麥狗的身後，小叫驢開口大罵「**的麥狗，再能蛋，下回還讓你拉死人！」
    風依然很大，棕櫚葉依然颳得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