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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張異遇

2024-03-30 16:44:05 2

    小城青安,縣衙死牢。
    這日傍晚,簟匠疤面張正蜷縮在陰暗的牆角發呆.一個獄卒出現在監房門外,粗聲喊道:「疤面張,好福氣,有人給你送飯來了!」
    疤面張大名張德順.自幼父母雙亡,是吃著百家飯、穿著百家衣長大的.並學得一手編織篾席的好手藝。年初,他剛剛娶妻成家,本以為好日子到了.誰想竟稀裡糊塗地一頭扎進了死牢。害他落到這般境地的,是個至今連姓甚名誰住哪兒都不知道的陌生女子。眼下,能來看他的也只有新婚妻子巧翠。但甫一抬頭,疤面張便急跳而起,憤憤大叫:「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加害我?官差,就是她給我的金釵,快把她抓起來啊!」
    沒錯,前來探監的,分明就是那個害他鋃鐺入獄的陌生女子!
    可喊著叫著.疤面張忽地意識到什麼,頹然坐地。真是怪異.他韻喉嚨裡如同塞滿了棉花.半點動靜都發不出。而陌生女子倒似能聽見他的叫嚷.豔若桃花般笑了:「我叫香雲,是在幫你呀。嘻嘻,你能蹲大牢,當該好好感謝我。」
    感謝你?哼,我恨死你了!疤面張疤臉直抖,只能在心裡痛罵。香雲又似聽見了,笑吟吟說道:「我長得這麼漂亮,你忍心我死麼?不過,你可是快要死了。」
    疤面張一聽.禁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冷戰。時下,正值民國初年.大大小小的軍閥亂如牛毛,各自為政,處決重犯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門。在山高皇帝遠的青安縣,縣長馮大頭對槍決、絞刑不感冒.偏好石刑——先在城東亂墳崗挖好深坑,然後將犯人推入其中.亂石砸死,而疤面張恰恰栽進了馮大頭的手心!
    這事兒,還要從幾天前說起。那日,疤面張去城外鄉村叫賣篾席.一個模樣俊俏的年輕女子走到身前.說她鋪的炕席破了個洞,扔了可惜,問能否幫她補一補?這個女子,便是香雲。疤面張天性心善,勤快,自是滿口應承。跟隨香雲跨進門.疤面張一眼便認出那張蓆子出自自己之手。三下兩下補完,他分文沒收,抬腳要走,香雲卻將一支髮釵塞給他,說不是啥值錢物件,權當一點心意。推辭不過,疤面張也便收下了。回到家,妻子巧翠很是稀罕,戴上頭出去轉了一圈,幾個官差便兇神惡煞般闖進了院。
    這可攤上大事兒.那支髮釵竟是價值不菲的紅珊瑚龍頭金釵!
    疤面張堅稱是顧客給的工錢,時任警察所警務長的陳老六劈手賞了他一記耳光:「你糊弄鬼的吧?這支龍頭釵少說也值百畝良田.你編八輩子炕席都賺不來!」當日,疤面張被五花大綁,押著去找香雲。結果,人沒找到,卻踏進了一片鬼氣森森的墳塋地。而此前,縣長馮大頭家的祖墳被盜,他奶奶下葬時帶走的金釵不翼而飛。陳老六剛呈上贓物,馮大頭就氣炸了肺:「好你個臭簟匠,竟敢盜掘老子的祖墳。給我打入死牢,擇日處決!」
    惴惴想著.疤面張又聽到了香雲那宛若師婆叫魂般的細軟動靜:「疤面張,這飯菜可是我親手做的.味道香著呢。死到臨頭,與其做餓死鬼,倒不如飽餐一頓,精精神神上路。」
    那個年代,時局混亂,無德無才的馮大頭能當上一縣之長.全仰仗他有個官居要職的親叔馮金虎。馮金虎能打能殺,靠著股不要命的狠勁贏得了軍閥頭子的青睞.被委以重任。有他撐腰,馮大頭自是橫霸一方,為所欲為,對疤面張涉嫌掘墓盜寶一案也懶得費腦筋.直接籤了死刑令:押赴亂墳崗,石刑伺候!
    押解路上.巧翠跌跌撞撞衝上街.哭喊著張開胳膊攔住了行刑隊伍。陳老六冷臉罵道:「速速滾開!張德順盜掘墳墓.入神共憤,且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你再敢胡鬧,老子將你一同治罪。」
    「你胡說。我家男人忠厚仁義熱心腸.絕不會去做那種惡事。」巧翠雙膝一沉,「撲通」跪了下去:「求你們放過他吧,他肯定是被冤枉的啊!」
    「國法昭昭,豈容兒戲?來人吶.快將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瘋婆子拽走!」呵斥聲中,兩個官差直奔過來,架起巧翠硬生生拖出了人群。巧翠還想衝進阻攔.一個名叫韓二狗的官差飛起一腳.惡狠狠踹向她的肚腹。
    這一幕.疤面張看得真真切切,頓時氣恨交加,拼了性命猛地一掙,全力撞向陳老六。陳老六見狀,罵聲作死.掄圓手中短棍重重砸上了疤面張的腦袋。「砰」,疤面張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過了多久,疤面張醒了,腦袋、胸口和腿腳如同撕裂般疼痛。強撐坐起,左右張望,卻沒看到人。
    我這是在哪兒?不會已被亂石砸死.到了陰曹地府吧?應該不是,死人哪能感覺到疼痛?尋思間,疤面張一低頭,看到了鋪在身下的炕席。
    這張炕席.怎麼越看越眼熟?沒錯,既是我編的,也是我修補的,這是在香雲家!
    確信無疑.疤面張骨碌碌滾下床,裡外找了個遍,卻沒瞄到香雲的影子。回想起在被押往亂墳崗途中,有個混蛋官差狠毒毆打巧翠的情景,疤面張拔腿就往屋外跑,邊跑邊叨咕:香雲你記著,我還會回來的,這筆帳必須得算明白!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黑透,看不清路.疤面張踉踉蹌蹌如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大約半個時辰,總算辨明了方向。前腳剛衝迸所住的胡同.就和一個黑影撞到了一起。
    冤家路窄.是官差韓二狗。
    疤面張隱隱感覺不妙.急問:「你怎會在這兒?」
    韓二狗喝得酩酊大醉.擠眉弄眼歪笑道:「過來,我告訴你。馮縣長他、他和那個醜八怪的婆娘巧翠,呃,不能說,我只跟縣長夫人匯報。」說著,韓二狗突然媽呀大叫,咕咚坐地:「你、你是疤面張!你不是已經被砸死了嗎?媽呀.有鬼啊——」
    聽得出.家裡定然出了大事!疤面張大驚,甩開大步衝進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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