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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聞之子母屍

2024-03-31 03:18:05

    長安城人來人往,芸芸眾生百態,縈繞嫋嫋炊煙,暮了西山日頭。
    番離在關城門前才慢慢走進城,去了玄武大街,入了清水巷,巷子盡頭的朱紅漆大門半掩,徑直推開,院裡有一中年女子,身著青白布衣,背著番離,正在擇菜,一隻小狗從裡屋出來奶聲奶氣衝她叫了兩聲。
    中年女子回頭看見番離,面露驚喜:「離兒!?」
    「嫂嫂。」番離略抬手施禮,「許久未見,嫂嫂可好?」
    中年女子兩眼噙淚,雙手緊緊捉住番離:「自從你陳大哥走後,我再未見你,前幾日陳峰那小子說是跟了你去辦案,今個兒到家呢,他還沒見人影,倒是你來了。」
    番離搬了短凳與陳夫人一併坐下,忙活竹籃裡幾把青菜,夫人有些面難:「這來的突然,家中也沒備些好菜,待陳峰迴來,讓他去集市買些燒肉。」
    「嫂嫂不必了,不想麻煩。」番離心知陳夫人過的艱苦,當年為保周全,堂堂將軍夫人舍了家業,攜兒出了將軍府,尋得一民宅安然度日。
    陳夫人清楚番離的性子,由得她一併幫手擇菜,進了灶臺,揭鍋燒水。「離兒,原聽聞你在忘憂山,多年不出山,何故又來了這俗世?莫非是那人又有事相擾?」
    番離折了些樹枝幹柴丟進灶口,火光縈繞:「有人將《玉春行》傳於坊間,引起民心不安。」
    「《玉春行》?那禁書不是已毀麼?這世上知道的恐怕就那麼幾人吧,莫非是她?」
    「正是師姐。」
    「她這是所為何呀?」陳夫人嘆口氣,「當年風舜的容顏被毀,多少也與我有些相干,事到如今……」
    番離低沉聲音回覆:「師姐想逼那人見她,可今不同往昔,他若不願,豈能想見就見,不管如何,我都會帶她回忘憂山受罰。」
    剛擺了碗筷,陳峰飛快的從門外跑回:「娘,我回來了。」突見桌旁的番離,頎喜非常:「番姑娘,你怎在這?是來看我麼?」
    陳夫人端了木盆過來,一臉寵溺:「沒大沒小,番姑娘是你叫的?」
    陳峰有些不快:「她又比我大不了幾歲,為何叫不得?」
    番離看陳夫人兒承膝下,十分滿足天倫之樂,甚感欣慰。「算了,我不計較,只是你這忙碌一天不著家,可心疼你娘一人寂寞。」番離做出長輩的樣子,佯裝有些慍惱。
    陳夫人笑道:「離兒胡言,我都半截黃土蓋身的人,何來寂寞一說,再者,這四鄉八鄰對我很是照顧。」
    陳夫人雖無將軍夫人的頭銜,可坊裡鄰間都念陳將軍當年平亂保國之恩,對夫人很是敬重。
    話說間,有人推門進來:「陳夫人在嗎?我是隔壁徐阿婆。」
    「來了,在的,徐婆婆什麼事啊?」夫人迎了上去,兩人低聲交談著,徐阿婆笑眯眯的望了番離一眼,不知說了什麼,陳夫人笑彎了腰。
    「看我娘樂的,估計又是說我沒成家娶親之類的,唉,對了,天子賞了不少東西,我都沒要,你那份我也沒拿,知道你不會收的,不過,嘿嘿。」陳峰從懷裡掏出一個圓玉珍珠釵,樣式簡潔明亮,「這是你那份賞賜裡面的,嘿嘿,我偷偷藏著,想它就該配你。」
    番離不顯聲色躲了陳峰遞過珠釵的手,將水桶提起,準備打水:「這些嬌貴的物件,你可以留給將來做鍾意女子的定情物,我實在不喜這東西。」
    提桶經過夫人和徐阿婆身邊時,陳夫人叫住她:「離兒,不做飯了,晚些去徐婆婆家吃酒,鬧個喜。」
    陳峰見番離提了桶,飛快收了珠釵上前:「番姑娘,怎能讓你打水!」
    陳夫人拍了拍陳峰:「峰兒,去把南屋竹籃裡那些個嬰孩的衣服拿上,走,去鬧喜。」
    徐婆婆大笑:「哎呀呀,夫人過去就是,何必如此客氣。」
    「算不上,算不上,就是喜歡孩童而已。」
    徐阿婆帶路,番離扶了陳夫人,陳峰還在想被拒絕的珠釵,鬱郁而不悅。
    「嫂嫂,這鬧喜是做何事?」
    夫人看著前面的徐阿婆,低聲答道:「徐婆婆家兒媳懷孕已過瓜熟之期,可還沒生產的動靜,所以,擺上一桌席,請周鄰的鄉親來吃個酒,越熱鬧越好,要讓肚子裡的孩子聽見,孩童麼,都喜著熱鬧,聽見眾人的歡喜,想必就會趕緊出來了。」陳夫人拍拍番離的手,「將來,你會明白的。」
    番離淡然一笑,心念這隻怕是此生難有。
    徐婆婆家裡已來了許多鄉親,大屋前的院子擺了幾桌酒宴,都是些平常菜式,三五個漢子吆喝著飲酒,看見陳峰進了門,連忙上前拖到一起。其他婦人女子圍了一桌,低聲交談著,不時喝止著那三五個半大的孩子東奔西跑,莫打了院中的物什。
    番離很少與這麼多人一起,只得順了主家意思,與陳夫人坐在廳桌。
    徐婆婆招呼著兒媳上座,番離瞧著那腹大如鼓的女子,步履蹣跚,小心翼翼的挨著椅子坐下來,女子丈夫上前幫忙盛了碗湯,轉身又去招呼其他鄉鄰,女子有些靦腆的衝番離笑笑,慢慢的喝著碗裡的湯,一邊偷偷瞄著丈夫,大概是得了妻子的感應,丈夫偶爾抬頭回望她,眼裡滿是牽掛。番離心想,女人是如此辛苦,為夫添子,為婆家開枝散葉,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好在兩人心神相應,倒也是累也心甘。
    酒過三巡,眾人吃飽喝足,說些祝詞,陸續回了家。散了席,番離幫忙把院中收落,陳夫人挨著徐家兒媳坐著,小心的提點注意的事項,也安撫著不必過於擔心,瓜熟自然蒂落。
    徐婆婆與兒媳謝了陳夫人的心意,收了孩童的衣服,剛想起身回房,徐家兒子趕緊上前,攙著妻子向屋內走去。番離有一絲怔神,凡夫俗妻,卻是人間良景。
    第二日,陳峰昏醉的日上三竿才醒,衙門的夥計輪迴叫了幾番,告知胡大人有事尋他,急急出門,卻未見番離。
    連著幾日,番離晨出夜歸,陳峰好奇,挑了這天黃昏,特意煮了酒等她,夫人畏冷,早早入了眠。一堂屋中,小爐篝火,桂花米酒溫煮,旁邊炭架上置了個瓦盅,有些牛肉在裡面燉著,香氣繚繞,番離進屋便聞見,特別是桂花釀,清新逼人。
    「怎得近來衙門空閒?讓你有如此雅性,特意備好酒等我?」番離拂了拂身上的寒氣,就著爐前坐了下來。
    陳峰倒上酒:「今年新出的桂花釀。」番離不客氣接來便飲。「番姑娘這幾日忙些什麼?可有我幫的上忙的?」順勢夾了些牛肉放在番離碗中。
    「沒什麼,我只是在查師姐的蹤跡。」
    「她來了長安?何時的事?她來做什麼?莫不是沒什麼好事。」
    「與我們一同進的城,如今處處生事,已無當年的天真。」
    「人是會變的。」陳峰淡淡的看了番離一眼。
    「那日她留了紙條,是『子母屍』,恐怕她又要生禍端。」
    「『子母屍』?也是那死書裡記錄的麼?」
    番離放下酒杯,輕輕的拔弄著爐內的炭火:「《玉春行》我只見過上半部,這『子母屍』是什麼,我真不知道,現在也查尋不到她的蹤影,看來我得去見一個人。」
    「見誰?」陳峰好奇多於擔心,番離飲完酒,推了碗筷:「一個故人,醉了,先歇息了。」
    半夜時分,隔壁徐阿婆哭天喊地前來拍門,驚的陳夫人鞋都沒穿好,一開門,徐阿婆撲倒在她懷中:「夫人,夫人,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抽抽噎噎了半天,總算聽了明白,徐家兒媳喬妹,一早出門買菜,晌午未歸,來迴路上尋了幾次,都沒見人影,原以為是回了城外娘家,可徐家兒前去找人,娘家人說並沒回來,急煞徐婆婆整日未進水米,徐家兒去衙門報案,衙內劉大人說,青天白日,指不定是去哪處玩耍了,讓回去等著,這都到了夜中,依然不見人影。
    陳夫人扶住徐阿婆,話語有些責怪:「那大的身子了,怎能讓她一人去市集?」
    徐阿婆也懊惱不已,捶胸頓足:「怪我啊,怪我啊,那大夫說讓她多走動,增加生產之象,平日裡都有我或我兒陪著,今個兒小兒去了鄰街幫忙,我在漿洗衣服走不開,就那麼點腳程,怎想到就出了事啊!」
    番離急步進了徐阿婆家,陳峰緊隨其後,院裡屋內陳設依舊,看不出異樣。徐家兒有些痴傻的在屋內尋來找去,應是覺得妻子只是調皮,與他躲著玩。
    番離看的心中微酸,前幾日兩人還琴瑟恩愛,如今卻生死未卜,陳峰見徐家兒犯了癔症,上前劈了一掌,讓其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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