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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探險

2023-11-12 07:31:17

1.激情旅行計劃

宋柯今年二十六歲,有車、有房、有穩定收入。但是,宋柯卻感到不快樂,他渴望著充滿刺激的生活。最近宋柯迷上了探險,他經常去各式各樣奇怪的網站獵奇,也常去專門討論探險活動的論壇,在那兒他有一大幫哥們兒,他們發帖、跟帖,互相肉麻地吹捧,不著邊際地胡侃、海侃,總希望能侃出一兩件驚天動地的事來。

那天,在論壇上看到苦行僧發起五一探險活動時,宋柯既驚喜、又興奮,馬上就報了名。

苦行僧是論壇裡的老朋友了,這次他聯繫了車子,準備組織一大幫哥們兒在五一期間徒步穿越一片原始森林無人區。那片原始森林在300公裡外的雪山附近,方圓幾百平方公裡。他的計劃是穿越雪山腳下最狹窄的地帶。由於那裡的森林是依山而下,所以地形比較複雜,一路上要越過很多起伏的小丘、山澗,還得渡過兩條小河。無疑,這是一次很有挑戰性的穿越。

苦行僧的這個提議引起了熱烈的響應,可惜由於條件所限,最後確定參加活動的只有宋柯、飲冰和草原狼三個同城的網友。他們幾個在網上都打過交道,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一直孜孜不倦地反覆討論裝備、準備工作和各種細節。

那時宋柯發現飲冰絕對是個悲觀的人,他幾次在論壇裡提到:雖然他們在論壇上都是朋友,但畢竟沒有見過面,彼此間缺乏必要的了解,大家都是熱度很高的理論家,說起來一套一套,可實際經驗一點也沒有,全是紙上談兵。他認為這會產生很多不確定因素,甚至存在一定的危險性。

不到200公裡,而且還是直進直出,他們甚至可以不帶指南針,光看太陽和樹葉就能走完,這也算危險?飲冰立即被淹沒在一片唾沫中。為此,宋柯幾乎翻爛探險必備的《野外求生》,還專門買了一把價值兩千多元的「小狗腿」砍刀。當時的宋柯已處於個人英雄主義極度膨脹的高度亢奮中。

4月20日,宋柯他們在一個鬧哄哄的小酒吧裡碰了頭。出來迎接宋柯的人給他的第一印象是開朗大方、熱情洋溢而且精力旺盛,絕對屬於團隊中的領袖型人物,這與宋柯想像中的苦行僧完全吻合,宋柯毫不費力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然而令宋柯尷尬的是,他很自信地把那個健壯挺拔、渾身黝黑的人當作是草原狼,另一個皮膚雪白、全身虛胖,看起來有點膽小怕事的傢伙當作是飲冰,誰知卻恰恰弄反了!

那天碰頭會的主要目的是讓大家先見個面,彼此熟悉一下,以便行動時不至於太拘束,這也是飲冰唯一有價值的提議。短暫的拘謹後,他們的碰頭會又恢復了網上那種不著邊際、天馬行空的氣氛。兩杯啤酒下肚,草原狼的話多了起來,他雜七雜八講了很多,在那些術語中,宋柯唯一記住的只有「真北」和「磁北」,而且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當時宋柯聽得如墮五裡霧中,為了掩飾自己什麼也不懂,他還是認真地聽,不懂的也不問。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臉嚴肅,不住地點頭,可眼睛裡全是一片茫然。

那次見面是愉快的,他們彼此之間都留下了較好的印象,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後來的日子,宋柯一直處於熱切的期待中。

2.探險之路

5月1日的清晨,汽車輕快地前進著。一路上,苦行僧吹著口哨,不時和他們開玩笑;草原狼還沒有睡夠,獨自在後排繼續做夢;宋柯除了興奮還是興奮,目光炯炯,不停地把手掰得噼啪作響,像個職業打手;飲冰則很舒適地坐在車窗旁看外面的風景,偶爾向宋柯投來一束不解的目光。

終於站在了森林的邊沿!望著那茫茫無際的綠色,宋柯的心情為之一暢。苦行僧和草原狼掏出指南針和地圖開始討論從哪裡進入,宋柯和飲冰則站在那裡欣賞眼前的景致:依山而上的密林鬱鬱蔥蔥,山巒起伏。遠處是潔白的雪山,被一片翠綠包圍著,高聳入雲。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他們幾乎醉了。

剛進森林,宋柯就迫不及待地抽出了「小狗腿」。它沉重、鋒利,重心集中在刀的前端,非常利於劈砍。一刀在手,另外三人垂涎欲滴的神情立現,宋柯心中的豪情頓時有如怒濤狂湧,非常有激情。

其實,苦行僧是一家規模不小的電腦公司的經理,應該算是IT精英吧,他頭腦靈活,遇事果斷,待人誠懇熱情,也善於與人溝通,他們一直都把他當作領隊。草原狼是個程式設計師,走了不到一小時,宋柯就看出來了,他所吹噓的理論經驗和豐富實踐完全是在胡謅,那廝既白又胖還極端缺乏鍛鍊,走不了一會就得停下來喘氣。膽小怕事的飲冰倒是遊歷過許多地方,不過都是坐火車、坐飛機去的,徒步旅行之類的事從沒幹過。他看起來仿佛挺深沉,話雖不多但還算精闢,就是有點杞人憂天。另外,他皮膚很黑,比炭還黑。

那天傍晚,他們在一個小水潭邊宿營。潭水清澈見底,成群結隊的小魚在其中遊弋。他們衝進水中,把住了四個方向,歷時一個多小時,終於弄上來幾條小魚。又經過長達半小時的激烈爭論,宋柯、飲冰、苦行僧以壓倒性優勢戰勝了想喝湯的草原狼,小得可憐的魚迅速被送上了簡易烤架。

吃著前所未有的美味,他們海闊天空地閒聊。沒有酒,就猜拳喝潭水。他們時而瞪著眼爭得面紅耳赤,時而又攤成一排「大」字學遠處的狼叫。後來的兩天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哥們,稱兄道弟。為此大家都很感謝發起這次活動的苦行僧,感謝發明網際網路的人,驚嘆冥冥中的緣分。如果不是天氣轉壞,讓他們不得不呆在帳篷裡聽雨聲,他們或許已經撮土為香,對著明月結拜成兄弟了。

從第三天開始,沿途的樹木越來越粗,地上的雜草也變得稀疏,他們已經深入了森林腹地。天氣變得很糟糕,始終下著濛濛細雨,雪山方向的天空更是陰沉得可怕,雲層幾乎貼在地面上,不時傳來隆隆的雷聲。林中溪水的流量明顯增大,而且十分渾濁,由此他們推斷山上肯定在下暴雨。然而森林的色彩卻由此顯得更加動人,空氣也更加清新。漫步在雨中的原始森林裡,與大自然最真實、最徹底地擁抱,這的確是一種獨特的體驗,它使宋柯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快樂。

如果說有什麼缺憾的話,那就是草原狼驚人的食慾。他很快就吃光了自己的全部口糧,並且開始蠶食他們的庫存。苦行僧帶的食品口味很好,所以受損最為嚴重,他開玩笑說一聽到草原狼叫餓就緊張。

說歸說,大家還是很照顧草原狼的,他們三個都自覺地控制了食量,儘量節省出乾糧滿足他。他們幾乎是兄弟了,有了困難自然要互相幫助,況且,也沒剩太多的路。

下午,他們到達第一條河。由於暴雨的原因,河水渾濁而湍急,在岸邊徘徊了一會兒,苦行僧自告奮勇去探路。他們屏住呼吸,盯著苦行僧拄著棍子在河裡摸索。河水齊腰深,很急,他幾次險些被衝倒,但終於還是保持住平衡,跌跌撞撞地過了河。看著他在對岸得意地揮手,大家一陣歡呼。

他們隨即沿著苦行僧的路線下了水,飲冰在最前面,宋柯在中間,草原狼勢大力沉,斷後。河水衝得他們搖搖晃晃,大家不得不手拉著手,小心翼翼地前進,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河心。

3.劫後餘生

宋柯曾無數次地想像自己是如何英勇地化解各種危機,然而,當危險突然降臨時,他卻毫無準備。當時,宋柯清楚地聽到背後的草原狼叫了一聲,接著被他猛然一拉,宋柯本能地使勁攥緊前面的飲冰,三個人徒勞地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失去平衡,一齊倒在水中,奔騰的激流頓時把他們衝了出去。

肩上的背包很快就吸飽了水,變得異常沉重。宋柯不停地試圖用腳踩河底,卻發現下面空蕩蕩的。宋柯水性很好,當時並沒有慌張,一邊盤算著從哪裡上岸,一邊設法除去背包,減輕負重。

但是,萬萬沒料到身邊的草原狼根本不會遊泳,突然間他死命地抱住了宋柯!宋柯用盡全力掙扎,但他的手像鋼箍一樣,指甲都深深地摳進宋柯的肉裡。宋柯還沒來得及換口氣,就被草原狼沉重的身體拖下了水面。

肺部像在燃燒一樣難受,可是宋柯無法擺脫草原狼浮出水面呼吸,他只能苦苦地抵禦著這種巨大的痛苦。宋柯知道,最終他會因無法忍受缺氧而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大量的水會湧進他的肺,那時,就是生命的終點了。

不知道當時草原狼有沒有想到,要是他鬆開宋柯,那等於是救了自己。河並不寬,宋柯肯定能夠把他弄上岸。而他卻始終像死豬一樣緊抱著宋柯,令宋柯不能動彈,這樣他們只有一起完蛋!宋柯感到十分憤怒,從來沒有像那樣憎恨過一個人。混沌中,飲冰出現了,他艱難地弄斷他們的背帶,甩掉背包,又竭盡全力把宋柯倆往上一託。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秒鐘,但已經足夠了。宋柯深深吸了一大口空氣,立刻恢復了鎮定。

狼狽不堪地爬上岸才發現,他們被河水衝出去近百米。宋柯癱在岸邊,看著湍急的河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不遠處,飲冰和苦行僧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草原狼的背,讓他吐水。宋柯本應該過去幫忙或表示關心的,但他沒有動彈,那會兒他根本不願意看到草原狼那張胖臉。

苦行僧向宋柯走來的時候表情很陰鬱,他悶悶地告訴宋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這次遇險他們總共失去了三個人的裝備和食品。

苦行僧慢慢打開自己的背包,裡面是單人帳篷、水壺等等野外用具,而全部食品只有幾塊壓縮餅乾、十來根火腿腸和兩大塊巧克力。這點東西還不夠他們吃一頓,可是他們還得再走三天!

五月的天氣雖然已經比較暖和,但渾身溼透的宋柯還是禁不住打起了寒戰。當晚,他們找了一個乾燥的地方紮營,為了節約食品,大家都沒有吃東西。最受不了的是草原狼,他不停地喝水,仍然無法壓下飢火。他看上去很痛苦,但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把唯一的帳篷讓給他。

4.彈盡糧絕

第五天早上,雨仍然細細密密地下著。早晨的空氣潮溼清新,醒來後的第一個深呼吸就讓宋柯精神一振。而宋柯的肚子卻不識時務地叫了起來,他頓時想起了目前的處境,迅速萎頓下來。

他們面臨的情況很糟糕,剩下近60公裡的路程,其中大部分是山地,起碼得走兩三天。雖然三天時間餓不死人,但他們肯定會很慘很慘。未來這幾天將如何度過?誰也說不清。望著無盡的綠野,宋柯第一次生出厭惡的情緒。

宋柯和飲冰一起來到草原狼的帳篷前,苦行僧正一臉不耐煩地催促他起床。苦行僧無精打採地打著哈欠,情緒似乎比較低落,他甚至仰頭對著天空自言自語地嘟囔,好像是抱怨這該死的雨吧。

草原狼在裡面磨蹭了很久,總說沒有穿好衣服。飲冰開玩笑說他們要衝進帳篷時,他連聲阻止,聲音也變得驚慌失措。宋柯心裡突然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為了防止野獸來偷吃寶貴的食物,頭天晚上苦行僧把他們唯一的背包交給草原狼,讓他帶進了帳篷,會不會……苦行僧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猛然拉開了帳篷,卻發現草原狼正衣冠整齊地端坐在帳篷裡,神情極不自然。

苦行僧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表情十分冷酷,他盯著草原狼,一字一頓地問道:「大家的乾糧呢?」草原狼支支吾吾地東拉西扯,言語含糊不清,眼神也渙散游離,根本就不敢和人對視。苦行僧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銳利的目光就像刀一樣逼視著他。草原狼胡亂翻騰著背包,什麼也沒翻出來。他猛地把手上的東西一扔,像個女人一樣哭了起來。「我吃了!嗚嗚!我真的是餓得受不了了……」

宋柯心裡一沉,緊跟著怒火騰地從心頭躥起,一個想把草原狼撕成碎片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他試圖克制,但毫無用處,終於他抄起一截枯木棍就往前衝,飲冰卻在後面死死地把他抱住。兩人扭作一團時,草原狼的慘叫聲響起,把宋柯和飲冰都嚇了一跳。

「豬!你這個只會吃的豬!」苦行僧一邊咬牙切齒地罵,一邊對滿地打滾的草原狼拳打腳踢。草原狼全無招架之力,被打得不停嚎叫。

看到草原狼挨打,宋柯的氣消了大半,但是飲冰仍不敢放開宋柯,只是不斷高聲地叫苦行僧住手。到了後來,連宋柯都覺得草原狼很慘,於是頹然扔掉木棍,讓飲冰去勸勸苦行僧。

那時宋柯才發現自己並不完全了解這些同伴:草原狼根本不考慮別人,毫無節制,就像頭自私貪吃的豬;平時看起來有幾分儒雅的苦行僧此刻也同樣令人吃驚,他英俊的臉幾乎扭曲,完全像一頭暴怒的猛獸,差點連飲冰一塊揍了;而飲冰卻在關鍵時刻表現出成熟和理智,他最終鎮住了苦行僧,讓他停了手。

再次上路時,隊伍裡已沒有了歡笑,大家各懷心事地走著,氣氛很沉悶。草原狼跟在最後,哼哼唧唧地小聲哭泣,沒人願意搭理他。雖然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可他的肚子是充實的,也該知足了。只可惜那兩大塊巧克力,巧克力是野營的必備品,它能提供很多熱量,本來他們是準備省到最後關頭才吃的,結果全到他一人肚子裡去了,除了再添點肥膘外起不到任何作用。幸虧他的天良還沒有喪盡,給他們剩下了三塊壓縮餅乾,真不知道他們是否應該為此而感謝他。

地面泥濘不堪,草原狼再次摔倒在泥濘中,這次他顯得筋疲力盡,沒能馬上爬起來。苦行僧看了他一眼,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宋柯猶豫了一下,但報復心還是佔了上風,那時他已連續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胃酸正像刀一樣割著他的胃,腹部的持續疼痛總讓他不能克制地想起草原狼那張嚅動著的嘴。宋柯的氣量不算小,但也不大,反正不能這麼快原諒他,於是他和苦行僧繼續向前走,沒有理他。

走在前面的飲冰卻折了回來,朝草原狼伸出了手。宋柯不能不佩服他的大度,早上所發生的事情嚴重地影響了他們的心情,飲冰對此也不可能無動於衷,而他在那種情況下還是能向草原狼伸出援手,這多少令宋柯感到有些慚愧。

至於草原狼,他今後完全可以去演戲,他在一早上流出了慚愧的淚、疼痛的淚和委屈的淚,現在,他的眼眶裡又包著感激的淚水了,死胖子!

5.絕望行程

路上,飲冰一直在幫助草原狼,他倆都累得夠嗆。也許正是這樣,才使得飲冰的體力過量消耗,導致了意外的再次發生。

那天中午,他們從一個小山澗底部往上爬時,飲冰沒能拉住草原狼,讓他摔了下去。開頭他們都沒在意,因為那並不高,但是幾乎同時,草原狼哭爹叫娘的慘叫聲傳來,他們頓時緊張起來,趕緊跳下去。

草原狼倒在一片亂石中,嘴裡含糊不清地嚎叫著,臉上涕淚縱橫。他的右腳扭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明顯是腿骨完全折斷了。宋柯最見不得這種場面,渾身上下頓時一陣酥軟。還是飲冰和苦行僧堅強,他們手忙腳亂地把草原狼的腳弄直,又用樹枝固定起來。

草原狼痛苦地呻吟著,他們三個卻面對面地發呆。苦行僧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宋柯想他和自己一樣,都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如果他們了解草原狼的底細,就決不會和他一起出來,如果他們能不計前嫌幫他一把的話,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可惜後悔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們不僅缺乏食物,還多了一個天大的累贅。

缺糧還不是最糟糕的,最大問題是缺水。以前誰也沒想過在森林裡還會有缺水的問題。水雖然隨處可見,但都是一汪汪的死水,裡面充滿了細菌和寄生蟲,在人跡罕至的森林裡喝下這種水無異於自殺,所以他們只敢喝小溪裡的活水。不幸的是小溪並不是隨時都有。他們四個只剩下一隻水壺,即便是遇到可以飲用的水也帶不走多少。那時宋柯才認識到他們是如此缺乏經驗,假如把水壺這類重要物品隨身攜帶的話,另外三隻水壺本不會丟失。

他們的消耗遠遠大於吸收,儘管自己都走不穩,但還得輪流去抬擔架。草原狼太重,他們走得跌跌撞撞,抬不了多久就必須換出一個人休息。前進的速度也因此大受影響,每天最多只能走五六公裡,還不到前幾天的十分之一。

一切都令人絕望。

苦行僧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幾乎不怎麼說話了,而且看草原狼的眼神也越來越古怪。草原狼的變化最大,他的臉上時刻帶著謙卑和討好的笑容,他從不隨便說話,也不主動要求喝水,即使是路上碰了他的腳,他也強忍著不出聲。他似乎很怕得罪他們,大概是怕他們扔下他不管吧?

這期間苦行僧、宋柯和飲冰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原因是飲冰背著他們把自己的壓縮餅乾分了一半給草原狼。這令宋柯和苦行僧感到十分氣憤,認為要分也應該先分給他們。他們吵得聲嘶力竭,什麼樣的髒話都說出來了,之後,他們和飲冰陷入了冷戰。

6.中毒事件

第七天下午。在他們的計劃中,本應該是他們離開森林回家的時候,然而現在,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該死的森林,絕望的氣氛籠罩著他們。雨終於停了,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打算在那裡過夜。苦行僧放下擔架就去找食物,飲冰出去找水,宋柯留下來看護草原狼。

不久,苦行僧捧著幾個翠綠的野果子回來,告訴宋柯不遠處還有很多。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宋柯頓時精神振奮,立刻衝了出去。果然,那裡有一片茂盛的樹木,上面結滿了綠油油的果子。宋柯爬上去就摘,手拿不了就脫下衣服裝。

野果不大,很硬,像李子一樣,一定會很可口。但宋柯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於是停下來弄開一隻野果聞了一下,它的氣味有一絲清香,他順勢把它的汁液塗在手臂上,又開始瘋狂地採摘起來。

這是《野外求生》上介紹的一種簡易鑑別法:首先切開未知毒性的植物嗅聞,如果沒有刺激性氣味,就可以將它的汁液塗在皮膚上,再無明顯反應,則可試吃微量,五六小時後仍然沒有反應才能食用。

然而還沒到五分鐘,宋柯的左臂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抬手一看,整個手臂都紅腫了。當時宋柯的心情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就像是沙漠裡的迷途客,在快要渴死的時候猛然發現綠洲就在前方,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卻發現那不過是海市蜃樓……宋柯失望到了極點,整個身體仿佛一下失去了支撐。

良久,宋柯才沒精打採地往回走。遠遠看到營地一片混亂,確切地說,只有飲冰一個人手忙腳亂。草原狼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飲冰在一邊替他拍背,又朝他嘴裡灌水,苦行僧抄著手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他們。

宋柯曾經專門與苦行僧討論過《野外求生》,知道他對這本書也是爛熟的,所以絲毫沒有擔心他們會中毒。然而,不該發生、不可能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上下打量苦行僧,他身上沒有一處紅腫。宋柯猛然抬頭,瞪著苦行僧,他也正盯著宋柯,他的目光依然銳利,帶著一絲理所當然和滿不在乎。

實際上,宋柯對這個快把他們拖垮了的草原狼已經沒有任何好感,對於他終於把命栽在自己嘴上,也只能感到遺憾。雖然宋柯心裡覺得苦行僧的做法很不對,但當時這個團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不值得再為草原狼弄得四分五裂。最終,宋柯選擇了沉默。

草原狼不停地吐,最後連膽汁都吐了出來。不久,他開始發燒,面色潮紅,不斷地胡言亂語。飲冰十分焦急,但也只能一遍遍地給他冷敷,這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夜裡,草原狼陷入了深度昏迷。

第八天清晨,宋柯和苦行僧一起出去採集露水。草原狼摔斷腿以來的幾天,他們頂多只走了20公裡,宋柯感到自己的生理和心理承受力都已經到了極限,好像隨時都有倒斃在路邊的可能,然而還有30公裡坎坷的道路在等著他們。30公裡,如果是公路,踩幾腳油門就到了,就算是走路也用不了幾小時,可是對於他們來說,那段路起碼得走五天,五天後自己還活著嗎?

宋柯拖著沉重的腳步走著,身邊的苦行僧也顯得心事重重。昨天發生的事讓宋柯對他產生了新的看法,具體的也說不清,反正他總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吧?

「宋柯,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苦行僧一邊問,一邊亂搖一棵小樹,讓樹葉上的露珠灑落在自己的身上。宋柯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回答道:「不好說。」

「如果我告訴你昨天我沒有給草原狼吃那果子,你相信嗎?」宋柯一愣,心想這個可能性倒是很大。

「我的確沒有叫他吃,昨天我把果子拿回營地,放下後就出去找水了,等我回來才發現草原狼已經那樣了。」苦行僧漫不經心地說。

事實究竟是怎樣只有老天才知道。不過,宋柯還是寧願相信他的這種說法,他早就覺得,草原狼遲早要栽在他的那張臭嘴上,於是宋柯說:「真對不起,昨天我還以為是你讓他吃的呢。」

苦行僧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實我心裡倒還真這麼想過,唉!如果換了是你,你會怎麼辦?」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宋柯措手不及,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7. 是否拋棄

下午,宋柯他們跌跌撞撞地來到了第二條河邊,渾濁的河水像脫韁之馬一樣奔流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狹窄的河面上湧起一個個的漩渦。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但苦行僧似乎並不在意,他把擔架一扔就撲倒在地上睡起覺來。擔架上的草原狼骨碌碌滾落在地,一頭撞在石頭上,額頭上馬上鼓了一個大包。前面抬擔架的飲冰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當飲冰發現是怎麼回事後,頓時呼地挺直身子,臉漲得通紅,緊握拳頭,怒視著正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苦行僧,看得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宋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連續四天沒有吃任何東西,宋柯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當時唯一想做的就是趕快睡覺,也只有睡著了才能忘記飢餓和疲乏。

醒來後看看四周,苦行僧坐在一旁,正望著河水出神。宋柯坐起來,精神稍微好了點。這時飲冰過來催促他們準備過河,苦行僧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沒有動彈。宋柯心裡隱隱覺得會發生點什麼事,也坐著沒有動。飲冰很敏感,他來回看看他們,最後面向著他們坐了下來。

他們三個就那麼坐著,用探索的目光互相研究,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苦行僧首先打破了沉默。「先不討論怎麼過河的問題,剛才我算了一下,剩下的路大概有30公裡。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卻要走五到六天。」他說,「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整整四天沒吃東西,再也不可能堅持那麼長的時間。」

宋柯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側頭看看草原狼,他就躺在不遠處的擔架裡,雙目緊閉,顯然還處於昏迷中。雖然知道此時他什麼也聽不見,宋柯的呼吸還是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苦行僧接著說:「但是如果沒有負重的話,依我們現在的身體狀況,一天大約能走十多公裡,也就是說兩天多時間我們就可以走出去。」他的話條理分明,語氣中沒帶任何感情色彩。

雖然宋柯曾多次希望草原狼自動消失或者死掉,但那終歸是壓抑在自己心底的一個齷齪的想法而已。現在草原狼還活著,還躺在一邊,他們卻堂而皇之地討論著是否拋棄他!苦行僧甚至沒有提及他的名字,僅僅使用了「負重」這個詞。

「不行!我們決不能拋棄同伴,不管是在哪種情況下。」飲冰小聲但又很堅決地說。

「我同意!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堅持著。但是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度的,我們總得面對現實吧?你看看現在的情況,帶著他根本出不去。」苦行僧一指旁邊的河,河水怒濤奔騰,「看這條河!比上條河寬了多少?急了多少?別說帶他出去,我們自己過去都成問題!」

「這是你的藉口吧?我們都會遊泳,剛才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用木筏把草原狼漂過去!」飲冰一下激動起來,「現在草原狼有傷,又中了毒,扔下他他怎麼辦?如果是你受了傷,你希望別人扔下你嗎?」

苦行僧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激昂起來,像在演說:「我不會因為個人的利益而影響集體,我拿得出壯士斷腕的氣魄!如果影響集體的人是我,我也能犧牲掉自己。」馬上,苦行僧又換成推心置腹的口氣:「況且,我們也不是要真正扔下草原狼,一出林子,我們可以馬上帶人再回來接他啊。」

苦行僧能言善辯,飲冰根本無法駁倒他,於是他把無奈的目光轉向宋柯:「宋柯,你的意見呢?」

「對!我們各佔一票,就看宋柯的意見了。」苦行僧立即附和。

那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宋柯知道,如果丟下草原狼,就算他們能回來救他,他生還的機率還是等於零,雖然宋柯很討厭這個胖子,但那畢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我、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你必須得做出選擇。」苦行僧見宋柯仍然舉棋不定,又補充道:「如果你不能正確決定,我們只能一起死在這裡。」

想到死,宋柯有些不寒而慄。幾天前,宋柯曾與死神擦肩而過,那種絕望和恐懼在他心裡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他發現自己並不像幻想中那麼勇敢無畏。宋柯害怕死,也不想這樣死掉,他有親人朋友,有不錯的工作,他還有長長的將來……終於宋柯心一橫,低著聲對飲冰說:「你……和我們一塊走吧。」

飲冰眼裡期待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來。

8.落荒而逃

收拾行裝準備出發時,飲冰一直在旁邊默默地注視著他們,他決定留下來陪伴草原狼。他們反覆勸說飲冰,幾乎磨破了嘴皮,得到的始終是一個堅決的「不」字。

「那你怎麼辦?」臨走時宋柯忍不住問飲冰。「我等水退下去再想辦法,只要不放棄,總會有機會的。」他堅決地說。

那一刻,宋柯感到在飲冰面前自己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他感到文字是那麼蒼白無力,他無法找到適合的文字來形容當時的場面。

一貫爭強好勝的苦行僧顯然不習慣處於這種劣勢,他悻悻地說:「那你還需要我們回來找你嗎?」

飲冰的表情頓時像雕塑一樣凝固了。良久,宋柯看見他眼眶裡慢慢湧出晶瑩的淚花,那一定是傷心到極點的淚水。他飽含著熱淚,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們,仿佛盯著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他的眼睛裡透出失望,那是對他曾經看作兄弟的人的失望,是對他們心靈的骯髒和人性的徹底泯滅的失望!

那時,宋柯覺得用盡世上最惡毒的詞彙來形容自己和苦行僧都不過分,他倆慌亂地躲避著飲冰的目光,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倆無地自容,更無法面對飲冰,只能落荒而逃。

宋柯他倆沒日沒夜地走著,最後幾乎是爬出了森林。遠遠看見一個山民向他們走來,宋柯心裡一陣輕鬆,緊跟著失去了知覺。醒來時宋柯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苦行僧已不知去向。

儘管當地沒有專門從事營救的機構,但他們還是很快組織了一支一百多人的搜索隊,冒雨進入森林進行搜索。一周時間過去了,搜索隊沿著宋柯他們的來路仔細地搜索到那條小河,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飲冰和草原狼過了河。隊長告訴宋柯:那條河的水位仍然很高,飲冰帶著草原狼根本無法過河,他們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沿著河朝下遊走,但是起碼得走一兩個月才能走出去。他倆沒有食品,一個極度疲憊,另一個完全沒有行動能力,以那種狀況想走出森林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個事實將對宋柯的一生產生巨大的影響,他不願也不能接受它,所以他還是固執地等候著。搜索隊繼續沿著河兩岸向下搜索,又過了一周,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他倆什麼也沒留下,就這麼消失了。

那時宋柯開始相信這世上有奇蹟的存在,回城後他反覆撥打飲冰和草原狼的電話,儘管他再也沒臉面對他們,但還是希望能聽到他們的聲音,確定他們還活著。然而,他們的手機永遠處於關機狀態。

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宋柯想,他們真的回不來了。

通過移動公司的朋友查到了飲冰的地址。連續幾天,宋柯一直在他家附近徘徊。那些天總有一對夫婦頻繁出入,他們顯得很憔悴,神情中顯露出焦急和擔憂,也許他們就是飲冰的父母吧。

對於飲冰的父母來說,自己的兒子發生了什麼事,是生是死?他們一無所知,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兒子帶著行囊外出,然後一去不歸。

宋柯很想做點什麼,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告訴他們事實的真相,然後跪在他們面前,向他們懺悔,盡一切可能去補償他們。但宋柯始終猶豫著,心亂如麻。

宋柯時時刻刻都沉浸在內疚和悔恨中,白天總是精神恍惚,夜裡不斷地做著噩夢,他的心裡始終壓著一塊千斤巨石,不能有片刻輕鬆。宋柯很痛苦,又不敢找人傾訴,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鬱積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除了這件事的另一當事人苦行僧,宋柯想不出還有誰能夠和自己交流這件事的感受。宋柯想他現在大概也很不好受,和他聊聊或許能有一些共鳴和鼓勵,或許能有勇氣去面對飲冰和草原狼的親人們,或許能讓自己的心靈得到安寧。

撥通了苦行僧的手機,IT精英正在開會。聽出是宋柯,他似乎感到很突然,但他還是立刻鎮定下來:「那是我們當時的唯一選擇,對個人來說,也是最正確的選擇,我不認為有什麼錯……」宋柯不耐煩地打斷他,告訴他飲冰和草原狼不可能活著回來了。他略微遲疑了一下,繼續說:「我們能活著回來也很不容易,所以得好好地生活下去啊!我承認我們的選擇傷害了其他人,但是凡事總得朝前看,總不能永遠耿耿於懷,背一輩子心理上和經濟上的包袱吧?聽我的,就當這事沒發生,忘了它吧……」

宋柯心底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火氣,歇斯底裡地破口大罵:「你這個王八蛋!」電話那邊喋喋不休的聲音戛然而止,良久的沉默後,聽筒裡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你也一樣。」

在喧囂的大街上,宋柯漫無目的地沮喪地走著,但他的心卻飛回那片遙遠的森林,森林依舊美麗、靜寂。森林裡長眠著兩個年輕的生命,宋柯甚至能聽到他們發出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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