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Q
2024-11-10 23:10:11
我有一個網友,認識幾年了,斷斷續續的一直有聯繫。這個MM寫得一手好古詞,她說自己有一頭長髮,於是讀她的詞時我就會不自然聯想到一個憂怨的古代美女,古代美女放到現代肯定已經是鬼了,起碼也是被古代美女附了身。一個如女鬼般的女子——這是我給她的最高評價。此MM聽了,回道:「靠,弄死你!」如此,鬼氣全無!
一
「他會在QQ上殺S你。」——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就像是烙在了我視網膜上,睜眼閉眼都能看見,甚至還出現在我的夢裡。這是和梅花簪聊天時她在QQ上對我說的一句話,可我完全記不清她為什麼會那麼說,唯有這句話,就像她的名字「梅花簪」一樣,在我心上猛地刺了一下,讓我永遠都記得那感覺。那一瞬,我感覺到一股涼意順著後脊梁升上來,天氣悶熱,我仍不禁打了寒戰。據說「鬼上身」就是先從後脊梁開始的,陰森的鬼氣從命門升起,爬向百匯。命門穴在後腰位置,是任督二脈的一大穴位。
我躺在床上努力回憶昨晚的聊天記錄,試圖搞清楚梅花簪說這句話的來龍去脈。而此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一刻,我剛剛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簾滲透進來,整個房間像是浸潤在搖曳不定的紅酒裡一樣,有幾縷特別執著的光線順著窗簾縫隙擠進來,刺破氤氳的空氣,最後在牆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光怪陸離的光影把我的思緒也攪得亂七八糟,令我無法集中精神思考,所以始終想不起昨晚上發生過什麼事。
十點半,我從床上爬起來,扯開窗簾,洶湧澎湃的陽光一下子湧進來,我眼前一黑,一個黑影在眼前一閃即逝。我探出身子往外看了看,什麼都沒有看見,我住16樓,只覺得地面都飛速地迎面撲來,有些頭暈目眩,趕緊縮回身,也許是我眼花了,同時胃部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揪在一起,它需要食物來充實,我已經有二十四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了。冰箱裡還剩最後一包方便麵,而最後一個雞蛋已經在二十四小時前被我吃掉了。
煮方便麵的時候,有人按我家的門鈴,透過貓眼我認出那張變形的臉是小區的保安。我開門告訴他這季度的物業費交過了,保安反而支支吾吾地問我家裡人是不是都好。我說你已經看見了,我家就我一個人,很好。他轉身離開又去敲鄰居的門,我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追過去問他,他告訴我剛剛有人跳樓了。我這才知道剛才並不是我眼花了,那個在眼前一閃即逝的黑影是有人在跳樓。
我一邊吃麵一邊猜測跳樓的那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有多大年紀,為什麼跳樓,跳樓的感覺如何,是不是真像他們說的和蹦極差不多,可是我並沒有蹦過極,所以只能憑空想像。不知不覺一碗方便麵吞進胃裡,反而覺得更餓了,就決定到外面找家像樣的飯館好好款待一下受委屈的胃,算起來我已經有五天沒下樓了。
等電梯的時候我依然想著梅花簪的那句話「他會在QQ上殺S你。」這句話像魔咒一樣根植在我的腦海裡,而與之相關的事則完全沒有印象。實際上這種狀態持續有一段時間了,也許是在我辭職前,也許是在我辭職之後,總之我這段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晝夜顛倒,暗無天日。每天4點到10點是睡覺時間,10點開始登錄到網路遊戲,在這個虛擬的數字世界裡找人廝殺,殺足一百個人也快到18點了,19點準時到聊天室泡兩小時,21:30登錄QQ聊天同時找些有趣的論壇、博客亂逛,直到深夜三四點支撐不住才睡去,中間抽時間吃頓飯,每天都這樣周而復始循環往復,所以一個月和一天沒什麼區別。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朋友說我過得太頹廢啦,腦細胞會過早地衰老忘事。看來此言不虛,比如梅花簪說的這句話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但是忘性差並不等於我的智力也退化,只要查看一下聊天記錄一切都一目了然,這樣一想,心裡一下子釋然了。這時候我意識到電梯在18樓停了好久都沒動了,一定是哪個沒有公德心的人佔用著電梯,我向來討厭這種人,決定上去看個究竟。
爬了兩層樓梯來到18樓的電梯間,電梯裡空無一人,電梯門在那裡一開一合的一直無法閉合。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電梯門的滑道裡如果進了大顆粒的雜物會影響自動感應器。我蹲下身子,很快發現一粒沙子卡在滑道裡,我用鑰匙將沙子摳出來後,電梯門順利地關上,並開始下行。
這是部新電梯,但這幢樓裡住戶素質不高,所以可憐的電梯被使用得傷痕累累,我可以聽到電梯的鋼纜繃得太緊而發出的「咯嘣」聲在電梯井裡迴蕩,聲音悠遠而空洞,想著自己的生命交付在一根鋼纜上,心裡說不出的彆扭。恰在此時電梯又隆隆地發出兩聲異響,仿佛是一個負載過重的人發出的喘息,但更像是咳嗽。突然我的後脊梁上又升起一股涼意,更憑添了我心裡的不安,一種不祥的預感泛上來,仿佛在下一秒電梯就要墜落一般,潛意識告訴我要立刻離開這部電梯才是明智的。此時電梯下行到了13樓,我忙去按12樓的按鍵,但是晚了一步,電梯已然到了12樓,來不及停下,我又按11樓,還是晚了,索性,我重重地拍擊9樓和8樓的按鍵,但是卻毫無反應,這是不正常的。電梯又傳來一陣異響,我汗流浹背。
就在我快崩潰的時候,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7樓,門無聲地滑開,一條黑狗趾高氣揚地蹲在電梯門口,用一雙溫暖的眼睛看著我,狗主人站在狗的身後,我認識他,是7樓的蘇先生。見到了人,心頭的恐慌一掃而光,有時候恐懼就這麼奇怪,我向邊上靠了靠,給蘇先生讓出位置。然而蘇先生並沒有進電梯的意思,那條難看的黑狗突然就衝著電梯裡狂吼起來。蘇先生的狗平時是很溫順的,像現在這種發狂的情況很少出現,蘇先生也很詫異,他大聲喝斥狗,但那條狗像瘋了一樣衝著電梯狂吠不止。蘇先生看了一會兒狗,又看了一會兒我,仿佛在分析我與狗孰是孰非,然後卻衝我一招手,示意我從電梯裡出來。
我本來在電梯裡就有些害怕,被這倒黴狗一通亂叫,心裡越發有些發毛,見蘇先生叫我,立刻從電梯裡出來。蘇先生也沒說什麼,五秒鐘後,電梯門自動關上,繼續下行。這時那條狗也不叫了,我和蘇先生並不熟,只是在一幢樓裡住著,經常碰面,加上蘇先生養了一條醜陋的狗,對他頗有印象。
「有事?」我詢問蘇先生。
「我們一起走樓梯吧!」蘇先生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提出走樓梯的建議。其實我也早有此意,於是很愉快地同意了。同時心裡隱隱感到一絲的不妥。
「您這狗今天是不是有些反常?是我穿錯了衣服惹它不開心嗎?」蘇先生的狗走在最前面,蘇先生跟在狗的身後,我跟在蘇先生的身後,我半開玩笑地跟他搭話。
「不是你的錯!」蘇先生認真地走著樓梯,像是擔心會一腳踩空摔下去似的。
「聽說狗的感覺比人類靈敏得多,是不是這狗有什麼感覺呢?」我試探著問,這其實也是我心裡的疑問。
「可能吧!狗能看見人看不到的東西。」蘇先生輕描淡寫地說道。可我聽後卻刷地冒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的回答讓我想起一個關於電梯的段子。說一個人獨自乘電梯,電梯門開了,一個等電梯的人往裡看了看卻沒進電梯,嘴裡自言自語叨念道——怎麼這麼多人。故事雖然很短,但聽過這故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獨自乘電梯時都會覺得身邊擠滿了看不見的影子,而此時蘇先生的話令我想起這則段子,不由心生餘悸,下意識地加快腳步,生怕把蘇先生和他的狗給跟丟了,留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樓道裡。
走出陰暗的樓道,站到燦爛的陽光下,心裡的恐怖一下子被驅散了。但心裡對蘇先生的舉動仍存有疑慮,蘇先生也像是看出來,而且他也應該對他的行為做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有電梯不坐,卻平白無故地拉上我走樓梯呢?
「爬樓可以鍛鍊身體,如果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到我家找我,我住704。」蘇先生和藹地衝我一笑,但在我看來卻是意味深長的一笑,蘇先生接著說:「我是個研究數術的。」最後補充這一句的確是意味深長,好像是我以後真的會遇到什麼事似的,需要他這個學數術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