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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之搬家

2024-11-15 23:22:11

    你肯定無法回憶你所有的人生,就如你肯定無法記住你家裡所有的東西一樣。
    我相信每個人的家裡都有一個角落,那個角落布滿了灰塵,堆積著陳年累月積攢的雜物。
    一如每個人的記憶裡,亦有這樣的角落。不同的是,記憶是會騙人的,記憶是經不起推敲的。我記得很多年前,我曾在日記裡寫到:「記憶只是一種演繹,而非記錄。日記所記錄的,不過是這種演繹罷了。」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再寫日記了。那些從小開始寫的一本本日記,被我分別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現在,連那些日記具體藏在哪裡,我也忘記了。
    1.鑰匙失蹤之謎
    這個世界上的多數事情是經不起推敲的。
    比如此刻。
    此刻我站在家門口,怎麼也找不到家門鑰匙。於是我開始從早晨出門那一刻開始回憶:我記得我把鑰匙隨手放進了包裡,然後出門,搭乘地鐵,繼而上班刷卡,然後 開始忙碌地工作,午餐吃的雞蛋炒米飯。飯後小睡了下,繼而開始下午的忙碌,再然後下班。我又搭乘地鐵,最後我站在了家門口,回憶我的鑰匙——這就是我的一 天,可我依舊記不起鑰匙去了哪裡。
    於是我開始第二遍回憶,然後是第三遍。
    當我回憶到第四遍的時候,我懷疑自己早晨並沒有搭乘地鐵而是搭乘的公交車,當我回憶到第五遍的時候,我懷疑我中午吃的是雞蛋炒麵而不是炒米飯,並且我還擔 心我下班的時候可能忘記刷卡;當我回憶到第六遍的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早晨並沒有把鑰匙放進包裡。到了最後,我的這一天在記憶裡有了不同的版本,各種版本 糾纏在一起,簡直令人抓狂。
    瞧,記憶就是這麼不可靠——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要是能隨時隨地寫日記就好了。
    2.搬家日記之星期一
    父親去世後,母親的精神狀況越來越不好,她的記憶一直停留在父親去世的那天早晨。每天早晨對於她而言,都是她和父親的結婚紀念日。於是每天她都準備三份早餐,然後溫柔地回到臥室去叫父親起床,繼而尖叫著問我:「你爸呢?!你爸怎麼不見了?!」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很小心很小心地告訴她,爸爸已經去世1個月了,結婚紀念日那天,她和爸爸開車去郊遊,出了車禍,爸爸當場死亡,而她的腦部也受了重傷。
    這件事我每天早晨都會告訴她一次,講得我自己都麻木了,但母親每次聽到時,都仿若剛剛知曉這個噩耗,哭得驚天動地。
    可是到了傍晚,她依舊會準備三人份的晚餐,然後苦苦等著父親回家。於是我不得不再次告訴她那個悲慘的消息,母親自然又難免大哭一番,直到睡去。
    次日早晨,她依舊會問我父親去了哪裡……母親就這樣折磨著自己,她似乎很害怕心裡的傷口會慢慢癒合,於是一日三次地撕扯著它,讓它保持著鮮血淋漓的痛楚。
    我一直希望母親能夠記住她該記住的,忘記她該忘記。比如,記住父親已經死了,然後再淡忘父親曾經活著時的點點滴滴,讓時間慢慢撫平她心靈的傷口。可恰恰相反,母親堅決地拒絕了「時間」這劑良藥,她永遠活在父親去世前的那個早晨。
    直到有一天,我實在不忍心看著母親這樣蹂躪自己,於是決定搬家,離開這座到處充斥著父親影子的房子,給母親一個全新的開始。
    搬家是一件很瑣碎的事情,尤其對於我們這種在某個地方生活了一輩子的人來說。首先你得找到新的地方,然後和鄰居告別,繼而開始一點點地收拾家裡的東西。哪 些東西要搬到新住處,哪些東西沒用了該扔掉,哪些東西可以當作廢品賣掉,又有哪些東西可以送給鄰居,這些都要做好分類。所以,我決定利用一個星期來搬家, 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下班後收拾零星的小東西、並分類,星期六集中收拾父母的臥室,星期天徹底搬走。
    其實,搬家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所有生活過的日日夜夜都會在這房子裡留下痕跡,比如你會在某個塵封的角落發現一個破舊的洋娃娃,並由那個洋娃娃想起你的 童年玩伴,雖然你不記得她的名字、她的樣子、甚至和她在一起發生的事情,但你能夠想起這個人的存在,這已經足夠令你欣喜萬分,仿若找回了一件你丟失很久的 東西。
    比如我,我在床下的一個鞋盒子底下,發現了我5歲時候的日記。是的,我從5歲開始寫日記,一直寫到10年前——那時我18歲,自己也忘記究竟是為了什麼,再也不寫日記。
    那是個紅色塑料皮的小本本,上面布滿了灰塵,有很多頁已經被老鼠蟑螂啃噬得殘缺不全,亦有很多頁已經爛掉了。
    我欣喜著,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塵土,隨手輕輕翻開一頁,上面用笨拙的漢字寫著:
    「1985年6月28日,晴。
    今天吃了棉花糖,有點苦,一直到晚上zui裡還苦苦的。我想讓媽媽再幫我刷一次牙,就跑到他們wo室。門沒有關,爸爸媽媽在床上打架,我很害怕,就站在門口哭了起來。」
    看到這裡,我笑了,又信手翻開一頁:
    「1985年7月3日,陰。
    我一直擔心媽媽會死掉,因為爸爸每天晚上都打媽媽。每天晚上,我都會偷偷站在他們房間門口,但我再也沒有哭,因為有次我哭了,看到爸爸責備的眼神,而且第二天他沒有送我上幼兒園,一定是生氣了。」
    我繼續笑著。
    「1985年7月9日,陰。
    爸爸又打媽媽了,媽媽哭得很傷心。」
    我不笑了。
    「1985年,7月10日,陰。
    我又在爸爸打媽媽的時候哭了,因為媽媽哭得太傷心了,媽媽哭,我也忍不住哭。」
    我微微皺起眉頭。
    「1985年7月11日,陰。
    爸爸把媽媽壓在下面×××××(後面我自己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大抵是不會寫又不會拼的字),後來爸爸把媽媽拖到廚房,放在案板上××××有好多血,我說 那是血,可爸爸說那是西瓜醬,我記得西瓜醬是有仔的××××,雖然媽媽的頭也是園(應該是圓)的,但我知道那不是西瓜。」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剛要繼續翻下去,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幽靈一般,慢悠悠地問:「你拿的什麼?」
    「沒什麼。」我若無其事地隨手把那個紅本本扔進垃圾桶。
    母親繼續問:「你爸呢?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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