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瘡
2025-01-24 12:50:09
自打二千多年前秦始皇決定把鹹陽作為大秦帝國都城的那一天起,橫跨渭河南北兩岸的鹹陽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牢牢地鑲嵌在古老而滄桑的渭河之濱。沿渭河北岸朝前走大約5公裡許有一道如刀削般的懸崖,鹹陽人稱之為「頭道原」。頭道原土質極其堅硬,非常適宜打窯洞。土窯洞裡冬暖夏涼,在生活條件比較艱苦的情況下是人們最為理想的居住之地,因為打窯洞不用花錢,只要有力氣就行,而農民最不吝惜的就是自己的力氣。也不知從那朝那代開始,鹹陽人的先祖們就在頭道原上打了一排排的整齊而又漂亮的土窯洞。
頭道原有個自然村叫牛家村,村子並不算大,只有30多戶人家,總共也就200多口人。按照當地村名的習慣叫法,牛家村裡應該是以「牛」姓人家為主,可事實上牛家村裡並沒有一戶姓牛的。關於村名的由來,村上年齡最大的老人說,早些年馬鴻逵的隊伍曾在村子裡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回回們不吃豬肉,一天到晚吃的都是牛肉,村名即由此而來。至於這個說法到底有多少可信度,馬鴻逵隊伍居住以前村子叫什麼名字,誰也說不清。
農曆辛丑年(公元1961)二、三月,饑荒就像一個巨大的惡魔無情地吞噬著人們的肉體和靈魂,牛家村也和全國各地一樣倍受飢餓的煎熬。春節剛剛過完沒多久,家家戶戶的糧食已經所剩無幾,青黃不接的日子比往年整整提前了兩個多月。
為了度過饑荒,牛家村的中、青年男人相約,三五成群的背著自家的土織布,一撥又一撥地走進終南山,用土織布在山裡換來一點兒救命的糧食,然後再強忍著著飢餓,一步一步地把糧食背回到家裡。那些實在沒有精壯勞力去終南山背糧的人家乾脆拖兒帶女,離鄉背井,逃荒到外地,靠沿街乞討來度過饑荒。
「當,當,當……」
這天剛剛吃罷午飯,劉隊長就敲響了下地幹活的鐘聲。聽到鐘聲,胡成祥和妻子菜玲花一人掮了一把鋤頭,和隊上的社員們一起爬上頭道原,來到塬上的麥田邊。大家每人一行,一字排開,邊鋤草邊說著閒話。
35歲的胡成祥身材高大,皮膚黝黑,幹活肯賣力氣,是一個典型的關中大漢。緊挨胡成祥的滿倉對胡成祥說:「成祥,我給你說一個笑話,你想不想聽?」
「想聽,」還沒等胡成祥回答,其他社員就七嘴八舌地說道,「當然想聽了。」
「好,」滿倉一邊鋤地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大家都知道,前一陣子我咱隊上的躍進他們5個人一起到南山背糧。有一次,我們在南山裡走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沒有見到一個村子,這一下可把我們餓扎咧,個個前心貼後心,別說走路,連說話的勁兒都沒有。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傍晚時分,我們終於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飯店,哥兒幾個趕緊走了進去,每人買了二毛錢的粘面一碗。
「很快服務員就把滿滿一大碗麵條端到了我們面前,早已飢餓難耐的躍進看到放在他眼前的一大老碗粘面,哈水流的比渭河的水還要長。他趷蹴在餐桌前的橙子上,邊挽袖子邊看著碗裡的麵條說:「這一下我看你還能鑽到溝子裡去!」
「哈哈哈哈,」躍進真是餓急了,竟然把自己的嘴巴說成了溝子(屁股),笑死人了,胡成祥和社員們都被這個笑話逗得哈哈大笑。
「大家別聽滿倉在這裡胡說八道,」笑聲未落,滿臉通紅的躍進分辨道,「這話明明是他說的,這會兒卻說是我說的。」
「哈哈哈哈,」大伙兒聽罷,又是一陣大笑。 1 2 3 4 5 6 下一頁 尾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