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算畫
2025-01-18 16:20:09
你知道匹諾曹嗎
司馬兵抬眼看了下時間,發現都快夜裡十一點了,他關上電腦跟導師打了聲招呼,準備回寢室,卻被導師叫住了:「昨天新來的吳逸峰跟你住同一間寢室對嗎?」
司馬兵點了點頭: 「那你把這份資料帶給他,讓他熟悉一下。」交待完這些,才抬手讓司馬兵回去。
一想到那個新來的吳逸峰,司馬兵有點怪異的感覺,他不禁想起昨天吳逸峰剛搬到他寢室的情景來。
學校給在讀的研究生都分配有宿舍,兩個人合住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
昨天吳逸峰搬進來時,是晚上八點半左右,當時司馬兵正在客廳看電視,他聽見頗為粗魯的敲門聲,來者正是白天見過的新同學吳逸峰。
「從試驗室出來後,我就等你找我說搬進來的事呢,見你一直沒找我,我還以為你打算明天再搬。」司馬兵主動對吳逸峰打招呼。卻沒想到吳逸峰把手裡的兩個拖箱往地上一放,就湊到司馬兵跟前說:「你知不知道匹諾曹的故事?」
這問題問得司馬兵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但他首先往後退了兩步,吳逸峰離自己太近了,近到他嘴裡的韭菜昧直衝鼻子。可吳逸峰不知趣地居然又往前追了兩步,然後繼續問道: 「知道不啊?我想你應該知道!」說罷,又自顧自回答了一句。
「你問這個幹嘛?」司馬兵反問道。
「因為我在生活中真的碰到過匹諾曹的事。」吳逸峰說。
匹諾曹是義大利作家卡洛·科洛迪《木偶奇遇記》中的人物,說的是一個木偶做成的小孩經歷了種種奇遇後,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孩子,但這則故事留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一說謊就會變長的鼻子。
「你想說什麼?」雖然有些不耐煩,但司馬兵還是問了一句。
「嘿嘿!」吳逸峰只笑了兩聲,卻不回答,然後從背上取下背包,在裡面一陣搗騰後,掏出一本書來: 「借給你看,看完了記得還我。」說罷就把書塞到了司馬兵的手裡, 「這間應該是我的房間了對吧?」吳逸峰兩眼一掃,就看出哪間是自己該住的了。然後也不管司馬兵是個什麼表情,拖著自己的兩隻箱子進了其中一間臥室。此時,司馬兵才低頭看了下手裡的書,他本以為吳逸峰塞給自己的應該就是那本《木偶奇遇記》,哪知,手裡的居然是本《魔鬼成語詞典》。
好奇心代替了剛才的不快,司馬兵電視也不看了,直接拿著書進了自己的臥室。
這本《魔鬼成語詞典》無論是外包裝還是裡面的內容,跟普通的成語詞典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同。司馬兵隨手翻開了一頁,第一個映入他眼帘的是「心花怒放」這個詞。這是個再簡單普通不過的成語,意思是:心裡高興得像花兒盛開一樣。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往這個詞的注釋處看了過去,這一看把他嚇了一跳,這個成語下面的解釋跟他理解的完全不一樣,而是:心臟裂開得像一朵怒放的花!
這是什麼解釋?
司馬兵連忙又看下一個成語,下一個是「屍亂終棄」。咦,怎麼是「屍亂終棄」應該是「始亂終棄」才對,難道是印錯了?但想到剛才那個心花怒放的奇怪解釋,司馬兵來不及多想,又去看這個成語的解釋,結果解釋卻是:屍體被扔得到處都是。
看到此,司馬兵不驚反笑,他想,這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成語詞典,而是類似於腦筋急轉彎的那種惡搞的書籍。想到這裡,司馬兵又隨手翻了一下,這回映入眼帘的是「說話算畫」,司馬兵見了這個詞,已經沒有繼續看注釋的欲望了,他把書往桌子上一放,睡覺去了。
畫腿的長鼻子女人
司馬兵拿著張總給的資料去敲吳逸峰的房門,卻發現門虛掩著,吳逸峰並不在裡面。 「不是說吳逸峰不是本地人,在這裡無親無友的嗎?這個點他跑哪去了?」司馬兵想著,把資料放在了吳逸峰的桌子上去洗澡了。
就在司馬兵快睡著的時候,他聽到了奇怪的「沙沙」聲。難道是吳逸峰迴來了,可沒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啊?或許是進了小偷……這樣想著,司馬兵從床上爬了起來,趴在門後面聽了聽,外面果然傳來「沙沙」聲。司馬兵倒覺得有點奇怪了,如果是小偷,不應該發出這種聲音啊。
他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往外看,雖然是深夜,但城市的夜晚總是有那麼多光源的,所以,他還是朦朦朧朧地將客廳看清楚了,沒有人。但「沙沙」聲還在繼續,而且聲音變大了些。難道這聲音是從吳逸峰的房間傳出來的?
司馬兵躡手躡腳地走到吳逸峰的房門處,門還是虛掩的,但聽到奇怪的「沙沙」聲確實是由這裡面傳來的。司馬兵沒有去推門,而是把眼睛貼在門上一條小指寬的縫兒往裡看。房間並未開燈,光線也不是特別亮,但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裡面的東西:一個長發女人面對著司馬兵的方向,彎著腰坐在那裡在幹著什麼,而「沙沙」聲就是那女人發出來的。
這是哪來的女人,難道是吳逸峰帶回來的?不過司馬兵也並未多想,他朝下看了過去,他想看一下那個女人在幹嘛,這一看,司馬兵羞點沒驚叫出聲:那個女人彎著腰,拿著一隻粗大的水彩筆正在她的膝蓋處磨著什麼,那「沙沙」聲就是這磨擦發出來的,有點像用鉛筆磨砂紙的聲音。但讓司馬兵嚇一跳的不是那聲音,而是女人的腿——女人從膝蓋往下,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不過很快,司馬兵就鎮定了下來,這也許是個截了肢的殘疾人,但她在幹嘛呢?
司馬兵繼續看了一會,這回,他被自己看到的事情,再次嚇了一跳一一那個女人並不是用筆在磨著什麼,而是在做畫——她在畫自己的腿——自己缺少的那部分腿!
司馬兵看得很分明,那女人的兩條腿都是在膝蓋處齊刷刷斷掉的,可是在女人畫了一會後;她的左腿膝蓋下「長」出了十公分長的腿來!這時,那女人似乎有點累了,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用左手撐著後腰直起了身,拿著油彩筆的右手把自己凌亂的長髮往後扒了下。司馬兵第三次被驚嚇到了,以至於他張著嘴,口水滴溼了腳面他都沒有感覺——那女人的鼻子居然有十幾公分長,活像一根胡蘿蔔被插在那兒。
女人似乎漫無目的地四下裡看了看,然後將目光朝司馬兵的方向看了過來。司馬兵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慌忙往旁邊一閃,進了自己的臥室,反手將門關上,並上了鎖。這時,他聽到大門「咔嚓」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吳逸峰哼著小曲走了進來,再接著他聽到吳逸峰把手裡的鑰匙隨手往客廳的桌子上一扔,就進了自己的臥室。然後好半天,司馬兵再也沒聽到任何動靜。
司馬兵的一顆心啊,上上下下不知幾個來回,卻始終不敢推門再去看個究竟。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居然聽到了吳逸峰的鼾聲,這才忐忑不安地爬向了自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