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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到它

2024-07-07 03:55:45 1

    抬頭
    這天雷雨交加,下課後,同學陸陸續續走光了,磨磨蹭蹭的謝方濤才發現自己沒帶雨傘,一時被困在了教學樓裡。他想找人借把雨傘,一看眼前走過的人沒一個認識的。謝方濤還不餓,倒不急著去吃晚飯,便跑回教室趴在課桌上想小憩片刻。
    實在是睡不著,謝方濤便拿出手機點進了學校的貼吧,看帖以解寂寞。首頁有一則很熱門的帖子,題目叫做《與它交往的三步攻略》。謝方濤注意到帖子中的人稱代詞不是「 他」 , 也不是「 她」 , 而是「它」。大概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有興趣點了進去。
    帖子的前半部分是一大堆故弄玄虛的文字,下面是由無數個特殊符號組成的一個大箭頭,指向結尾部分的錄音。看來,附件裡的錄音才是這則帖子的重中之重。
    謝方濤戴上耳機,點開了錄音。錄音一開始有幾秒鐘的噪音,然後一個男生用怪腔怪調的聲音說:「我相信每一個點進來的同學都有一個疑問:它是什麼?這個問題不用我回答,因為你們都知道答案,只是覺得太過荒謬而不願意承認罷了。它是存在的,這毫無疑問。那為什麼鮮有人和它相遇呢?其實謎底很簡單,我給你們講一件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吧。一個月前的某一天,我從一棵銀杏樹下走過時,一截細長溼潤的東西從我額頭上拂了過去。那天下著小雨,我沒太在意。後來,每一次從那裡路過時,我都會遭遇那溼潤的『親吻』。好了,同學們,如果你現在不是站在藍天白雲下,那麼請你抬頭。」
    謝方濤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我知道,你們都仰起了頭,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於是,你們開始大罵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別急,聽我把故事講完。從那棵銀杏樹下路過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的腦海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具體的影像。我想,銀杏樹上一定站著一個吊死鬼。它長長的舌頭飄下來,從我的頭頂拂過。是的,它們和我們共存。我們行走在地板上,它們行走在天花板上。從我們的視角來看,它們是頭朝下腳朝上的。從它們的視覺來看,我們也是如此。你抬頭時沒有看到它,不代表它不存在。」
    聽到「不代表它不存在」這句話,謝方濤背後一冷。他向窗外看去,夜色漸漸拉開了帷幕,可惜雷雨沒有打算停下的意思。
    「這是第一步,請相信它們的存在。第二步則是教你們與它溝通,最好的溝通方法就是替它們解決難題。拿我的親身經歷來說,如果我是它,倒立著走在樹葉樹枝上,那麼最讓我頭痛的難題就是自己能活動的氛圍太小了。一旦走到樹的邊緣,往下一看,就是深不見底的藍天白雲,就像被深淵包圍的人一樣。所以,在之後的某個夜晚,我來到銀杏樹下,抬頭說道:『來吧,我撐著你,帶你去那棟教學樓,那兒有大片大片的天花板讓你走動。唯一的缺點就是,那裡人多白天吵得很』。我一說完,它的舌頭就從我的頭一直垂到了腳下。它的長髮披散著,讓我幾乎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它的腦袋頂在我的腦袋上,我帶著它一步一步走向漆黑的樓層。」
    「這人有病啊!」謝方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嗯,到第三步了。第三步就得靠你們自己的發揮了,我只幫你們鋪路,怎麼走是你們的事情。好吧,說老實話,我都還沒想好呢。一定會有同學好奇我是誰吧?如果你發現有個人總是習慣抬著頭傻笑,那個人就是我。請謹記,千萬不要隨便抬頭,因為在你和它注目的那一瞬間,你們之間的路就已經搭好了。」
    謝方濤一拳砸在課桌上:這算什麼?在前面的部分慫恿人抬頭,卻把警告放在了最後,這不是故意害人嗎?
    等等,我激動什麼,難道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了?謝方濤自嘲地搖了搖頭。
    美學
    天黑了下來,教室裡的光線尤為昏暗。課桌成了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仿佛是一隻只蹲伏的怪獸。
    謝方濤起身去開燈,不由自主抬起頭,看著剛才盯過的天花板。
    如果真像那個音頻裡所說,當你抬頭時,你以為自己什麼都沒看見,其實你正在和它對視著。那麼,這一刻正與自己四目相對的它,為什麼會在這棟教學樓裡,選擇這間教室呢?它不在一棵樹上,不在寢室樓的長廊上,也不在禮堂的房梁上,它只在這兒,這間教室有什麼特殊的嗎?謝方濤並不願意去相信音頻裡說
    的話,但那些想法實在太過新奇了。它們無孔不入,努力地鑽進他的腦海,逼迫著他去想這些事。
    如果非要說這間教室有什麼特殊之處的話,那麼就是它開設的美學基礎課程了。
    對於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來說,美學基礎並不是必修的課程,選擇這門課程的學生很少,所以整棟教學樓就只有這間教室開設了美學基礎的課程。
    教美學的老教授經常會說一句話,就像他今天下午在講臺上講的一樣:「審美不單是對美的、具體的事物的欣賞,還可以嘗試構想一些不存在的、在大部分人腦海裡代表醜陋的東西。比如鬼是什麼樣子的呢?畫下來,十分鐘後交上你們的成果。」
    大家開始在白紙上作畫,十分鐘後,一個個都舉起手,等待教授來檢閱自己的成果。只有坐在謝方濤前面的吳舒皺著一張臉,低著頭,生怕被老教授看到。
    「怎麼了?」謝方濤問他。
    吳舒說,他畫好了正準備舉手,誰知道一抬頭再一低頭,那幅畫就不見了。
    一抬頭……抬頭!謝方濤雙手顫抖,翻開手機的通訊錄,給吳舒打了過去。電話一通,謝方濤就大聲問道:「阿舒,你美學基礎課丟的那幅畫找到了嗎?」
    「不至於吧,這時候還打電話來嘲笑我?」吳舒的聲音有點兒鬱悶。「你說你一抬頭再一低頭,那幅畫就不見了。那麼你抬頭時,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了嗎?」
    「沒、沒有吧,方濤,我先掛了。」吳舒像是在迴避什麼。
    「等等!」謝方濤大聲喊道,「求你了,阿舒,你看到了什麼請告訴我!」
    吳舒誠惶誠恐地說: 「 我看見……老教授沒有腦袋。」
    謝方濤忽然怪笑起來,自己沒意識到這樣的笑聲有多恐怖,卻嚇得吳舒急忙掛了電話。這不能怪謝方濤,當你解開揪心的難題時,指不定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老教授當然有腦袋,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一點謝方濤可以確定。那麼,是吳舒在騙他?也沒有,這兩件事並不矛盾。
    謝方濤覺得那時候發生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當老教授收上一批畫,正要點評時,在天花板上行走的它走到了講臺那邊,也想看看那些畫。它長長的頭髮像瀑布一樣披散下來,擋住了老教授的腦袋。吳舒舉起手去看講臺,發現老教授的腦袋被什麼擋住了。他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天花板,以為是上面有什麼東西垂落了下來。他當然什麼都沒看見,於是把老教授當成了無頭人,被嚇個半死。難怪一下課,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奇怪的是,它為什麼要偷走吳舒的畫?謝方濤搖了搖頭。先不管這些了,現在至少可以知道:雖然人無法用肉眼看見它,但它也不是透明的,它會把身後的物體擋住。那麼,它的位置也不是無跡可尋了。
    謝方濤迅速地衝到前門把門關上,而後門早就鎖好了,現在在他看來,它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其實他應該再仔細想想,誰才是那個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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