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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瞑目的鞋

2024-07-23 17:54:32

    一
    花園小區4幢501室。上午11點,關珏才暈沉沉地從被窩裡爬起來。她餓了,冰箱裡什麼也沒有,她蓬亂著頭髮,趿著鞋出去買早點。在門口,她一低頭,嚇得差點摔倒!她看見一雙鞋端端正正放在她家門口。這鞋很舊了,皮色紋路都開裂了,很不起眼的鞋,可是,這時魏海龍的鞋!
    是的,這是魏海龍的鞋,關珏太熟悉了,這是她買給他的。當時200塊,魏海龍嫌貴,但關珏堅持認為男人沒有一雙好鞋怎麼能體面?雖然魏海龍是那種穿上名牌西裝也不體面的男人。
    關珏驚恐地退回屋裡,那雙鞋像看門的鬼魅堵在門口,她瑟瑟發抖,不敢出去。
    不用閉眼睛,關珏也能想起昨晚的那一幕:魏海龍跟向天廝打,不足1米70的他被1米80高的向天拎小雞一樣扔到西河懸崖下,她分明看到懸崖下魏海龍如桃花綻開的腦漿……
    關珏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從偏遠農村來的打工妹,到現在成為經營200平方米時裝店的老闆娘,她是經過風浪的。
    或許是誰家不要的破鞋,正巧與魏海龍的鞋同樣款式。這樓道亂糟糟的,經常被人堆雜物,例如對門的張大爺、樓上的李阿姨、樓下的馬大叔都是不講究的市井小民。
    關珏大著膽子走出去,小心翼翼地繞過那雙舊鞋去時裝店。她不敢回頭,總感覺那雙鞋還在後面跟著她,那鞋上有雙眼睛,是魏海龍死不瞑目的眼睛。
    二
    傍晚,關珏回到家,上樓的時候很忐忑,那鞋還會守在那裡嗎?
    這5層樓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高,到了5樓,關珏警惕地看著自己家門口,還好,那鞋不在了,關珏鬆了口氣。進了屋子,到處都是魏海龍的氣息,衛生間有他的毛髮,沙發角落有他的菸頭,被子上有他燒的煙洞,衣櫃裡還有他的衣服。
    關珏捲起所有魏海龍的舊物,上面還帶著魏海龍的汗味和煙味,她明天要把它們扔了,讓魏海龍永遠離開她的生活。東西堆在客廳角落,發現少了什麼。是什麼?關珏仔細想了想,是鞋。
    魏海龍的鞋哪裡去了?一大堆熟悉的鞋,沒了。關珏越琢磨心裡越發毛,鞋子怎麼會不翼而飛?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走得挺慢,然後就在關珏家門口停了,再沒有了聲響。關珏嚇得趕緊縮進被子裡,她撥通向天的手機,可是他關機。這個時候她多麼想有個男人陪在她身邊,可是那男人有老婆有女兒。
    關珏又開始想魏海龍。他雖然木訥不懂風情,雖然沒有文化是個粗人,蛋他從不胡來,他只屬於關珏一個人。前天如果不是他悄悄藏在她的車後座裡,把她和向天偷情抓了個正著,如果不是他自不量力跟向天鬥狠,他也不會死。關珏心裡挺內疚的,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關珏又感覺外面有人在嘆息,她鼓足勇氣衝出去,天哪!門口又橫著一雙鞋,是魏海龍的鞋!他剛才來過了,留下鞋就走了。或許人並沒走,只是陽間的關珏看不見他,只能看到他的鞋子,鞋的上方就是已去陰間的魏海龍,他一頭腦漿,正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她。
    關珏「砰」地關上門,鑽進被子裡雙手合十:「海龍,別怪我,求你放過我。」
    三
    關珏一天沒敢出門,寧願在屋裡餓著。她認定門口那雙鞋是準備抽她筋剝她皮的死鬼魏海龍。
    下午,向天被電話召來了,他沒好氣地敲開關珏的門:「外面哪裡有鞋?就兩個破花盆。」關珏探頭一看,門外的確沒有鞋,或許是魏海龍走了。
    向天決定今晚陪著關珏,他妻子帶著孩子去了娘家,他自由了。說實話,關珏挺迷人,如果不是她太迷人,他也不至於睡魏海龍的女人。他本想對魏海龍一直扮演恩人的角色,魏海龍是他的中學同學、鐵哥們,當初魏海龍與關珏來這裡創業,已發跡的向天大方地借給他們10萬元,並且不要利息。可惜了,最後這友誼也沒得到善終,就因為關珏這個女人,他殺了哥們。
    兩個人瘋狂纏綿完畢,關珏說:「真的魏海龍來過,他的鞋,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向天說:「反正我是不信鬼魂上門,難道我們錯殺魏海龍的事被人發現了,他們想威脅我們?」
    細想這也不太可能,兩人通姦的事,至今除了已腦袋開花的魏海龍,並無其他人知道,也就談不上威脅。西河懸崖那晚,周圍空蕩蕩的,不可能有人看見。
    關了一天禁閉的關珏不再疑神疑鬼了,想出去透透氣吃點夜宵。她推開門,過道延時燈開了,自己門口橫躺著一雙棕色的舊皮鞋,正是魏海龍生前穿過的另一雙鞋,這鞋怎麼又來了?
    向天一把抓起那雙破鞋,看了看,馬上掉魂似地把它扔到地上,火速關了門。
    「媽呀!他來了,他找來了,他還真死不瞑目呀!」向天像變了一個人,癱倒在沙發角落:「是海龍回來了,那鞋是他的沒錯,我和他一起去補的。那天修鞋匠沒有棕線,就用了黑線,我當時還笑話他不講究……」
    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在關珏家門口停住了,伴著輕輕的嘆息。
    「對不起,海龍,我真的沒想過殺你,害死你的是向天!」關珏驚呼。
    這時,門外的腳步聲又響了,慢慢地向下走去,一步一步好像很沉重,過一會兒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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