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第七天
2024-07-17 11:20:45 1
1、詩意地居住
我夢想的生活是這樣的:離開充滿汗臭的人群,離開口水飛濺的微博,離開虛偽的種種規則,去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享受生命本身的快樂。哪怕只一周。
沒事的時候,我跟女友經常駕車去遠郊轉悠,尋找中意的地方。這天,我們在某個山腳下發現了三座農家院,樹上掛著一塊小板,上面寫著「出租」二字,還有一個手機號。
這地方後面是山,前面是河,空氣鮮得跟沒有似的。我掏出手機,撥打小廣告上的那個手機號,通了,同時我聽見左邊那個院子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小夥子。
「你好,我想看看你的房子。」
「噢,你在哪兒?」
「我就在門口。」
女友碰了碰我,朝左邊那個院子抬抬下巴。
我放下電話,清晰地聽見房東在左邊那個院子的說話聲。
我掛了電話,走過去,敲響了院門。那是兩扇木門,被風雨剝蝕得坑坑窪窪,如果它跟房子同齡,也許這房子有一百歲了。木門開了,一個小夥子走出來,他看了看我,說:「是你們?」
我說:「是我們。」
我以為對方應該是個農民,這個小夥子卻不像,他的服飾、膚色、神態,更像城裡人。
他見我有點驚詫,就說:「我也是租戶,在這裡住了一年了。房東去海南女兒家了,他把租房的事交給我了。」
我說:「噢。」
他打量了一下我女友,然後問:「你們想租哪個院子?」
我說:「我先看看吧。」
他說:「OK。」
他走到中間那個院門前,打開了鎖。院子十分整潔,地上連個草棍兒都不見,一間堂屋,兩廂臥室,一些簡單的木家具,炕上鋪著乾淨的被褥。難得的是還有一個小號的冰箱。
看完之後,小夥子又帶我們去了右邊那個院子。
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張燦,燦爛的燦。你呢?」
我說:「一家子,我也姓張,我叫張山,這是我女朋友李也。你一個人住在這兒?」
他說:「我跟我女朋友,她在睡覺。」
我說:「你們也從北京來的吧?」
他說:「不。」
可能是戒備,張燦沒說他是哪裡人。
他走到右側院門前,問:「這個院子要看嗎?」
我說:「看啊,不是沒人住嗎?」
他說:「當然沒有。」
然後他開始開門。這把鎖頭好像好久沒開過了,上了鏽,鑰匙插進去,「咔,咔,咔……」扭動了好多次,終於「噠」一聲開了。
我走進去,四下看了看,跟剛才那個院子幾乎一模一樣,就是地上長著草,稀稀疏疏的,中間一條青磚道。它和中間那個院子的牆上,立著一架木梯。從本意上來說,我喜歡住這個院子,離張燦他們遠一些,更安靜。我看了看李也,李也小聲說:「租中間那個院子吧。」
我沒表態,問張燦:「他這房子怎麼租的?」
張燦:「一年3600塊。」
我大吃一驚──我跟李也在北京那套房子一個月就3500塊!
我趕緊說:「我要租的,租一年。我把錢交給誰?」
張燦說:「等房東回來直接給他吧。我把房子給你們留著,你們先交點定金。」
我說:「交多少?」
張燦說:「交70吧。」
我趕緊掏出70塊錢給了他,他回到左邊的院子裡取來紙和筆,很認真地給我們打了收條,然後問:「對了,你們租哪個院子?」
我剛要說話,李也輕輕碰了碰我,然後說:「中間的。」
張燦說:「噢,隨便你們。」
這時候已經是黃昏了,這裡離北京還有兩個鐘頭的車程,我跟李也上了車,打算返回。張燦目送我們離開,車開動之後,李也突然降下車窗,問了一句:「你女朋友叫什麼?」
張燦說:「她也姓李,她叫李池,池塘的池。」
李也沒有再說什麼。
離開那三個院子,沿著土路走了四五公裡,上了公路。
我對李也說:「為什麼不租右邊那個院子?」
李也說:「荒郊野外,萬一遇到什麼事,警察都趕不來。我們跟他們離得近點,安全。另外,我感覺怪怪的……」
我說:「怎麼了?」
她想了想,沒想出究竟哪裡怪,就說:「你可別上當啊。」
我說:「上什麼當?總共就70塊錢!」
李也就不說話了。
公路很寬,很平,畫著鮮豔的交通線,兩旁的山鬱鬱蔥蔥,鑲嵌著圓圓的夕陽。
我把音樂打開,LadyGaGa的瘋狂音樂。李也說:「關掉。」
我就關了,世界陡然安靜下來。
我說:「怎麼了?」
「我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你說。」
「名字……」
「名字?」
「你看你叫張山,他叫張燦。我叫李也,他女朋友叫李池。他的名字多個火字旁,他女朋友的名字多個三點水──有這麼巧的事嗎?」
我想了想,確實巧。我說:「可能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