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話子
2024-07-17 21:37:46 1
皮話子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動物呢?據說它們。以墳墓為穴,會學人話。
小時候,聽娘說村子裡膽量最大的張大娘遇到過皮話子。
那是一個深秋,她家切了地瓜於,晾曬在地裡。為了防盜,當天夜裡,她就沒回家,留在地裡看護滿地的瓜幹。地在一條山溝裡,溝的兩側長滿了刺槐、荊條以及亂蓬蓬的草。
一輪明月升了上來,銀輝灑滿大地。螻蛄、促織等各種秋蟲,唧唧唧,吱吱吱,叫出了一片悽涼。張大娘感到有些寂寞,自言自語道:「月亮這麼好,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啊。」
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一個聲音:「月亮這麼好,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啊。」
她被嚇了一跳。這不是自己的聲音嗎?哪來的呢?左右看了看,什麼也沒有。
她懷疑是自己的幻覺:「奇怪呀,怎麼有人學我說話呀」。
「奇怪呀,怎麼有人學我說話呀。」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確實像自己的聲音,只是有點奶聲奶氣的。這時候,張大娘就明白了:自己是遇到皮話子了,它應當就隱身在離自己不遠的荊條叢中。
在清冽的月光裡,一個人,一隻動物,你一言我一語,一個說,一個學,就像一位母親在教自己的孩子咿呀學語,漫長的秋夜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但張大娘並沒有看見皮話子到底長得什麼樣。
我的小姑父,是村裡最為出色的獵人,綽號司令,經常扛著他那杆長苗子獵槍,到野外打個野兔子、獾、山雞什麼的。槍法奇準,百發百中。村子裡流行這麼一句歇後語:司令打兔子——沒個跑。
我曾經問過小姑父,他說他也從未見過皮話子是個什麼樣子。鬼大爺原創鬼故事。
很奇怪的是,有一年,小姑父突然把他視若生命的獵槍拆了,賣了廢鐵,把火藥和彈丸全都給揚到豬圈裡,再也不打獵了。
後來,小姑父全家搬到了村子以北約一公裡的野外,建了兩個大棚,種植反季節的葡萄和油桃。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一個黑影子撥開了小姑父家的院門,躡手躡腳地溜了進去,解開系在木樁子上的牛繩子,牽著牛就往外走。眼看就要出門了,這時,院子裡響起了一個沉悶的聲音:「朋友,你是不打算讓我過了嗎?你不讓我過,我也不讓你過。」黑影子回頭一看,登時魂飛天外,只見一根黑魃魃的槍管子自窗欞子的縫隙中伸出來,對準了自己。黑影子屏住呼吸,強作鎮靜,高聲道:「對不起,司令,打擾您休息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完,扔下牛繩子,一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沒半個月,鄉派出所所長老王找到小姑父,說要拘留他,因為他們最近剛抓了一個偷牛賊,這個賊為了立功贖罪,供述稱我小姑父持有槍枝。需要說明的是,那時候已經禁止民間持有獵槍。
小姑父聽罷,淡淡一笑,從屋裡拎了一把鋤頭出來,對老王說:「這就是我的槍。那天夜裡,那個蟊賊看見的槍管就是鋤柄。」
今年夏天,母親從老家來濟南小住。我們娘倆閒聊天,聊到了小姑父。
我問:「娘,當年小姑父為什麼突然就把槍給毀了,再也不打獵了呢?當時也還沒開始禁槍啊。」
母親說:「嗨!這件事呢,過去有點忌諱,不好對外講。現在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就跟你說了吧。那年秋天,你小姑父又出去打獵,回來的時候,除了帶著幾隻野兔外,還帶回來一隻奇怪的動物,誰都不認識。正好,那天鄰村的一個老獵人來走親戚。去把他請來看了看,他說那是一隻皮話子。老獵人還說,打死皮話子不吉利,今後凡事得小心點。也就是過了大約一個來月吧。有一天,你小姑坐在院子裡編荊條筐,你小姑父在搗鼓他的寶貝獵槍,結果不小心槍走了火,險些把你小姑給打死,差一點把你小姑父給嚇死。這件事發生後,他想起了老獵人的話,就把獵槍毀了,再也不打獵了。」
我問:「娘,那你見過那隻皮話子嗎?」
母親說:「見過,黑黃色的毛,比小狗還要小一點,花臉,毛茸茸的長尾巴。」
對於娘的話,我並不完全相信。但在山東諸城一帶,老人們普遍相信確實存在皮話子這麼一種神奇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