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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澎湖灣(中學生滿分作文)

2024-05-13 19:23:06 4

  每個人都有一個外婆,每個人都有一個嚮往的外婆家,每個外婆都是一個動人故事。

  我的外婆家並不是真的叫澎湖灣,但是外婆住的那個村子的人都姓彭,因為《外婆的澎湖灣》這支歌響徹全國,我就跟著把外婆住的那個村子叫澎湖灣。

  小時候,我更感興趣的事就是盼望著逢年過節去走親戚,去外婆的澎湖灣。

  外婆的臉上滿是一道道的皺紋,比小朋友玩的扎紙花的那種彩紙還好看。外婆的頭髮是白色的比黑色的多,外婆的衣服永遠是黑色的,永遠是補丁疊著補丁,無論是冬天的棉襖還是夏天的小褂衫,外婆都是這種打扮。最讓人感到驕傲的是外婆的那雙「三寸金蓮」小腳,走起路來真是好看。無論是什麼急事,外婆總是邁不開大步。她的八字步一搖一搖,小小碎碎的,我總是十分好奇地盯著外婆走路看,總怕外婆摔一跤。但是,我從來沒看見外婆摔過跤。外婆那種裹腳,我兒時的那種年代總是見的多,大多是外婆那種年齡的老婦女。但是,沒見過哪位老人的裹腳裹得有外婆的好看。外婆的裹腳是極為標準的「三寸金蓮」,外婆的五個腳趾裹成了一個腳尖,這個腳尖象圓錐的錐尖,它僅僅在踝關節前冒出了一點點,要不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尖形外露,我簡直可以把外婆當作一個殘疾人去看待,認為她是沒有腳板的。

  每次去外婆家,我老遠老遠就「外婆」「外婆」地喊叫起來,外婆的耳朵有點背,連叫幾聲後,外婆就舉起一隻手,在眼睛上搭個涼棚,外婆說:「呵!三三來了,快來,外婆有好吃的給你」。然後是裂著嘴一笑,再沒有多話。外婆帶著我進了屋,然後去做她自己的事,停了一會,外婆又突然走近我,摸著我的頭問:「呵!你是三子,還是四子?」外婆也真是的,自己的外甥孫,就是分不出誰是誰,誰大誰小,母親每每都要埋怨外婆,說真是老糊塗了。

  其實,也不能怪外婆,外婆老眼昏花,從不出門,耳朵又背,一天到晚說不上兩句話,沒有多少思辨能力。更重要的是,我家五兄弟中,前面四兄弟都只有兩歲一個,長兄雖不是我母所生,但我母親嫁到銅盆衝時,他才一歲半,一直是跟母親走澎湖灣外婆家的,外婆記不住我們兄弟的名字,只能叫大子,二子,三子,四子,按這種順序叫人。

  很小很小時,去外婆的澎湖灣,便是住在外婆家,我躺在外婆的床上,聽外婆講牛郎織女的故事,外婆說,那條神牛把牛郎送上天后,就退了回去,它躺在外婆腳下的這座山上,不吃也不動,一心想著牛郎的兩個娃子,任誰勸也不能使它再走動一步,再吃點什麼。後來,神牛死了,牛郎的哥嫂便把它的肉零刀碎割了,牛頭沒有要,放在這裡,一夜後,化作了一座山,人們便把這座山稱為牛頭山。澎湖灣的確有座牛頭山,在屋場的西側,外婆家的房子就築在這牛頭山上。外婆說,神牛把頭伸進了洞庭湖,要和興風作浪的洞庭龍王比試比試,它要喝乾這洞庭湖的水,要把那惡龍乾死。

  我帶著新奇的故事進入夢鄉,火車的鳴叫和車輪在鐵軌上的鏗鏘鏗鏘的巨響把我驚醒,我仿佛看見那巨大的黑色的烏龍朝我壓來。我驚叫起來,喊外婆救我,外婆將我摟入懷中,問驚嚇原因,我如實述說剛才的夢況,外婆然後拍著我的背說:「三三別怕,那火車黑龍是開不過來的,這裡是神牛聖地」。

  我知道神牛,神牛就是送牛郎上天的那條牛,但我不懂聖地,聖地是什麼,外婆也說不上,但是外婆的澎湖灣那一帶我的確是很熟悉的。牛頭山從很遠的地方走來,快到洞庭湖了,卻被一條肥沃的坡地攔頭截斷,仿佛是牛郎的哥嫂在那神牛的頸項切了致命的一刀,但牛頭仍然昂首走向洞庭湖,它只要低下頭,隨時可以喝到洞庭湖水了,

  神牛的牛頭有六百米長,直伸進洞庭湖,牛頭的面也十分的長,總在四十米之上,它雄視著洞庭湖這片水域,這片水域兩岸是下荷塘,東接政家壩、古塘壩。西邊為一寶塔鎖住咽喉、東西長約三十華裡、南北寬約五華裡、大地名叫寶塔河,小地名叫費家河,也叫白泥湖。實際上它是洞庭湖一隻巨大的港叉。外婆的澎湖灣就在牛頭山之東二百米處,是一個比較大的屋場,住著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幾百號人。

  每年的正月,我戀在外婆家不肯挪窩。天天跟澎湖灣的夥伴們去湖中放牛,這條港叉是個天然的牧場。它一馬平川,只在五至九月份才蓄水,五月的時候,洞庭湖水湧進來,稱之漲大水,九月大水退去,湖底開始乾涸,土地卻是溼潤的,天氣也還溫和,湖草便蓬蓬勃勃往上長,直到次年的五月都沒有衰退的現象。冬季的港叉只有一條東西向的小河流著水,小河比湖底低了許多,所以,這天然的牧場永遠也不會變成沼澤。在這個天然牧場放牛,是世界上再舒服沒有的事了。只把牛趕到湖中就撒手不管了。我們躺在那柔軟得無法比擬的湖草上,打滾翻斤鬥,學爬爬兵,鬥興驟起,我們將小朋友集合起來騎馬打仗玩,這種鬥法無論你輸得多麼慘,掉在湖草堆裡就是不痛。餓了,我們便來到湖邊那條灣曲有致的小河邊,搜尋洞眼,那裡有許多秘密,藏著無數的螃蟹,甚至有身體滾圓,滑得直溜手的才魚,鯰魚,把這些寶貝抓上來,我們便燒著吃中點,吃飽了,我們又開始做遊戲,待到牧笛一響,已是夕陽西下,亂鴉歸巢之時,牛早已吃得走不動了,或站或臥,它們悠閒地甩著尾巴,把肚子裡的草輪迴嚼著。我們坐在牛背上,打道回府,朝牛頭山,朝外婆的澎湖灣走去。

  浪漫的日子總是有限的,不浪漫的日子更多,比如到河邊掏洞眼,大多時候是空手而歸,不是裡面沒有可掏之物,而是洞眼太深,它們藏得太深,手夠不著,再說去掏洞眼必須打赤腳下水,冬天的河水冰涼剌骨,其餘天又是血吸蟲泛濫時節,我們是不敢下水的。再說,放牧時,我們也有打湖草的任務,有時,一天要打幾擔湖草讓大人去擔。

  血吸蟲是湖區眾生之大犯。包括外婆的澎湖灣,沒人不怕它的。

  季春時節,氣溫漸漸升起來,雨水也多起來,漬水把湖上一個個水坑灌滿,把一處處小叉灌滿,澎湖灣人便沉默了,大人小孩全處於莫名的惆悵之中,春天的氣候往往是夏汛、秋汛的先聲。今年的大水到底要漲好大,要漲多高,這隻有鬼曉得,但是,人們往往是經不住誘惑的,沉睡了一個冬季的魚蝦開始活躍起來,一天一天長得膘肥體壯。特別是蝦米,它們成群結隊在盛滿了水的小汊和水坑中遊來蕩去,經不住誘惑的人們便背了魚簍,掮了蝦扒走入湖中,走入鬼域。他們赤著腳,捋著衣袖,卷著褲管去撈小魚小蝦,這種季節,只要你去,沒有不背一簍回來的。東家看見西家有了收穫,第二天便也去效法,捕撈是笑嘻嘻的,收穫也是笑嘻嘻的,但他們這是一種未開化的樂趣,是種無知的快樂。那時候的澎湖灣的人都是打赤腳幹活的,家家有魚簍,戶戶有攀扒。誰都沒想到那血吸蟲的小蟲子正是這時候爬進你的血肉之軀。寄生到他們的身體內。我的叔外公的一家就是死於這種鬼病。他們家有個女兒,也是我叫姨媽的,還沒出嫁也就死於這種病。姨媽得了這種病並不知其所以然,還天天去捕撈小魚小蝦來做下鈑的菜。那時,澎湖灣的人稱這種病叫大肚子病,它的特徵是,無論男人女人,到了晚期都被吸得骨瘦如柴,只有肚子又圓又大,氣鼓氣脹,當然不是懷孕。最後走不動了,死了。我的兩位兄長也得過血吸蟲病,他倆也就是小時候在外婆的澎湖灣的水域裡撈過一次小魚小蝦,唯一的一次,後來,他們定期治療才沒有釀成生命之患。

  姨媽的父親母親都死得早,我從沒見過。姨媽一直是外公外婆帶養的,她最喜歡我們兄弟,也喜歡到銅盆衝來做客,那時候,他還沒出嫁,甚至連夫家也沒有,死的時候,她的肚子大得穿不下任何衣服,鼓得如同一面北京大鼓,非常非常的圓。也非常非常的亮。光鮮透明,煞是美致。

  端午節到了,我們兄弟一早就著裝催母親帶我們上路去外婆的澎湖灣,我們想念外婆,戀著外婆的澎湖灣。因為每到五月,我們這些從沒出過世外的山裡孩子便可以在外婆的澎湖灣看到奇瑰的山裡曾沒有的景致。

  走五裡山路,跨過京廣複線,向西再走四裡,便到了外婆的澎湖灣,一路上,我們走在溼潤的田埂小路上,早稻抽穗了,揚著花,吐著蕊,露珠拂拭在我們的腳上,涼浸浸的,放眼望去,滿湖滿畈早稻趨於成熟。早熟的已是金黃,濱湖地區老百姓種稻完全是看遠氣,從湖底到近岸,稻田是一層一層的,哪一層稻田在何時上大水,誰都說不上,能不能種上兩季,更是說不上。一九五四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洞庭湖特大洪水,不光是淹沒了岸邊的全部稻田,還毀壞了一百多間民房。那年的早稻便顆粒無收。大水直到冬天才退去。

  湖底是不能開墾種田的,但是近岸一帶的低處田卻是養育濱湖人民的肥田沃土。他們世世代代就靠著這裡的收成養家餬口,收成的好壞有無全在於天上的神仙安排。如果大水來得遲,洞庭君可就來晚了一步,吃不上香噴噴噴的大米飯,如果來得早,我的天哪,那可是人間慘劇啊!

  可是,我那時候小,細小的伢崽是喜歡湊熱鬧的,每年的端午節,總希望大水和我按時趕到澎湖灣,好讓我熱鬧熱鬧。

  大水如期趕到,寶塔河東西三十裡,南北五裡的湖面上充盈著濁黃濁黃的大水。湖水連岸,牛頭山的下嘴唇浸沒在湖水之中,神牛喝水了,問題是神牛的肚子太小太小,洞庭湖的水又太多太多,神牛一天到晚不停地喝,不但沒喝乾洞庭湖,大水還日見上漲,等我們趕到牛頭山時,外公帶著大舅、二舅正架著箱桶、門板在湖裡撈那已成熟的稻穀,濱湖兩岸,一眼望不到邊的全是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真是人翻馬仰,澎湖灣人稱這種行為是撈大水把子。我們兄弟笑嘻嘻地站著,在岸上排成一隊,看外公和舅父們忙碌的身影。父親上去幫忙了,外公不許我們靠近,叫我們退後站好,生怕我們落到水裡浸死。

  端午節那天,我們兄弟要在外面瘋耍一上午,其實,山窪的池塘裡一樣的有趣,池塘裡有菱有藕有荷,那綠陰如傘的荷葉,那豐滿飽實黑皮嫩肉的菱果一點也不能吸住我們的興趣,我們只願看外公撈大水把子,湖中還有機帆船在忙碌著,不知都運些什麼東西。

  午飯時分,外婆從她的家裡邁著她的三寸金蓮走了出來,她是從不知何為悲何為喜的,如同我的幼稚無知一樣,外婆的臉上的皺紋就象湖裡的波浪一樣,大概是外婆笑了。她喊著,乖三三,回家吃飯去,撈把子是大人的事,冒么子看頭。

  午飯後,外婆家成了外公的天下,外公喝了酒,手裡拿著一盞銅製的水菸斗燃著一枝幾尺長的存年老蒿杆,他一邊叭達叭達地吸著煙,一邊講他的人生經歷。外公的人生經歷大多與澎湖灣的土地有關,都是為土地而戰的一個個充滿著驚險離奇的戰鬥故事。有的是土地的賣買,有的是地界的劃分,有的是湖區的屬隸。有對外的,也有對內的,總之充滿了血與肉的搏鬥。外公叭達完一桿煙,再從煙筒裡摳出一團菸絲摁在煙鍋裡,然後,鼓起腮幫子,「嘟」的一下,吹紅了那似乎要熄的蒿艾杆,遞給坐在他右邊的大女婿,也就是我的舵爺。

  外公停止了吸菸,手腳得了空,嘴也不吸菸了,顯得更忙了,他講著武功的一招一式,攻守騰挪,怎樣進攻,怎樣護命,他用手比劃著,用腳騰挪著,仿佛坐在他身邊的不是兩個女婿,而是兩個愛徒似的。舵爺的煙杆停在空中,和我的父親一樣,專心致志地聽著,舵爺十六歲就來澎湖灣種租田,人好心善,外公不嫌其窮,見他人品優秀,就把長女嫁給了他,外公出錢財為女婿討親成家,當舵娘生了個寶貝兒子之後,外公給了點錢讓他們回範仙庭去成家立業。誰知好人總是多磨難,舵娘生了十六胎,沒養成一個兒子,最後就救了三個女兒。這三個女兒總是不離舵娘半步,當我們這班小男人正在聽外公講武時,她們都安靜地坐在另一邊,聽我母親和她母親聊家常和女紅之類的事。

  等舵爺抽完了一鍋子煙,舵爺便照外公的的作法將菸具傳到了我父親的手上,舵爺安然地坐在一邊看外公手舞足道。聽著外公的滔滔不絕,有時也用手比劃一下,甚至和外公套上幾手,說上幾句。也和我的父親磋商磋商,討論著外公的攻守之術。

  對於他們翁婿三人的關係,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象朋友,又更象父子,抑或是兄弟,後來,我類比過無數的其他翁婿關係,從沒見過一例如他們如此融洽的關係。他們三人有許多共同愛好,能喝上兩口,能坦誠交心,也談得來,相互之間能夠共鳴。外公沒有長輩的架子,他非常喜愛自己的兩個女婿。外公有兩個兒子,但是兒子雖然成家了,在他們翁婿交談時,只能坐在一邊,既不能抽菸,也不能插言。兩個女婿也特別尊敬自己的嶽父,大女婿在家是窮僱農,按當時的說法是革命的依靠對象。外公是地主,我父親是富農,大女婿從沒有輕視的意思。我父親到了外公家便讓人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父親在家、在生產隊是不苟言笑的,在外公家卻是盡情地說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們幾兄弟和兩個舅父都在這個男人堆裡,這個男人堆裡的人真正地做到了物我兩忘。外面是滔滔的湖水,天要絕人,人亦無法,即便是早熟品種,端陽之節也不過是剛剛泛黃而已。撈上來也全是癟谷,屋裡卻是享不盡的天倫之樂。外公似乎也忘記了他那不能亂說亂動的身份。

  聽外公吹牛吹久了,我們兄弟自然感到乏味,便走出戶外。外公家的前面有幢房子,是外公的一位本家的居所,我們稱這家女主人為餘外婆。她家屋側有兩株桃樹,一根李樹,雖然都是早熟的品種,但沒一樣是正經成熟的,如果嘴饞硬要吃,一定有澀的味道通遍你全身。餘外婆家也有一外甥孫,年紀和我相仿,這時我們便一起玩爬樹,摘桃子,用瓦片打水漂。可玩了多久,我們兄弟便借個由頭或為一件小事和他吵起事來,我們有兄弟三人,他只有一人,他當然佔不了上風。但他膽子特大,從沒怕過我們三兄弟,他佔不了上風便罵娘,我們兄弟就和他對罵,甚至還動手打起來,其實,這時我們兩家母親正在一起熱聊,她們平時很難見面,小時又是一塊長大的,我們吵架,他們便也不管,外婆卻怕我們打大,搖著那三寸金蓮走了過來,給我們說好話,給我們作調解。如今想來是覺得好笑的事。

  不知是哪年的哪月,澎湖灣的人將那斬斷了牛頭和牛身連接起來,修了一條大堤,這條堤有幾百米長,十幾米高,在這條堤上開了條渠道,渠道前通牛頭,後通很遠很遠的地方,澎湖灣的人們再在牛頭上修了個抽水機埠,從湖中腹地開一條又長又深的壕溝進來,壕溝直達牛頭鼻子下方,抽水的管道直徑有一米,理論上講,應該可以灌溉兩千多畝農田。這樣一來,澎湖灣後山的農田以及附近十幾個生產小隊的農田都有了旱澇保收的保障,神牛真正開始喝洞庭湖的水了。

  一九六九年,嶽陽縣在寶塔河口子上攔腰修了一條十裡長堤,鎖住了濁浪排空的洞庭水,一九七零年,又從白泥湖至秀水橋這段廣闊的港汊裡縫中開了一條直線人工河,河岸修了又高又寬的河堤,濱湖兩岸從此消彌了水患,外婆的澎湖灣再也不會受到洪水的威脅了,並且還把過去那一馬平川的牧場全部開出來做良田,我幼時觀賞的外婆的澎湖灣長大水撈水把子的壯觀景象從此消失了,我也長大了,而且連續幾年一直在這一帶擔堤、防汛搶險,外婆的澎湖灣便漸漸地從我心靈上走遠了。

  後來,外公外婆相繼謝世,我的父親還死在外婆的前面,又過了幾年,大概是外婆的忌日吧,我從師範學校出來,隨同母親來到了澎湖灣,來到牛頭神山上,祭奠了一生勤勤勉勉,勞累了一輩子,永遠安逸在那塊土地上的兩位老人。以後,我雖然也去澎湖灣,可再也沒去過那塊墓地,只是心裡永遠記得,每個人都有一個外婆,每個人都有一個嚮往的外婆家,每個外婆都是一個動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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