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樓的姐姐
2024-07-23 04:02:46 1
這個故事發生在我剛搬進新居不久。我的新居在城南,是一棟十三層高的大樓,因為剛建好和位置偏僻的緣故,住進來的人不多,大多都住在下面幾層,6層以上只住了兩戶,一戶是住在12層的我,一戶是樓下的那對姐弟。
對於這對姐弟,我了解得並不多,只知道姐姐在外面工作,很晚才會回來,而那個十三歲的弟弟,卻是個智障兒。
也許是人氣單薄的緣故,從住進這棟樓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樓裡充滿了陰森的鬼氣,連樓道裡的聲控燈,都好像在渲染著這樣的氣氛,該亮的時候不亮,不該亮的時候亮得像貓的眼睛。
我是個不成氣候的插畫畫家,隔三岔五地接一些活回來做,無非是給言情小說和恐怖小說畫插畫,每天的生活一成不變,如果不是到外面買方便麵,我可以幾天不出門。
詭異的事情開始於一個安靜的晚上,我之所以會說安靜,是因為幾乎每天晚上樓下的弟弟就會在樓道裡拍皮球,而且不是在11層拍,而是到12層來,就像是專門和我作對一樣,那咚咚咚沉悶的響聲像是機械一樣頻率準確又準時。可是今天,我沒有聽到那討厭的聲音,難道他姐姐把他帶出去了?
那時我在畫一部恐怖小說的插畫,作者是一個姓莊的知名恐怖作家。故事氣氛渲染得特別好,恐怖而又血腥,我的膽子不算小,也給嚇得不輕。剛好我電腦的背後就是一扇巨大的窗戶,窗戶外面是一米左右寬的陽臺。陽臺外寂靜而黑暗的夜空令我心存恐懼,很怕那裡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每過兩三分鐘我就會朝外面看一眼,像在和誰玩著一個恐怖的遊戲。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猙獰的臉,雙眼圓瞪,鮮血直流,像和誰有著深仇大恨,連半邊臉都腐爛了,可是她是笑著的,詭異而猙獰的笑。
這是我的作品,畫了兩天,終於就要收尾了。我的心情還算愉快,再做一些修補工作後,總算大功告成。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習慣性地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卻赫然看見一張猙獰的臉從陽臺下緩緩地升了起來,那張臉那樣熟悉,和電腦中的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我的呼吸仿佛停止了,陽臺外和電腦裡一大一小兩張臉都直直地盯著我,衝我溫柔地笑。我覺得背上一片涼意,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我想叫,卻怎麼也叫不出聲來,腦中一片空白。
這裡是12層!我這樣問自己,到底是誰能爬到12層的陽臺上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張臉似乎厭倦了與我對視,往下一縮就不見了。我一震,從椅子上重重地摔下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全身都已經溼透了,像是剛剛從水裡撈起來。
我抬頭看著電腦屏幕,那張臉還在笑,我突然覺得很噁心,粗魯地關掉電源,屏幕黑了下來。屋子沒有開燈,也跟著一片漆黑。
我戰戰兢兢地摸索著去開燈,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開關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嚇得我差點又坐在地上。
那聲音有節奏地響了起來,砰砰砰砰,就像心跳。是那個男孩?我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氣勢洶洶地奔出去,猛地打開門,果然是那個男孩,他站在樓道口,一下一下專心致志地拍球。我正要開罵,卻猛然看見男孩手裡拍的不是球,而是一顆死人頭!
我發出一聲慘叫,跌坐在地上,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那男孩仿佛看不見我一般,繼續拍他的球,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小聲地念著:「一、二、三、四……」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負荷不了這樣的重壓了,恐懼像蟲子一樣從我的毛孔裡鑽出來又鑽進去,漸漸地,我覺得不對,那死人頭似乎有了些奇怪的變化。
突然之間,我明白了,我從地上一下子跳起來,衝過去猛地搶過死人頭,用力一扯,一張面具被我從球上扯了下來。我朝他吼道:「你這是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會嚇死人的?!」
男孩睜著一雙純潔無辜的眼睛看著我,鼻涕流得滿臉都是:「姐姐,不是你昨天叫我套一張面具玩的麼?」
「我?」我又是驚又是怒,「我什麼時候叫你這麼玩的?」
「就是昨天啊,就昨天。」男孩嘿嘿地傻笑,「你在樓上陪我玩皮球,還說套上面具才好玩哩。」
樓上?我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樓道,心裡「咯噔」了一下,說:「我什麼時候在樓上陪你玩過?樓上根本就沒有住人!你居然騙我!」
男孩似乎被我兇神惡煞的模樣嚇住了,大哭起來,委屈地說:「樓上有住人啊,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說你住樓上的啊,你才是騙子,大騙子!」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釋然,陽臺上的那個鬼臉也是男孩無聊的惡作劇吧。看來得跟他姐姐好好溝通溝通了,隨他這樣鬧下去還得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個女人站在我的床頭,長長的頭髮,白色的連衣裙,惡俗鬼片裡的女鬼打扮。但是我看不清她的臉,越想看清那張臉就越模糊。就在這個時候,她緩緩地抬起頭,望向窗外,窗外的月光也照在她的臉上,那張臉如此熟悉,赫然就是我自己!
我大叫一聲,詐屍一般從床上坐了起來,天已經亮了,身上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溼透。我嘆了口氣,將睡衣脫下來,卻發現胸口有幾滴血。呈現噴濺的形態。我皺了皺眉,疑惑地想,難道昨天晚上流鼻血了?
柜子裡的方便麵已經見底了,我無奈地梳洗好,打算出去買點吃的,可是就在我打開鞋櫃的時候,一股濃烈的腥味洶湧而來,灌進我的鼻孔。我咳了兩下,拿出皮鞋,頓時全身像結了冰。
我已經將近五天沒有出門了,而且清楚地記得幾天前我剛剛把鞋刷過,可是鞋底還是有一層黑色的汙垢。那東西散發出濃烈的腥味,不像是泥,反倒像血。
我打了個寒戰,將鞋又塞了回去,換了一雙許久不穿的布鞋。我沿著安靜的樓梯往下走,覺得從來沒有的不安,那些汙垢到底是哪裡來的?難道家裡進賊了嗎?
出了大樓,天空突然亮了起來。不遠處的垃圾桶旁站滿了人,一個老太婆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號喪一般地痛哭。
「真是作孽啊。」一個看熱鬧的大嬸說,「好端端的一條狗,就這樣被人給開膛破肚了。聽說還把心給挖出來了,誰這麼喪心病狂啊,幸好殺的是狗,要是人……」
我幾乎是逃難似的逃離那個謀殺現場,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但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像進了一隻蟲子,在裡面生生地咬。
我失魂落魄地進了一家超市,隨便買了幾包泡麵,正打算付款,那收銀員突然朝我笑了起來,說:「楊小姐,又來買泡麵啊。」
「又?」我疑惑地想,這搬來的幾個月似乎沒到這裡買過東西啊,他怎麼會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