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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屍人

2024-03-26 17:01:05

    1、釣到了一個人
    一條小小的鐵皮船,飄飄悠悠地浮在水面上。
    太陽還沒升起,周圍霧氣繚繞。
    很靜,河水不聲不響。
    宋三更剛甩下魚鉤,就感覺到似乎鉤住了什麼東西,肯定不是魚。他心裡「咯噔」一下,慢慢地收線。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他竟然釣到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女人,看上去剛死沒多久,長得眉清目秀,表情平靜,仿佛睡著了。
    宋三更把她拉到船上,收杆回家。
    大霧頓時散了,似乎是完成了掩護任務,撤退了。
    遠處是黑瓦白牆,近處也是黑瓦白牆,腳下是石板路,曲曲折折。落葉四散飄飛,掉到路上,屋頂上,水井裡,橋洞下……
    宋三更騎著三輪車,去找王剪。
    那個女人蜷縮在車鬥裡,身上蓋著棉被,把腦袋蒙住了。石板路高低不平,她在車鬥裡顫巍巍地動。
    宋三更不時從兜裡掏出幾張紙錢,隨手一拋。那些紙錢隨著落葉四散飄飛,掉到路上,屋頂上,水井裡,橋洞下……
    王剪扛著一根三米多長的鐵鉤子,正要出門。他是職業撈屍人,每天守在河面上,滴溜溜地轉動著眼珠子,尋找浮屍。他成立了一支撈屍隊,只有他一個人。
    他的手藝是祖傳的。
    去年,王剪打撈上來一百多具屍體。最多的時候,他一年能打撈上來二百多具屍體。大都是自殺。
    王剪家裡有一個不大的冷庫,專門存放屍體。那是一間密封的屋子,有門無窗,光線暗淡,終年冷颼颼的,瀰漫著陰森的氣息。
    宋三更跳下三輪車,攔住了王剪:「我找你有事。」
    王剪掃了一眼三輪車,沒說話。
    宋三更說:「我去河裡釣魚,釣上來一個死人。」
    王剪走到三輪車旁邊,掀開棉被看了幾眼,鬆開手,什麼都沒說。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因為他早已見慣了死亡。
    「你打算怎麼辦?」王剪問。
    「我不知道,想找你討個主意。」
    「要錢,還是要獎狀?」
    「什麼意思?」
    「這個女人應該是自殺,報告民政局,他們會給你一張獎狀。如果把她留下來,等著家屬來認屍,他們會給你一筆錢。」
    宋三更想了想,說:「我要錢。」
    「那把她先放我這裡?」
    「行。」
    「放一天二百塊錢。」
    宋三更猶豫了。
    王剪又說:「放心,這筆錢死者家屬出。」
    宋三更乾乾地笑了笑。
    「搭把手,把她抬到冷庫去。」
    宋三更搶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腳脖子。他不敢抱她的上半身,覺得有點瘮。王剪一點都不在乎,雙手伸到她的腋下,把她抬了起來。
    她的身體硬撅撅的,冰冷。
    那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十分厚重。
    王剪毫無預兆地鬆了手,那個女人的腦袋「咣當」一下磕在地上。她不聲不響。宋三更還抓著她的腳脖子,沒鬆手。
    王剪從腰上取下一串鑰匙,找到一枚,插進去,轉動幾下,「吱吱呀呀」地推開鐵門,又抬起了那個女人。
    宋三更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後背一陣陣發冷。
    冷庫裡只有兩張鐵架子床,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蒙著白布,只有腳丫子露在外面。那腳丫子很大,黑糊糊的,腳趾縫裡還夾著一些水草,應該是一個男人。
    他們把那個女人放到了另一張床上。王剪在她身上亂摸。有幾次,還摸了她的胸,一邊摸一邊吧嗒嘴,很惋惜很陶醉的樣子。
    他的動作讓宋三更感到噁心和恐懼,顫顫地問:「你幹什麼?」
    王剪說:「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身份證。」
    她沒有身份證,有學生證,上面印著她的名字:米芥。一個帶著草香味的名字,與死亡扯不上一點關係。
    王剪的眼珠子慢慢地變亮了,閃著異樣的光。
    「怎麼了?」宋三更問。
    「前些日子,有人託我弄具女屍,給他兒子配陰婚,我一直沒弄到。還是你運氣好,這錢讓你賺了。」
    「多少錢?」
    「十五萬。這是個學生妹,更值錢。」
    宋三更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剪盯著他:「事成之後,五五分,幹不幹?」
    「她的家人來找她怎麼辦?」宋三更有些猶豫。
    「還有誰知道你釣到了一個死人?」
    「只有你。」
    「那就行了。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宋三更定定地看著那一雙黑糊糊的大腳丫子。
    「那是死人,聽不見。」
    「他是什麼人?」
    「不知道,他的臉讓魚啃沒了。」
    宋三更沉默不語。
    「你到底幹不幹?」王剪有些不耐煩了。
    宋三更還在猶豫。他是個膽小的人,活到四十歲,除了偷過幾根玉米,還真沒幹過什麼壞事。
    王剪看出了他的猶豫,趁熱打鐵地說:「你要是把她交給她的家人,最多給你五千塊錢。」
    宋三更終於吐出了那個字:「幹。」
    走出冷庫,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直撅撅地躺著,那雙黑糊糊的大腳丫子直撅撅地伸著,看上去十分喪氣。
    鐵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宋三更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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