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四個重要人生節點(看完魯迅的風波)
2023-04-20 02:52:01
魯迅的短篇小說《風波》寫於1920年,離五四運動剛過一年多。
剪掉一根長辮子引發的風波,這個故事展現了那個時代裡,小人物在面臨世道變遷,風雲詭變時的各樣「精彩」與醜陋,為大眾揭露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即使在新文化運動的背景下,普通人仍是不曾改變舊思想,舊本性。
其實,從這些人身上,你或許仍可以看到身邊之人的影子。
1.
一切圍繞著一根辮子發生的。
那個年代,風雲不定,也就註定著七斤這樣的小人物,躲不過一場虛驚-辮子風波。
因為在一次進城時,他的長辮子被人剪掉了。
作為撐船的,七斤往返於魯鎮到城裡的河道之間。
本來跟鄉裡人比,他感覺良好。
自己混得不錯,算是個人物。畢竟老往城裡跑,比其他鄉巴佬信息靈的多。當然,他打聽到的那些,不過是哪個地方有個女的生了個夜叉,哪個地方雷公劈死了蜈蚣精之類的謬聞八卦,這他哪知道呢。
結果自從他沒了辮子,氣勢就弱了很多。這不,果然要出大事了。
一到家,七斤就悶著個臉。
老婆七斤嫂一問,原來聽說皇帝又要復闢了,他沒辮子,小命不保啊。
七斤嫂是出了名的潑辣彪悍,心裡也怨起丈夫,都是這個沒心眼的「死屍」,看不清形勢,非在節骨眼上還撐船進城,把辮子弄沒了。這該咋辦?
2.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趙七爺來了。
這個趙七爺可不好惹,鄰村茂源酒店的主人,方圓三十裡的學問家。
今天趙七爺與往常不同,放下了盤著的長辮子,還穿上了那件特別的長衫。
這長衫,七斤嫂三年來只見過兩次,和他嘔氣的麻子阿四病了時他穿過,砸爛他店子的魯大爺死時他穿過。想到這兒,七斤嫂心裡怦怦直跳,七斤曾罵過他是「賤胎」......完了!
來者不善,趙七爺果然也有了皇帝坐龍庭的風聲。
七斤嫂假笑奉承:「皇帝坐了龍庭,幾時皇恩大赦呢?」七斤嫂一說話就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男人剪了辮子,犯了大罪,只有乞求恩赦這一條路走。
那麼,趙七爺能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恩赦?
誰讓趙七爺宛如一副皇威作派,正統的學問家,在七斤嫂心裡,他可就是舊時皇權的使者呀。
可她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明知趙七爺這人的德行,芝麻綠豆大的心眼兒,還希望他能給啥後路。
「留頭得留辮子,不留辮子不留頭」,懂嗎?
七斤嫂一聽絕望了,一家老小都要七斤養活,要是沒有他,該乍活呀?
該死的囚徒七斤,惹了了大麻煩,還要連累我們!七斤嫂罵罵咧咧地,當眾人指著七斤鼻尖罵。
七斤面子過不去,怎麼自己也是個人物,太不雅觀了,但他太憨厚,反駁得毫無力道。
3.
圍觀人群裡,心腸最軟的八一嫂看不過去,站出來為七斤說話。
八一嫂雖是一個寡婦,但明顯正派一點,有些見識,講起道理有一套,「人不是神仙,誰知道未來的事呢」,還拿七斤嫂的理,「你那時不也說,沒有辮子也沒什麼醜的麼」,寬慰道,「衙門裡的大老爺也還沒告示要怎的呢」。
八一嫂的直言,不想惹毛了不講理的七斤嫂,趁著女兒六斤嚷著添飯的當子,一股腦把氣撒在女兒身上,筷子直扎六斤腦門,還邊罵:
「誰要你來多嘴,你這偷漢的小寡婦!」 毫無德行地,借女兒指桑罵槐地罵八一嫂。
六斤在母親的氣勢壓迫下,不小心摔落了手裡的碗,碗破了一個大缺口,這更惹惱了七斤嫂,一個巴掌打倒了女兒。
八一嫂無奈,只能怒氣指責七斤嫂「恨棒打人」,遷怒於人的德行,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
4.
八一嫂好人難當,好心出一回頭,不僅得罪了七斤嫂這個難惹的潑婦,沒想到還得罪了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趙七爺。
趙七爺聽她說「衙門裡的大老爺也還沒告示要怎的呢」。可不高興了。表面上說著:
「保駕皇帝的是張大帥,他一支丈八蛇矛,萬夫不當之勇,誰能抵擋他呢?」
暗地底想著:那不知好歹的七斤過去敢惹罵本爺,我今日非嚇死他倆夫婦不可。可這個女人竟敢替他們解圍!
他搶進幾步朝八一嫂走去,質問她:「你能抵擋他麼?」
抱著孩子正氣得發抖的八一嫂,見那滿臉油汗,瞪眼向他衝來的趙七爺,害怕得不敢說完話,轉身就走。
眾人看趙七爺的架勢,剪過辮子的便躲在他人後面,怕他看見。他們心裡覺得,七斤估計要沒命了。
但想起過往七斤談城裡新聞時那傲驕樣,又覺得七斤的犯法下場,有些愜意。
5.
自此之後,鄉親大多躲著七斤,不再來聽他從城裡來的新聞。七斤嫂也對他沒好口氣,動不動叫他「囚徒」。
突然有一天,七斤回家,發現「天色」大變,七斤嫂竟露出高興之情。
仔細一問,原來是她經過趙七爺的店前,發現趙七爺辮子又盤在頭頂了,也沒有穿長衫。還坐在那兒念忌。鄉親們,也一齊地像發現風向變了般,對七斤和七斤嫂又變得重視,和熱絡起來。
七斤總算是幸運的,沒有被趙七爺因為辮子的事給恐嚇死。
估計他將來,仍是日復一日地養家餬口,為女兒打碎的碗操心釘合,為七斤嫂的不快謾罵隱忍不作。
但只要有趙七爺之流,七斤們的日子總歸是不好過,他們帶著假學問恐嚇愚人,借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虎假虎威,對愚昧和無知的人們來說,超級好使。
文章最後告訴,只知道活在舊觀念裡,天天喊不平「一代不如一代」的九斤老太太仍康健;長大了些卻在裹腳的六斤小姑娘在幫母親的忙。
人既看到了生命健康成長的希望,又能發覺到無比的失望。老的仍然在舊的裡面沉浸,新的也仍在舊的中間長大,被染化。
希望還是有的嗎?總歸是有的,至少魯迅看見了,正如他所說,「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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