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年代失散的夫妻54年再相見(我生於戰爭年代)
2023-04-18 00:08:39 1
這是我們講述的第273位真人的故事
我叫程勤龍,1936年出生於上海,祖籍山東,現居住在威海一家養老院。
出生在戰亂年代,唯一的想法就是活命。生活在和平年代,卻想著生活得更好。一直以來,我和老伴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可老伴的去世,打破了這一切。本以為我會孤獨終老,沒想到住進養老院後,人生重啟。82歲高齡談起了夕陽戀愛,娶小10歲新娘,還舉辦了盛大婚禮。
(在養老院,每天都開開心心)
1936年1月28日,我出生於上海。家裡兄弟姐妹總共四個,我是最小的一個。那個年代,一家六七口人,都吃不上飯,可我們家的日子卻過得有滋有味。
為什麼這麼說呢?還得從爺爺帶著爸爸闖上海時說起。爸爸13歲時,跟著爺爺從山東老家來到了上海討生活。到了上海後,爺倆就從郊區挑菜往市裡的飯店裡送。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在這送菜的一來一回中,爺倆和飯店裡的人漸漸混熟了。
一日,飯店老闆對著爺爺說,你這孩子挺機靈的,要不留在飯店裡幹活吧。我爺爺一聽,這可是個機會,在飯店裡打雜也比天天送菜強,便把爸爸留在了飯店。
俗話說處處都有機會,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合。爺倆當時肯定沒想到,老闆的一句話改變了爸爸的一生。
(年輕時候的我)
為了在飯店裡紮下根,爸爸什麼事情都做,從來沒有一句抱怨。飯店裡哪裡有需要,他就去哪裡,刷盤子、摘菜、打掃衛生等等樣樣都幹。不僅如此,他對飯店裡的任何人都畢恭畢敬的,相處得特別融洽。
爸爸的付出,贏得了夥計們的認同,老闆也看在眼裡。幾年之後,老闆便讓爸爸跟著後廚學習廚藝。廚師這可是一個技術活,到哪裡都丟不了飯碗。
爸爸踏踏實實跟著師傅學習炒菜,很快便出師了,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廚師。可成為廚師沒多久,爸爸就想著撂挑子,不幹了。原來,他是想自己開飯店的。
於是,我家就有了一家酒店,而且是在上海市區。爸爸不僅廚藝好,還善於經營,酒店的生意越來越好。爸爸便在靜安區購置了一個三層的小樓。
如果沒有戰爭,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在上海生活下去,可現實卻不容許。
(如今的上海靜安區已是高樓林立)
國家沒有安寧,小家也保不住。我八歲那年,抗日戰爭打得如火如荼,八路軍和日軍展開了長期的拉鋸戰。為了活命,老百姓都四處逃難,爸媽便丟棄了所有的房產,帶著我和二哥、三姐返回了山東掖縣老家,也就是現在的山東萊州。大姐當時已經在濟南參加工作,就沒跟我們回來。
本以為老家是安全的,誰曾想一家人的小命差點撂倒在半道。從上海一路回到了山東掖縣。爸爸在掖縣租了一輛馬車,帶著我們往老家北六裡村趕。正走著,迎面來了一隊日本馬隊,大約有十幾匹高頭大馬。頓時,我們嚇得都不敢作聲,馬車緩緩地走了過去。
(抗日戰爭時的軍隊)
正當我們長舒一口氣的時候,日本馬隊忽然折了回來。只見領頭的一個日本人拔出明晃晃的刺刀,直接指著我哥哥,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我們心裡特別害怕,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聲不敢吭。
巧的是,日本馬隊裡有個二鬼子,幫忙翻譯。原來是我哥哥身上穿的衣服,和八路軍的衣服相似,日本鬼子以為我哥哥是八路軍。
爸爸聽了之後,連忙點頭哈腰地跟二鬼子解釋,我們剛從上海回來,孩子穿的是學校的校服。經二鬼子翻譯後,日本鬼子才慢慢地把刀收回來。
雖然我當時只有八歲,但是日本人侵略的嘴臉,二鬼子的諂媚,為了活命,爸爸不得不放棄的尊嚴都刻在了我的腦子裡,至今無法忘記。
(現在的山東萊州)
經歷了戰爭的苦,我深刻明白有國才有家,只有國家強盛了,老百姓的日子才有盼頭,才能挺直腰板做人。戰爭年代,人們根本沒有家可言,更別說個人尊嚴。
回到掖縣老家後,沒多久哥哥就自願當了民兵,跟著隊伍四處打仗。哥哥當兵後,便改了姓名,也很少回家。即使來到家門口,他都不敢進門,只是遠遠地望著。因為如果讓日本人知道了是軍人家屬,下場只有一個,全家都會被機關槍打死。
即使在這種白色恐怖之下,我二姐也走上了當兵的道路。家裡就剩下我和爸媽三個人相依為命。
回到老家的第二年,我就在當地上了小學。那是一個軍閥的房子,被沒收後當作了教室。房間裡的地面都是大方磚,其中一塊方磚被撬了起來,專門用來藏課本。
(抗日戰爭時期的兒童團)
我們學習的教材是咱們八路軍的書籍,可一旦被日本人發現,學校所有的學生和教師都會被他們殺掉。鄰村就有個學校被發現了,所有的人都被日本鬼子用機關槍突突了。
平時上課,我們每天都有同學在村子頭站崗放哨,一旦發現日本鬼子,就趕緊跑回來傳信。老師立即把書收起來,藏到那塊方磚下面,所有人迅速離開。
可百密必有一疏。一次上課的時候,日本鬼子忽然來到我們學校,老師還沒來得及把課本藏起來,我們也沒跑掉,大家心裡害怕極了。
幸虧老師機智,他在黑板上寫了一句「歡迎皇軍」。日本鬼子進來後,看到黑板上的字,也沒再說什麼。我們就這樣逃過了一劫。現在想來,那個年代的生活真的是太難、太殘酷。
(1936年的上海吳淞路,是虹口最早修建的馬路之一)
膽戰心驚的日子,直到小日本投降才結束。可我們家的日子卻沒見好。
剛回到老家的時候,村裡給分了7畝地,爸爸沒幹多久,身體就出毛病了。爸爸得了腦血栓,走路一瘸一拐的。媽媽身體不好,大便總是拉膿。
剛開始我小,都是住在不遠處的姑姑來我家照顧爸媽。等我大一些,我就開始跟著爸爸學習做飯。爸爸會告訴我如何炒菜,蒸饅頭、包餃子、擀麵條等,慢慢地我就學會了這些技能,可以很好地照顧爸媽。
當時的日子,每天忙得就像陀螺一樣。天天要去學校上學,下課鈴一響,我拔腿就往家裡跑,給爸媽做飯。
小學畢業的時候,家裡人便不想再讓我念書了,畢竟家裡的情況在那裡擺著。可我喜歡讀書,我想繼續讀下去。我便告訴爸媽,如果我考上了就上,考不上就回家種地。很幸運,我們村三十多個人,就我自己考中了。
(抗日戰爭時期的老照片)
看著令人驕傲的成績,爸媽同意我去上初中,但是一個月五塊錢的夥食費又成了難題。即使這樣,爸媽還是勒緊褲腰帶,給了我上學的費用,我如願地上了初中。
初中離家遠,不能天天回家,照顧爸媽的重擔又落在了姑姑身上。我是一到周六下午四點放學,就開始往家裡趕。走25裡的回到家中,便幫家裡幹活,第二天下午返校。
每一次返校,媽媽都催我趕緊走,趁著天還亮,不要走黑路。可有一次媽媽卻一個勁地留我,總是說不要著急走,天還早著呢?當時不懂媽媽的反常,雖然多陪了媽媽一會,但是還是返回了學校。
沒多久,我就接到媽媽去世的噩耗,眼淚譁譁掉了下來。從學校到家,哭了一路。可是一到家,卻沒了眼淚,我沒來得及瞅媽媽一眼,便開始張羅發喪的事情。
(中年時候的我)
當時,哥哥姐姐都不知道在哪裡,也回不來,爸爸半身不遂,整個家需要我。一夜之間,我長大了。
我自己去挑棺材,自己處理媽媽的後事,所有的都是我一個人。忙完之後我就病倒了,每天總是頭暈,沒辦法只能打封閉針,學校不能再去了,便辦理了休學。半年後,身體慢慢地好轉,才重新開始我的學業。
也許一切都是天意。當我再次進入初中的時候,遇到了我的人生伴侶——韓梅芳。我們不僅分到了一個班級,還在一個小組討論。
為了把書念下去,我申請助學金,要在小組上講述自己的家庭情況。我哭著講著家裡的情況,爸爸癱瘓在床,媽媽去世了,哥哥姐姐參加革命,現在也不知道人在何處。韓梅芳聽了我家裡的情況,對我說,程勤龍不要哭,我幫你。
(三亞旅遊時留念)
韓梅芳的家庭條件稍微好一些,她爸爸是地下黨,後來任山東省第九中隊組織部部長,但是犧牲了,她就是烈士家屬。
我們兩個都申請助學金。但是我們的助學金數額卻是不一樣的。
助學金的申請是有要求的,像我這樣旁系軍屬,一個月可以補貼三塊錢,這和五塊錢的夥食費還差兩塊。韓梅芳因為是烈士家屬,得到的助學金是一個月七塊錢。她便把多出來的兩塊錢給我,正好補上了夥食費的差額。
她不僅在金錢上資助我,還會向她家裡人要錢,給我做衣服,讓我能夠吃飽穿暖。
在她的資助下,我熬過了初中三年,沒有她,我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會是怎麼樣。當時同學都開玩笑,說我怎麼報答韓梅芳同學啊。我總是笑而不答,但是我心裡早已有了答案。畢業後不久,我們便結婚了,我想照顧她一輩子。
(我和結髮妻子,還有兒子和小女兒合影)
初中畢業後,我在村裡當了一名教師。語文、數學、文體、畫畫什麼的我都教,正因為此,我向領導多申請了五塊錢,一個月能拿到35塊錢。這些錢足夠我們一家人的開支,生活開始好轉。
可縣勞動局的一紙調令,讓平靜的生活再起波瀾。縣勞動局讓我去支援新疆,可以帶著家屬。
然而,我愛人當時剛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有恢復,根本承受不了長途的顛簸。我只能一個人先去,想著過了年再回來接她們。
到了新疆喀什市,我便開始學習探元素鈾的技術。當時中國和前蘇聯的關係還不錯,前蘇聯給中國派了四位原子彈方面的專家,專門傳授我們勘探元素鈾的技術,助力中國研究原子彈。
為了儘快的掌握技術,國家便從山東、江蘇、河南等地,召集了800多名學生前往學習。
(在大連,我們家的全家福)
大傢伙遠離家鄉,懷抱著期望,興致勃勃地趕到了新疆。本以為可以學到一些技術,誰能想到沒過多久,中蘇關係破裂,專家們便都撤回了。那年6月份,我們便畢業了。
俗話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老。話糙理不糙,無論是對於一個國家,還是個人來講都是正確的。我們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是真正的強大。
沒了前蘇聯專家,可我們的任務沒有結束。為了進一步開展鈾的勘探工作,學校挑選了80名優秀的學生繼續研究學習。
挑選標準非常嚴格,所學的課程必須都在90分以上。其餘的學生,便返回了原籍。我當時的平均分是98分,理所當然地被留了下來。
(新疆的地形地貌)
為了勘探鈾,國家又成立了三個大隊。其中新疆的519大隊,規模最大,光汽車就2000多輛,在當時的經濟條件下,是很不錯的了。我被分到了吉林長春的406大隊,老婆孩子也跟著我去了長春。
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普通勘探,每天背著前蘇聯留下來的儀器,拿著軍用地圖,帶著技術指導員,還有精密儀器的保安人員,上山下山的到處勘測。
工作待遇都很不錯,就是太辛苦。天天出門,一天換一個地方。自己帶著鍋碗瓢盆,帶著行李,走哪裡天黑了,行李拿出來一鋪就住哪裡。
這樣的工作對於單身小夥子來說,還很有吸引力,但是老婆一個人在家帶著孩子,特別辛苦。我總是往外跑,家裡是一點都照顧不到,心裡總是愧疚。
(新疆的天池,2013年,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名錄)
我想找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輕鬆一些,還可以照顧到老婆孩子。巧合的是,勘探隊人員太多,開始精簡,我便主動要求離開。
這一次的主動選擇,我並沒有後悔過。即使這個單位最後被國家接管成了保密單位,我也堅定自己的選擇。我一個普通人,渴求的只是自己小家的幸福,家人的陪伴而已。
1958年,我在黑龍江省寶清縣找到了一份外貿的工作。雖然當時對外貿也是似懂非懂,也沒有想過將來會怎麼樣。但是這份工作穩定、離家近,我很滿意這份工作。在這個單位,做外貿工作直到退休,這也是我最初沒有想到的。
四十年後,我光榮的退休了。我骨子裡是一個比較享受生活的人。退休後,我就想著如何讓自己的晚年生活更幸福。
(大連俄羅斯風情街,又稱為團結街,保留了38棟原遠東白俄羅斯時的建築,已百年歷史)
我最先想到的是換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黑龍江雖好,但是冬天太冷,不適宜老年人生活。之前工作中,我經常去大連出差,特別喜歡這個海濱城市,一直夢想著可以在這個城市定居。
經朋友考察了當地的房子,我便在大連購買了一處房產,帶著老伴搬到了大連。當時,孩子們都大了,我和老伴在大連度過了22年的光陰,老伴便撇下我一個人走了。
2013年,我和老伴去威海女兒家串門。我們幾個正打著麻將,老伴突然說什麼也看不見了,手不停地顫抖。
我一看壞了,趕緊送去醫院。因為送的及時,保住了老伴的命,可還是癱瘓了。出院後,我們便回到了大連的家。我每天就照顧她,給她做飯、餵飯、擦洗身子,陪她聊天。即使我再怎麼精心照顧,三年後她還是走了。
雖說老伴不能陪我到處溜達,但是有她在身邊,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家庭的溫暖。可她這麼一走,我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房子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空蕩蕩的家,沒有溫度)
我有五個孩子,大女兒退休在榮成,二女兒依然在黑龍江寶清縣,三女兒和四兒子都在大連,小女兒在北京。他們發展的都很不錯,生活過得也挺好。
老伴去世後,孩子們聚在一起,開了個家庭會議。畢竟我都80歲了,他們要討論一下如何給我養老。孩子們都很孝順,都希望我跟著他們一起過。可最後小女兒執意要帶我去北京,一方面是她經濟條件最好,二是想讓我換個環境,心情也許會舒暢一些。
於是,我跟著小女兒來到了北京。剛開始到北京的時候,特別新鮮,一有時間,我就各個景點到處逛。北京大大小小的景點差不多都讓我逛遍了,心情的確好轉了不少。
(北京天安門前留影)
可時間一長,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適應這裡的生活。在大連呆習慣了,身體對北京的氣候反應很強烈,總是感到不舒服。每日困在家裡,心情又變得鬱悶起來。女兒女婿每天上班,特別的忙碌,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我再次感到晚年的悽涼。
為了排解孤獨,我想著出去散散心。我去了江西鷹潭二姐家,在那裡呆了一段時間,內心深處依舊孤寂,我想離開。
江西的氣候,下雨時陰冷,晴天時特別熱,我完全受不了。
我二姐還住在四樓,沒有電梯,每天上下樓特別不方便。雖說住得也挺好,但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恰巧此時,東北的一個老鄉邀請我去三亞旅遊,我便直接從江西去了三亞。
到了那裡,我住進了老鄉家裡,生活過得一度很滋潤。三亞本身就是個旅遊城市,有很多的旅行團,我便跟著旅行團到處旅遊。
(三亞鳳凰嶺留念)
在很多人眼裡,旅遊是件開心的事情。可對我來說,旅遊讓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流浪漢,感到特別的孤獨、無助。
每到一個景點,看著那些老夫老妻一起拍照,摻著走路,有說有笑的,我就莫名的孤獨。看著自己手裡的自拍杆,手機裡的自己再也開心不起來。
那一年是2016年,我人生第一次在外地過年。老鄉的子女都回來了,一家人特別熱鬧。雖然在這之前,孩子們也要求我去他們家過年。我不想麻煩他們,執意留在了三亞。可看見老鄉一家其樂融融,便自怨自艾起來,我明白自己渴望家的溫暖。春節一過,我便去了山東榮成大女兒那裡。
(年過八旬,找到了新家)
俗話說,父母的家永遠是子女的家,可子女的家卻不是父母的家。在女兒家待著也不是長法,我的心情一直鬱鬱寡歡,便想去養老院。
其實,住養老院並不是一時興起。老伴走的時候,我就想著去養老院,也在大連考察了幾家養老院,可那邊收費太高,超出了我的經濟能力範圍。即使去江西二姐家,我也去了當地的幾家養老院看了看,但是因為氣候原因,就放棄了留在那裡的想法。
來到榮成後,我一有空就去考察當地的養老院。大約考察了十幾家養老院,最後我選擇了SQ養老院。
之所以最後留在威海榮成,一方面是這邊的氣候特別的好,這座城市很早就被聯合國授予適宜居住的地方。另一方面是這家養老院性價比高,硬體設施齊全,規模很大,有七大養老基地,來自全國23個省的5000多名老人在這裡養老。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這家養老院是值得的。
(在養老院,我的小家)
來到了這裡,我就像回到了家,多年孤寂的心突然有了歸屬。當下就交了4萬塊錢買了一張卡,分配了一套大約60多平方米房子。
雖說房子買了,但是我並沒有立即住進來。那年冬天,女兒帶著我去了東南亞四國玩了一圈。第二年春天回來後,大約是5月份,我正式入駐養老院。
入駐養老院,主要的目的是養老。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這裡開啟了一段夕陽戀情。一個老鄉給我介紹了一個老伴,比我小10歲,是當地的農民,沒多少文化,但是人特別樸實。
當地有個風俗,一般老太太找個老伴,都會向男方要錢,每個月一千,八百的都有。可我這個老伴直接說她不要錢。
(我和我的老伴,結婚照)
通過相互了解,我覺得這個老太太還挺不錯,知道我腰不好,不讓我乾重活,我心裡暖洋洋的。我想和她組建家庭,彼此取暖,一起度過餘生。
我把再婚的消息告訴了孩子們,他們都非常支持我的選擇,只有小女兒有些異議。但是我說,結婚是我個人的事情,你們是無權幹涉的,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而已。
年過八十,我依舊選擇和這個老伴登記結婚。很多人也許會認為我瞎折騰,一起搭夥過日子就可以了,登記結婚多麻煩。
在養老院,提倡單身老人,男女結合,住在一起互相照顧。還專門設立了夕陽伴侶服務部,為單身老人牽線搭橋。可我看到老太太十分淳樸,我就決定要登記,走正常手續。
身邊的老人們對我的做法,特別的讚賞。養老院還為我們舉行了隆重的結婚儀式。董事長夫人親自策劃組織,讓員工給我布置新房,組織鑼鼓隊到處貼喜事,出車去接新娘,舉行結婚典禮,就像聖泉辦大喜事一樣。
整個婚禮現場特別隆重,好幾百人在大廳觀看結婚典禮,為我們送上了最真誠的祝福。
(老年人的集體婚禮,穿起婚紗一樣美)
在這裡,跟隨我好幾年的孤獨感一掃而光,剩下的就是幸福的日子。在這裡,我得到了最細緻的照顧,護理員就像兒女一樣伺候你,清潔員每天兩次的打掃房間,就連玻璃也是天天擦。更讓我感到暖心的是,這邊的氛圍特別好,老人們一見面都打招呼,互相問好,特別的親切。
可無論外界環境如何的舒適,我的再婚生活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順利。
剛開始的一兩年,我們經常會因為生活習慣、性格等一些小事鬧矛盾。有時候她一生氣就回老家去了,幸虧身邊的老夥計們都很熱心腸,兩邊勸解。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之間慢慢地磨合,互相諒解,矛盾越來越少,感情越來越濃。
(我和老伴的合影照)
在我們出現矛盾的時候,我也會反思自己,做出讓步,多去體諒對方。畢竟兩個老年人走到不僅僅是緣分,也是一份不容易。
因為再婚,我的生活發生了質的變化,精神上得到了滿足。這也讓我明白,年齡不能成為限制人們追求高質量生活的絆腳石,無論你處於什麼階段,都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這個大家庭裡,我從一開始就受到了大傢伙的關愛和幫助,所以我也想把這份關愛傳遞下去。
我當起了老年人的紅娘。我深知伴侶對一個人生活品質提高的重要性,希望更多地老年人可以解放思想,扔掉舊觀念,可以真正的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截止到目前,我已經促成了好幾對夕陽紅夫妻,他們現在生活在一起都很幸福。
(老人們表演節目)
樓裡的老人通過投票推薦我做樓長。每逢中秋節、春節等重要節日,我就組織全樓住戶開聯歡會。大家一起吃瓜子、水果,看表演節目,現場氛圍特別的溫馨。
在我的帶動下,其他樓的老人們也都行動了起來。我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帶給老人們這麼多的歡聲笑語,內心滿滿的幸福感。
同時,我一有時間,就幫助身邊的老年人網購。養老院為了讓老年人跟上時代,開設了手機班,專門教老年人如何使用智慧型手機,如何使用網絡。我個人學的是比較快的,用的也比較熟練,在日常生活中,我就儘可能的去幫助大家。
(手機班上,老人們互相切磋玩機技巧)
互助養老,不僅是養老院的口號。對於個人來講,當你去幫助別人的時候,就會感受到人活著的價值感和幸福感。生活開不開心,其實還是看自己。你想給生活塗上什麼色彩,就會變成什麼顏色。
和這個老伴結婚後,我非常珍惜這段緣分。一有時間,我就會帶著她到處旅遊,江西、大連、蘇州、杭州等等都去過了。她沒坐過火車,就帶著她去坐火車;沒坐過飛機,就帶著她坐飛機。我們在一起就是享受晚年生活。
(我和老伴在養老院裡的合影)
孩子們看著我心情比之前好很多,也就放心了,專心自己的工作。有時候我和老伴也會去女兒家,他們對老伴的態度也特別好。
到了大連三女兒家,女兒會主動給她買衣服,車接車送帶著我們到處旅遊。孩子感覺很好,心裡也沒有芥蒂,老伴反而覺得女兒花錢太多,就想著趕緊回養老院。
有了老伴,我忽然發現自己和孩子們的關係更加融洽了。去年我生日時,孩子們專程來到養老院,給我過生日,我感到特別的幸福。在這裡,我真切地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養老院的邱總說,我們的養老院一切為了老人,為了老人一切。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我,她們不僅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在這裡文化氛圍特別的棒,老人們互助養老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變成了很自然地事情。
(養老院遠景)
回顧自己的一生,給我最深刻的是家的重要性,沒有大家就沒有小家。我的一生成長在紅旗下,經歷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又經歷了抗美援朝、珍寶島戰役和越南反擊戰。眼看著國家從一窮二白變得日益強大,我們老百姓也迎來了幸福的生活。
可卻在耋耄之年,失去了老伴,讓我一度失去生活的意義。幸運的是在八十二歲高齡,我又找到了一個伴侶,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家,重啟人生。我更加明白,老年生活是不能不講質量的,我們不需要低質量的「苟延殘喘」,而是需要較高的品位和品質。「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口述:威海程勤龍】
【編輯:小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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